06.12 【白黑】引蹤1~26，59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2 【白黑】引蹤1~26，5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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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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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0樓發表於: 2009-10-26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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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寧靜的西漠夜，總有著一股令人沉悶的詭譎死寂。

在幽暗寬敞的太子殿裡，偶爾只可聞得幾回進出聲，其餘時間裡，大多維持著安靜氣氛。

在太子殿最深處的一間主臥房裡，一如平常的亮著一盞燈火。

靜悠悠的寬敞空間，始終有著一陣低淺氣息，一聲一聲的迴盪著……

突然一聲輕巧的掩門聲傳入，劍理小聲的走至白衣少年身邊。

「少子，那個叛徒醒了。」

聞言，白衣少年抬頭望了劍理一眼。

「太醫說他非常虛弱，可能連話都說不出來，不過，他還是有寫了幾項藥材出來，現在魔皇已經派人四處去打聽了。還有，太醫要我們千萬不能再去地牢，不然他可沒那個本事再把人給救醒了……」

「嗯。」

「啊還有，我四處找不到洛子商跟他師父，我想他們大概先離開了吧。」

聞言，白衣少年只是微微的攢起了眉。

昨日他從地牢出來時，只是見了師尊一面，師尊便匆匆離開了，好像有什麼急事似的……

明明他只是進地牢四個小時罷了，竟然所有人都不見了。

師尊、憶前輩、洛子商……

「少子，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回神，白衣少年有些無奈的搖搖頭。

「唉，也不知道魔皇給的藥有沒有用？都要兩天了，還不見太子清醒。」搔搔頭，劍理一臉擔心的望著床上的黑衣少年。

「這藥是魔劍道最珍貴的收藏，世上僅此一株，相信應該可以起點效果……」

在還沒找到解藥之前，他也只能抱著這個希望……

在陪著闇蹤的這幾天，他根本不敢多問太醫什麼，也不敢踏出魔劍道一步，深怕自己聽到了什麼噩耗，看到了什麼災情……

他知道這些天闇蹤一直在等著他，儘管是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下，還是會吵著要找他……

所以他每天都靜靜的守在床邊，等著他清醒，那怕只是一眼，他都要讓闇蹤知道他在這陪著他。

「少子、少子、右護法敲門……」輕輕喚著有些閃神的白衣少年，劍理伸手指了指門外。

白衣少年見狀，只是很沒有精神的撇撇頭，示意劍理開門。

門一打開，右護法馬上躡手躡腳的走進來。

「太子殿下還是沒醒嗎？」

聞言，白衣少年只是冷冷一撇眼。

真是廢話一句。

「哎，我聽太醫們說，太子殿下服過那藥後，明明有稍微好轉的不是嗎？」

「右護法，那只是稍微，太子殿下依舊沒有醒來過。太醫們說，那藥雖是解毒良藥，但具有安眠成分，排毒速度緩慢，亦不能根除毒患，所以要等太子殿下醒來，可能還得等上一些時間。」

「喔。好吧，我只是來替魔皇問問太子情況罷了。」

聞言，白衣微微蹙起眉頭：「魔父這些天在忙什麼？」

「忙著找解藥。那叛徒大概被打怕了，所以有供出一些藥名，魔皇現正在與眾太醫們商量藥方子，沒空過來，才要我來看看。」

「嗯。」

「少子放心吧，這次事關太子與公主還有許多百姓們的生命安全，魔皇當然會十分積極去調查。」何況，風之痕臨走前也撂了狠話威脅，他們不找快一點也不行了。

聞言，白衣像是想起什麼又抬頭問道：「對了，那位公主還好嗎？」

「公主？喔、她沒有太子這麼嚴重啦，她都被擋在後面，只是受傷幾處，毒患還不是很深，應該可以再撐一陣子。」

「她……」微愣幾秒，白衣有些疑惑的揪起眉。

「喔，這件事少子肯定還不知道吧！我告訴你喔，太子這次可不是因為玩過頭才變成這樣的，人家他可是為了救自己的未婚妻勒！如何？聽起來很訝異吧？我剛得知時也是跟你一樣吃驚，不過這事可是千真萬確勒，我聽守門的人說，太子跟公主是一起出外散步的，我想大概是遇上攻擊，太子為了保護公主才會傷成這樣子的吧？」

聞言，一旁劍理有些訝異的睜大眼：「怎麼可能！」在他多日觀察下來，太子根本就成天往少子殿跑，哪有時間跟公主培養出這麼好的感情。

「本來就是這樣啊！不只如此，太子還很堅持的背著受傷的公主回來後才倒下的勒，夠感人吧？」他聽到的就是這個版本。

「真的還假的？」劍理一臉疑惑的瞅了右護法一眼，回頭，在看見臉色突然刷白的主子一眼，連忙伸手將右護法推向玄關。

「喂你、我還有事情沒問完勒……」

「我們到外面再講，別吵到太子休息啦……」話說完，劍理也連人帶右護法的離開了房間。

剩下的靜謐空間裡，白衣少年仍舊一聲不吭的坐在床邊。

望著連昏迷都揪著眉頭的黑衣少年，他心裡竟然有股無法宣洩的酸澀，在瞬間、不斷的擴大蔓延……僅是幾秒，便漲滿了他整個胸口，隱隱發疼。

不曉得過了多久，門外人聲已遠。

他失神的望著黑衣少年，直到聽聞到一陣細微的喘息聲，他才伸手取過一旁毛巾，擰乾水漬，輕輕擦拭著少年額上多餘的汗水……

☆ ☆ ☆ ☆

同樣的情景，同樣的愁雲慘霧，跟著出現在平日嬉鬧聲不斷的步雲崖上。

不同的是，這回坐在床邊的是個黑衣黑髮的俊朗少年，而躺在床上鬼喊鬼叫的則是素來最標榜一痞天下無難事的劍痞‧憶秋年。

「我說你別再叫了行不行？叫的我煩死了。」

自從把他從魔劍道一路拖回來後，這人整天就只知道要鬼叫，醒著也叫，睡覺也叫，吃個飯也叫，發個呆也叫，真是吵到連好菩薩都想發火了，何況是他這個平凡的小老百姓……

「唉，吾說洛兄啊，當病人的不是叫就是睡，吾既然睡不著，不叫要幹嘛？」

聞言，洛子商只好沈著臉，伸手替他拉高一些被子。

「好啦，好啦！再忍一忍，欲叔很快就會來了。」

「耶？這麼多人給你找，你幹嘛非找他不可！？他住苗疆耶！」

「喂，這個人選可是我特別替你精挑細選的耶……」

「是啊！等他到，剛好可以幫你師父我殮棺。」

「哈，這你就太不瞭解了。經我觀察，欲叔是此行的最佳人選，第一：他雖然住最遠，但鐵定跑最快。第二：在你老兄平日有事沒事就愛亂發信通知大家趕來的情況下，欲叔是裡面唯一會抱持著〝這次搞不好是真的出事〞的心態趕過來，第三：比起其他人見著你這病奄奄的死魚樣，欲叔頂多笑你三年而已……」

「哇勒，還真幫吾計算過耶……」長吐了一口大氣，憶秋年一臉疲憊的望著床邊少年。

僅是幾秒的互望，少年馬上扳起了臉，使勁瞪回去。

「唉，商兒啊……」

「死老頭，別講我不愛聽的！」

聞言，憶秋年只好識相的閉上嘴。

搞什麼？他這番感性告白連一句都還沒講就叫他閉嘴。真是沒禮貌。

「喂，老頭，風前輩這麼厲害，你為什麼非得幫他吸毒不可？」照他看來，他一定有能力挺到解藥找到之時啊。

「呃、這個、因為、嗯……喔，因為吾比他厲害啊。」捻捻鬍子，憶秋年一副有感而發的點頭說著。

唉，他總不能跟自己的徒兒說：你偉大的師尊，捨不得見那隻冰山魔受苦吧？

「是嗎？那為何每次你們倆打架，都是你佔下風？」挑了挑眉，少年睜著懷疑的眼神，看著有些答不出話來的憶秋年。

哇勒，沒事就愛問這麼私人的問題！啊總不能說他一看見那隻白飄飄的冰山魔比武時認真的注視，就會害羞到招式全忘光嘛！

「耶、這個、喔、因為你師尊吾悲天憫人，有著佛家大無畏之精神，面對那種成天喜歡張牙舞爪揮劍砍人有著極嚴重神經質外加精神分裂的魔類，吾當然要多讓他一點，免得哪天惹到他，死在路邊沒人救……嗯？喂、小鬼，你師父吾在專心回答問題，你不看吾，是在看什麼？」

他在認真講解，這小鬼頭怎麼眼睛亂飄，這麼沒禮貌。

「喔，我在看那個成天喜歡張牙舞爪揮劍砍人有著極嚴重神經質外加精神分裂的魔前輩啊……」

「啊、完了。」順著少年的眼神望向門邊，憶秋年扯了扯嘴邊的笑意，一手還不忘使勁捏了少年的大腿一下。

「哇啊……有必要嗎？」跳起身子，洛子商彎身揉揉大腿，不甚贊同的對著床上之人搖搖食指。「長這麼大了，這麼幼稚的事不要常做。」

語畢，洛子商便回頭對著門外之人點點頭。

「風前輩，想必你與家師還有話要說吧？晚輩先去準備些吃的，晚點再來。」

話說完，洛子商回頭對著一臉慘白的褐衣男子笑了笑，隨後便當真掩門而出。

「呃、痕仔……」

看著站在門邊陰晴不定的白色男子，憶秋年只好認命的搔搔頭，使勁的撐坐起身。

「那個、啊你、現在是準備先算哪一條帳？」

聞言，白色男子仍舊維持著一張毫無表情的臉，在幾秒的對峙後，才緩緩的走至床邊坐下。

「先躺下。」

「呃、啊！？」愣了一下，憶秋年有點尷尬的搔搔頭。「痕仔，你不會是想壓回去吧？」

聞言，白色男子只是下意識的鎖緊眉頭。偏頭，就狠狠的瞪著那張笑的有點僵硬的痞臉……

「好、好吧……」就算真的要給他壓回去，他也不是很介意啦。只不過…

「喂，痕仔，這樣我壓你你又壓我，我再壓你你再壓我，我們這樣要壓到什麼時候啊？耶、老實說，冤冤相報何時了……」

「閉嘴！」冷冷低喝了一聲，白色男子在瞪了憶秋年一眼後，便怒氣難消的撇過臉去。

他都已經努力催眠自己不要想太多了，這死痞子竟然還偏要挑開話來講！害得他又有一股想把他捅成蜂窩的衝動了……

「哇，真這麼氣啊？」一張臉紅成這樣。

不願再多答腔，男子淺淺吐了一口氣，迅速平穩心情起伏後，才緩緩開口：「等你好了再一併清算。」

「呃、啊！？」用力眨眨眼，在數秒吃驚後，憶秋年馬上揪起眉頭：「不要啦痕仔，分散投資比較不會死人耶……」

「給吾躺下！」

冷冷的語調一出，男子伸手用力拍了床鋪一下，憶秋年馬上跟著乖乖躺下。

「其實……吾一切都還好啦。」

聞言，風之痕依舊是看著一旁，不搭一語。

本來，他還很猶豫要不要來。但，實在是因為想要知道他的狀況。所以，在不知不覺中，還是走上了步雲崖。

原本，他只想來看一眼的，誰知道看了就走不開腳。

現在的他，竟然滿腦子都是這隻死痞子壓在他身上的那幕。為了那一吻，他到現在都還在為扁不扁他的問題傷腦筋。

一看到那張該死的痞臉，那雙該死的褐眸，他就腦筋一片空白，尷尬到不知道要說什麼。

「啊你現在是在照顧我嗎？」

「廢話！」聞言，男子忍不住回頭一瞪。

「耶，那給吾一杯水可以嗎？」

「不可以！」背過身子，男子一臉傷腦筋的直瞪著前方櫥櫃。他都還在想事情，這死痞子吵什麼吵？

「喔。」搔搔頭，憶秋年一臉無奈的乖乖躺著。

不時連吐大氣，不時偏頭望著男子的背影，實在無聊就自言自語，不然就是玩玩白色男子身後的銀色緞帶。

一直到憶秋年睡著，木窗邊才緩緩溢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嘆息聲。

「子商啊，你師尊是中毒還是傷到腦子啊？」轉身靠在窗邊，一身銀光流洩的中年男子有感而發的眺望著天，一面思索一面感嘆。

「唉，這叫花痴病。我們家老頭已經病入膏肓了，沒藥救了。」

洛子商坐在地上無奈的搖搖頭，一手靠在屈起的單膝上，眼神遠望著無盡的山光水景。

☆ ☆ ☆ ☆

同樣寧靜的夜晚。

安靜的廂房裡，本是明亮的燭火，也逐漸在時間的消磨下熄滅了。

瞬間暗下的空間，仍舊有著一陣平穩規律的呼吸聲。

趴俯在床邊的白色身子，只是靜靜的聽著身旁之人平穩的氣息聲，握著他的手，緩緩的閉上疲累的雙眼。

在寧靜的自我空間裡，白衣只覺得意識越是模糊，昏沈欲睡的腦袋裡，總是有著一道黯黑飄逸的熟悉身影。

在夢裡，那道黑影正快步的向前跑著，不時回頭朝著他笑著……而他，則是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似的，竟只能眼睜睜站在原地。

看著黑影越跑越遠，他的心口就像是被狠狠扯開般，越來越痛……

最後，在劇烈疼痛蔓延擴張的同時，他著急的對著那道及將要消失的黑色身影放聲大喊……

「啊！！痛、痛死我了……」

突然的一聲低叫溢出，劃破了凝重寂靜的死沉氣氛。

一雙妖森綠眸倏睜，在暗色空間裡，湛出最耀眼奪人的詭異光芒。

「喂、病人都醒了，你也該醒了吧？」

熟悉的語調雖是虛弱，卻仍舊有辦法輕易的喚醒沈睡的白色少年。

在一個瞬間彈起的反射動作下，白衣少年睜著一雙驚訝的湛藍眼眸，直直的對望上少年抱怨似的綠眸……

「你怎麼顧到睡著？要是我真的掛了，你也不……啊？」頓了一下，面對突然俯下身抱住他的白衣，黑色少年有點疑惑著揪起眉。

一手仍被緊緊握住，黑色少年索性空出另一手拍拍白衣少年的背。

「哥，你剛剛叫我幹嘛？」

他可是頭一次聽見哥哥如此慌張的叫著他。

害他夢才做一半，就得使勁的撐開眼。

「我叫你很久了，你一直不醒，我好擔心……」

「好啦，我現在醒了，你先把手放開，痛死我了……」

叫不醒他竟然用抓的，真是太超過了。

聞言，白衣這才發現自己正使勁緊捉著少年的手。

依言放開他，白衣緩緩坐起身子，望著床上少年。

在那一瞬間，黑色少年像是又想到了什麼，本還笑著的臉，竟在下一秒沈了下來。

「怎麼了！？又不舒服嗎？你現在感覺如何？」

「很不爽啦！」語畢，少年反身背向白衣，氣呼呼的豎起尖耳，鼓起腮幫子。

突然聽到這種答案，白衣少年先是愣了幾秒，才趕緊點上了燈火，坐回床邊推推黑色少年。

「闇蹤……」

「幹嘛啦！反正你就愛出去野，有本事就別給本太子回來！走開啦！」輕輕抖了抖身子，撇落白衣才搭上的手，少年雖是語氣虛弱，但火氣十足的架子仍舊逼的後頭之人哭笑不得。

這種怨婦論調是誰教他的啊？

「闇蹤，哥是去執行任務……」

「去啊、去啊！本太子才不希罕！」

「你先轉過來讓哥看看……」

「不要！本太子才不想看到你勒！」

聞言，白衣只是很下意識的揪緊眉頭。

「那、你想看到誰？」

不知道為何，明知道闇蹤只是一如往常的在鬧彆扭，可他就是很介意。

或許這麼想很不應該，但……他始終無法釋懷右護法講的那些話……

「反正就是不想看到你！你去找你最愛的魔父啊！本太子才不希罕！哼！」

說歸說，黑色少年仍舊是有意無意的偏頭瞄著身後之人的動靜，在一陣沈默之後，白衣少年竟還真的起身離開，急的他連忙翻身坐起。

「你、啊……」突然的一陣暈眩襲至，讓心血翻湧的黑衣少年差點翻落地面。

白衣見狀，連忙伸手將他扶穩，跟著坐落床邊接住少年向後仰倒的黑色身子。

「你、你……」來不及把一句話講完，少年便昏得暈頭轉向，難受的掙扎著。

在睜眼閉眼間，少年急急的喘著幾口大氣。也是在這時，他才感覺的到自己身體的異樣。

「闇蹤、快告訴哥你哪裡不舒服？」著急的拍拍少年慘無血色的臉頰，白衣緊張的望著急欲喘息的黑色少年。

「我、我以為我都好了……」昏沈的閉緊眼，少年虛弱無力的揪著眉頭。「你早、早告訴我、我就會對你、好、點了嘛……」

「你會好的、哥會一直陪著你、你會好的……」輕輕將黑色少年抱在懷裡，白衣不捨的說著。

緩緩的長吐了一口氣，黑色少年跟著睜開眼，望著哥哥的藍色眼眸，好生無力的垂下耳朵。

「哥……你要陪我到最後……」

「闇蹤……」

「從現在開始，你不可以再幫魔父出任務了……要陪著我。」一說起這件事，闇蹤又反射性的噘起嘴巴，語帶抱怨。

「哥不會再離開了。」

「那、也不要回房間，在這裡陪我睡覺。」

聞言，白衣輕輕頷首：「好。」

「如果……我睡熟了……要、叫我起來……」語畢，少年在回望了白衣凝望的眼神後，又緩緩低垂著頭。

說真的，他有點怕自己會一睡不醒。

明明在一起十幾年了，他還是覺得有很多事情還沒跟哥哥一起去學一起去做。

「嗯？」

突然的一道暖意拂上臉頰，少年下意識的抬起頭。看著哥哥平素最清冷平靜的眼神似乎覆上了一層水霧，當下令他又呆了幾秒……

怎麼……耶咦？他現在應該要很低落才是吧？

但、他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心情很好？

尤其，在看到哥哥為他心疼含淚的表情。

他竟然只有一句話想說……

……真、是、賞、心、悅、目、啊！！

一想至此，黑色少年反倒又抖了抖尖耳，笑容倏開。

白衣少年見狀，忍不住一陣抱怨。

「還笑的出來……」

聞言，黑色少年笑容更是加深，將沉重發疼的腦袋掛回哥哥肩上，再抬頭偷瞄了那雙漂亮的水霧藍眸一眼，少年才又滿意的抿嘴笑著。

雖然他變成現在這樣，真的是很衰，但他就是心情好。

低頭看著黑色少年一會兒黯淡一會兒開心的反覆情緒，白衣有點摸不著頭緒的鎖緊眉。

「唉，不過我也真的是太衰了。」

又是一句突然的有感而發。

黑衣少年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換下了笑臉，垂低了尖耳。

白衣聽聞，連忙輕輕摸著少年的頭，微微一笑，安撫道：「這藥雖然不能完全解毒，但可以控制你的病情，你不會有事。」

聞言，少年仍舊無奈的苦喪著臉，一聲嘆息後，兩片軟嫩尖耳跟著垂的更低了。

如果他很快就死了，那哥哥沒有他怎麼辦？唉……

沈默的氣氛微微盪開，黑色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很無力的抬起頭。

「對了，那女人怎麼樣了？」

如果還沒事活跳跳的話，他說什麼也得過去踹她幾腳，以示洩恨嘛。

聞言，白衣幾乎是瞬間黯下了藍眸，一陣突湧而上的酸澀直上心頭，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右護法的話，差點連笑容都掛不住。

「應該、沒事……」

「她真的沒事！？」那八成是全衰到他身上了！！

「……嗯，你放心吧。」微微撇開臉，白衣少年有些沉悶的望向一旁。

「哈！好、非常的好！」妖森綠眸一閃，黑衣少年嘴角跟著勾起一道饒富深意的詭譎笑意。

奇怪的笑聲一傳開，當下讓白衣少年不解的低了頭。

望著舒服躺在懷裡的黑色少年，白衣頓時有股無力感蔓延全身……

怎麼搞的？

他看到闇蹤有笑容，竟然更加提不起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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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發表於: 2009-10-26 1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九）

在往後的日子裡，他幾乎一直處於昏昏沈沈的半睡狀態。

在隱約的朦朧裡，他不時聽到許多人在他身旁竊竊私語，不時聽到屬於哥哥的溫柔聲音。

那日夜裡，他聽到了哥哥與一個略顯熟悉的痞調在房裡談論著。

本來，他沒有很認真的在聽，一直到話題牽扯到那抹雪白冷冽的男子身上……

『餘毒未清，這是舒石頭給你師尊下的結論。』

『為何會這樣？』

『他不肯跟去苗疆就醫，我知道風前輩一定想回來陪著你們。』

『師尊他人在何處？』

『為了讓我家老頭放心，他大概會等他睡著後才會趕過來。』

『你師父、如何？』

『那老頭命硬的很呢。他要是敢丟下我一個人走，那我就追到地府向閻羅告他遺棄。』

『苗疆那有法可醫嗎？』

『白衣，很抱歉，舒老頭說的方法，小黑娃可能無法使用。因為那方式屬於以毒攻毒，危險性十分高。黑娃的情形我告訴過欲叔跟舒石頭，但他們堅持無法醫治你弟弟，說他根基不夠，若硬要以此法醫治，恐怕會死的更快。』

『難道、沒別的方式嗎……』

『你、別這樣……雖然小黑娃的情形我無能為力，但風前輩根基深厚，倒是可以試試。不過，我無法說服你師父跟去。』

『你跟師尊談過了？』

『我有問過，但風前輩只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我猜想，他一定會回來陪著小黑娃。』

『我知道了。』

『嗯，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家老頭應該睡了，我看你師尊也快到了，我得回去準備一些東西。』

『我送你。』

輕輕的掩門聲後，一片寧靜的房裡，又隱約傳來一陣輕細不可聞的呻吟聲。

老天……瞧他聽到了什麼！？

頭一次。

他還是頭一次知道師尊那麼關心他，那麼捨不得他……

原來，除了哥哥，

還有一個人在疼著他。

虧他還老是死白毛、死白毛的叫著……

該死！他後悔了。

不過、他還真是一隻很雞婆的魔。

看他不對勁還不曉得要保持距離。

那可不行。他得要趁著還有點時間，去孤獨峰告訴那隻死白毛的，有得醫就趕快死過去，免得他不行了，沒人來疼他的白衣哥哥。

或許心情好，他會再順道告訴他，其實、他也不會討厭他太多………

〝砰〞的一聲巨響後，黑色少年撞開了房門。

背對著房門的白影迅速轉過身，森綠色的眼眸閃過一絲詫異後，男子直覺的伸出手，還未碰到少年，少年卻先一步撞到他身上。

「……對、對不起……」

極輕、極輕的一句哭音後，黑色少年又近乎虛脫的放軟了身子，靠著白色男子的攙扶力道，才不至於摔的太難看。

「怎麼回事？」白色男子不悅的抬頭瞪著面前看的傻眼的誅天及右護法。

隨後，男子又低頭端詳著黑色少年。

比起前幾天，少年又更為憔悴了許多，本是晰白好看的臉蛋現在簡直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少年眼神近乎渙散，隱約淌濕的頰邊，當下令男子怒不可遏。

「該有人在這照顧的不是嗎？誅、天！」

「這、有、有啊……」而且，這小子應該已經多多少少有些自我意識了吧？怎還是見人就抱？

「哼。」

斥哼一聲後，直當少年又將他誤認成白衣的男子，倒是一點也不稀奇的將他打橫抱起，走入房內。

後來，白色男子又坐在床邊抱著他。

他雖再也沒力氣睜開眼……卻隱約知道男子正在為他大動雷霆著。

因為一向以冷血無情緒著稱的魔流劍，此時連心跳聲都比平常人快了好幾拍。

可想而知……

老頭子的臉……

「死小鬼！聽你老子被訓話，竟然連作夢都是笑著的！」

「什麼？」冷冷睨了表情有點掛不住的誅天一眼，風之痕一臉不悅。

「沒、沒啦。你看起來氣色很不好…」

「又如何。」一看見誅天那張白痴至極的臉，他就有怒氣。一個兒子都要成年了，為何他還是不太會當父親。成天看起來就像個吃飽沒事幹的路人。

「白衣呢？」

「這……」

「嗯！？」緩緩睨著眼，男子冷冷道：「你不會連這個兒子都弄丟了吧？」

「呃、呵呵、呵呵、不、不算啦……」

◇ ◇ ◇

「你說什麼！？」

〝碰〞的一聲，又是一張椅子奪門而出。

「太、太子……哇啊啊……」

杯子、茶壺、枕頭、鏡子、椅子……那、這次是……！？

「再給你一次機會！」

「哇啊啊……太子饒命啊……」

眼見一隻黑嚕嚕的身影拖著一把超大夜叉逼近，嚇得堂堂七尺以上的西苑護院也不得不拔腿跑給後頭之人追。

「太子殿下、您、您再問幾次都一樣啊！我還是不知道少子去哪了嘛……哇啊啊、小心啊……」

「給本太子站住！」

體力不濟的喘了幾口氣之後，黑色少年立即惡狠狠的用眼神警告著前頭說什麼也不肯靠近的男子。

「太、太子殿下，您、您身體才剛好，別、別太激動。」

「立刻給本太子滾過來！」知道他身體還虛著，竟然還大膽的跑給他追！

「喔。」微微瞄了少年綠色眼眸一眼，不敢忤逆的男子還是乖乖低頭走近。

「你說本太子睡多久？」隨手將夜叉丟至一旁，少年累的隨處而坐。

「回太子，要十來天了。」

聞言，黑色少年立即一股煩躁狠狠踢了男子一腳，順道賞了一個超級大白眼。

「想本太子把你砍成兩截嗎！？說！把該說的說一說！」

「啊、是。十天前，魔皇查知〝白頭疾峰〞上住著一名蒐集成癖的怪人，他手裡握有許多奇奇怪怪的稀世珍品，其中一項白什麼東西的藥草可以治癒太子，所以魔皇就派人去交涉。」

「吞什麼口水！講快點！！」再用力踢了男子一腳，少年顯得有點不耐煩。

「喔！」彎身揉揉小腿，男子連忙接著說道：「奇怪的是，不管魔皇派多少人去，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就連右護法親自出馬，還都找不著路口上峰頂。少子殿下等不及，便親自帶人上山……」

「然後勒？」

「然後二十幾個將軍跟著，竟然只有少子殿下安全通過，所有的將軍們在山下等了三天才見少子下來。後來少子回魔劍道便交代下人煮藥，最後像是還有來看過太子，隔一晚人就不見了。全魔劍道找了要十天，還是找不到人。」

聞言，黑色少年便一臉死沉的揪起了眉頭。

男子像是還有話沒講完般，頓了一下，又道：「三天前，太子的師尊也有來。聽人說，他好像也病了，氣色很不好……」

「那死白毛的有來？」

揪緊眉頭，少年偏頭想了想。腦海裡閃過一幕又一幕的模糊畫面，令少年當下站起。

「我師尊呢！？」

「他、前幾日還在的……」

「我問現在！」

一張漂亮至極又充滿邪佞氣息的臉蛋一放大在眼前，護院立即嚇得向後退了幾步。「應、應該回去了！應該回去了！」

「滾開！」一把推開既礙事又礙眼的男子，黑衣少年快步離開西苑。

◇ ◇ ◇

沒到幾小時的時間，黑衣少年便風也似的掃過孤獨峰上上下下，在沒見著人之餘，他又下意識的飆來步雲崖。

順手推開緊閉的木門，黑衣少年利眼朝著房內巡了一圈，然後蹙眉瞪著眼前跟他一樣也是一身黑漆漆、正在收拾行囊的少年。

「喂、你們家老頭呢？」

聞言，洛子商依勢在床邊坐了下來，偏頭瞧了瞧少年一眼。

「黑娃娃，你都好了啊？看來你白衣哥哥的付出有用喔。」

「你說誰是黑娃娃！？還有、你說我皇兄怎麼了？」瞪大眼，少年毫不客氣的跨入房內。

「唷，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病厭厭的樣子，見人就抱著叫哥哥，多討喜啊。」

「混、混帳！」瞪圓眼睛，少年硬是鼓起一張氣呼呼的臉，一雙小巧尖耳隨著情緒反彈高高豎起。這是他的禁忌！竟然還有人白目到當他的面提起！

洛子商見狀，還是忍不住抿嘴一笑。只是，下一刻，一道閃亮亮的劍氣立即錯身而過。

在他急急忙忙閃過的同時，那氣呼呼的黑影雖是明顯的體力不足，卻還是不認輸的整個撲到他身上。

面對這隻發飆的黑娃，身為大哥哥的他，也只好多讓點。

心口挨了少年使勁的一拳，他不閃不躲，所以當下疼的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大病初癒的黑衣少年因長途跋涉氣血翻湧，以致他連使個功夫就上氣不接下氣的。不過，儘管如此，少年依舊是氣勢凌人的將毫不抵抗的洛子商壓制在下。

「說！我皇兄人在哪！？」

「我答應過他不說的。」

「可惡！快給本太子說！不說殺了你！」說著，黑衣少年改掐住他的脖子。

「那你殺了我吧。天大地大，我看你怎麼找？」

「你！」

「再用力一點啊？」伸手揮揮少年由上披下的黑髮，洛子商笑容依舊：「你白衣哥哥多麼的受人歡迎你該知道，等你找到時，搞不好人早被拐走了。」

聞言，黑衣少年像是被重打一記般，瞬間刷白臉。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簡單。」伸手指指少年按在他脖子的手。

黑衣少年只好順勢放開。

「來。」拉起少年來到梳妝桌前，洛子商笑容可掬的指指椅子。「坐下。」

「幹什麼！？」

「見你哥哥前，要先打扮打扮啊。」順手拿起桌上的木蓖，洛子商又示意少年坐下。

「才、才不需要勒。」話雖如此，黑衣少年還是乖乖坐下。

只是，下一秒，洛子商便高舉木蓖，對他一疊連聲的批評。

「抬頭、挺胸、腰桿打直、兩腿合併！」一聲，一下。敲頭、捶胸、拍背、踢腳，最後，洛子商的手還按在他下一秒就想開罵的嘴。

「不准講髒話。」

他笑著，溫柔語調裡有著〝千萬別惹我〞的濃濃挑釁味。

真是可恨至極！

他要不是因為太久沒見到哥哥，肯定給這小痞子好看！

「啊、痛啦！」

「哇塞，我說太子殿下啊，你前一次梳頭是什麼時候啊？十年前嗎？」

「亂講、是兩個月前！」因為那次是哥哥第一次幫他梳頭，所以他可記得很清楚。

「真是的，瞧瞧你這副了不起的得意表情。」

「別廢話、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跟我講？」

「等梳完頭。」說著，洛子商是整個人蹲在地上，認真仔細的瞪著少年處處打結的髮尾。

「那你快梳啊！」

「急什麼。」

「廢話！當然急！」他要趕快去保護他哥哥啊！「你到底要梳到什麼時候啦？」

「嘖、瞧瞧這頭蜘蛛網。大概要梳個兩年吧。」

「我哪有時間等兩年！」瞪大眼，少年一眼不悅的回頭瞪著蹲在地上的洛子商。

誰知，洛子商竟眉頭一蹙，一臉比他更無力的表情。「唉，早知道，我就別跟你哥哥誇大話，說要把你調教成跟我一樣完美無瑕的美男子。」

難怪，當時他講完這句話時，臨行依依的白衣竟然還笑得出來。

「他到底去哪裡了啦！？本太子沒耐性了，你再不說我拆了這間破屋子！」用力跺了跺腳，少年氣急敗壞的瞪著仍舊一派從容自得的洛子商。

「我答應他不說。」

「你！」

「不過，可以帶你去找。」

「那我們快走吧。」語畢，少年著急的拉起洛子商就想走。「咦？不對、我剛剛話還沒問完，那你們家老頭呢！？」

聞言，洛子商只是淺淺扯了扯嘴角：「問他幹嘛？」

「呿、不找到他，我怎麼找的到師尊？」

「哼。他剋死異鄉了啦！」

「什麼！？他什麼時候死的！？」少年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

「反正你師尊沒事就對了。」

聞言，闇蹤立即點點頭，鬆了口氣：「那就好。」

反正他只關心他師尊而已。雖然那個成天笑容滿面的老痞子長的還不是很惹人厭，但天天喜歡霸佔他的師尊，所以死了他是一點也不可惜。

只不過……

「喂，那、那你以後怎麼辦？」

語畢，黑衣少年眼角微瞄了洛子商一眼。

「什麼怎麼辦？」

「嘖、我看這樣好了，你、你就跟我回魔劍道好啦！反正我們家那死老頭就是錢多，本太子養你！啊不過、話說在前頭，你可不準進出少子殿一步喔！不然本太子跟你沒完！」

聞言，洛子商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的事般，一手托著下巴，打趣的瞄了眼前熱血沸騰的少年一眼，好笑道：「你要養我？」

「當然！本太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就從今天養起！走！回家！」語畢，闇蹤跟著拖走毫無警備的洛子商。

正當他回頭之際，一陣涼風刮入，在少年警覺前，便先飄入一句不高不低卻帶點揶揄口吻的說話聲……

「不好意思，洛兄弟已經被這邊定下了。」

聞言，黑衣少年下意識抬頭瞪去。

「什麼！？又是哪來的死老頭！？」用力揪起眉頭，黑衣少年一臉反感的瞇起邪佞的綠眸。

而一旁的洛子商只是很平常的向著倚在門邊、一身銀光流洩的中年男子點頭示禮著。話還來不及起個頭，他身旁熱血沸騰的黑衣少年立即用力拖過他，當眾嗆起聲來了。

「看什麼！？這隻小痞子是本太子的！」

他說他要養！就不准人家跟他搶！

「可是吾說好了要帶他回苗疆的。」男子一臉傷腦筋的模樣。話才一說完，他身後刮入了一陣清風，跟著帶來一身風塵僕僕的熟悉褐影……

人影一落地，馬上跨步走入房內：「喂喂喂、吾說洛兄啊，你不是真要搬去苗疆吧？」

「你、說、呢？」賞了褐衣人一個大白眼後，洛子商便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一個笑容給他。

「你、你、沒死！？」一旁，黑衣少年呆滯了一下，馬上回過神。反正人家說歹星難死。「喂、死老頭，我師尊呢？」

「耶…這等會再說。」他得先趕快保住他的寶貝徒弟。「洛兄……」才起頭，他的手裡便被丟入一個大包袱。

「反正你也要回苗疆看你的冰山情人，那幫我拿行李吧。」

「有話好說啊。」轉身，將懷裡的行李用力塞回衣櫃，憶秋年回身又是一張笑臉。「洛兄，你哪裡不高興，也得告訴為師一聲吧？」

「你最好永遠也不用知道。」半瞇起雙眼。洛子商冷冷哼了兩聲，左腳一抬，使勁踢了憶秋年一腳。

畢竟是先天人，就算疼，也得用力忍下來。於是，憶秋年臉色有些鐵青。

「有必要這麼氣嗎？」

憶秋年話才剛說完，那始終在旁邊氣的繃繃跳的黑色少年，終於忍不住站到他面前，用力揪起他的衣領。

「死老頭！本太子再問你最後一次！我師尊呢！？」

「在他家啦！」伸手指著站在他身後納涼的銀色男子，憶秋年微微揪了揪眉，伸手拍開少年沒禮貌的手。

他的寶貝徒弟就要被拐走了，還一直煩他。

手上傳來一陣刺麻後，黑色少年立即氣的踢了他一腳。

「你最好把我師尊照顧好！哼！」

「喂！」順勢拉住轉身就想出去的黑色少年。「我帶路吧。」話說完，洛子商又回頭望了因痛僵在原地的憶秋年。

「老頭！再、見！」話說完，再踢一腳。

洛子商才跟著黑衣少年前後出了房門。

「喂，小痞啊，你不追了嗎？那人我可是要帶走囉。」

他這麼說會不會很欠打？

「喂，你們家就已經有一隻暴力小獅子了，別打這小鬼的主意。」那可是他的寶貝徒弟耶。被拐走了，哪還有人成天拿著毛筆戳他，端著墨汁想潑他？

「你寶貝徒兒已經氣到不想原諒你了，我把他帶走是怕他半夜拿劍砍你。」

多偉大的情操。

「嘖，這小鬼到底在氣什麼啊？」明明他病好的前一天，他還是又貼心又孝順的徹夜守在他旁邊講話虧他啊。為什麼隔一天等大夫判定他病完全好後，他就馬上不顧形象的翻桌走人？

「哎，算了，吾好心提醒你一下好了。免得你家乖徒真搬來吾那教壞吾家那隻還堪稱乖巧不是很叛逆的小鬼……」

「你家小鬼不叛逆可是很暴力。」坐在床上，屈膝揉著一連被踢了三次的腳。

「還好啊，至少他不會踢吾的腳。」再看一眼，欲蒼穹又忍不住低笑了聲：「更不會兩腳都踢在同一個地方。」

「喂，有必要這麼虧吾嗎？快說啦，他到底在氣什麼？」他還是頭一次這麼摸不著少年的想法。

「吾想，他該是氣你不像風之痕疼徒弟般的疼他。」

「啊？」

「他把你當成最重要的人，但你沒有。」

「吾……」

「你完全不顧他看到你病危時會有什麼感覺。」

「如果病的是他，吾也會這麼做啊。」

「你沒講。還有，你又老是喜歡左一句〝洛兄〞又一句〝商兄弟〞，雖是有教授他武功，但從不正面承認他是你徒弟。」

「是就是啊，那個父親的會整天纏著自己的兒子說：『你是我兒子』！？」

「子商的身世你可是知道的，他只有你這個師父。他的脾氣你也是最瞭解的，等到他覺得你不需要他，他就視同自己是多餘的。」

「吾看起來像是不需要他嗎？」微微蹙起眉，憶秋年認真思考了起來。

「像啊。不只是不需要他，還不需要我們這群兄弟。」

「因為吾中毒這件事？」

「是啊。你該先找子商或是我們幫忙想辦法的，不然你若真這麼死了，吾們是該在你墳前大開筵席慶祝你如願以償，還是個個撫碑痛哭自己的沒用幫不上忙呢？還有風之痕，他是該來你墳前大肆感激，還是該罵你死得其所呢？」

「還真是一針見血。」一手按著有些疼痛的腦袋，憶秋年苦笑一聲。

「還有更精彩的形容你聽不聽？」

「可以不聽嗎？」

「可以啊，不過吾得告訴你一聲，韻妹他們約你十天後到世外桃源談談。」

「完了。」有些傷腦筋的搔搔頭，憶秋年站起身後，又忍不住的斜睨了男子一眼：「喂，該不會是你跟老舒故意這麼煽動那隻小鬼吧？」

「令徒聰明之至，若不是事實，也聽不下去啊。」

「唉呀，吾還真是誤交匪類啊。」

「子商跟你太可憐。你既不當他是兒子，又不認他是徒弟，成天往孤獨峰跑，又教條東教條西的將他死綁在這，害他長這麼大連個戀愛也沒談過，倒不如跟吾去苗疆，吾家至少有隻小獅子可以讓他玩玩。」

「你們苗疆太偏僻。」

「可是民風純樸。」

「所以才滿路花痴。」

「哈哈、至少令徒過去是眾星拱月。」

「別打他的主意，吾知道該怎麼做了。」

「喔，那恭喜你啦。」

「真諷刺。吾就不信你多疼你家那隻小獅子。」

「那情形不一樣。是他打死不認吾，不是吾不認他。」

「他也該醒了，吾還是先回苗疆把他帶回來好了。」

「請。不過要記得十天之約。」順手劃過一道弧度指向門口，欲蒼穹笑得一臉落井下石。

「哎、真是交友不慎啊。」

他最近真是走霉運。

徒兒要跟人跑這件事都還沒擺平，這下子還要去苗疆面對那隻冰山魔。

唉，只要想到他是把人打昏連抱帶飛的送去苗疆，他就一腦袋哀怨，想不到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他醒來後的第一眼……唉。這年頭，好人真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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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2樓發表於: 2009-10-26 18: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十）

你說那白頭疾峰啊？那不屬於西漠。

它上頭終年下著雪，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景物。住在那像人又不太像人的人，沒有名字，我們乾脆都統稱他叫雪怪……

他有著極嚴重的潔癖。所以，白色以外的東西他都嫌骯髒。

嗯……還聽說他蒐集成癖，舉凡白色的不斐珍寶，他都會用盡一切辦法收集。

其中一物，香悠草根，可醫百毒，儘管無效亦不傷身。

不過，傳言那個雪怪個性古怪……山下總排設著嚴密術法，除非他放行，否則實在很難找的到他呢。

『你、你留下！我要你留下！』

乾枯消瘦的臉朝他推進，老者一雙恍惚的眼瞬間睜亮，不瞬的對著他上下打量了好幾回。

『你留下！這藥就送你！』

『我留下需要做什麼？』

『做我的蒐藏品！』打量的矮小身子又繞到白衣少年前頭，老者微微伸出微顫的手，輕輕碰了碰不閃不避的少年。

『好漂亮的人類，完美無瑕……』

『只要你的藥醫得了我的人，我留下。醫不了，你就把命留下。』

『好、好……藥在這，我給你四天……只給你四天……』

「闇蹤……」眼一閉，白色少年又無力的靠回身後大石。

永無止盡的雪，飄降著。

掩蓋了地上腳印。

白色少年，依然靜靜的坐在原地。

氣息很淺，雪白的他，幾乎亦與漫天雪景暈化成一體。

遙遠的思緒點點回籠，泛著一絲的甜蜜，在少年的嘴角般淺淺化開。

『啊！怎麼這樣！？』眼見手中的魚兒跑掉，小小的黑影瞪圓了眼睛，嬌小的身子用力踩上椅子，又不甘心的撩起衣袖，一手伸進水缸裡猛攪猛抓。

短短小小的手指頭一開一閤，追逐著四處奔竄的魚兒，小黑娃兒弄得一身濕，還不放棄的嘴裡直罵。

『這該死的怪物！本太子非抓到你不可！』

『太、太子殿下不要啊……這是右護法從中原帶回來，要在魔皇壽典大會那日送的萬壽魚啊……』

看著黑色娃兒那勢必要弄死魚的宏大氣勢，一旁士兵不禁個個捧臉尖叫。

『闇蹤……別撈了，快下來……』

他站在黑娃兒身後，有些不贊同的攢起眉。

只是，那黑影就是異常執意。

揮撥水面的小手忙忙碌碌，在老是抓不到魚的情況下，小黑娃不禁高高豎起兩隻尖尖的耳朵，跺腳大怒。

『這該死的鬼東西！這麼肥還游這麼快！看本太子不把……哇啊、啊唔唔…』

眼看娃兒重心不穩的短短身子就這麼半身栽進水裡，半身掛在水缸外，白色小孩連忙向前抱住騰空亂踢的小黑娃，腳一踢，踹翻擺著水缸的椅子，快速的抱著順勢落下的娃兒。

隨著一聲清脆的撞擊聲後，就是一陣哀嚎：『天啊……魚啊……』

在驚呼四起的狀況下，他抱著驚魂未定的小黑球全身盡濕的坐在地上。

懷裡的小娃眼裡蓄滿了眼淚，睜望著他，有些呆滯。

記得白色小孩剛被帶來的那天，他也是整個人掉到水池裡差點淹死。有次經驗後，他從此非常討厭水。

所以，經剛才那一嚇，差點沒把他的眼淚給嚇出來了……

『太子殿下…您、您沒事吧？』

『嗚…………』扁起嘴，倔強的黑娃兒沒哭出聲，只是一直睜著滿眶淚水的大眼，驚嚇過度的望著抱著他站起身的白色小孩。

『魚死了，我們換地方玩吧。』

白色小孩沒有多一聲的責備，就記得拍拍懷裡的黑娃，回身吩咐道：『右護法若問，就請他來找我。』

那日，黑娃兒似是真的嚇到了。

不管如何，就是不肯從他身上下來。

抱著他並不會累，因為，黑娃兒黏性很強。兩手牢牢的抱著他的脖子，兩隻短短肥肥的腳就這麼緊緊的掛在他腰上。

他沒說話制止，而他、也就依著這個優良姿勢，掛在他身上一整天……

『闇蹤……你、你是不是邊吃邊掉？』

拍拍還掛在他身上的黑娃兒，白衣小孩老是沒啥表情的漂亮臉蛋，這會兒卻有些僵硬。

『嗯……沒有……』

將一張小臉舒服的掛在白色小孩的肩上，小黑娃一股勁的將最後一口酥餅塞進嘴裡後，便忙著拍掉嘴邊的餅屑，然後在小孩乾淨的白色衣物上抹來抹去。

真是好個睜眼說瞎話的人……

為此，白色小孩臉色更是有些難看。

抱起身上的小孩，就往少子殿走去。

最後，一直到他們進入熱氣四溢的澡間後，他身上的黑色小孩才猛然抓住他的頭髮，扯了扯。

『你、你做什麼！？』他才剛溺完水，這人竟然還帶他來澡堂！

『洗澡。』

『本太子不想洗！』抓著小孩頭髮的手，又用力扯了一下。

『我想洗。』

白色小孩話一說完，本掛在他肩上的小臉蛋便湊到他面前。

『你沒事洗什麼澡！？』

聞言，白色小孩只是很平靜的答道：『你剛剛掉了我一身糕餅屑。』

『哪、哪有！？』有點不好意思的咬咬下唇，小黑娃還下意識的拍拍白色小孩的右肩，打算想來個毀屍滅跡。

『你拿我的衣服擦手。』

語畢，白色小孩更是斜眼瞄了瞄小黑娃此時搭在他右肩上摸摸蹭蹭的手。

『亂、亂講！本太子是、是幫你擦衣服！』

『你剛剛還邊睡邊流口水。』

『你、你亂講！亂講！』他堂堂的魔劍道太子，睡覺會流口水嗎！？

『洗乾淨才可以上床睡覺。』

『為什麼本太子要聽你的話！？』

『再吵把你丟進水裡。』

『你敢！？』說歸說，黑娃兒還是很用力的扒緊他。

『你看我敢不敢。』話說完，白色小孩便這麼抱著死不肯下來的娃兒走入偌大的水池裡。然後聽到耳邊高呼的尖叫威脅，笑了出聲。

「啊…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啊……」

沙啞的聲音傳出，白色少年立即警覺的睜開冰藍色的眼。

「再多笑一下……」

聞言，白衣少年只是深感無趣的撇過臉。

「不笑就算了，那、你好多天沒吃飯了，這些給你吃，我做的，乾淨的喔……」

老者笑得很沙啞，端著盤著就向少年推近。

正想要再講些話，突然又像感覺到什麼，猛然回頭對著空無一人的雪景駭然大叫了起來。

「誰！？是誰！？快給我離開！離開！！」

他沒看到任何人，老者卻還是跑離他身邊，對著前方慌張的大喊，正當他百般無趣想要換個地方休息的同時，一陣熟悉的魔氣飄散而至……讓才撐站起身子的白色少年驚訝的抬起頭。

「才剛上山，就叫人離開，又是個沒禮貌的老頭子……」

熟悉的痞調才傳出，滿山雪景裡，便出現了兩抹執傘而出的黑色身影。

身高略顯嬌小的黑影一看到他，立即沒頭沒腦的衝著他跑了過來。

「闇、闇蹤……！？」

一直到一堵軟物撲到他身上，白衣少年在顛簸幾下後，便反射性的緊緊回抱著懷裡的黑色少年。

「你這該死的大笨蛋！」

「你都好了嗎？」

如預期的，白色少年一開口就是一句擔憂的詢問。

黑色少年只覺得心口一熱，感覺到一絲悸動劃過，他卻摸不著是什麼意思，直覺就拉開與他的一絲距離，挑眉怒道：「你竟然就真的這樣跟人跑了！」

真是枉費他這幾年的細心調教！

不想還好，越想越氣。

黑色少年索性輕輕推了白衣一下，沒料到，這一推，竟就真的將白衣少年推倒在地。

「你、……」蹲下身，黑色少年一臉驚訝的扶起面色越加蒼白的他。「哥、你怎麼了！？」

聞言，白衣只是輕輕靠回少年身上，一手按著昏眩不已的腦袋。

「可惡！」抬頭，瞪著眼前看著他一臉驚恐呆滯的老人一眼，黑色少年不由得怒火上沖。

「你這該死的老妖精！你對我皇兄做了什麼事！？」

少年話才一問完，老人卻像是這時才恢復意識般，突然尖聲高叫：「天啊！你這骯髒的東西，快離開！快離開我的寶貝！你、你不可以碰他！快放手、快放手！」

激動的喊叫後，老人卻像是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般，抖著身子，一直縮到身後大石旁。

「什麼！？」尾音一拉高，黑色少年怒眉一瞪。「本太子還沒嫌你又老又皺！你還敢嫌起本太子！？你這該死的老妖精！聽著！這不是你的寶貝！是本太子的！你敢跟我搶、我就砍了你！你敢再看他、我一樣砍了你！你敢寶貝寶貝的叫他、本太子不止砍了你、還把你砍成肉醬、然後再放火燒了你的房子！聽到沒！？」

「嘖，這真是一場曠世絕倫的飛醋較勁大會啊……」摸摸下巴，洛子商一臉玩味的盤坐在一旁大石旁，看的津津有味。

相互的對罵持續了將近要十五分鐘，那老人一副看到他們就雞皮疙瘩掉一地的嫌棄模樣，若非白衣拉著，恐怕那隻小黑娃大概早就起來噴火燒房子了。

「你、你別拉我！我要砍死這老妖精……」

「闇蹤，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可以……」在幾日沒進食又成天身處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早已讓白衣少年有些體力不濟。

好不容易，他站穩身子，便忙著將少年拉回。

「哥、你在這休息！我馬上讓他放你自由！」

「闇蹤，不可強逼人家。」一手抓住黑色少年的手，白衣微微蹙起眉。這是他當初給人的承諾，不能輕易毀約。

「你放心、本太子不會強逼他！我會讓他跪在你面前，求你趕快離開！」

「闇蹤、不行！」

「你、你別過來！你！」看著殺氣騰騰的黑色少年要靠近自己，老人連忙再向後退了幾步，全身僵直的瞪著他。

「你這死老妖精！敢打我皇兄的主意！」

「你這妖怪！你才配不上我的寶貝勒！快離開！」老人話一出口，怎料到黑色少年像是被重打一記般僵住了動作。

本還拉著黑色少年的白衣也反射性的將他護在懷裡，冰藍色眼眸冷冷的瞪向他。

「剛剛那種話，你最好別再多說一句。」

「哎，我看，換我出馬事情比較快解決啦。」起身，拍落身上的雪花，洛子商抱起劍，緩緩走到老人身前。

「你、你這髒東西、別、別過來……」眼見一身黑嚕嚕的物體朝他靠近，老人全身的雞皮疙瘩立即豎起，面色蒼白的一直向後退。

「呵、老伯，您真幽默。」看到他竟然用髒東西來形容！？真是沒見過世面。

「你、你別過來……」一直到進到屋子裡後，老人才發現退無可退，登時揚聲尖叫了起來。

只是，下一秒，便被跨進屋子裡的洛子商一腳踢上門板給掩住了叫聲……

「闇蹤……」伸手輕輕撩開少年遮眼的黑髮，白衣輕輕蹙起眉頭。「那老人性情古怪，白色以外的東西他都覺得髒，對他的話你別在意……」

聞言，黑色少年立即揮開白衣的手。「你幹嘛幫他解釋！你是不是想待在這裡！不想跟我回去！？」

「真傷腦筋……」沒有多餘力氣再好聲的哄著他。白衣索性雙手攬上黑色少年的肩，將整個人的重心都掛在他身上。

黑色少年一愣，只是反射性的摟住他的腰，跟著緩緩跪坐在地……

感覺頸邊傳來哥哥的一聲無力低嘆，黑色少年明顯的沈下臉色。

真是的。他都忘了哥哥為他受了多少苦，還找到事情就氣！

他不太會道歉，只好揪著眉頭，扁著嘴：「當、當我沒講。」

他話說完，白衣也抬頭看著他。伸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淺淺一笑：「看你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聞言，黑色少年只是很不高興的看著他。「你、你呢？那老妖精對你做了什麼事！？」

「沒有。」

「怎麼可能會沒有！？」用力瞪大眼，少年一臉不相信的模樣。

「他把我當成蒐藏品，每天看著而已。」

「每天看著！？」眼一瞇，少年顯然十分不悅。手一伸，就拉著哥哥的手。「我們走。」

「不行。」按回想拉著他起身的少年，白衣有點為難的說道：「除非他願意讓我走，否則我不能離開。這是我當初和他的約定。」

話說完，白衣又輕輕撥了撥少年的瀏海：「你有見過師尊嗎？」

聞言，少年輕輕搖搖頭。「不把你安全帶回去，本太子哪有臉見他！」

「那、他還好嗎？」

「嗯。治癒了，但似乎還沒醒。洛子商說師尊有逆向壓制毒性蔓延的動作，很傷身，所以需要調養。」

「你病重時，師尊很擔心。」

「…………」

「我也……很擔心。」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關心，但，看著哥哥的注視，黑色少年卻突然的臉一熱，直覺的低下頭。

此舉一出，反倒是白衣有些摸不著頭緒的偏低了頭，看著少年。「怎麼了？」

聞言，黑衣少年馬上用力搖搖頭，又若無其事的抬頭盯著他看。

「你在想師尊的事嗎？」

「……啊？」

見少年沒有反駁，白衣淺淺一笑：「其實師尊很關心你，只是不會說。」

「我、我知道了啦……」

「去見見他。告訴我他的近況。」

「我們一起去。」

「闇蹤……」微微揪起眉頭，白衣少年仍是堅持的搖搖頭。

「放心、本太子不會用武力！」回頭再瞄了尖叫聲四起的屋子一眼，黑色少年又回頭。「洛子商說他會解決。」

聞言，白衣有點不贊同的望向屋子。「這是我跟他的約定。」

「不行！你怎麼可以跟人約定！你明明很久以前就已經先跟我約定好了！你是我的！誰有異議、叫他來跟我談！」

「這……」

「你想毀約！？」用力撐大眼，黑色少年警告似的扯大嗓門，不悅之餘，連本是凍到快僵掉的兩隻小尖耳都高高豎起、以表抗議。

「我、我沒想到這點……」白衣有點傷腦筋的搔搔頭。

「那現在想起來就要記住。」

「闇蹤，我們已經拿了他的藥……」

「我不管！不然我留著，你回去！」反正他就是不喜歡那老頭霸著他的皇兄。

聞言，白衣少年失笑道：「你留在這做什麼？」

「我保證三天就可以把他給氣死！」眨眨眼，少年很認真很小聲的說道。

「闇蹤……」無力的一喚，白衣有些欲哭無淚。

「不然要怎麼辦！難不成你真的要待在這裡一輩子！？」

「說不定不需要一輩子。」

「我不管！你今天就要跟我回去！」

「我不會跟你回去。」輕輕推開少年的手，白衣說的很小聲，卻格外堅定。

「沒關係。」眼神一變，黑色少年反倒淺淺一笑，森綠色邪眸突放異采。

白衣見狀，不由得一蹙眉：「你想幹嘛？」

聞言，少年只是痴痴笑道：「你放心，本太子今晚就把你給偷回去。普通的遭竊案件，官府不會追究的。因為你本來就是我的。」

來這的一路上，他早就已經想好萬全準備了。

「你真是……」看著少年說的頭頭是道的認真表情，白衣忍不住伸手輕輕抱著他，大感無奈的淺笑出聲。

驀然的一聲撞門聲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老人突然像看見鬼一樣的跑出門，然後站在雪地上瞪著眼前相擁的一黑一白。

另一道黑影，則悠哉的靠在門邊，笑道：「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買一送一真的很划算勒。有沒有覺得自己賺到了啊？」

「天啊……噁心！噁心！離開！全部給我離開……啊啊啊……」幾聲尖叫後，老人又衝回房裡。

看的一頭霧水的白衣少年忍不住揪起眉頭：「他怎麼了？」

聞言，洛子商只是聳聳肩，走出屋簷。「他嫌棄我們。」

「那死妖精在幹嘛？」

「掃地、擦桌、換被、尖叫。我想、我們一定是他的惡夢。」聳聳肩，洛子商倒是說的十分無所謂。

「那正好、我們走。」說完，黑色少年立即順手扶起一旁的白衣少年。

「等、等等。我必須得到一個明確回答。」說完，白衣便拉著不太甘願的少年走到屋前。

「我幫你問。」語畢，洛子商又笑著回頭，揚聲說道：「老前輩……我們要在這紮營囉？圍爐要不要順便算你一份？」

「走開！走開！不准你們弄髒我的地方！通通離開！離開！」伴隨著老人的尖叫，一堆床單又被丟出窗外。

聞言，白衣蹙眉，又喚：「前輩……」

「離開！離開！離開！」

「唉呀，被人嫌棄，真傷心。」回頭對著有些愣住的白衣少年一笑，洛子商伸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度，指向來時路。

「老人家禁不起刺激，我們走吧。」

「你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沒有啊，我只是跟他說你如果住下、這黑娃兒就會跟著住下。然後我很用力的揣摩了一下你魔父的近況，還說這黑娃兒喜歡光著屁股在泥堆裡打滾，他就像見鬼一樣，一直趕我走了……」

「什麼！？你這混帳！本太子要殺了你！」黑色少年話說完便用力的撲向前，由於白衣少年的阻擋，他只能憤恨的瞪著眼前笑得開心的洛子商。

「好啦，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就是答應讓你走了。」

「這……」白衣少年本還有些猶豫，卻被身旁之人用力扯住。「已經可以離開了，你為什麼不走！你是不是不想跟本太子回去！？」

「喔，快點，你的黑娃兒吃醋了。」

「你說誰是黑娃兒！？」用力瞪大眼，黑色少年不高興的大聲吼道。

「你啊。」怕說的不夠明白，洛子商還不怕死的伸手指著少年的鼻子。

「你這死痞子！我殺了你！！」

才壓抑的怒火又被點燃，黑色少年身子還沒跨出去，一旁的白衣少年又先一步按住他的手，輕聲笑道：「我們走吧。」

一聽到哥哥肯跟他走，黑色少年連忙收斂怒火，趕快拉著他快步離開，就怕下一秒又聽到他的反悔。

「呵、真是一隻腦袋簡單的小生物……」舉步跟上，洛子商雙手反翦至腦後，悠哉的哼著小調。

一直到下了山，走在前頭的一黑一白身影，才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他。

「耶…千萬不要跟我道謝。」伸出食指，搖了搖後，洛子商扛起劍，近身走向兩人，傾身一笑，眨眼輕道：「懂得感恩很重要，不過……懂得報恩會更實際一點喔。」

話一說完，他們就看著洛子商自己笑得很快樂的哼著小調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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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3樓發表於: 2009-10-26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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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一回到魔劍道後，他就被少年拖回太子殿。

他靜靜的坐在床上，看著少年東張羅西張羅的吆喝著。

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不過，就是不准其他人踏進這房間一步。

魔父，右護法，劍理……

就連太醫，都還需站在門外求好久，才准進來停留五分鐘。

少年簡直是站在門口把關，一樣一樣的東西都由自己接進房裡，一步都不讓人踏進來。

最後，他甚至直接甩上門，隔絕了魔父留下來的一堆侍女，然後自顧自的研究起桌上琳瑯滿目的菜餚。

「我看、先吃這個好了。」

話一說完，少年兩根筷子放直一戳，回身就衝著他秀著手上香嫩多汁的烤雞。

「如何？這看起來很好吃。」

搖搖頭，白衣少年面有難色的笑了笑。

「我想先吃點清淡的。」

「你不是很多天沒吃了嗎？要吃點肉才會有體力。」

將烤雞又扔回盤中，黑衣少年又四處相著桌上菜餚，然後端起一旁熱煙四溢的鹹粥。

「我看、扔點菜進去攪一攪好了，比較有料。」

他正打算著，床上的白衣少年連忙出聲打斷：「這樣就好了。」

「喔。」端著稀飯走到床邊坐著，黑衣少年順手攪了幾下、又低頭吹了吹後，才舀一匙遞至白衣少年嘴邊。

「看我幹嘛，快張嘴啊……」

他話說完，白衣便張口嚥下了稀飯。

沒有多說話，黑色少年只要一將湯匙推近，他就靜靜的吃著。

安靜的氣氛難能的持續片刻，黑衣少年才忍不住開口：「喂，你為什麼這幾天都沒吃飯？」

「嗯？」

「他虐待你嗎！？」

「沒有。」

其實那根本不叫虐待，簡直就叫視覺侵犯。

一整天下來，那老人就知道這麼盯著他看，然後笑得很奇怪。

「怎麼會沒有！？明明就有！」

「是我自己不吃的。」

「為什麼？」

搔搔頭，看著一臉不悅的少年，白衣淺淺嘆了口氣。

「他什麼東西都不准我碰，包括筷子。」

「那死老頭還想親自餵你吃飯！？」

聞言，白衣不否認的點點頭。

只要一想到那老人執意要餵他吃飯時的興奮表情，他就無言。

「他不喜歡髒，所以什麼東西都不准我碰。」所以他一整天做的事重複率最高的就是洗手。

「變態！」

將最後一口稀飯推到白衣少年嘴邊，等到他乖乖將稀飯嚥下後，少年才隨手將碗筷丟到一旁。

可能是聽到不喜歡的事情，所以黑色少年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

抬頭，又怒瞪了白衣一眼。

「你以後不可以再做這種事！」

「只要你能保護好自己。」

「我會！」

用力吼了一聲後，黑衣少年又很不高興的沉著臉。

「不過至少你沒事了，我也回來了。」

聞言，黑色少年突然一蹙眉的搔了搔頭。

「怪了！我好像有東西忘記帶回來了……」

「你掉東西了？」

「啊！」一個擊掌，黑色少年綠眼一瞪：「我忘了那個小痞子！」

「你說洛子商嗎？」白衣微偏頭的問著。

「是啊！本太子說好要養他的！」一頓後，少年又拍拍他的手，道：「不過你放心！本太子特別警告過他！他不會去少子殿吵你的！」

「你為什麼突然要……要養他？」

「因為他不要他們家老頭啊。」

「家務事嗎？那我們還是別插手的好。」

「本太子已經說好要養他了！那就是本太子的事！」瞪大眼，黑色少年說的十分認真。

看在白衣少年的眼裡，只有化為一聲無奈淺笑。

瞧他說的如此有責任感……

那，剩下的殘局……

唉，罷了。

「闇蹤，這個給你。」

語畢，白衣探手自袖口內拿拉出一個小繡袋，遞給面前少年。

「什麼？」拉開繩索，倒出繡袋裡的東西，黑色少年微微一愣。「石頭？」

「嗯。」伸手，將黑色少年攤開的小手包覆在掌心裡，拉到面前。白衣少年有些歉然的攢起眉。

「對不起，哥本來答應要買禮物給你的……不過，因為臨時趕回來，所以沒時間買。這是中原的石頭……你收著，哥答應你，下次去中原定會買禮物給你。到時再跟你換回這顆石頭。」

「嗯……」眼眸一轉，黑色少年驀然挑眉一笑：「好吧。不過……下次的禮物本太子要自己選！」

聞言，白衣少年先是一怔，偏頭思忖一番後，才淺淺一笑。

「好。」

「那你休息吧，我在這陪你。」

「嗯。」輕輕應了一聲後，白衣少年便移身躺下。

看著正幫他蓋子被子的黑色身影，閉眸淺笑。

        ◇        ◇        ◇

有沒有人說過，魔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

尤其是當他用著一雙會湛光的邪佞綠眸，一瞬也不瞬的瞪著你時……

銀白色的柔軟唇瓣上下開閤，明明是極致誘惑美艷的舉動……

他卻感覺到一股惡寒從腳底竄起……

「原來、每一次的比試，你都在敷衍吾。」沒有疑問，很直接的肯定句。這是白色男子睜開眼的第一句。

「吾、吾沒有……」雖然很不想提到這種話題，但，一看見男子用那種打量眼神看向他，他就覺得必須要為自己的行為找些理由才行。

「這是哪？」坐起身，風之痕十分冷靜的放眼望向四周。

「苗疆。」

「誰救吾？」

「救你的人不在這。」

聞言，白色男子便移身下床。穿好鞋子，隨意披上外掛，而後起身。

「吾離開了。」

「等、等等……」繞到男子身前，憶秋年有些猶豫的瞄了他幾眼，又嘆了一口氣：「吾希望你能瞭解，事出突然，吾也、也情非得已……」

「吾瞭解。」說完，風之痕手一揮，推開面前之人，便準備離開。

只是，他還沒向前跨了幾步，就又被擋了住。

「那個、你既然瞭解……那、別氣了？」憶秋年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後，馬上又被冷瞪了一眼。

「不可能。」話說完，男子又準備推開他。

「喂、吾不是故意的嘛……」鍥而不捨的擋在門前，憶秋年一臉無奈。「都做了這麼久的朋友，不會這麼禁不起刺激吧？」

聞言，白色男子綠眸一閃，跨步向前，一直到整個人幾乎貼近靠在門板上的他後，男子才冷冷開口：「你是頭一個、敢在吾身上找刺激的人類……」

或許，他真的很找死……在明明是該裝的很驚恐的時刻，他卻發了愣。

魔的嘴唇只要有著異於常人的保護色，聽說就摻著致命毒素……

嗯，他一定是中毒了。

因為，吻了一次，他就上癮了。

唉，不過……可惜的是，現在不是時機。

在大嘆可惜的幾秒後，憶秋年的臉又突然向前撞近了一分，令本是氣勢十足的白色男子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絲距離。

然後，褐衣男子又對他笑了笑，道：「還有沒有得彌補？」

那本該十分誠懇的笑容，一到他眼裡瞬間變成了挑釁。

「有。十日後，孤獨峰一戰。」

語畢，風之痕立即向後退了一絲距離，然後推開他，開門走出。

「不是吧？」站在原地的憶秋年一臉無奈的揪起眉。

驀然，走在前頭的白色男子又停下步伐，回頭瞪向他：「你能將吾打昏送來苗疆，相信你的武功應該不止吾們之前比劃的那些。風之痕期待十日後與你的一戰。」

「痕、好、好友啊……」眼看前頭白影在瞬間消失了蹤跡，憶秋年臉上的無奈更是加添了些。

「吾、吾十天後有約啊……」

        ◇        ◇        ◇

寧靜的環境，有著淡淡的雅香味，清新舒服的夜風透過窗子拂入，讓偎著柔軟床鋪的他，睡的更加舒服。

稍微的翻正身，白色少年仍是睡著的，但，卻被突然近身的熱氣擾了一會兒，讓他不由自主的又向後挪了一下。

濃濃的睡意驅使，讓少年又睡沉了些。

突然壓近的軟物，不甚安分的一直推擠著他，讓白衣少年不由自主的又向後挪了些距離，一直到身子去撞到冰冷的牆壁，這才讓他朦朧轉醒……

按著有些沉重的腦袋，白衣少年掙動了一下，然後低頭看向一直將他逼到床角的黑色物體。

這黑娃兒的睡姿真不是普通字眼可以形容的。

瞧他做了什麼夢這麼起勁，竟然還一手一腳的掛在他身上，把他從原本的位子擠到床角來。只消他一動，黑色少年便纏的他更緊。

唉，剛剛還說要好好的照顧他，現在竟然就爬上來跟他搶床睡了……

最後，睡意全消的白衣，只好無聊的東望望西瞧瞧。

不知不覺，就這麼瞧上了懷裡少年熟睡的臉。

他有著紫色的唇瓣。

高挺的鼻梁，細長邪美的綠眸，高挑修長的眉型。

連睡著，他都能感覺出少年晰白邪佞的臉上有著異於常人的不羈野性……

他打量著，黑色少年似乎也因夢境使然，微微揪了揪眉頭，暗紫色的嘴唇隨著情緒波動，微微噘了起來。

呢呢喃喃，似乎抱怨挺深……

看的白衣少年不由得淺淺一笑。

最後，黑色少年是在一句洩恨似的低咒後，緩緩睜開眼。

「夢到什麼了這麼氣？」

聞言，黑色少年連神智都還沒清醒，便開口抱怨起：「我不喜歡劍理。」

「你夢見他了？」看著少年睡意朦朧的抬頭瞇著眼的看著他，白衣少年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平常更輕上一些。

「對。惡夢、真是大惡夢！」難怪他會越睡越累。

「劍理人很好的………」

「什麼！？」挑高的聲調明顯比剛剛大聲了好幾倍，黑色少年仍舊維持著一張不悅的表情。

白衣少年見狀，只好淺笑帶過。「只是夢，別當真。」

「算了，我好累。」話說完，他便又乖乖窩回白衣少年懷裡。似乎，一點也不覺得該起床了。

由於大病初癒體力不濟的緣故，所以沒到幾分鐘的時間，少年便又抱著他沉沉睡去。

他本也想跟著睡，卻被一陣極輕極輕的敲門聲拉去注意。

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少年拉離一絲距離，白衣少年順手替他拉上被子後，才動作輕盈的爬下了床。

甫開門，果不其然，他就看見劍理偷偷摸摸的趴在門邊，見他一出來，就又急急忙忙將他拉到一旁。

「少子，那個、那個什麼公主的，在少子殿裡等您耶……因為他是由右護法陪同的，所以劍理只好來這找你。」

聞言，白衣少年微忖一下，便抬頭吩咐道：「你在這守著，等太子醒來，就派人去請太醫來看看，順道弄一點清淡的東西給他吃。」

「啊？喔。」

「放心，闇蹤只會嘴巴說說，不會真對你怎麼樣的。」拍拍一臉禍到臨頭的劍理，白衣少年話說完，便轉身離去。

        ◇        ◇        ◇

回到了少子殿，右護法似乎已經離開。

他四處巡了一圈後，站在自己的臥房門前。

裡頭坐著一個嬌小身影，一見著他，便急急起身。

由於一男一女處於一室總是不好，所以他沒有進去。

一直到女子對著他跪了下來，他才總算有了反應。

「起來。」

聞言，女子更是壓低了頭。「小蝶謝謝少子殿下的救命恩情。」

「妳貴為公主，不能隨便下跪於人，快起來。」

「這是應該的。」

「不需要。因為我要救的不是妳。」放低眼看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一眼，白衣少年又調開眼神。「只是順便而已。」

「少子殿下有什麼事是小蝶幫得上忙的，請儘管說。」

見女子一直不肯起來，白衣少年忍不住淺淺掃過她一眼，語氣頓時放冷：「右護法特別帶妳進來我房間，到底想幹嘛，妳直接開口。」

聞言，女子又將頭壓低了一些：「請少子殿下接受小蝶的道謝。」話說完，女子才抬頭看向他，然後猶豫了一會兒後，便對著他伸出手。

「魔皇特別交代，這藥是少子殿下極力爭取來的，要小蝶一定要來道謝。」

語帶雙關的一句話，惹的一向面無表情的白衣少年也不禁淺淺蹙了眉。

女子怕是接了什麼命令，沒他的攙扶，根本不敢起身。

心裡有數的白衣少年只好踏入房內，伸手拉住女子朝他伸來的手，將她扶起。

禮數做夠後，白衣本想抽回的手，卻被女子反手抓住。

為此，白衣少年僅是低頭冷冷的看著她的手，沒有出聲，沒有推阻。打量的眼又調到女子不甚自在的臉上。

他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接了什麼命令，所以他什麼也不說。

沒有被推離，女子雖深感意外，卻還是靜靜的抓住白衣少年的手。僵持的動作似乎就是她最大的極限。

「少子跟太子很好？」

「嗯？」

「母皇近日要來探訪小蝶……」語氣一頓後，女子又道：「魔皇希望少子能幫小蝶個忙。」

「…………」

「唉。」有點不好意思的摀著眼，女子小聲的續道：「在我母皇來之前，讓太子殿下注意到小蝶。」

「放開。」

「右護法說，您是太子最不會傷害到的人……儘管他真的很生氣。」

「放開。」

「這是小蝶的任務，求求您幫幫小蝶。」

語畢，她沒有再多說其他話，多做其他動作，僵硬的氣氛就在兩人周圍散開。

一直到一陣熟悉魔氣匆忙掃入後，白衣少年才有了動作。

他直覺的想抽回手，女子卻在當下死閉著眼，用力的拉扯著他。

一個顛簸，在快要撞上女子的同時，白衣少年反射性的一手按住桌面，扶穩重心，卻在這時，一道熟悉氣息自門邊捎來。

白衣少年下意識回頭，門邊卻早已站著一道渾身散發著暴戾邪佞氣息的黑色身影。

緊接著跑出的是喘著大氣一頭霧水的劍理，及還沒見到身影就先揚聲高叫的右護法。

女子似乎也被這一連串的事情嚇到，抓著他的手也忍不住隱隱發顫，一直等到右護法跑到門前，見著了她，她才迅速抽回手，向後退了幾步。

率先打破僵局的，便是一臉從容的右護法：「公主殿下，您怎麼跑來這了？」

聞言，女子索性甚麼話也沒說，就直接對著他搖了搖頭。

沒有理會女子的舉動，黑色少年狠狠的瞪著沈默不語的白衣少年。

「她為什麼在你這！？」

面對少年的質問，白衣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一旁右護法見狀，連忙照本宣科搭腔道：「太子，其實您不用太生氣，公主一定只是來跟少子殿下道謝罷了。少子是您的皇兄，跟公主定也沒什麼，太子您可別吃醋了，免得嚇到公主殿下啊……」

聞言，白衣少年剎時臉色一僵。

而面對右護法刺耳的話，黑色少年也下意識的火力全開。回頭，便是一瞪：「我呔！死老頭！你有本事就給本太子再說一次！」

「呃、這……」

「我們的事輪的到你來開口嗎！？給我滾！不然本太子砍了你！」

隨著黑色少年每一句的威脅，右護法是一步步的向後退。最後，索性乖乖閃到石柱後。反正他就是奉命要看完這場飛醋大賽好回去報告就對了。

解決一個障礙後，黑色少年立即回頭，怒氣沖沖的走到白衣少年面前。

「你不知道她是誰嗎！？你怎麼可以跟她在一起！？」

這女人明明是魔父故意安排在他身邊的天敵！

他怎麼可以丟下他，來這找她！？

「她只是來道謝，你可以放心。」

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讓白衣少年的心情迅速下滑。

不自覺的連臉色都難看了些。

以前，不管少年如何的對他發脾氣，他都有辦法忍下來。因為，他總是在要求著他的關心和注意。

而這，是第一次，少年為了別人向他發脾氣。

一思及此，他就連開口解釋的意願都沒有。

甚至，就這麼氣起少年來。

見白衣少年始終不願辯解，少年心頭的一把火就燒的更旺。

但，他就是無法對他說出更難聽的話。

於是，少年轉而瞪向始終站在一旁的女子。

他不說！那他就換人問！

「你！」

聞聲，女子嚇得連忙向後退了一些距離。

黑色少年則是跨步向前，一步步逼近。

在女子退無可退之際，一把拎起她的衣領，便使勁往外拖。

此舉，驚的危機意識強烈的女子尖叫四起。

「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救命啊……」

「閉嘴！」

怒斥一聲後，黑色少年便這麼將女子拉離少子殿。

很仔細的將一切發展看在眼裡的右護法，實在忍不住掩嘴一笑。

「太子跟魔皇真像，明明喜歡，可每次都愛裝的很不在乎。」

話一說完，右護法又探出身對白衣少年笑了笑。

「再過幾天公主的母親就要來了，魔皇急著讓他們培養感情，所以才麻煩少子您了，應該沒關係吧？」

尖銳無比的說話聲一傳進白衣少年的耳裡，頓時全數化為挑釁，令他本是鼓譟煩悶的胸口更是起了一陣沉重鬱滯的壓力。

「滾出去。」

又輕又簡短的下了逐客令後，白衣少年則背過身推開木窗。

心口一陣猛烈的抽痛，令他忍不住抓緊窗緣，抿緊蒼白的嘴唇。

身後，被白衣少年冰冷聲調嚇了一跳的右護法，則是有些尷尬的搔搔頭，轉身離開。

沒關係，反正他的任務是達成了。

剩下站在門邊的劍理，很不高興的哼了一聲：「他們故意陷害您。」

「無所謂。」深吸一口氣後，白衣少年睜眼望向遠方。

「公主明明是右護法帶進來的，他竟然還有本事睜眼說瞎話！」

用力皺起眉頭後，劍理忍不住又是一哼氣。

「用這種方式讓太子注意到公主實在是過份。簡直是污衊人！」

「劍理，我累了。」

聞言，劍理又垮下了臉。「好，那……那少子您就先休息吧。」

話一說完，本想退出的劍理，又忍不住回頭望了少年一眼。

「少子，您、您難過嗎？」

「只是…有點意外。」

他從來也沒想過……

他重視勝過自己一切的弟弟，會為了一個女子對他大發雷霆。

「我知道了，少子您休息吧。」點了點頭後，劍理一臉無奈的掩上門。

才嘆了一口氣，他就聽聞房內傳來了一陣震天的撞擊聲，嚇得他連忙回身瞪著那緊閉的門板。

房內的聲音似乎正暗喻著裡頭之人的怒氣，他光是站在門口就幾乎等了二十分鐘，裡頭才逐漸平靜下來。

        ◇        ◇        ◇

明明才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整個魔劍道的氣氛卻明顯變了。

一個單純的早餐聚會，在少了黑色少年的參與，果真安靜的不可思議。

誅天和右護法在旁討論的勤勞，連連丟下疑問給一旁的白色少年，卻始終得不到一句反應。

為此，他們倆又將注意轉至始終坐在位子上，靜靜的吃著早餐的白色少年。

少年看似正常，眼神也一如往常的清晰明亮，卻似乎一點也沒照出他們兩人的身影。

簡而言之，意思就是，少年根本也沒抬頭瞧過他們一眼。

似乎，連吃著東西都格外的專注。

相較之下，他們還嫌有些聒噪了點。

「嗯……白衣啊，你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多吃點啊……」畢竟為了那隻孽子的事，他是有點委屈了他。

不過，那也沒辦法啊。

因為他想不到更好的方式，所以就只好勉強用右護法的建議。

雖然害他們兄弟倆吵了架，有點不好意思。

但兄弟之間本來就該這樣吵吵鬧鬧才像話啊，像他們之前那樣如膠似漆的相處模式才怪吧？

而且，如他所料。

那隻孽子果然對白衣特別好。

連發生這種事，都還忍的下去。要是他，早抄刀砍人了。

        ◇        ◇        ◇

「混帳！你哭什麼！？不准哭！」

抖抖放置她肩上的夜叉劍，黑色少年一臉不耐煩。

「講重點！快！不然本太子不客氣了。」

聞言，縮在角落裡的嬌小身子又是一震，啜泣不斷。

她是幹了什麼事非得落得這個地步？

他的未來丈夫拿劍抵著她，氣的一張臉比她還怨婦相。

害的她又是發誓又是保證以後再也不敢靠近少子殿下。

事發至今，讓她實在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了………

「快！！」

「啊好、好、好！小蝶保證，以後再也不去少子殿，再也不找少子殿下，再也不跟少子說一句話，再也不碰他一下，再也………」

聽聽！這像話嗎？

怎麼、她這個原配，倒像萬惡不赦的第三者了………

        ◇        ◇        ◇

「………所以情非得已，白衣，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吧？」

好不容易結束了一段感人肺腑的話，誅天一臉無可奈何的看向一旁少年。

而，本來如他預計該深明大義的白衣少年卻是渾然無所覺。

一旁的右護法見狀，連忙伸手推了少年一下。

這一推，果真是讓少年回過神。

但，少年隨之掃向右護法的眼神，卻夾帶一股冷冽森寒之意，嚇得右護法又趕緊縮回手。

他早知道事後少子一定會很討厭他。

果不其然！這會兒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

瞬間失神後，白衣少年又恢復了神色。

輕輕的放下碗筷，白衣起身，對著誅天點頭示意：「魔父請慢用。」

「白衣，你……」

誅天話還沒說完，一名被派去太子殿觀察情況的侍衛便匆匆走入。

「稟魔皇，公主被太子帶入房內不知密談了什麼，現下已經離開了。」其實，嚴格說來，那應該叫逃離才對。

聞言，誅天甚是滿意的點點頭。「這小子總算有點表現了。」話說完，誅天回頭又問：「那太子呢？」

「回魔皇，太子剛剛抱著二十多把火藥，往您的西廂後宮去了。」

「嗯。啊！？什麼！？」瞪大眼，誅天瞬間臉色刷白。「混帳！你看到了不會阻止嗎！？」

「回魔皇，太子背上還掛著夜叉劍。」那氣勢實在太閃亮了，他們根本不敢靠近。

聞言，誅天下意識按按又開始抽蓄疼痛的腦袋。這小鬼一定是來報復的！

一想到又要看到那孽子趾高氣昂的叉著腰站在他面前得意狂笑，氣氛夠時再順道譙他幾句，他就很不想起來。

唉，他怎麼會生得這種孽子啊！？

「那個、那個白衣啊，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反正那孽子一定不會動到他嘛。

聞聲，一腳已跨出門檻的白色少年明顯一頓，驀然回頭。

「要我去？」

一反往常的乖順，少年平穩的口吻裡，一字一字都說的十分用力清晰。

「你們感情好，起點小爭執也一定很快就擺平了。反正那小鬼知道公主很重要了，你趕快去跟他化解一下誤會，西廂後宮記得要給我保住啊！」

他要去東廂房休息一下，順便先做好心理準備再過去。

「知道了。」有些遲緩的點了頭後，白衣少年便轉身離去。

        ◇        ◇        ◇

在豔陽高照的後院裡，一抹嬌小的黑色身影蹲在較為陰暗的角落裡，一邊抹汗一邊挖著泥土。

二十幾把的火藥散落一地，加上一把閃亮亮的夜叉劍插立一旁，讓圍繞在四周的人只敢竊竊私語，不敢靠近。

黑色少年面無表情，心思難測的森綠色眼眸，因睡眠不足而有些無神渙散。

對那個女人警告過後，他的心情還是很不好。

「大叛徒！」

一想到哥哥放他一個人在房裡去找那個女人，他就很不高興。

不過……為避免他跟哥哥的關係越鬧越僵，他還是先發洩一下，等火氣消了點再去找他理論好了。

「別玩火。」

驀然，一陣熟悉聲音自身後響起，黑色少年先是一怔，才緩緩起身。

「走開！」他沒回頭，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句。

白衣少年的眼神看向逐漸燒到盡頭的引線，微微揪起了眉。

身後，才剛趕過來的劍理，則是小聲的在他耳邊掩嘴輕道：「少子，劍理幫你把異端劍拿來了。拿著再靠近，比較有保障！」

話說完，劍理便順手將劍匣打開，推近白衣少年。他看起來很認真，一點也不含糊。因為他真的覺得現在的太子看起來非常之恐怖。

「闇蹤，快把火熄了。」

他話才說完，那拿著火藥的黑色身子仍是倔強的不肯就範。

為了搶先一步截斷火苗，白衣少年順手拿起一旁的異端劍，劍光劃動，讓敏感的黑色少年迅速轉了身。

白光一閃，準確的劃斷了火藥的線頭。怔的他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白衣少年。

「你、你！」眨眨森綠色的眼眸，黑色少年又低頭看了手中的火藥一眼。

「你敢對本太子動劍！？」突然的一陣委屈怒氣漲滿了他整個胸口，黑色少年將手裡的火藥丟掉，回身抽出一旁的夜叉劍，旋即橫劈而至……

強悍的劍式一揮至，白衣少年立即揚劍一擋。

「你沒看見它著火了嗎？」

「廢話！？不著火本太子怎麼炸房子！？」劍身才挑離，黑色少年又蠻橫的向前揮了一劍。

在招招都被順利擋掉的情況下，少年不由得怒氣更盛。

起先，白衣少年還處處忍讓，以守為本。

但黑色少年卻不見收勢，下手反而更加凶猛，這讓本就心情鬱滯的白衣少年更是顯得煩躁。

回身閃過少年的攻擊後，白衣足下輕點，炫白的身子像風一般的迅速，俐落的落在高聳的屋頂上。

四周的尖叫聲此起彼落，在他的眼裡，卻只看的見流竄的劍光，和對著他迸出憤恨目光的森綠眼眸……

那樣子的怒氣、指責，逼的白衣少年心火越加炙烈。

在一刻鐘的對立之後………

在不經意的劍光揮舞之間，白衣少年終於不再只是一昧的防守、迴避。

四周的尖叫聲持續，其中，更多了一陣狂暴的怒吼。

他沒時間去仔細聆聽，只是目光森然的望著眼前黑影。

「混帳！孽子！你們到底聽到了沒！？趕快給本皇下來！」

「稟魔皇，風之痕來了……」

聞言，正氣的跳腳的誅天還有些詫異的低頭看著前來報備的人。

「為什麼會來？」

他這話一問出口，便又自覺的愚蠢。以風之痕關心徒弟的程度，此行很顯然的是來探視大病初癒的黑衣嘛。

「快、叫他趕快進來！自己的徒弟自己管，本皇頭痛死了！」他已經不想承認這兩隻叛逆的小鬼是他兒子了。

「是。」應聲一下後，侍衛便匆匆離去。

不到片刻的時間，上頭一黑一白的身影對戰的更激烈，相對的，每當他們踩過一個地方，就有一個地方跟著遭殃。

而那被領到面前的白色人影僅是靜靜的抬頭評估著屋頂上對戰的兩人一眼，便揚手一揮，開口輕道：「椅子。」

「是。」一旁侍衛答完，便匆匆至一旁取了張椅子給他。

而後，就在誅天還對著男子大吐苦水要他趕快制止上頭那兩隻孽子繼續毀壞他後宮屋頂的同時，男子竟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坐在椅子上，單腳翹起，優雅愜意的看著那交戰中的黑白身影。

啊現在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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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4樓發表於: 2009-10-26 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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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突然安靜下來的氣氛，並未影響到激烈對打中的兩人。

一黑一白的對立相爭隨著時間越加激烈。

劍光交錯下。

觀戰群裡，似乎就只聽的見站在庭院正中間的魔劍道之主…誅天，急急怒喊。

反觀之，坐在一旁觀戰的風之痕，幾乎是保持原姿到現在，在看到精彩的片段時，還不忘挑了挑眉，讚許的點點頭。

以前，他可是試過幾十種花招逼著這兩人實地演練的打一回給他瞧瞧，可就是沒一次成功過。

黑色的那隻既不聽話又叛逆的要命，說不打就不打。

白色的那隻雖然乖巧，可一旦遇上他不喜歡的指令，就會露出一種很是委屈無奈的目光對著他望上一整天……讓他也很無奈……

「風之痕、你到底要不要……」

「嗯。」

「你！」

即將要結束的戰局，讓對打中的兩人出手更加疾速。

一個利劍挑起。

漫天劍光中，飛落的瓦片在瞬間遮掩了白衣少年的視線，為免誤傷，白衣反手收勢。而迅速飆至他身前的黑影，利劍高舉劃下的瞬間亦急忙止住……在他面前，硬生生的顛簸了幾步。

在少年差點踩空的瞬間，白衣急忙伸手將他拉到身邊。

「放開！」

用力推開白衣的手，少年本還想舉劍，卻乍然聽聞一聲叫喚。

「白衣、黑衣。」

在抓準時機開口後，白色男子還是坐在原地，好整以暇的看著全將注意力拉至他身上的兩人。

「打完了嗎？」

「師、師尊？」看著底下的白色人影，白衣少年總算是按奈住浮躁的性子，執劍負背的向著白色男子點了點頭。

一旁的黑色少年則是睜著大大的眼，看了男子好一會兒後，這才緩緩回神。

「你、你來幹嘛！？」

其實，他是比較想問他身體好些了沒？

不過……打死他他都說不出口！

「下來。」男子簡短交代一句後，屋頂上的兩道身影便各自躍下，逐步來到他身前。

「師尊，您還好嗎？」看著男子仍缺紅潤的臉色，白衣少年擔憂的攢起眉頭。

始終不語的黑色少年一聽見身旁白衣少年的詢問，雖沒開口答腔，但兩隻小尖耳卻早已高高豎起，靜靜的瞪著男子看。

「嗯。」站起身，男子回頭看向一旁正僵望著他的後宮屋頂嘆息的誅天：「吾有話要跟他們說。」

話說完，白色男子倒也沒等誅天的任何回應，便率先朝左側客房走去，身後兩人見狀，只好各自跟上。

甫進屋，男子便先找了位子坐了下來，然後看著各執一方的兩人。

「才剛痊癒，精神倒是不錯。」

這句話百分百是針對他的。

為此，黑色少年更是不悅的繃著臉。

「發生何事，誰要說？」

風之痕話一說完，竟難得的看見老是膩在一起的兩兄弟各自背過身，似乎都還在氣頭上。

看的他除了有些不解，還多了些好奇。

「黑衣，你說。」

「你別管！」

「說。」

「不要！」

「說！」

男子話才說完，本就藏不住話的黑色少年便像是有了多大委屈怒氣在瞬間被引爆似的，猛然轉身指著亦是一臉嚴肅不語的白色少年，怒道：「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把本太子丟在房裡、自己跑去跟她見面！」

黑色少年話一吼完，似乎還不覺得哪裡有錯的挑高下頷，用力哼了一聲的撇過臉去。

在下一秒，男子的臉上竟隱隱露出了一抹從未有過的詫異和呆滯。

混亂的消化了黑色少年的話，他立即將眼神轉至同樣是呆立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色少年。

他的臉色不再像方才那般的冷漠嚴肅，卻在師尊森綠眼眸的打量下，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白衣，換你說。」

「我……」

他不敢欺騙師尊，所以非常的不想講。

一旁的黑色少年則是臉色更難看的回頭瞪著他。

他的眼神，就是指責。

再加上師尊冷著眼，重複了一樣的詢問後，他才有些無奈的鬆了口。

「我……」

還是不想講。

非常的不想講。

「吾做好心理準備了，講吧。」一手按著有些抽痛的腦袋，男子淺嘆了口氣。

「我以為……」抬頭，瞄了男子一眼。

「闇蹤為了她……」再看了黑色少年一眼，白衣斂下眼簾。

「說下去。」

「……懷疑……」

白衣欲言又止的話未完，白色男子似乎就瞭解的搖頭嘆息了起來。

他再回頭望向一旁，黑色少年則是頂著一張看起來對他的話很是消化不良的詭異表情看了他許久後，才又抓抓頭，朝他哼了一聲，然後倔強的偏過頭。

什麼鬼理由，聽也聽不懂。

隨後，男子起身，眼神瞄向他們倆一眼後，便不說一句話的推門而出。

在經過一臉怒氣的誅天身邊時，男子只是有些無力的朝他丟了一句：「你兩個兒子有問題。」然後又邁步離開了。

有問題！他當然知道有問題！

哪家的孩子會成天沒事抱著二十幾把火藥跑來跑去？

哪家的孩子會暴力到喜歡拿劍亂砍，踩平自家屋頂？

「你們兩隻孽子給吾出來！」

拿著右護法方才略估給他的修理費用數字，誅天更是氣到臉色全變。

「你們奢侈日子過多了是吧！？動不動就給吾大鬧魔劍道！右護法，把這兩隻孽子丟到三不管地帶去思過懺悔！不准送飯送被，他們愛給吾鬧大少爺脾氣！就讓他們自己想辦法生活！等吾把這幾片屋頂修好再說！氣死了！快送走！」

「是。」一領命，右護法便警戒的盯著面前一黑一白的兩人。

「那個、太子、少子，請吧。」

聞言，白衣少年僅是向著氣頭上的誅天點了頭後，便邁步離開。

倒是跟在後頭的黑色少年還是很堅持的對著誅天挑高下巴哼了一聲後，才肯踏著懶散步伐，緩緩離開。

        ◇        ◇        ◇

經過一整天的路程。

等來到了目的地後，已是深夜。

他們被送到一處毫無人煙的小屋前。

這已脫離西漠地區。四周滿是花草山水，極為偏僻。

除了一個小庭院，和一間小破屋外，這裡簡直只能用空無一物來形容。

要在這裡生活，其實應該不太難。

因為打小他們就被師尊另類的風式教育鞭策到大。

加上，劍理又在他小小的細軟裡塞了很多東西。

聽說，在這座山的另一側，便有人煙。

想來……這些銀子大概也就派的上用場吧？

偏頭，看著細軟裡成堆的銀子，白衣少年有點摸不著頭緒的抿起嘴。

劍理到底知不知道他這次到這裡來是被魔父處罰的啊？

給他這麼多銀子，還外加一張地圖，還真當他們是出來遊玩踏青的嗎？

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在瞧了一眼坐在門外不肯進來的黑色身影後，白衣少年便低頭挽起袖子，隨手整理起灰塵滿佈的屋子。

        ◇        ◇        ◇

他的心情開始變的很複雜。

又煩又悶，望著滿天星空，他依然坐在門前，賭著氣，不肯進屋。

身後的白影忙碌個不停，甚至連回過頭看他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他好像也因為這樣，心裡的一把無名火便越燒越盛……突然搭在他肩上的一隻手，就這樣讓他很蠻橫的推開！

「滾開！」

話一開口後，他又開始後悔了。

可心裡的煩躁卻也因此越演越烈。

哥哥對不起他。他可以列舉出很多他的不是。

例如……把他一個人丟在床上，自己溜掉。事後他問，他不僅不肯解釋還為了那女人瞪他！還叫他的死對頭劍理搬出異端劍對他又揮又砍的。

不可原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不可原諒！

「這裡風很冷，進屋去吧。」

白衣少年很輕聲的說著。

語氣平靜的，似乎不像曾生過氣般。

一反早上的陰陽怪氣，他偏頭瞧著少年執拗的動作，總算多了些溫度和笑意。

「你還在氣嗎？」

「哼！走開！本太子從昨天開始就很討厭你了！」背過身，雙手交叉環在胸前，少年一臉不悅的抿起嘴，生著悶氣。

吶，這動作表情他是在熟悉不過了。

就連台辭，也是親切的讓他苦笑不已。

經過他多年來的訓練，他知道，這時的他，該有的舉動絕對是……降低姿態。

「闇蹤……」伸手，拍拍少年。

「走開！我討厭你！」

用力掙動了幾下後，黑色少年仍舊是讓他自身後攬住他的頸子。

「哥跟你道歉。」然後，這是每回必有，而且永遠不能變的開場白。

「哼！本太子不希罕！」將臉撇到另一邊去，黑色少年仍舊氣勢盛焰。

「這件事是誤會。」

「哼！」

「不過…我跟公主真的沒什麼……要相信我。」

聞言，黑色少年十分不耐煩的揪起眉頭。

「你們本來就不可以有什麼啊！？」

回過身，少年又怒氣高昂的瞪著近在咫尺的白衣少年。

「你是我哥，怎麼可以跟她這麼好！？你不知道她是誰嗎？她是魔父派來潛伏在本太子身邊的掃把星跟抓耙仔耶！你怎麼可以臨陣倒戈！？」

說到氣憤處，少年索性還伸手用力戳著他。

他向後退了幾步，少年便向屋裡進了幾步。

「你應該站在我這邊一起打擊那個死老頭的！結果你竟然背叛我！？你太過份了！本太子不接受你的道歉！我討厭你！討厭你！」

一連串的發洩後，黑色少年便氣沖沖的背過身。

唉，他們之間的認知一向不合。

也難怪老是誤會頻頻。

要跟上他的思考方向跟模式，對他而言永遠是一種不可能的挑戰。

「那……你要氣多久？」

所以，他打算等少年自我平撫過後，再來收拾解釋。

或許，事情會事半功倍。

「哼、本太子現在不想跟你講話。」

瞪著窗外，黑色少年臉色依舊鐵青到不行。

「好吧，現在太晚了，我們先休息，明天再談。」

說著，白衣少年又回頭拿起桌上乾淨的布巾走到床邊，彎身擦拭著佈滿灰塵的木板。

聽著一旁的聲音，黑色少年便下意識的朝著床邊瞟了幾眼，而後將目光鎖在少年散落在沾滿灰塵的床板上……那幾縷白淨的髮絲。

森綠色的眼眸不甚贊同的閃過一絲異芒後，黑色少年便煩躁的拂了袖。

走近床邊，一把拖過正在忙著的白色少年來到了剛打滿水的盆子邊，下一步就極致蠻橫的抓著少年沾上了點灰塵的白髮，用力扯進水裡胡攪蠻搓著。

頭皮傳來一陣麻痛，但白衣少年僅是半瞇著一隻眼，雙手按在盆緣，低頭看著水裡的黑色倒影，暗暗一嘆。

「把它洗乾淨。」

話說完，黑色少年便回身走到床邊。

敢這麼對待他跟皇兄，這死老頭鐵定是活久了嫌煩。

看他這次回去，怎麼整他！哼！

「不用擦了，很乾淨了。」

聞言，黑色少年連忙回神看向站到身邊的白色少年。

「唔、我也洗乾淨了。」掬起垂掛在胸前那撮濕溽的白髮，少年淺淺一笑。

「嗯。」在確認過後，黑色少年便又回給他一記超大白眼。

「本太子不喜歡你！不要跟我講話！」

「去哪？」抓住回頭就想走的少年，白衣微微蹙起了眉。「這裡只有這麼一張床而已，就睡這吧。」

「哼、本太子才不要跟你一起擠這張破床！」

「嗯。床很小，兩個人擠是有些困難。尤其，你的睡姿又不太好……」

聞言，黑衣少年綠眼圓瞪。「呔、本太子哪裡在睡姿不好了！？」

「只是有一點點的不好而已。」

「哪有一點點的不好！？」

「你喜歡亂翻身，亂鑽，亂動！夢到跟人搶東西時，還會亂打人……」

數著少年的百般睡姿，白衣面露一絲無奈。

「亂講！本太子才沒有！」

「那你今晚不亂動，我就相信你。」

「不動就不動、嗯？不對！本太子說了不跟你睡的！」用力揪起細眉，黑色少年一臉不悅的瞪著面前之人。

「床太小，你如果怕亂翻身會掉下去，可以睡裡面。」

說著和少年完全不相干的話題，白衣依舊是那張溫和不變的臉。

聽的黑衣少年又是一陣怒火上身。

「誰要睡裡面！你先進………」話還沒說完，黑衣少年便又狠狠揪起眉。

「那好吧。」直接忽略掉少年的怒眼，白衣率先脫了鞋，便坐到床的內側裡。

黑衣少年先是一陣掙扎後，才又抬頭看著對著他拍拍木床的白衣少年。

「床本來就是一起用的，跟你要不要原諒我沒關係。」

「好、好吧。先說好，本太子可沒說要原諒你！」話說完，黑衣少年才跟著卸下靴子，躺上床。

這木床的確是又小又硬，在寒冷的夜裡，似乎也不甚保暖。

簡而言之，這根本不是給人睡的！

這可惡的死老頭…………

偏頭看著靜默不語的黑色少年，白衣斂眸凝思一番後，又抬眼望向屋頂。

嗯………或許他該先找個話題。

「你、在想什麼？」

「想那該死的死老頭！」

「…………」

「嗯……想魔父做什麼？」

「呔、本太子應該先在他那張老肚皮上捅個洞再出門的！」

「…………」

唉，算了，換個話題。

「你……身體還好嗎？」

一聽到身旁關心的詢問，黑衣少年立即很不高興的抿起嘴。

好個頭啦。他昨晚根本沒睡，今天又跟他打了一早上的架，緊接著就被旅途奔波的丟來這外放。

到現在，他根本全身都在痛，累到想殺人。

「累了就睡吧。」

那當然，反正他也不想跟他講話。

沒再反駁。少年揉揉眼睛，打個哈欠，便乖乖的閤眼休息。

沒多久後，黑色少年意識便跟著模糊了起來。

一個翻身，向著溫暖處一鑽後，就靜靜的睡著。

反之，被當成暖包抱著的白衣少年則是很有技巧的調了個姿勢，披風一扯，裹住自己與懷裡的少年。

夜裡的刺寒對於大病初癒的人向來不太好。

思緒再轉，似乎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白衣，又微微蹙起了眉頭。

從他跟闇蹤吵架、打架、到現在被送來這三不管地帶………這中間，似乎有哪裡怪怪的？

他到底在跟闇蹤氣什麼！？

魔父的心意他該是知道的，就算他的方式他不太能接受，不過……他畢竟是為了皇弟的終身大事，所以……他能明白魔父的舉動。

至於公主好像也沒有哪不對……又或者，他該同情只能逆來順受的她。

所以他好像真的是在氣闇蹤。

在誤會都解開之後，他才突然想到……

公主是他未來的妻子，他誤會生氣好像也是應該的……

可是……他為什麼會有點……被……被背叛的感覺……

「幹嘛？」

突然傳出的不悅聲音，配合著一雙迷霧方醒的綠色眸子看著他。

更是讓他紊亂的皺起了眉頭。

收起了他不知何時撫上黑色少年頰邊的手，然後帶點掩飾意味的閉上眼假寐。

他好像想太多了。

一切再單純不過的事，又讓他複雜化了。

「醒來！喂！給本太子張開眼睛！」

用力推了面前之人幾下，黑色少年一臉不悅的瞪著緩緩張開眼睛的他。

「你為什麼皺眉頭！？」質問著，少年又順道推了他一下。

「沒有。」

「還說沒有！」現在不就又全揪在一起了嗎？

「說出來！不要每次都讓本太子猜！」明知道他每次都猜不中，還讓他猜！

「只是……突然覺得怪怪的……」

「哪怪！？」跟著低下頭瞧了瞧，黑色少年又摸不著頭緒的抓抓頭。

姿勢怪嗎？也不會啊……他平常就是這樣睡的……

「我好像……不該跟你生氣的。」

聞言，少年立即敏感的瞪起眼。

「廢話！」本來就不應該。

「好像也沒什麼理由跟你生氣。」當哥哥的應該要包容才是。

「廢話！」他才有理由！

「那……」

「看著我幹嘛！？反正我現在是不會原諒你的！」

他話一說完，卻又反其道而行的將整張臉窩進白衣少年懷裡。

綠眼眨了眨，再仔細的想了一回方才的對話後，黑色少年才淺淺的抿起了嘴邊微揚的弧度。

隨後，他閉眼休息。

而上頭的白色少年，似乎也是因為老想不透而放棄似的低嘆了一口氣。

好吧……或許他太重視闇蹤了。

所以才會這樣。

        ◇        ◇        ◇

初晨時分，他是在一陣腰酸背痛哀嚎不絕中逐漸清醒………

甫睜開眼，映入眼的便是一道晰白人影，靜靜端坐在桌前，專注的看著他手邊的東西。

一聽見他的哎聲，一雙湛藍的眼眸才分神回望著他。

「床邊有梳洗的毛巾跟清水。」

聞言，黑色少年根本連看都懶得看一眼，自逕的大大嘆了口氣。

「怎麼了？睡不好？」將眼神又調到仍舊賴在床上的黑色身影。

「廢話！這種床哪能睡人！」害他全身都在痛。

「起來梳洗一下，我們要出去了。」說著，白衣又低頭瞧著手邊的地圖。

「喔。」揉揉眼，撐坐起，黑色少年一派懶散的垂著耳朵。

其實他還是睡不飽。

不過，這床不好躺，再睡下去恐怕也是越睡越累。

經過一番梳洗後，他仍舊是沒什麼精神。

懶洋洋的坐到白色少年身邊，他慵懶的偏著頭，睨著他手邊的地圖。

「幹嘛？」

「這裡……」遞過地圖，指著上頭的小圓點。「我們在這，旁邊有村落，再向前面一點就是中原。」

「嗯。」又怎樣？

「等你梳洗好了，我們到前面的市集。」

聞言，黑色少年很直覺的擺正腦袋。「我好啦。」

「你好了？」眨眨眼，看著少年不太有精神的臉蛋外加一頭亂髮，白衣不再多說一句，僅是回頭翻找著身邊的包袱。

半晌，便拿出了一面銅鏡，外加一把梳子。

接著，他就站到少年身後，輕輕的替他梳起了頭髮。

瞧著白衣少年的動作，黑色少年僅是微微的蹙了蹙眉頭，又不以為意的盯著面前的銅鏡。

看著身後之人替他梳髮的舉動，他竟然就想起了那隻跟他一樣全身黑溜溜的小痞子。

「那個小痞子……和他家的老痞子好像吵的很兇。」

聞言，白衣少年手邊的動作停了一下。

半晌，又淺淺一笑：「頭一次聽見你主動提起別人的事。」

「哼，本太子才不想管他家的事，是看你幫我梳頭才想起他的。」

「喔？」

「那小痞子一點技術都沒有，拿著梳子就亂扯，痛死我了。」

聞言，正仔細端詳著手裡那撮死結成堆的黑色髮絲的白衣，僅是淺淺露出個會心苦笑。

「闇蹤……」

「嗯？」晃著腳，看著銅鏡裡的人影，少年下意識的哼應著。

「你……還氣嗎？」

他話一問完，黑色少年便像是被打了一記般的僵愣在原地。

邪美的綠眼眨了眨後，這才緩緩想起了一些不對勁。

是啊，難怪他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沒想起來。

「你聽解釋嗎？」

聞言，黑色少年稍微坐正了些，有些嚴肅的抿起了嘴，放冷眼神的瞪著鏡子裡的他。

「右護法帶著她來道謝。」

「道謝！？」尖銳的聲音響起，黑色少年眉峰一蹙。

「嗯，只是這樣。」

「那你沒跟她說什麼嗎？」

「大致上沒有。」

「沒有！？為什麼沒有！？」

聞言，白衣少年微微一愣。「我該說什麼嗎？」

用力拍一下桌子，少年怒道：「你應該要叫她趕快滾回去啊！她繼續留著一定會衰死本太子的！」

「以我的立場，這不是能說的話。」

「為什麼！？你本來就應該要這樣做！」

聞言，白衣總算停下了手邊動作。露出了一臉疑惑。

黑衣少年見狀，則是拍桌起身，回頭怒瞪著他。

「要是有人跟本太子搶你，我也會幫你掃除身邊一切一切的障礙啊。這是應該的，因為本太子已經說好了要你這個哥哥，就會永遠保護你。」

綠眼斜睨了眼前靜默不動的白影幾眼，黑色少年又自顧咀嚼著嘴裡未完的心得感想：「至於那個劍理…………」

少年眼眸微瞇又睜，綠光湛湛，又仔細堅定的按著他的肩。

「………遲早有一天會得到報應。」

聽到少年這詭異的論調，白衣少年僅是呆滯幾秒，便嘴角淺勾，斂眸一笑。

「笑什麼啦？本太子的話你到底懂不懂？」揪起眉頭，黑衣少年很不高興的瞪著眼前笑的莫名其妙的白衣少年。

「大概吧。」

聞言，黑色少年才剛抒解的眉峰又隱隱攏緊。

白衣見狀，依舊是面不改色的開口：「再來呢？」

「再來！？再來就是你為什麼讓她拉著手！？」說到氣憤處，黑色少年眼神更是滿載指責。

「這……很難說。」

「說清楚點！」

「這很難說明白的。」

「不管！就說到我明白為止！」

「真是難題。」搔搔頭，白衣便拉著少年坐了下來。

仔細想了一下，白衣才又開口：「魔父希望你能對她多注意一點。」

「為什麼！？」

「因為她再過不久就是你的妻子。」

「我不要。」

聞言，白衣又道：「婚事已定。」

「那叫老頭自己娶。」他可是有很多大事要做的人，哪能天天陪著那個老頭子玩這種遊戲。

「那天，她是奉命來我房裡的。道謝，談話內容，包括一切舉動，應該都是排好的，魔父希望你多注意她。」

聞言，黑色少年驀然冷冷一哼，邪眼微瞇的湊近白衣少年面前：「你有跟他們排演嗎？」

「沒有。」

「嗯。」坐正身子，黑色少年偏頭微思許久後，才又抬頭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一直到被盯看了許久，白衣才又訥訥開口：「呃、我該說什麼嗎？」

聞言，黑色少年馬上很不客氣的揪起眉頭：「你不該說些什麼嗎！？」

「……嗯。」點點頭，白衣少年有些認命的補充道：「下次、我會注意。」

「注意什麼啦！應該要直接給右護法那老頭一個教訓才是！」拍桌站起，黑色少年怒眼微瞇。「他污衊你，竟然還敢若無其事的拉本太子去抓人！？」

「這都不重要了。」跟著站起身，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都講開了，你還生氣嗎？」

聞言，黑色少年還是有些猶豫的皺了皺眉。

「還要考慮？」

「當然。」挑高下頷，少年答的一副理所當然。

「那好吧，我們先去附近探探。」

話說完，他伸出了手。

黑色少年就跟著拉住他。

他們一前一後的走出了屋子。

少年偶而還會主動跟他答腔幾句，又說又笑的，似乎也不是這麼的生氣。

不過，就是不肯說原諒他這句話。

唉，真是很奇怪的堅持。

        ◇        ◇        ◇

到夜晚，他們整理著早上自市集買回來的東西。

說實在的，他們這樣其實不太像是在受罰。

不過……就是有人逛街逛的挺快樂的。

「吶。」黑色少年喚著，便跟著將手中剩下半塊的小糕餅按到他嘴裡。

「好甜。」老實說，他並不愛吃甜食。「闇蹤，別在床上吃。」

「不會掉。」

「睜眼說瞎話。」

「唉呀！拍掉就好啦。」不太高興的揪起眉頭，黑色少年順手拍了拍鋪上軟被的床面。

看的他又是一陣無奈。「別在被子上擦手。」

「本太子是在整理床面。」

回了幾聲後，黑色少年便自顧的拔掉身上零零總總的一些掛飾外衣，然後隨手一拋，人跟著躺下。

「我覺得這裡比魔劍道好多了。」

突聞少年的一聲低嘆，白衣很直覺的回過頭看著他。

「為何？」

「安靜。」眨眨眼後，又是一句抱怨：「沒有老頭。」

「嗯。」走回床邊，卸下一些簡單的外衣後，白衣少年跟著躺進被子裡。

「你覺得呢？」向身邊的暖意蹭了蹭，調了個好姿勢後，黑色少年就這麼窩在他肩上，輕聲問著。

「是很安靜。」側頭靠上黑衣少年偎近的腦袋，白衣有感而發的應道。

「而且沒有老頭。」他很堅持，一定要補上這句。

魔劍道裡的老頭橫行，個個面目猙獰，聒噪難擋，讓他看了火氣就大。

聞言，白衣僅是淺淺一笑。「大概吧。」

輕輕撫著少年黑色的髮絲，白衣靜靜的閉上眼。

莫約半晌的沈默後，白衣才又緩緩開口。

「你和公主……談了什麼？」

「嗯？」眨了眨眼，黑色少年興致缺缺的哼了聲：「小小的訓誡而已。」

「訓誡？」睜開眼，白衣有點詫異的側首看著頸邊之人。

「對啊。那個女人讓人看了就討厭，本太子要她以後不准再進出少子殿，不准再去找你，也不准跟你講話！這樣她就不會害到你了，你放心吧。」

「你只是用說的嗎？」他很懷疑。

「嗯，頂多還把劍放到她肩上而已。」

「這是威脅。」

「警告罷了。」

「然後呢？」

「呿，然後她就一直掉眼淚，哼哼哎哎的，樣子討厭死了。」

「闇蹤……」

「別囉唆，本太子做都做了。」

「下次別再這樣。」

「好啊！那叫她下次也別去你那。」

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微微一嘆，白衣又回頭望著屋頂。

「闇蹤，你要原諒我了嗎？」

聞言，黑色少年還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好啦！反正也沒差。」

語畢，似乎是又覺得哪裡不對，黑色少年突然彈坐起身。

「不過！從今天起你要跟本太子站在同一陣線！」

「啊？」聞言，白衣本還愣著，就被一旁少年拉坐起。

「聽著！從今以後，你要專心當本太子的哥哥！」

「我很專心了啊。」

「你不可以再臨陣倒戈！還有！要跟本太子一起對抗那死老頭！」

「闇蹤………」他話還沒起頭，就又被黑色少年扯到面前。

「以後右護法跟你說什麼你都不可以聽進去！」

「然後呢？」

「然後告訴本太子！」他將右手伸到白衣面前，五指攤開用力一抓，然後綠眸閃閃，斬釘截鐵的低道：「本太子會仔細用力的海扁他一頓！替你報仇！」

聞言，白衣少年簡直連想笑都有些無力。

「我知道了。」按下少年握拳的手。「只要你不氣就好。」

「好啦。」

有些不甘的噘了嘴，黑色少年又瞄了他幾眼，然後認命的點點頭。「還是我對你比較好。」

「謝謝。」淺淺一笑，白衣少年伸手又拉著黑色少年躺回了床上。

「要記得喔！」

「嗯。」

「連魔父的話都要先跟本太子講過一遍才可以聽喔？」

「嗯…………好。」

「嗯。啊還有、那個劍理……」

「嗯？」

「我可不可以打他？」

聞言，白衣少年有些傷腦筋的揪起了眉頭：「為什麼？」

「因為我討厭他！」

「劍理人不壞。」

「本太子就是不喜歡他！」

「闇蹤………」

「一次就好。」

「不可以。」

「我偷偷的。」

「闇蹤。」

「唉呀！我就是討厭他！討厭他！」

「那我叫他少出現在你面前。」

「不對！你應該叫他少出現在你面前！」

「闇蹤……………」

「不管！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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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5樓發表於: 2009-10-26 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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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在這生活的第三天。

他們依舊玩得很開心。

有時候，他會很想專心懺悔一下，但，每一次他只要一安靜下來，少年就會拉著他到處玩。

比起在魔劍道的日子，現在的他，似乎更為快樂了些………

「好冰。」

隨聲，白衣回神看向赤腳站在水裡的黑色身影。

他小小的一隻，卻極度的好動。

只要看見新奇的景色，就會笑得很開心。

不過，前提是，他必須跟著少年〝同樂〞才行。

「下來。」

他才想著，黑色少年亦跟著回頭朝他招招手。

「我………」

「我們到那邊去探探。」

沒聽他把話講完，少年便自顧高興的下了個結論。

照理來講，他不太喜歡水。

因為小時候很丟臉的有給他溺過兩次。

不過，這裡的水又冰又淺。

要溺水大概也很困難。

「好吧。」隨手卸下了靴子，白衣少年起身走入水裡。

才定位，他就被黑色少年拉著向前走。

「那邊看起來很暗……」微頓，白衣淺淺揪起眉。

「瞧瞧而已。」

「看起來也很髒……」所以，他並不太想去。

「髒了再洗就好。」

聞言，白衣少年也只好認命的任由前頭之人拉著走。

他看起來既興奮又高興。

雖然他並不覺得光是這樣玩個水就可以讓他如此高興，但，見少年笑得如此快樂，他也只好勉強壓下他對前方那片看起來黑溜溜髒兮兮的洞穴所升起的排斥感。

於是，他就這麼被少年拉著四處遊逛，從早到晚，一直到少年餓到沒力，攤在他身上之後，自主權才又回到他身上。

每一天，他們幾乎重複著這樣的生活。

比起在魔劍道，這些日子，他們的確過的輕鬆許多。

「等、等等！」

驀然的低聲溢出，白衣回頭看著身邊的黑色少年，不解其意的跟著瞧向前方人潮。

「怎麼了？」

「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那痞痞的音調他熟的很，像是……

「洛子商！？」

一聽到哥哥的答案，少年連忙跟著猛點頭；「對！就是那痞子、咦！？」

眨眨眼，再順著哥哥指示過去的方向一瞧，黑色少年立即跟著瞠大眼。

「不會吧……」

不是他愛抱怨。可每次只要他想跟哥哥獨處，就一定會殺出個障礙物來。而且還屢試不爽。

「旁邊好像有跟人………」

「嗯？」聞言，少年跟著確認的仔細凝望了一下。

那痞子，身邊跟著的是四個穿裙子的。

個個凝眉望眼的揪著他瞧。

反之，那小痞子則是一手按著腦袋，看似遇上了什麼天大難關般的苦笑著。

「闇蹤。」語畢，白衣輕輕推了推少年的肩。

「你要養的人看起來遇上麻煩了。」

雖然他不喜歡管人閒事，但，洛子商畢竟幫過他們。

「我、我真的要去嗎？」少年揪起了眉，有些猶豫的噘起了嘴。他想要跟哥哥在一起生活就好，再撿一個人回去養太麻煩了。

「嗯。」

「好吧。」

點點頭，黑色少年有些不甘願的邁步向前。

左一句『讓開』又一句『滾開』的掃除人群後，他看見少年氣勢凌人的叉起腰站在那像是被嚇到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洛子商面前，十足太子架勢的一把捉起他的領子，就嚷嚷開路：「走開！走開！」

在尖叫四起後，拉著洛子商的黑色少年便被那群少女攔住。

「你是誰！？快放了洛大哥！」其中一名較為年長的少女驀然收起一副秋水柔貌，改以兇惡跋扈的姿態質問著迅速沈下臉的黑色少年。

「嗯！？」尾音高揚，黑色少年斜眼睨著面前那位膽大妄為白目到敢跟他叉腰嗆聲的無知人類。

黑色少年本是長的英挺秀氣，只是過於晰白的膚色，加上異於常人的尖耳綠眼，平時不動怒則已，一發起飆來，那邪佞張狂的氣勢，肯定憾人，尤其……對方又是幾名手無寸鐵的平凡少女。

「你、你想幹嘛！？這裡可是大街上喔……」

本來聲音還算大的女子，這回被少年這麼一狠瞪，嚇得連步伐都有些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

「大姐……他、他長得……」一樣是向後直退的少女，緊張的拉拉一旁之人的衣袖。

四名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臉冷肅的黑色少年，和事發至今還有點搞不清狀況的洛子商。

身後，明明無風，但少女們卻一致感覺到一股寒意急遽的襲來。

來不及轉身，一道白影閃過，跟著，本來是站在她們面前一臉張狂殺意的黑色少年，被一名白髮白衣的少年帶到了離她們十幾步遠的地方。

白色少年長得十分俊美，清冷的面容上卻少有表情。

他僅是一隻手牽著那一身黑的少年，就足以發現黑色少年收斂了殺意，儘管仍是一臉不願。

「洛子商。」

白色少年開口，聲音意外的冷，卻也意外的動聽。

而被喚者，也就是從頭到尾都不吭一聲的洛子商，這才搔搔頭，回眸對她們笑道。

「各位好大姐們，你們還是快回家吧，免得令尊擔心……」這句話，他都講到膩了。

「可是……他們……」

「喔，我們是認識的。」

「可是他看起來不像好人……」少女聲音有點膽怯的說道。

「呃、喔，是這樣的，因為……」

洛子商話還沒說完，身後的黑色少年便先中氣十足的開口截話：「因為他現在歸本太子養！」手一指，黑衣少年眼神跟著放狠：「吶！人類！本太子給妳們三秒鐘時間消失！否則……」

「闇蹤。」輕輕扯了扯握著少年的手，白衣眉一動，示意少年收斂氣勢。

黑衣少年見狀，立即露出一臉煩躁，斜眼一睨，又道：「洛子商！！」

一被點名到，洛子商才一臉無奈的點頭，笑道：「各位，洛子商告辭了。」

聞言，有些依依不捨的少女們個個眉心糾結。

「洛大哥……」

看著少女們又露出一副要生離死別的表情，洛子商勉強維持著一臉的從容笑意。

轉過身，便朝著白衣少年的方向走去。

看的出來，洛子商正隱隱吐了口氣，似乎為了能擺脫這些愛慕少女們的眼光而暗暗慶幸著。

「我們快走吧。」

洛子商話停，腳步卻不停。

白衣少年拉著黑色少年隨後跟著。他們的腳步始終如一，但，僅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們卻跟洛子商拉開了好大一段距離。

身後，少女們近似鬼哭狼嚎的叫聲不停。

他們在眾人奇怪的注視下，緩緩走著。

一直到前方洛子商的身影急遽消失後，黑色少年才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那小子也跑太快了吧！」

        ◇        ◇        ◇

一個晚餐時間。

洛子商意外的安靜，而黑色少年也因為心情不好而默不吭聲，再加上白衣少年本就寡言，使得晚膳的氣氛變的有些詭異。

洛子商看起來精神狀態極差，食不知味的扒了幾口飯後便溜到了屋頂上去休息了。

而黑色少年則是面無表情的瞪著一桌子的菜餚，許久後，才氣悶的起身離開。

剩下有點無奈的白衣少年，亦跟著食不下嚥。

放下碗筷，白衣起身走出了房門。

黑色身影消失在後山處，白衣腳步跟著踏入。

黑衣少年站在一池水波旁，低著頭，看似瞧些什麼般的專注。

他的耳朵垂的低低的，精神似乎也不太好。

白衣才走近，少年便將頭偏向一邊。

於是，白衣沒有先開口，只是靜靜的站在少年身邊。

過了許久，才隱約聽見少年含糊的說話聲。

「我……長的……很可怕嗎？」似乎很久以前，他也問過這個問題。

聞言，白衣先是一愣，轉頭看著低著頭，有點黯淡的少年。

老實說，他大約知道少年心情不好的原因。

因為他是魔，所以有著尖長的耳朵，綠色的眼睛，和異於常人的晰白膚色。

也難怪尋常人初見時，會有些防備和排斥。

但，一直以來，闇蹤也只是刻意不和人類接近罷了，並未特別受到什麼影響。

所以，突然被少年這麼一問，他是有點愣住了。

「有這麼可怕嗎……」

沒有聽見身旁之人的答覆，黑色少年喃喃自語了起來。

他本來很生氣的，氣那些人類為何要用那些奇怪的眼神看他。

但，瞧瞧自己，的確也是長得一臉引人注目的模樣……

其他人類看到他像看到鬼一樣，那……也是人類的哥哥，也覺得他很可怕嗎？

還是……早看習慣了？

他承認，他確實是為了這點而心情大受影響的。

「哥，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轉過身，黑衣少年抬頭看著眉頭微攢的白衣少年。

「你皺眉？」語氣一挑，少年綠眸跟著一瞪：「幹嘛皺眉！？很難回答嗎？」

「闇蹤，哥不希望你為了這種事情而心情不好。」

「不管！回答我！」

少年綠色的眼眸像是染上了炙火，專注且有些迫切的瞪著同樣是低頭看著他的那雙藍色眼眸。

「闇蹤……」白衣少年眉頭蹙的更緊了。

並非覺得闇蹤長的不好看，相反的他一開始就覺得闇蹤的長相美極了，每個地方都像是精心雕琢過一樣。晰白的肌膚，碧綠色的細眸，和一對老是可以誠實反映出情緒的尖耳，他有著渾然天成的美艷邪佞，他很喜歡，甚至……很著迷，所以……他反而說不出口。

似乎是這麼一開口，他便跨越了某種界線，某種他不太願意去深思的界線領域。

「算了！」收回注視，黑色少年迅速回頭。

本想離開的少年，卻被身後之人急急拉住。

「哼！」急遽收回的手像是受到驚嚇般的隱隱發顫，黑色少年有些懊惱的揪起眉頭。

「闇蹤……」繞到少年身前，白衣有點傷腦筋的抿抿唇，思忖好久，才重吐了一口氣，傾身，將頭輕靠在少年肩上，一嘆。

「幹嘛！？」又皺眉頭又嘆息！他的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

「其實……不會啦……」

「什麼啦！」

「闇蹤……長的很好看。」

聞言，本是撇過臉去的少年，愣了一下。

哥哥在答覆他？

「人類只是因為看不慣，加上對魔類的恐懼，才會產生排斥……」

什麼人類！關他啥事！他又不在意！

「那……你喜不喜歡？」這個他比較在意。

他知道哥哥一向不說謊，所以，他想問答案。

感覺到肩上的重量微微動了一下，哥哥似乎陷入思考，在百般猶豫後才輕輕答道：「嗯。」

很慎重的回答，所以他相信，但，不太滿足。

「多喜歡？」

本來，他不太注意自己的容貌，不過，哥哥喜歡，所以他開始有些得意。

「嗯……」似乎是又陷入思考，白衣少年眼簾微閉，仔細思考著正確的形容詞。「很……喜歡。」

有點含糊的回答，所以，少年又問：「很喜歡是多喜歡？」

「啊？」微睜眼，白衣少年站起身，有點為難的看著越來越得寸進尺的黑色少年。

「快講啊！」不如方才的盛怒，其實黑色少年此時的心情很好。只是，他還想要多聽一點哥哥對他的讚美。

不過，白衣少年似乎是詞窮了，或者是根本想不出其他既說的出口又得體大方的詞彙，所以，他開始面露難色了。

「快講！」耐性不太好的少年，忍不住催促道。

「就是……喜歡。」

「最喜歡？」

「最喜歡。」

很奇怪的對話，應該說……是完全沒有內容的對話。

但，黑色少年就是高興的勾起了嘴角。

他發現，他愛聽哥哥對他說『喜歡』這兩個字。

雖然他還是覺得不太夠，但……好像又應該要滿足了。

因為哥哥已經對他露出一臉溫柔又無奈的笑意了。

「氣消了嗎？」

聞言，黑色少年才有些彆扭的咬著下唇，點點頭。

「那……回去吃飯？」

「先去散步。」

「散步完要乖乖吃飯。」

「好。」少年點點頭，搭上哥哥朝他伸來的手，緊緊握住。

一黑一白的身影相偕走在其實沒有什麼景致可言的樹林裡。

兩極相反的身影，此時看起來竟然格外的和諧。

「看起來……簡直像是熱戀中的模樣……」

洛子商自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灰塵，一臉無奈的搖搖頭。

他本來是想來瞧瞧這黑色傢伙在鬧什麼脾氣的，結果卻意外的聽到一大串幾乎讓他消化不良的對話。

很難想像，白衣少年可以溫柔成這樣。

他明明……看起來很有風之痕前輩的冷樣。

真是意外。

        ◇        ◇        ◇

「我只是巧遇她們的父親，借住兩宿而已，其他的沒什麼瓜葛。」

洛子商趴在床上，神態慵懶的說道。

「你病了。」桌前，白衣少年語氣平淡的說著。

「哎，我要離開時，他們家的四位大千金就偏偏要送行，一送就是三天，怎麼勸也不回去。白天，我得留意那四位嬌滴滴的千金，夜裡，又要提防她們隨時會撲上來……所以，病了。」

他看起來說的很無奈，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但，就是有人很不給面子的笑的很開心。

為此，洛子商有點抗議的回瞪了那正笑的開懷的黑色少年。

「喂，你笑的太張狂了。」

聞言，黑色少年反倒笑的更加快樂。

或者該說，其實他現在的心情真的很好。

「你來這是找我們？還是另有目的？」

「其實沒什麼。」趴回床上，洛子商略帶點疲倦的閉上眼：「所以……我想明天再講。」

        ◇        ◇        ◇

清晨醒來，小屋裡已經不見那一黑一白的人影。

起身，梳洗一番後，洛子商才推門走出。

要迎接美好的一天，開始前，就是要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

「不過……」

轉頭，四周瞧了瞧。

洛子商略帶點嫌棄意味的搖搖頭。

「真是沒生活品味。」

        ◇        ◇        ◇

「哥……你覺不覺得這裡變的怪怪的……」

站在那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籬笆前，黑色少年一臉呆滯的瞧著眼前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的環境。

突然變乾淨的庭院多了一張圓桌和幾個椅子。

四周莫名冒出的諸多花草盆栽，看起來還有名手修剪過的樣子。

本是狹小不起眼的小木屋變的乾淨整齊，搭配門口掛著的兩副看起來很有水準的字畫，讓這山野小屋在瞬間多了點書卷味。

「哥，你確定那小痞子真的有病嗎？」體力這麼好，照他看，方才買的那包草藥大概可以丟掉了。

「應該算有吧……」變相的病態。

「花？草？茶具？吊椅？筆墨硯台？書法字畫？加上修葺完畢的屋頂！？乾乾淨淨的屋子！？哥……他比我們還想在這長住的樣子。」

「………」

「真變態！我看我們剛剛配錯藥了。」

聞言，白衣無力的搖搖頭，隨後拉著動也不動的少年：「進去吧。」

「哥，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道？」

「後面那間……」

「是廚房！」因為他看到那個小痞子端著兩盤東西朝他們走來了。

「唷。」打聲招呼後，洛子商很直接的掠過身前兩人，將菜餚放上庭院前的木桌上。

「過來試吃看看，我今天竟然完全試不出味道……」將正想發問的兩人拉到桌前，洛子商一人遞上一副筷子，自己就坐到了對面，催促的拍拍桌：「快點吃吃看。」

「有沒有毒……」問歸問，黑色少年還是依言挑了挑菜餚，一口塞進嘴裡。

「如何？」

「嗯。」

「真是含蓄的答案。」

聞言，黑色少年是直接白了洛子商一眼，似乎是嫌他囉唆。

「拿去！」將手裡的藥包丟到洛子商面前，黑色少年又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什麼？」

「祛風寒的藥。」白衣道。

聞言，洛子商會意的點點頭，然後將藥包推到一旁，著手泡起茶來。

「喂，你是打算在這長住是嗎？」黑色少年一面翻攪著菜餚，一面問道。

「沒有啊。」

「那幹嘛把這整頓成這樣？」

「賞心悅目，而且也沒花什麼時間。」

聞言，黑色少年立即低叫了起來：「沒花時間？那桌子椅子哪來的？」

「砍幾棵樹再修一下就好啦。劍法不錯吧？」

「那這些花花草草、還有那些筆硯、茶具、字畫………」

「花草有的是附近找的，有的是市集買的。茶具、筆硯那些全是買的。至於那些字畫是不才我寫的，怎麼樣？有專家水準吧？」

「呿。看也看不懂。」這人真無聊，老愛做一些很浪費時間的事。

「洛子商，你還沒說明你的來意。」白衣少年放下筷子，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

「我知道！你是不是想要我幫你扁你們家那不負責任的臭老頭！？」

聞言，洛子商先是一愣，而後輕笑。

他只是開始覺得一成不變的生活很無聊罷了。

所以想藉此出外走走。

成天在家面對一個老頭子也是會膩的嘛。

猶豫一下，白衣才開口問道：「那……你為何離家出走？」

「老待在同一個地方，很消磨時間。」

點頭，白衣又安靜了一下。

「………叛逆期……是嘛？」

聞言，洛子商本來抵著唇緣的杯子突然震了一下，面容不甚自在的咳了幾聲。

「白衣，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老成？」

什麼叛逆期！他只是想要出外遊歷一番罷了，講成這樣。

明明就只長他一歲，偏偏像個老頭般的語重心長，聽起來怪彆扭的。

「洛子商，原來你也不喜歡待在家裡啊？」黑色少年像是看到同類般的睜大眼，滿眼笑意的問道。

不曉得該不該答是，所以洛子商有些遲疑後，才點頭答道：「應該吧……」

待在家裡太悶，成天寫毛筆，他們家的老頭又太混，一天教一招，害他這個資優徒弟的天賦無處發，所以他要蹺家抗議。

說到底……搞不好他還真的是叛逆期到了。

        ◇        ◇        ◇

在十天之約到限之日，他就站在孤獨峰上等著。

在他幾乎要確認那人不會來時，一陣熟悉氣息便這麼急匆匆的掠上孤獨峰。

回頭之際，他看到那本該赴約的褐色人影，正欣喜的朝著他招手。

飛奔而至的人影，動作搶在口白前，一個勁的閃到他身後。

「痕仔救命啊……有人要圍毆我！」

一反憶秋年慌張的指控，他則是好整以暇的偏頭看向飆至眼前的四道人影。

「違反當初約定，就該受罰，不要再躲了，憶秋年！」

開口的，是看起來剛正不阿，面容嚴肅的出家人。

他拿著一根看起來十足有份量的鐵棍，氣勢磅礡的拄地而立。看起來儼然是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的認真模樣。

「唉，眾怒難消，妹子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接著出聲的是四人之中唯一的女子。她單手支著煙桿，一會兒說話，一會兒吐煙的淺笑著。

「我是少數服從多數。」一身銀光流洩的男子很是無奈的笑道。

「呃……我就是那想扁你的多數群之一……」最後一個出聲的福相之人笑得很心虛。

他看著，評估著。

在發現面前四人的實力皆有一定水準後，他則是回頭望向依然避在他身後的憶秋年。

「你要幫我……」趕在白色男子出聲前按上他的肩膀，憶秋年一臉認真期盼。

明明四個都想扁他，竟然還說得一副很有苦衷的樣子。

呿、他才不要一對四勒，吃力不討好。

「我可是為了你才得罪他們的！痕仔……」

「他們是誰？」

「索命閻羅！」對他而言。

        ◇        ◇        ◇

洛子商來的第一天，他們被罰來面壁思過的小木屋變的乾乾淨淨，花草叢生，還外加生意盎然。

第二天，他們的小木屋又多了更多民生用品，和美化裝飾。連殘破的屋頂都修葺的完美無缺。

第三天，他們的小木屋還開始有了名字…………

「春秋語軒如何？」

「俗！」

「思過小屋。」

「呔！你故意的啊！」

「白衣，春秋語軒如何？」

「嗯……………」

「還是你比較喜歡實際一點？」

「………………」

「思過小屋。」

「………………」

「想不到你做人這麼隨性，好吧，就題〝思過〞！」

第四天，他看到那小痞子依舊愜意的四處亂逛。

乘涼、泡茶、澆花、練字、吟詩、看書、昏睡、照鏡子、自言自語………

一整天的休閒活動，簡直比他們都還多。

不過，雖然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但，洛子商不常切入他跟闇蹤的生活。

反倒是闇蹤主動找碴的舉動多了點。

意外的，他們就這樣平平靜靜的生活了四天。

然後，為了白衣一句『好漂亮的字帖』，不服輸的闇蹤有了新興趣。

「明明是同一個字……」洛子商眉頭緊蹙，抿嘴，又是一嘆：「為什麼你的偏偏長這麼奇怪？」聽說生病的人不適合受到刺激，唉，那他的病情一定加重了。難怪，這回連頭也痛了。

「哪有奇怪？該有的筆畫都有，該撇的地方一個也沒少！哪裡奇怪？」抓著毛筆，黑色少年一臉不悅的瞪著前頭之人。

「不奇怪！？」語音一挑，洛子商很不客氣的指著少年寫的字：「你不覺得它長得很畸形嗎！？」

突然被這麼一問，黑色少年的臉上立即掀起一陣微熱，當下惱羞成怒的拍桌一喝：「什麼叫畸形！？它明明就是長這樣！」

只是寫字寫的比他漂亮一點點就跩成這樣！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

「醜死了！撕掉重寫！」

「不要！寫一張撕一張，那本太子要寫幾年才寫得出東西來！」

「也對！這樣治標不治本。」點點頭，洛子商乾脆伸手奪回黑衣少年手中的毛筆。「你還是別再握筆的好，這樣既不會浪費筆墨，也不會嚇到觀字的人。」也就是他。

「洛子商！」

「黑娃，字寫的醜雖然不可恥，但是很可怕。聽洛哥哥的勸，以後千萬不要再……呃、有必要這麼生氣嗎？」眉一挑，洛子商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目露凶光的黑衣少年。

他平時在家跟老頭的對話都是這樣的，可老頭只會被他越罵越高興，他就從來也沒見老頭生過氣，可見這娃兒性子多暴躁。嗯嗯，真是該好生訓練一下。

「死痞子！你竟敢挑釁本太子！」怒聲後，黑衣少年隨手抓起桌上硯臺。

此舉，讓朝他們緩緩走來的白衣少年瞬間蹙起了眉。

來不及出聲，少年已將手中凶器朝著洛子商丟擲而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洛子商一腳踢飛木椅，擋回黑衣少年丟擲而來的硯臺。

瞬間，飛灑空中的墨水在空中凝聚成點點黑珠，然後是黑衣少年的一聲低叫。

硯臺落地後，洛子商抬眼看著面前兩人，抿嘴挑眉，有點僵硬的表情，看來是正考慮著該不該笑出聲的樣子。

掙扎到最後，洛子商抿緊的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白衣……你……」一頓，又道：「……犧牲真大。」

在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他沒事，肇事的黑衣少年也沒事，反倒是拉著少年避禍的白衣……不幸被流彈波及到。及腰處的雪白長髮，被潑的濕黑，連衣服也多處沾到墨水。

「嗯……看起來真是狼狽極了。」結論就是這樣。

「啊……」倒抽一口氣，黑衣少年一臉錯愕的瞪著面無表情的白衣少年，一把怒火迅速竄燒。「洛子商！你這該死的……」轉身拖出一把閃亮亮的夜叉劍準備爆走的黑衣少年動作才出，又被身旁的白衣少年止住。

靜默的氣氛，漫開。

最後，是由白衣少年的一聲低嘆，劃下結尾。

        ◇        ◇        ◇

「所以，我還要幫她們準備早餐午餐晚餐，簡直就像是在家伺候老頭一樣，每件事都要包辦，那四個女孩什麼都不會就罷了，還成天用很崇拜的眼神看著我，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嗯，女人真的很煩！」這是他的感想。

「喔？黑娃，你看起來感觸很深喔？」

聞言，黑色少年眼神立即冷一半。何止深，他簡直都要恨之入骨了。

「女人又麻煩又聒噪，討厭死了！」

「嗯……」洛子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偏頭，便朝著靜默不語的白衣少年笑問：「白衣呢？」

「嗯？」一被點到名，白衣迅速回神。對於洛子商開啟的話題，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所以，白衣少年還是靜靜的坐在中間，低頭看著自己浸泡在面前水盆裡的白髮。

黑衣少年始終很努力的在幫他將頭髮搓乾淨，即使他的嘴仍滔滔不絕的講著話。

只是，黑衣少年從不曾間斷的動作，卻在他靜默不語的當下止了住。

白衣見狀，下意識的抬頭看向身旁的黑衣少年。

他看起來，又有點不高興了。

似乎是瞬間領悟到什麼，白衣有點遲鈍的收回眼神，望向一旁的洛子商。

「我……沒特別注意。」

「嗯。」洛子商點點頭。他決定轉移話題，免得白衣又無辜被迫害。「黑娃，你不是有個未婚妻？」

「啊？」一愣，黑衣少年有點不悅的瞪著洛子商。「關你什麼事！？」

「耶，看在我們同居這麼多天的份上，成親那天可要發個帖來沾沾喜喔。」

聞言，黑衣少年迅速沈下臉，他下意識的掃了白衣少年一眼，那眼神，略帶些慌忙。

然後又很不高興的豎起尖耳，瞪圓眼：「本太子才不會娶那女人！」

「闇……」眉心一蹙，白衣喚聲未停，身旁的黑衣少年立即反射性的回頭一瞪。

「我討厭她！我不要娶她！」

「你不娶就算了，可別把白衣的頭髮全扯下來！」按住黑衣少年水面下的手，洛子商又道：「我看，還是我來洗算了……」

「不准！」用力拍開洛子商的手，黑衣少年轉而看向略帶一絲苦笑的白衣。

甩甩手上的水漬，仔細思考一番後，洛子商依舊不怕死的持續著話題：「喂，你不娶那位公主，好像不太好耶……」

聞言，黑衣少年綠眼一沉：「為什麼！？」他說不娶就不娶！誰這麼大膽敢逼他！？

「因為女人的名聲很重要。還有，你們要結婚的消息應該傳遍西漠吧？大戶人家不是都龜毛的很，一下子面子要顧好，一下子裡子也要兼顧到……想要無故退婚，我看很難。」

「本太子有的是辦法！」偏過臉，黑衣少年一臉不悅的搓揉著手上的白髮。

他不喜歡談論這個話題！既多餘又討人厭！

他、堂堂一個魔劍道太子！想要的，會用盡一切辦法得到。不想要的，打死他他也不會要！

「我講的話題……很嚴肅嗎？」眉一挑，洛子商似笑非笑的看著低頭不語的黑衣少年，和眼神略帶些落寞的白衣少年。

在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外加幾經實驗後，他發現……這對兄弟的問題真的很大！

不過……這兩人似乎都沒發現他們之間的問題所在。

更確切的形容是……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相處有問題。

那、所謂旁觀者清的他、該不該好心提醒一下呢？

還是……當作沒看見？

嗯嗯，這樣好像又不太人道……

可是……

「哎……」有些慵懶的趴在桌上，洛子商又自我神遊了起來。他現在是病人，哪有體力管這麼多？

「洛子商，發燒就應該要休息。」白衣淡淡開口，隨之將早就放在一旁很久的藥碗推近洛子商一點。

洛子商很開朗，時常掛在嘴邊的笑容，很容易替他博得人緣。幾天相處下來，便可發現他這人隨性的很，但，卻有一點很令人難以苟同……就是，他堅持他是全世界最健康的人，儘管冒著高溫，也一樣跑跑跳跳。

舉凡泡茶、種花、練劍、寫字、看書、逛街他是樣樣皆來。唯一會被動的事，就是吃藥。

這就是為何五天下來，他的病不但沒有好轉，還有越加嚴重的原因。

只是，他們畢竟是剛熟識的朋友，所以，他多半都是一旁提醒他該吃藥罷了，至於他動不動口，那就隨便他了。

「說的也是，那我進去休息了。」

話說完，洛子商便起身走進了房裡。

剩下的兩人，靜默了一會兒，才由黑衣少年開口打破沈默。

「喂！」

聞聲，白衣跟著抬頭。「嗯？」

「幹嘛不說話！？」有點不高興的語氣顯示此時的黑衣少年心情也是不太好。

「嗯。」伸手抽回黑色少年手裡的白色髮絲，白衣淡淡笑道：「謝謝。」

「嘖！」撇過臉去，黑衣少年表情又更加低沈了一些。他不想聽這些客套話，只是……他到底想聽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突然，一陣清風掄入。

帶來的熟悉魔氣，令座上的一黑一白迅速起身。

飛快的速度，帶動一陣光影晃動，僅數秒間，兩道人影穩立在圍欄玄關處。

抬頭一瞧，掛立在門上的題字，帶有他熟悉的筆勁。

「思過？」乾笑一聲，褐衣男子忍不住向著一旁之人嘀咕著：「看到沒，現在的小孩真是難養的很。」

聞言，白衣男子並未回應，邁步而入，迎面的一黑一白人影，皆是睜著一雙略微吃驚的眼眸看著他。

一直到男子停下腳步，白衣少年才反射性的壓低頭。「師尊。」

「嗯。」

「你怎麼會來！？」一句話直接道出黑衣少年的心聲。

儘管語氣直接，但這總是少年最率真的反應。

只是，他話才一開口，就被哥哥一把捉到身邊，暗示他收斂態度的舉動異常明顯。

所以，黑衣少年只好撇撇嘴，偏過臉。

一旁，巡視一圈仍找不到他要找的人的褐衣男子，直接走到位於正前方的小木屋。

似乎是感覺的到屋內之人存在的氣息，既熟悉且平穩，所以，男子開門的動作很輕。跨入屋內的腳步更輕。

小屋內，沒有多餘的裝飾，乾淨樸實的環境，只擺設兩張木床，一張小圓桌，三把木椅。

而他要找的人，此刻正窩在其中一個木床上。沈靜的面容，看起來似乎真睡的很熟。

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床邊，雖然以他的修為，絕對有自信能無聲無息，但這少年畢竟師承於他，在各方面的警覺性皆不比一般人，尤其，他們之間的氣息太過熟悉，能立刻感應到對方的接近，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

所以……在男子坐上床沿，仍舊未能驚醒床上之人的同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太對了。

「喂，洛兄……」痞調喚著如同以往的暱稱，男子身子微偏傾，仔細盯著少年毫無動靜的睡容。

「商兄弟？」一手搭上少年的臉頰和額際，男子眼裡瞬間閃過一絲異芒。

「病了！？」有點不敢相信，所以男子遲疑了好久才回神。

少年還是睡著，一直到上半身被人硬是拉扯了起來，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帶點無意識卻又直覺性的抱怨著：「晚點再……」眼一對焦，洛子商停了未竟之語，揪起眉，看清人，才又掩嘴打了個哈欠，頭往後一仰，大剌剌的躺在褐衣男子手臂上睡著。

「喂！洛兄，坐好啦……」語氣帶點催促意味，但男子動作依舊輕柔，不敢使勁，不敢晃動。

在他發覺這小子是存心跟他耗著的同時，男子也只能微微抽動著嘴角。

「洛兄，你乖乖坐好讓吾幫你喬一下，如何？」

少年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以致於躺久了便真的熟睡了起來。

褐衣男子在百般催促無用下，只好又將少年輕輕放回床上，蓋上了被子。

回頭，看向走進屋內的人影，壓低音量問：「他病了多久？」

聞言，白衣少年思忖一下，立即答道：「五天左右。」

「沒有……找大夫來看嗎？」

「洛子商不肯。」

心裡有底，褐衣男子會意的點點頭。

        ◇        ◇        ◇

盤坐在床上的少年端起眼前疊蓋著盤子的大碗公，動作俐落的搖了搖，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碗中傳出一陣敲響，少年揚眉笑道：「你先。」

「單！」

「雙！」

「手走開，我要開了！」

將碗放至腳邊，掀開盤子，少年和褐衣男子皆低頭看著碗內的數顆紅豆。

這會兒，換是褐衣男子揮汗一笑：「總算！」

回身，走到放滿兩大排藥碗的桌前，伸手端起其中一碗。

「洛兄，你行行好，快喝吧。」

褐衣男子一臉無奈的坐到少年身前，將藥碗推至他面前。

反之，少年則是探首看了桌上已呈現稀疏狀態的藥碗一眼，挑眉笑問：「你到底喝了幾碗？」

「六碗了，洛兄！」男子眼神十分怨懟。

對他而言，小孩生病是正常的，休息吃藥產生抵抗力也是最自然的方式，所以他多半不會採取運功方式替他治病。

但這小子從小就不愛喝藥，所以每次生病都讓他很頭痛。

賭輸贏，變成唯一讓他喝藥的方式。

古靈精的少年越大越難纏，到現在，為了要逼他喝藥，他這個可悲的老人家都已經先乾了六大碗了。

「好吧。」接過藥碗，少年依舊是忍不住揶揄的笑著。「看你可憐，才讓你的。」

「是是，你快喝吧，洛兄。」

「要不要再來一碗啊？」

少年狀似要將藥碗推出，就見男子立即掩住口鼻，極度嫌棄的揪起眉。「別再讓吾聞到那股怪味！」

見狀，少年開心的笑了起來。

「喂，老頭，藥冷了。」

「廢話！喝個藥推三阻四的，當然會冷。」

「嗯。」將藥碗再度推回男子手裡，少年一臉無所謂的倒頭躺下。「我不喝冷的。」

「那還不簡單。」端著藥碗，攤手在碗上輕輕掠過，一陣熱煙緩緩冒生。男子立即一手拉起少年。

「快喝！」

「苦不苦？」

「不會啦，吾都喝了六大碗了。快點。」

「好吧，看你可憐。」接過藥碗，少年閉眼，一口氣乾了手上的藥水。

一臉苦澀的揪起眉。「老頭，這藥怎麼好像變苦了？」

「是嘛，吾也覺得變苦了。」接回藥碗，放至一旁椅上，男子認同似的點點頭。

木門被輕輕打開，白衣少年端著拖盤走入。

身後，黑色少年跟著。

「哇！這次竟然喝掉六大碗才成功！」真不知誰才是真的病人。

在黑色少年大呼不可思議之際，白衣少年僅是微微一笑，靜靜的收著碗。

床上的少年仰頭倒了下來，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旋即，身上便被覆蓋了被子。

少年睜眼一瞧，男子撇嘴笑道：「洛兄千萬要珍重，為師老了不耐操啊。」

「呵呵………」大概是男子的神情太過認真動人，才惹的少年放聲直笑。

木門被輕輕關了上。

黑衣少年抓抓頭，滿是不解的看著身邊的哥哥。

「哥，那老頭好像對小痞子還不錯……」

聞言，白衣少年輕輕揚起笑。

「那，本太子考慮一下要不要把人還他。」

將碗端至廚房放好後，白衣拉著黑色少年緩緩走到後頭。

白色男子靜靜的站在迎風處，看著四周景致。

身後，白衣拉著黑色少年走至。

白色男子面無表情，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看著遠景的眼輕輕閉上。

站著的三個身影，吹著風。

白衣少年微微揚起笑意，黑色少年則是一臉不解的拉拉他。

「哥，師尊心情似乎很好……」

        ◇        ◇        ◇

到傍晚就寢時，他開始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木屋裡有兩張不大的木床，一張是病人洛子商睡的，一張是他跟哥哥睡的，師尊跟老痞子則是隨意的躺在屋頂上休憩。一切，似乎都還算正常……

但，他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睜大綠眸，黑衣少年表情緊繃的瞪著屋頂。

他跟哥哥一樣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但不知道為何，他們的姿勢改成平躺，兩個人幾乎沒有交集的望著屋頂。

以往，他總是熟悉的往哥哥身上賴，就算房裡多了個小痞子，他也無所謂。

但，自從師尊跟那個老痞子一來後，他開始猶豫了。

哥哥似乎也是，但他們倆都沒有明說，似乎就是默契十足的各自躺好。

哥哥動也不動的閉著眼，他則是轉轉難眠的翻來覆去。

最後索性煩躁的睜眼瞪著屋頂。

「睡不著？」

驀然的輕柔聲調響起，黑衣少年轉頭看著白衣輕淺的笑容，煩悶的揪起眉。

隨後，他感覺到被裡的手被輕輕握著。

他有點詫異的抬眼看著哥哥溫柔的笑臉，而後帶點靦腆彆扭的抿著淺笑起的紅唇。

他輕輕回握哥哥的手，轉回身，調好姿勢的看著他。

白衣亦跟著轉向少年，空出的手越過少年的肩，替他拉好棉被。

然後看著依樣畫葫蘆替他蓋好棉被的少年，溫柔一笑。

「晚安，闇蹤。」

「……嗯。」

黑衣少年笑意淺掛的與白衣少年對望一會兒後，才乖乖的閉上眼。

而後，他感覺到哥哥的手掠過他頰邊，輕輕的替他撥開覆面的髮絲後，輕輕笑了聲。

        ◇        ◇        ◇

清晨時分，本該吵雜的說話聲這回全沒了。

開門聲，有點刻意的放輕。

走出的白衣男子面無表情，平時澄清冷漠的綠眸卻添上了一抹複雜神情。

門邊的褐衣男子不解的擰起眉，推門而入。

平時都要昏睡很久的洛子商早已清醒的坐在床邊。

「洛兄，大牌魔怎麼了？」指指門外，褐衣男子問道。

聞言，洛子商起身走到男子身邊，臉一撇，若有深意的揚起笑意。

「問題可大了。」

語畢，洛子商便悠哉的走出房門。

褐衣男子依言回頭。

床上仍睡著一黑一白的身影。

走近一看，黑白身影額碰額的睡著，下滑的被子，露出了一雙仍緊握著的手。

眼神略閃，男子若有所思的回身，邁步離開。

        ◇        ◇        ◇

「喂！這不關你的事吧？」

洛子商有點不高興的揪起眉，瞪著面前之人。

「你風前輩看起來很苦惱。」憶秋年捻捻鬍子，一臉同情的說道。

「所以你要去安慰他？」搔搔頭，洛子商一臉不耐。

「是開導。」

「好吧。就算是開導……」語一沉，洛子商眼神落在被男子拖著的手。「那關我什麼事！」

「一起嘛，洛兄。」

「不要！」用力推阻了幾下，洛子商一臉不悅的停下腳步。「自己去就好了，幹嘛還要人陪。」

語畢，洛子商一回身，卻又被同一個人以同一個姿勢，拉著他同一隻手，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洛兄，為師從今天開始會天天陪著你，不會再冷落你了……」

「閉嘴！自己去啦！」什麼跟什麼！

「商兒，你放心吧，為師會改進的，從現在開始，我們師徒絕對是做什麼事都一起行動……」包括他的追妻行動。

「什麼！？」瞠大眼，洛子商嘴角微微抽動。「不會吧？」

「欣喜的接受吧。」

「開什麼玩笑！」洛子商笑臉微僵，被拉著的手用力一扯，帶回男子，便是揚手起風，掌勁疾速。

一來一回，少年左手仍是被攢著，右手又處處被制。

最後，男子是乾脆一掌鎖住他雙手的手腕，輕鬆往右肩上帶。

滿意的揚起笑容：「唷，痕仔，吾來了。」

身高不夠，又礙於姿勢，所以少年幾乎是半墊腳半顛簸的隨著男子走至聞聲回頭的白色男子身前。

「嗨，風前輩。」冷冷的扯了扯嘴角，洛子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讓您見笑了。」

白色男子先是眼神微閃，又見怪不怪的看向褐衣男子。

「做什麼？」

「呃、吾想……你大概思緒紊亂，所以來讓你諮詢諮詢。怎麼，有話要問吾嗎？」

聞言，白色男子又背過身，望向前方。

許久，才緩緩開口道：「你跟白衣他們相處五天……」語未竟，又斷。

會意的洛子商笑著：「其實……晚輩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聽完話意，白衣男子又陷入一陣沈默。

隨後，洛子商輕輕推了推身旁之人，壓低聲音，瞪著眼：「我要去吃早餐。」

「好啦，吃慢點，要等吾回去陪你吃勒……」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斜瞅男子幾眼，少年撇撇嘴角。「放手啦！」

「叫白衣他們起床，乖。」放手，摸摸少年的頭，看著一向吃軟不吃硬的少年全身僵硬的瞪著他，憶秋年差點笑出了聲。

直當男子是耍花招逗著他玩的少年，不服輸的伸手指著他的鼻子：「新招是嘛！」

他絕對會奉陪的！哼！

「不可以跑遠。」看著少年甩頭離開，男子又隨後補了一句。

「囉唆。」走遠的少年，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收回視線，他轉而看向回身望著他的白色男子。

「跟吾，可以說嗎？」這回，褐衣男子不再掛著玩味的笑意，帶點真誠說服人心的聲調，輕輕說著。

「若……」話才起頭，白色男子又頓了一下。

「好友，你該是先問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聞言，白色男子又撇開視線。一陣沈默。

其實，他心裡早就有底了。

只是突然親眼看到，情緒還是不免受了點影響。

「順其自然。」

「就這樣？」回頭，綠眼對上滿是笑意的褐眸。

「白衣聰明的很。」

「白衣還不懂。」

「黑衣率真自然。」

「黑衣更不懂。」

「所以他們只會照著自己想要的感覺走。」語畢，他看著倏然靜默的白色男子，笑著。「所以，也不用問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我們只要在旁看著，確定他們快樂就好了。」

聞言，白色男子思索的眼神更漸沉闇，靜默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

驀然的，男子嘴角輕淺揚起，令人炫目的瞬間笑意，扎穩的落入褐衣男子眼裡。

「想不到……你也能說出這麼有內涵的話。」

閃神的瞬間，褐衣男子又抱怨似的笑了。

「不像你，老是句句刺人。」

「你有意見？」

「聽慣了。」

「喔？」

「以後會更習慣。」

聞言，白色男子眼神微湛，銀色薄唇又輕淺的抿起一道笑紋。

----------------

以上，是舊進度。

新進度等我寫了，再慢慢補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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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be0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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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46樓發表於: 2009-10-28 05: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期待好久啦啦啦啊啦啦啦啦啦!!!!!這篇我文我跟好久好久真的好久了.............(掬一把感動淚)

已經好久沒有看到這對經典愛到要死的甜蜜青澀兄弟檔(哇~年紀都被暴露出來了>///<)

大大!!!!你願意重新動筆我真是太感動!!!精神絕對與你同在!!!120%支持你!!!(搖旗吶喊)

甜蜜蜜的兄弟檔~接下來會發生甚麼樣的感情波動和覺醒呢?真是好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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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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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47樓發表於: 2009-10-28 13: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等好久了！！！！！！
當真是望穿秋水啊...Q口Q

千萬都沒想到會看到這篇有再起的消息...
雖然說這篇依舊是之前看過的進度XD
總之請加油！！！！！！
小女子翹首期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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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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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8樓發表於: 2010-02-26 23: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bebe0203 安安^^

很抱歉，現在才看到你的回覆
（因為我前陣子不太常上來Q口Q）

不過，很高興你還在等著這篇文>口<
目前文章進度已經再寫了，我會慢慢更新的~~
謝謝你的支持>//////<

TO 快哉安安^^

不好意思，讓你等超級久Q口Q
我會把這篇寫完的～～～
進度也會慢慢更新的>口<
請等我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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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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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49樓發表於: 2010-02-26 23:3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十四）

在一道令下，他跟哥哥又被召回魔劍道。當然，隨之同行的，還有雖然還是面無表情但依舊看得出心情極差的師尊大人，還有他答應要養一輩子的洛痞子，以及為了帶回洛痞子的老痞子。

總而言之，就是走了兩個回來五個就對了。

「呃………沒想到這回、竟然連好友都請過來。」誅天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不可思議。風之痕向來是出了名的難伺候，所以非到不得已他實在不太想看到他。

坐在座上的風之痕只是冷冷評估四周一眼：「………又開宴會嗎？」

然後身邊的褐衣男子立即誇張的捻捻鬍子：「真是有錢吶。」

「聽說人到老年唯一能掌控的就是嘴上的自尊和手上的金錢，看來真是說對了。」洛子商說著的同時還不忘頻頻點頭，大有深感贊同之意。

「是這樣嗎？」黑衣少年歪了歪頭，一面消化洛子商的話意一面看著一旁苦笑的白衣。

「咳！好了，宴會晚上開始，到時還請諸位蒞臨。白衣你也要出席，去準備準備。嗯……來人啊……啊、就你了！去、把太子押下去整理整理！時間到就把他押到會場！」

「…………呃、是！」

「死老頭！本太子有說要參加嗎！」踹開站到身前的侍衛，黑衣少年不悅的拍桌而起。老是喜歡命令他，真是沒禮貌。

「今天邪姬要來，你不出席還像話嗎？」

「誰啊！」

「你要娶的那個女人的母皇啦！給我記一下名字！免得宴會上出糗！你還杵著幹嘛？快點把太子押下去打理一下！」

「呃、是………那太子殿下請、請哇啊啊啊………」一腳正中腹部，可憐的侍衛話沒說完立即抱著肚子慘叫連連。

而兇手本人則是大搖大擺的站到大廳正中央，一手叉腰一手直指上座誅天，「要本太子出席、派一個人來請可是不夠！」

「啊啊啊———你這個死孽子！就是想氣死老子就是了！！來人啊！通通給我上！誰能把太子押進澡堂，本皇重賞！！」

「哼哼哼哈哈哈————」黑衣少年得意大笑的同時，單手拓外，巨大夜叉馬上為主上陣。

「唉………沒比較都不知道。」

感覺有一隻手正在他的頭上搓來搓去，洛子商立即敏感的晃了晃頭，瞪向一旁突然有感而發的某位超級無敵大先天，「老頭！注意你的手！」

「唉，洛兄，為師現在才發現你的可愛。」至少這小子發飆時只會拿著毛筆戳他。「來，給為師抱一下。」

「啊啊………你幹嘛，放開！放開！！」

「唉。」白衣少年靜靜的坐在一旁嘆氣。像這種情景他還是不要插手的好。闇蹤的心情陰晴不定，他實在不太能把握他下一秒會不會又將發火的對象轉到自己身上。

一旁的風之痕則是來回看著一動一靜的兩名少年，深思的表情瞬間透露出許些的無奈。

        ◇        ◇        ◇

最後，宴會正常舉行。

黑衣少年卻是衣衫凌亂盡濕，及腰黑髮散亂不堪，在宴會最熱鬧的當下，極為狼狽陰森的出現在人群當中。

不用說，這自然會引起所有人詫異的注目，但黑衣少年卻是自顧自的推開擋路人潮，來到最前方的桌子邊，朝著白衣少年身邊的椅子踢了一腳，「起來！」

趕走前來向白衣敬酒套關係的路人，黑衣少年表情陰森的坐了下來。

這當中，由於他們已經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所以白衣少年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端著要回敬的酒僵在半空中，冰藍色的眼睛則是略含驚訝的看著身邊的少年。

找不到乾淨的杯子，黑衣少年索性一把抄起桌上的酒瓶，對著白衣的酒杯互撞一下，「乾了。」

他心情真的很差。

看著大口大口灌酒的少年，白衣想阻止卻又有些遲疑。

最前頭那桌酒席早已開始動亂。誅天表情十分難看的抽搐著，偏頭對身旁的右護法低唸了幾句，就連忙回頭招呼身旁的陌生女子。

最後在黑衣少年成功乾掉一壺酒後，同桌的客人洛子商則是笑笑的將自己的酒杯舉起，「太子殿下賞光嗎？」

聞言，少年馬上拋掉手上的空瓶，四周尋找著其他目標，最後在遍尋不著的當下忍不住揪起眉，轉頭看著白衣身後的劍理，「喂，你去拿酒來！」

話說完，少年直接接過白衣手裡的酒杯與洛子商乾了起來。

似乎是看得出洛子商還意猶未盡，白衣忍不住低道：「別再灌他酒了。」

「耶，心情不好的人要找個適當的發洩管道才行。這小子性情暴力，還是先讓他躺下免得出人命。」

或許這也不是他真心的想法，但講起來就是挺有說服力的。

半刻後，他們的桌上多了幾瓶酒瓶。在黑衣少年的煽動下，白衣和洛子商一人端著一瓶，和拼命灌酒的黑衣少年互飲了起來。

幾巡下來，連白衣都略感酒意罩身，果不其然，身旁的少年早已準備妥當的倒到他肩上。白衣側身一扶，抬頭看著雖是醉眼迷茫卻還是笑的愉悅迷人的洛子商。

「真好，這下子大概可以直接睡到早上了。」洛子商話一說完，便覺得後領被人一扯，逼得他不得不仰頭向上一望。

「我說洛兄啊，這是酒不是水啊！你竟然給我三秒乾一瓶！起來，小孩子進房睡去！」

洛子商有點掃興的皺了皺眉，又像是想到什麼意外配合的揚起笑容，「好吧。」然後伸手拍開身後男子的牽制，乖乖的站起身。或者也是因為太乖，反倒讓男子有點詫異的呆了一下。

幾乎同時，白衣亦拉著黑衣少年起身，身後的劍理則是笑瞇瞇的攤開手，擋著幾位端著酒杯搖晃而來的男子，「不好意思、少子、太子不勝酒量，可能…………」

        ◇        ◇        ◇

「好像喝太多了。」他有點吃力的扶著身上的黑衣少年，一手扯開領口喘了幾口氣。

似乎也感覺到酒精強烈的後勁，洛子商幫忙攙著黑衣少年另一隻手，昏沈的歪著腦袋：「不好意思，那個啊………前面是不是有站人？」

「嗯？」白衣少年抬頭一看，愣了一下。

正前方，太子殿門，右護法笑瞇瞇的等在那裡。

「喂、那老頭身邊那個女人是誰？」洛子商按著腦袋問道。

「闇蹤的未婚妻。」

「喔…………」他點點頭，忍不住又多瞧那少女幾眼。長得是還不錯，差就差在……表情太少，似乎有股對人情世故太過歷練的感覺。

「把太子交給公主照顧吧。」右護法心情很好的樣子。

白衣少年輕輕點頭，小心的將幾乎靠在他身上的黑衣少年推穩。

然後就聽那醉得亂七八糟的黑衣少年張嘴亂喊：「臭老頭！沒事……就愛找本太子的麻煩！我哪有這麼閒………天天陪著你這糟老頭玩、嗝、咦？」他眼睛微張，瞄了面前的人一眼，「老不死的、以後、嗝、站在、嗝、站在本太子前面、要、出聲………嗝、嚇死人了………」

右護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便訓練有素的拉開笑臉：「太子殿下，小心點，先進房休息吧，來……」他伸出右手，想先將黑衣少年拉近，卻又被沒耐性的少年揮開。

「來什麼！！給本太子閃！」他醉眼迷濛的眨了眨，然後轉頭向左右兩邊瞄了一眼，在看清白衣少年的位置後，就轉身直直的靠上他，腦袋一歪，掛在他肩上。

白衣少年仍然沒什麼表情的站著，大概是怕身上的人站不穩，所以還是伸手扶著他的腰，抬頭對右護法說道：「先把人扶進去吧。」

一旁，腦袋昏沉的洛子商也忍不住伸手對右護法揮了兩下，「借光。」

始終沒開口的少女向他們點點頭，很快的讓開位置。她臉上根本沒有一絲不悅之色，可以說是非常有度量的女孩。

黑衣少年酒量極差。這點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將少年安置完畢後，白衣才轉身看向他們。

洛子商就坐在椅子上和他對望，「喂、那我是跟著你走，還是留在這？」

他看了一旁的少女和笑瞇瞇的右護法一眼，才對著洛子商說道：「你跟我走吧。」

「好。」洛子商輕應一聲，站起身。他的酒意似乎退了不少，回頭看著人的眼神也和平常一樣光采有神，「右、啊、你叫右護法對吧？我聽說黑娃跟這位小姐還沒成親，你半夜三更把人家帶進一個大男人的房間裡，好像不太對…………」

少女的表情沒什麼改變，頂多抬頭看了洛子商一眼，便又低頭。

右護法表情尷尬的笑了笑：「這、這是有原因的啦……你、不要多問………」

「知道了，知道了，結什麼巴………」洛子商碎碎唸了幾句，就轉身看向白衣少年，「走吧。」

白衣點點頭。他偏頭看了床上少年一眼，才領著洛子商離開。

他們就這樣不說一句話的朝著少子殿走。

夜晚的氣氛過於寧靜。

涼爽的空氣幾乎把他剩下的另一半醉意也一併吹醒了。

洛子商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喂………說實在的，你剛剛的反應好像太冷靜了。」

聞言，白衣少年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

「不是嗎？」洛子商對著他眨眨眼，「你瞧、黑娃說他不喜歡那個公主對吧？」

「…………………」

「那你知不知道右護法在打什麼鬼主意？」

「…………………」

「應該知道吧？」

「………那又怎樣？」

「唉，真是意外的冷淡………」他嘆了口氣，「雖然男孩子在意名節之類的很詭異，但那傢伙不是平常人，你說他早上醒來發現房間裡多了其他陌生人，會怎麼樣？」

「………不是陌生人，她是闇蹤要娶的人。」

「你腦筋真的很死耶。」

「…………………」

「幹嘛這樣瞪我。」他反瞪回去，「我說啊，事情的嚴重性你到底瞭不瞭解？」

白衣表情一沉，強壓下不悅的情緒，轉頭繼續向前走去。

可後面那個碎碎唸的聲音卻依舊持續不斷：「………好歹人家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叫她怎麼應付黑娃的火氣，我看不用等到新婚了，明天早上就會出人命了………」

白衣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會發生命案喔。我覺得。」

「……………………」

「很有可能吧？」

「……………………」

「當黑娃明天早上醒來發現身邊多了一個覬覦他美色的…………」

「不要亂講。」

「好吧，我修飾一下。當黑娃明天早上醒來，發現酒後亂性這種最俗氣的招式竟然發生在他身上，可想而知那種惱羞成怒的爆走狀態會有多嚴重…………」

「你講話可不可以認真點。」白衣瞄了他一眼。

他的態度似乎有些軟化。

洛子商偏頭一瞧，微微揚起笑容：「那、這樣好了，你不方便，我來幫你。」

「別鬧了。」白衣又轉過身，向前走去。

停留在原地的洛子商四周看了一眼，突然對著前方的白色背影開口：「少子殿直走就會到了對吧？」

白衣少年頓了一下，又繼續向前走著。

洛子商揚嘴一笑，轉身跑向回頭路。

他的身影快速。

在黑夜裡，像極了心懷不軌的某某大盜。

不，他的水準還是高了一點，因為他在抵達目的地時，還很有禮貌的伸手敲了敲門。

少女面帶紅潤的打開門，他則是很有風度的對她彎身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有東西忘了帶走。」

「啊？」她面露不解，卻還是向後挪了一些距離。

洛子商又朝她點了一下頭，才伸腳跨進屋內。

少女的衣物依然整齊。

但床上那隻呼呼大睡的某人，就只剩一件黑色內衫。

「那個………請問、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少女走到他身後，小聲問道。

洛子商聞言轉頭，「嗯，找到了。」嘴角一揚，他長袖一甩，隔著衣袖點昏了少女。另一手則快速抄起散落在地上的黑色外衣，裹起少女下墜的身子，勁風一震，完美的將人拋進床鋪裡頭。

突來的敲門聲響，他轉頭一看。

褐衣男子就這樣好整以暇的靠在門邊，指著他，「洛兄啊，這樣不好啦。」

洛子商揚嘴一笑：「你怎麼會來？」

「看你腦袋偏哪邊就知道你打什麼主意了。乖乖跟我離開，別淌這趟渾水，很麻煩的。」

「你說那個只知道張嘴亂叫的老頭？」

「不不不、是那個渾身發冷、殺氣旺盛的那隻。」

洛子商斜眼一瞄，「你不是去幫我拖住了嗎？」

「只能拖住一會兒，所以要你別貪玩了。」

「我很快就會搞定了。」然後他伸手扯下床簾，蓋在少年身上，俐落的將人揹起。

靠在門邊的褐色人影開始變得模糊，連笑意也遠了一些，「………你這樣，會得罪人的。」

「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這兩隻的靠山太大了。」

「魔劍道嗎？」

「誰在跟你說這個，我指的是那座冰山！」

然後，揹著少年的洛子商經過門邊，停住腳步，轉頭對著身邊的褐色男子笑了笑：「你這樣分心才會讓風前輩起疑心………這是在做功德啊，可別害我。」

褐衣男子無奈一笑，模糊的身影在三秒之後完全消失。

他的身邊有股冷意。

這種太過熟悉的感覺馬上讓他回神一笑：「好友，難得參加這麼熱鬧的晚宴，至少別板著張臉啊。」

白衣男子簡單打發誅天的問話，就轉頭看向身邊的人，「你忙完了嗎？」

他乾笑兩聲，向一旁陳列三大排酒罈的方向伸手，隔空虛抓了兩罈放到他跟白色男子面前。他們兩個最相似的一點就是不喜歡拘束。

不愛喝酒。

但一旦要喝，絕對是乾脆灑脫。

像這種一小杯一小杯的喝，絕對是娘們才做的事。

「喝吧，這酒一定好喝。」

「你又知道？」

「因為是免錢的啊。」他揚嘴一笑，撞了一下身邊的白衣男子，「乾吧。」

「………………」

「喝完這一攤，等會找些休閒事來做。」

「比劍。」

「除了這個。」

「………………」

「啊、今晚月色佳，我看等會兒賞月去好了。」

「…………跟你？」

「當然。」

「…………………」

「耶？我以為你會拒絕的。」以往對談進行到這裡，他向來都要吃到一個超級大的閉門羹才是。

白衣男子瞟了他一眼，冷道：「………有用嗎？」

他可是萬萬想不到、洛子商說的幫忙，就是把闇蹤打包到他房間裡。

「這！」

「嗯。」

「你！」

「嗯。」

白衣就坐在床邊，撫額一嘆，才又睜眼，「你把闇蹤帶來我房裡做什麼？」

「啊？」洛子商一愣，「本來我是不打算帶來你房裡的啊。可是在殿外遇到劍理，他就一直跟我說左邊、左邊、左邊的、我就走來這兒了啊————」

他蹙了蹙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那、現在要做什麼？」

「我哪管你要做什麼。」洛子商站起身，整了整衣物，「給我一間房吧，我累了。」

白衣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洛子商，你到底想幹嘛？」

「喂。」他突然又壓低身子對白衣挑了挑眉，「有時候太聽父親的話不好喔————」

白衣皺起眉頭。

「你們魔劍道做事從來都只顧著自己。你是不會，但就是太聽父親的話了。哎，比起你，黑娃就直接多了。難怪我老覺得他跟魔劍道格格不入…………」

「………………」

「嘿嘿、不好意思，講太多了。」

「………………」

「別介意，因為酒喝多了嘛。」

白衣少年抬頭看了他一眼，便低頭看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少年，許久才又開口：「………你很隨性。但就是太不聽你師尊的話了。」

「啊，」他呆了一下，尷尬地大笑出聲：「被反擊了。」

笑聲緩和了僵滯的氣氛。

最後連白衣少年也緩下了情緒，無奈一笑。

        ◇        ◇        ◇

昨夜裡，他睡得太沉，所以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他的頭還很痛。

所以明明很累，還是無法入眠。

通常，只要有一點不適，沒耐心的少年一定會大發雷霆。

然後整個太子殿就會被他吵得雞犬不寧。

不過這回不同。

因為他人是在少子殿。

而且哥哥還睡在他身邊。

對黑衣少年來說，忍耐是件很稀奇的事。

但他的腰被摟著，所以就算頭痛得要死，他還是盡量忍住不亂動，以免吵醒還在睡眠的哥哥。

時間就這樣慢慢流逝。

不管怎麼努力都無法入睡的他，開始煩躁的皺起眉。

他的頭很痛，無法翻身，就索性整顆腦袋全塞往白衣少年懷裡，用力鑽了幾下。

也就是這幾個輕微的動作，白衣少年馬上睜開眼，低頭看了一眼，「………怎麼了？」

埋在他懷裡的少年似乎是終於找到比較舒服的姿勢，許久才悶悶的出聲：「………頭痛。」

然後白衣的手按上了少年的黑髮，輕輕揉著，「以後不要喝這麼多。」

懷裡的少年，心情似乎變得愉悅。因為他隱約聽到一聲細微的笑聲。

感覺還有些睡意，所以白衣一手替少年揉著，一手環抱著他的背。他閉著眼，低頭偎向少年。

「啊啊啊————頭痛！！」洛子商抱頭蹲在大廳裡。他的舉動看起來不會沒形象，但就是有點像被遺棄在路上的小動物。

尤其，他面前、那個看起來仙風道骨氣質出塵的大先天還彎著身子，伸手摸著他的腦袋。

「不是叫你不要喝酒嗎？小孩子跟人家喝什麼酒。」

「………別吵我、頭痛死了。」洛子商沒什麼精神站起身。當然，手還是按著腦袋的，「是誰這麼沒天良，一大早就把宿醉的人叫醒………」

他可以體會洛子商的抱怨。

因為他的腦袋也在抽痛。

而他身邊的闇蹤則是整個趴在椅把上，根本連話都不想說。

也許是三名少年清一色全體陣亡，褐衣男子忍不住捻捻鬍子，搖頭嘆息：「現在的小孩實在是太虛了………啊、痕仔。」發現走入大廳的白色身影，他馬上換上笑臉，對他搖手打招呼。

白衣男子臉色陰冷的走到他身邊。

褐衣男子偏頭一瞧，有點不確定的開口：「痕、痕仔，你也………宿醉嗎？」然後，他被狠狠瞪了一眼。事實證明，這傢伙一定也在宿醉中。

唉，誅天那傢伙實在不上道。為了一頓早餐，竟然把所有人叫醒。

大概是嫌大廳裡侍衛過多，白衣男子只停留了短短半刻，便轉身離開。

這回，連同褐衣男子也跟著腳步離開。

他們的世界已經習慣遠離塵囂。這回肯出來大廳晃一下，算是十分給面子了。

半刻後，誅天也出現在大廳。他看起來臉色更難看。

因為頭還在痛，又要一大早起來迎送邪姬離開，所以一整個早餐聚會裡頻頻打著呵欠。

「………老頭、你沒事叫我們起來就是為了陪你吃早餐嗎！」黑衣少年死捏著手裡的筷子，一邊猛戳還不忘一邊狠瞪。

這糟老頭該不會想跟他培養感情吧！

而那還在宿醉中的誅天也抬起了一張抽搐的老臉，「不是陪吾、是陪你未來的妻子！」

聞言，洛子商停下了灌茶的動作，瞄了誅天一眼，「………搞了半天受害者才是我。」

相較於陰氣沉沉的宿醉少年們，另一旁的少女則是安安靜靜的低頭吃著早膳。

誅天因為頭痛，所以忍不住開門見山，直接把想問的話搬上了台面：「喂、小鬼……」

話一開頭，就不是個好氣氛。

黑衣抬頭怒瞪一眼，「幹嘛、死老頭！」

為了早早結束這頓早膳，誅天選擇忽略這句很明顯已經快變成少年口頭禪的話，勉強用還算溫和的語氣問道：「……昨晚……你睡得可好？」

聞言，黑衣原本不悅的臉在瞬間怔忡了一下，他轉頭和身邊的白衣對看一眼，才又詭異的回頭，「好、好是好……你問這個幹嘛？」

「一切吾都聽右護法說了，聽說你們昨晚同房了？」說著，誅天眼角忍不住撇了低首不語的少女一眼。

「又如何？」黑衣皺著眉，反應不大。

「什麼又如何！」誅天也跟著皺起眉，煞有其事的指著自家孽子，侃侃說道：「你師尊沒教你嗎？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你都跟人家怎樣了、還不負責！」

「什麼怎樣！」嚴重的宿醉，讓黑衣根本連腦筋也懶得動。

「就是那樣啊！自古以來越線就得賠償！同床就得成親！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是真不懂還假不懂！」誅天不耐煩地拍桌一吼。

突然一聲輕笑聲傳出。

洛子商雖然低調的掩起嘴，卻又毫不客氣地笑得很大聲。

現場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比起黑衣的恍神不耐，白衣那臉似是更加難以言喻。

「老頭你是不是宿醉啊……」黑衣伸手抓抓頭髮，語氣十足不耐，「我昨晚是跟皇兄睡……啊、還是……」腦袋一轉，黑衣愣愣地看著白衣，「我有對你怎樣嗎？」

這話，讓白衣一時難以回答。

黑衣上上下下看了白衣一眼，嘴裡嘟噥著：「你的話，看要怎麼賠償都行，負責也行……可是本太子如果娶你，師尊會不會氣瘋……」

這問題讓黑衣有些困擾。

因為他跟師尊的交情原本就不太好……

耶？不對、其實也沒有多差啊……

看上次那個死白毛的為了他付出這麼多，搞不好……

「……嗯，應該行耶……」黑衣晃頭晃腦地想著。

誅天愣愣地看著人，好不容易消化完黑衣少年的話，這才又拍桌大喊：「右護法！」

「是！」右護法抖了兩下。他心想，這下可死定了……他沒讓太子成功就範，還讓人爬上了少子的床，他死定了、他絕對死定了！

「給本皇好好、解釋一番！」誅天一張老臉不斷抽搐。

右護法很哀怨地看著那一黑一白兩名少年，「屬下明明確認過的……太子昨晚的確回了太子殿，是由公主親自照料的……啊、少子當時也在啊，人還是他送過去的……」

話沒講完，又是一隻手拍上了桌面。

黑衣少年森冷著臉，一雙邪長的綠色眸子緩緩瞥向身旁的白衣少年。

他沒有說話，氣氛卻硬是驟降了幾分。

白衣抿著唇，靜靜地看著身邊的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也就沒說了。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黑衣才起身走了出去。

「喂！回來！誰准你走的！本皇的話還沒講完！婚事、……你這孽子給我回來！婚事照辦！聽見沒！」

「魔皇消氣……」右護法摀著耳朵，嘴上還不忘繼續說：「我想太子聽見了！真的……」

「……不追嗎？」洛子商還端著杯子，打量似地看著白衣少年。

白衣沒回話，那模樣看起來仍是一派沉靜，但洛子商看得出來，他很低落。

之前他曾和這兩兄弟相處過幾日，這悶葫蘆低落時，那雙漂亮的藍眼睛，總是斂得很低。

「右護法你聽著！本皇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新婚那夜、絕對要把那小鬼給我押進房！聽見沒！」誅天顯然氣瘋了，也不管身旁的少女害不害臊，那話說得震耳欲聾、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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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蹤只剩下最後六、七篇，就會完結。

我會慢慢更新～慢慢更新～～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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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