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29 永劫未央之——馥郁殺伐 134F番外劫之香完結[書素，現代，暗黑(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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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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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40樓發表於: 2014-06-04 05:2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这篇真不是一般的虐啊，让人身心憔悴得虐啊

頂端

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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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41樓發表於: 2014-10-30 15: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又爬上來啦~迅速貼幾章_(:з」∠)_

第二十二章


自琉璃回到警局，太黃君始終陰沈著臉一語不發，半尺劍卻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拍拍太黃君的肩膀：“大功告成，現在如果你想擅離職守，就當我不在好了。”

“……長官，你也太……”太黃君臉色因半尺劍的話稍微好轉了一些，他撓撓頭，長出一口氣，“好吧，義父，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這次突擊究竟是爲了什麽？”

“怎麽，你不是一直想抓琉璃的把柄嗎？”

“可是……這次也沒有什麽收獲啊……”郁悶于琉璃內的吃癟，太黃君正有滿腹的憋氣，抓住機會便想一吐爲快，“我們明明是執法者，爲什麽要對他們好聲好氣的？！”

半尺劍不易察覺的皺起了眉，眼神也降低了少許溫度，只是顧自生氣的太黃君不曾留意。

“在這個城市，沒有誰是真正意義上的執法者，我們只是在維持一種規則而已。”掏出火機，半尺劍點燃了一支煙，緩緩吸了一口後，方繼續道，“……你問這次突擊的意義，那就是我們確認了一件事——素還真不在琉璃。”


“……那有什麽幫助嗎？”

“你啊，實在是太不成熟了。”半尺劍搖搖頭，煙頭上的火花亮了又暗，“最近上面發生的事，你一點都不關心嗎？”

“義父是指……長老會審訊一頁書的事情嗎？”

“打蛇打七寸，對付一個人，找到他的弱點最重要。”半尺劍答非所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太黃君。

“這麽說……一頁書，是素還真的弱點？”

“自己去想。”板起臉揮了揮手，半尺劍示意太黃君可以離開了，“哦，對了，最近看你都不怎麽亂跑了，怎麽，家裏多了磁鐵嗎？”


有意無意的一句話，讓太黃君心頭一驚，他還沒准備告知半尺劍關于自己私藏了朱雀雲丹的事情。

“不是……只是最近比較累，想多休息一下。”

“嗯……”上下打量了一番故作鎮定的太黃君，半尺劍倒也沒有進一步詢問的打算，“我還以爲終于有人能管住你了，算了，既然不是那我也不操心了，如果真的有喜歡的人，就帶來給我看，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你的監護人。”

一番話，入情入理，太黃君猶豫了一瞬，慢慢地點了點頭，半尺劍見狀笑了，笑容就如同普通的父親。

“好了，既然你說最近比較累，放你半天假去放松放松。”


看著太黃君離開自己的辦公室，半尺劍的眼神一變冷了下來。

“藏人？哼！看來也差不多是棄子的時候了，接下來……要進行哪一步呢……”

想著那一瞬間太黃君臉上一閃而過的動搖，半尺劍狠狠地把煙頭按進煙灰缸內，自喉嚨深處擠出陣陣低沈陰暗的笑聲。


“呦，警督，心情不錯嘛，頭兒放假給你了？”

一出辦公室，太黃君就被屬下圍了個嚴實，自從不夜天爆炸以來，連著好幾天太黃君都精神萎靡，狀態極度糟糕，今天難得看到笑容，人類喜歡打探的好奇心登時發作了。

“呦嗬，猜的挺准嘛。”

“不是吧！？我們也好想要假啊！”

“別鬼哭，你們幾個人這個月的出勤還差好幾次，先給我補滿了！”

“黃世仁啊……”


笑著攤攤手，太黃君來到自己辦公桌前，簡單收拾了東西，作爲警察，有時候連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都是奢侈，這下終于有時間去給那個人挑點什麽喜歡的東西了……

“在想女朋友？”

猛然湊過來的腦袋嚇了太黃君一跳，他順手用檔案敲了一下那顆頭。

“百朝臣！你可真是多事！”

“我只是關心一下嘛！”

揉著頭，百朝臣讪讪的聳聳肩，轉頭又跑去別的地方湊熱鬧了。

“這小子……”

百朝臣是剛調入中央警司一個月左右的新人，性格倒是很好相處，工作也認真，就是有點迷糊加愛放嘴炮，習慣後，大家也都當做笑料，太黃君偶爾看著他會覺得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索性也懶得多做理會。


“女朋友……”

若是，我就不會這麽頹廢了啊……

苦笑一下，太黃君拿起不夜天爆炸事件的資料檔案，走出了中央警局。

“……還是先去買一點保胎的補品吧。”


******************************************************


“不愧是北區‘戰神’，我這一杯酒，還沒喝完呢！”

“哈哈哈，軍師過譽了，我也不過是占了個出其不意，說到這裏，我還沒感謝閣下帶來如此有用的資料呢！”

進入房間的魔魁大笑著走到沙發旁，坐定後自茶幾上端起酒杯，平舉示意，而另一位端坐一旁的人微微一笑，禮貌而優雅地托了一下酒杯。

“說謝就不必了，我們只是交易，不過我倒是很好奇，能讓魔魁以北區過半的市場份額來交換的，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那人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高腳杯，而後抿了一口，這才再次緩緩開口，“不知……可否讓我見識一下呢？”


“哦？怎麽，軍師很有興趣？”魔魁挑起眉，看向坐在一旁的人。

“興趣談不上，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我的合作對象——觀對手，知友朋。”

那人的動作始終不急不慢，要求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魔魁看著那人暗藏了鋒芒的眼神，不由得笑了出來。

“這一點，軍師完全可以放心，既然我們互相合作，我要針對的人，自然只會是你們進入市場的阻礙，不過既然閣下提出來了，不答應倒顯得我小氣了，雖然不是什麽秘密，見見也無妨，不過呢……”魔魁一口喝盡了杯中的紅酒，順手取過剛剛自對方手上交換得來的磁盤，“……這張磁盤我已經看過，內中的資料的確詳細，但具體實施起來還存在不少問題，還請軍師先將‘殺戮女王’的秘密更詳細地解釋一番如何？”


“……哈，看來魔魁是有急用啊。”那人手中的酒杯依然緩緩搖晃著，神色平穩不變，“大致的情況我已經說過，市場上傳說中了不起的原液，其實是一種原培病毒！”

再次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那人的表情流露出少許殘忍，“只有強效的病毒，才會在千分之一稀釋後仍然保持致命的活力，然而這支被警方截獲的病毒，很特殊。它是一支經過華氏零度速凍處理的病毒，致病基因已經徹底休眠，不激活，它沒有任何價值。”

“這些，我已經通過非凡知道了，這也是我同意這次冒險扣押人的一個原因，軍師當初既然留下了話尾，想必手上是有激活它的方法了？”

“自然。”那人淡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魔魁應該明白，培育病毒最好的溫床，不是實驗室，而是人體。複蘇致病基因的關鍵，就在于感染者之間的新舊交換。”

“什麽意思？”魔魁沈思片刻，皺起了眉。

“簡單來說，就是二次感染，像傳染病一樣，通過唾液、血液、體液等等，對感染者體內的病毒進行二次激活，這樣一來，本能的刺激，加上溫暖的人體，才會喚醒病毒自身的活力！”

“概率呢？”

“一半一半吧。”將手指交疊搭在膝蓋上，那人笑的十分優雅，“這就要看哪一方的意志力更強了，雖然這麽說有點迷信，但殺戮女王，確實是如同審判一樣的存在。爲什麽會被稱之爲女王？就是因爲她會勾起人類最深的欲望，讓所有能夠成瘾的藥物都臣服于此，並將藥效成幾何倍擴大，而後轉化成戒之不能的要命毒品，讓人欲罷不能。”

“……果然是太重的砝碼，如果散播出去，利潤絕對是個驚天數字。”

“哈。”那人擡起手，微微偏了頭，慢慢地點點自己的太陽穴，“所以說——心淨則生。”


而後那人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略整了一下衣領，領上華麗繡紋若隱若現。

“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見一見魔魁的貴客了呢？”


******************************************************


“這是什麽？”

看著慈郎自藥箱中翻出一支注射劑，青陽子皺起眉，又轉頭打量了一番昏迷不醒的崎路人。

“能讓他快速醒來的東西。”

說著，慈郎毫不客氣地一針紮向崎路人的上臂，將藥液全部打入，不過片刻，崎路人忽然深吸一口氣，猛然睜開了眼睛。

“慈郎！你又給我打這個東西！”

人還沒坐起來，轉頭就看到了慈郎手上的針劑，崎路人眼睛一瞪，立刻吼出聲，中氣足的完全不像剛剛醒來的人。

“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就別介意這個了，再說這也不算是什麽化學藥劑，只不過提升你的興奮度而已，要知道這一劑可是很貴呢！”

“我管你！這東西很痛啊！”


崎路人用力搖了搖頭，身體還處于未蘇醒的狀態，大腦卻興奮的讓他眼眶發脹，劍君和青陽子發覺了崎路人的反常，彼此對視一眼，又齊齊看向收拾藥箱的慈郎。

“這到底……”

“只是腎上腺素而已，沒事的，這東西效果不長，等一會他就會冷靜下來了。”

慈郎慢悠悠的語氣讓崎路人反射性地又瞪起了眼睛，最終卻只是擡手點點他，一副我不跟你一般見識的表情。


“好了，既然醒過來了……崎路人，看著我。”

慈郎拽過一把椅子，坐在崎路人旁邊，直直的看向對方的眼睛。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崎路人。”

“第二個問題，你在哪裏？”

“……琉璃。”

“第三個問題，你怎麽來到這裏的？”

“……應該是……素還真……？素還真……素還真人呢？！”

幾個問題下來，崎路人開始還緊閉著眼睛，看上去像是在竭力回憶，最後一個問題卻讓他猶疑了一瞬，而後忽然伸手抓住了慈郎的袖子，眼神也由最初的不正常的狂亂漸漸變得清明，只是其中的焦急絲毫沒有減少。


“OK，精神已經穩定下來了，”慈郎長出一口氣，拍拍崎路人的手，“抱歉，我也是沒有辦法了才這樣做。”

腎上腺素會高度刺激心肌泵血，雖然能刺激人清醒，但一個引導不慎就有可能出現心律不齊，身體在異常狀態下很容易讓人精神崩潰，只是慈郎心底總隱約有種不好的感覺，似乎……只要晚一步知道素還真的下落，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回原本的那個人，因此他掙紮過後，還是決定強行讓崎路人清醒過來。

“我沒事……”崎路人深吸一口氣，看向慈郎的眼睛通紅，他也清楚慈郎的想法，所以始終都在盡力配合，“看現在的情況，素還真是不是沒回來？”

“是。看樣子，你也不知道他去哪裏了？”

看崎路人的神色，慈郎眼中是擔憂又深了幾分，他重重歎了口氣，一旁的青陽子和劍君也不約而同地擰起了眉。


“這個臭小子……”崎路人用力揉了揉額頭，不知道是因爲素還真的行爲，還是激素的副作用，他只覺得頭疼無比，“我們一離開長老會，他就把我打暈了，我連他之後的計劃也沒來得及問。”

“這下麻煩了……”慈郎站起身，有些焦躁的來回踱了幾步，“長老會裏哪有善茬啊……這家夥又掖著藏著，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難道真的要去找長老會嗎？”


正當衆人都陷入沈默時，一個內線電話打到了青陽子的手機上，他接聽過後，便帶著一臉驚訝的表情看向慈郎和崎路人。

“海殇君……你們認識嗎？”



布置典雅，大方華麗但低調內秀，裝飾精細且不落俗套，這裏的主人，品味極好。

房間裏飄著淡淡的香味，海殇君輕吸一口氣，只覺那清香入鼻則凝，好似帶著水汽，能順著呼吸滑入喉嚨，讓人連心情都跟著輕松起來。

再次簡單打量了一番會客室，他心裏暗暗有了評價。


…………

“說起來，你那個時候是不是已經知道他會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了他的味道？”

“味道？你這個形容……你不會對他幹了什麽吧？”

“你胡思亂想什麽？！他本身帶著蓮花的香味，你想到哪去了？！”

“嗯……怎麽偏偏只有你感覺到了，我怎麽沒聞到呢~”

“…………”

“動心了？”

“別亂說，只是大局需要。”

“嗯……我可是聽說了很多事情，光是爲大局，你做的可是有點多了。”

“……是麽。”

“在意就是在意，有什麽好不能承認的，我看那人挺值得深交……我知道你還放不下過去的事情，但人總是要往前看的。”

“別開玩笑了，身份不同。”

“你會在乎這個？”

“……他實在太聰明，聰明到我看不透，接觸至今，我始終拿捏不准他的態度……”

“你看不透他？可我倒是覺得他很好懂……”

…………


回想起之前與一頁書的談話，海殇君不由得淡笑著搖了搖頭，自己這個朋友，性子太過嫉惡如仇，而看長老會中扭轉局勢的那名叫素還真的人，卻是一派柔婉圓滑的手段，或許合不來，也只不過是因爲一頁書有些摸不清素還真的立場吧……

不過就他看來，能孤身一闖長老會，本身就已經昭示了那人的立場，再加上那人臨場應變的能力和看似溫吞實則狠絕明快的作風，實在是讓他覺得值得稱道。

“清香白蓮嗎……？”真的是很合適呢。


沈思間，會客室的大門被打開，崎路人和慈郎一前一後走進了房間。

“海殇君前輩。”

“哦？是崎路人和照世明燈啊，真沒想到你們居然也靠向琉璃了，嗯……我對素還真更有興趣了。”

“前輩說笑了，”崎路人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了海殇君旁邊的沙發上，看到慈郎也禮貌地點頭後坐定，他這才繼續開口，“我聽說前輩一直在外旅行，怎麽忽然回來了？”

“一個朋友出了點意外，回來處理一下。”海殇君看著崎路人，眼神溫柔，“你成長不少啊，當年我在無常樓見到你時，還是個衝動的小鬼呢！”

“哈，是前輩點撥的恰當。”崎路人有些不好意思，算起來海殇君其實年齡沒比他大幾歲，只不過因爲家世的關系，加上能力超群，海殇君很早就被人熟知，當年無常樓曾和長老會有一段時間的合作關系，那時還是教官候補的海殇君被外派到無常樓協助訓練，因此結識了崎路人。


“嗯……方才你說到出了意外的朋友，能讓你回來的人，莫非是一頁書？”

慈郎適時介入了談話，他和海殇君不算熟悉，只是彼此都聽說過對方的名號而已。

“嗯？也對，你們既然和素還真熟悉，應該也知道這件事的。”海殇君轉頭看向慈郎，神色平靜，“沒錯，審判的時候我在場。”

“那素還真……”

“別急。”崎路人有些急切的發問被海殇君舉起的手打斷，“他進入和長老們對談的時候我也在，我來這裏，就是在等他的承諾。”


崎路人和慈郎交換了目光，再轉向海殇君，慈郎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能不能告訴我們，素還真答應了什麽？”

“你們不知道嗎？”海殇君有些驚訝，卻也沒多賣關子，“他答應以殺戮女王的原液來交換一頁書的自由——當然，在此之前，他已經說服長老們相信一頁書原本就無罪。”

“原本就無罪……？就是說這根本就不是公平的交易？！”

“崎路人，冷靜。”海殇君清楚崎路人的性格，認定了要保護的人，就會貫徹到底，這也是無常樓保镖的准則，“在權力和規則面前，沒有絕對的公平，這一點，我很久以前就告訴過你。”

“可是……”

“相信他吧。”掏出一支煙，海殇君點燃之後淡淡地開口，“雖然我也不知道他准備怎麽完成他對長老會的承諾，但我可以告訴你，你這一次的選擇，絕對不差。”

“……什麽叫這一次，好像我以前眼光都很差似的。”

海殇君的肯定多少安撫了崎路人和慈郎不安的心情，只是崎路人低聲的咕哝仍是傳到了慈郎耳中，他不由得失笑。


一番談話，氣氛變得輕松了少許，只是兩人心中的擔憂仍然絲毫沒有減少，根據之前素還真的推測，那支原液應該流入了北區，這麽看來，素還真必然是去找非凡公子了。而魔魁和非凡公子至今都目的不明，分不清是敵是友，他獨自深入，仍是極不安全……

正想著，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慈郎一愣，幾乎是衝到了桌邊將電話接起。

“喂？”

能不通過轉接撥入內線電話的，只有琉璃的高層，崎路人晚了一步，便靠在桌邊，死死盯著慈郎的嘴。

“喂？是你嗎？”

電話另一面，只有急促的喘息聲，和間或沙啞的單音，慈郎皺眉，忽然想起不夜天爆炸前一刻接到的那個電話……

“小钗？！是小钗吧！你在哪裏？！”

對方聽完他的問話便挂了電話，同時一條簡訊發到了慈郎的手機上——

下樓。


*******************************************************



走入北區的下層，便有人送上了厚實的衣服，同來的那人微揚了眉，探詢著看向魔魁。

“裏面很冷，軍師最好是穿上。”

魔魁毫不在意那人的眼神，穿上衣服，揮退了手下的人，便繼續向走廊內部走去，那人掂量了一番手中的衣服，沈思一瞬，也同樣披上了身。

越往裏，的確溫度越低，仿佛進入了一個冷藏室，那人緊了緊領口，暗暗皺眉。

寒冷，會在短時間裏削弱人的意識，雖然對于拷問並沒有太大的效果，但是卻對強制性的催眠極有幫助，照這個架勢看來，魔魁和非凡公子對這位“貴客”可算是相當的看重了。


“嗯？魔魁，你們怎麽來了？”

房間內，隔著一整面牆的隔音玻璃，非凡公子穿著絨面大衣，正靠在沙發上喝著茶，一雙眼睛始終盯著玻璃後的審訊室正中，被牢牢拷鎖在一把特制鋼椅上的人，而看到魔魁進入，他有些意外地迎了上去。

“是我個人的興趣而已，公子不必在意。”

同來的人搶先一步回答，神色平靜，隱隱地有些倨傲，非凡公子與魔魁對視一眼，多少猜到了事情的發展，于是也不多說什麽，只是聳聳肩，令手下送上一杯熱茶。

“這間屋子的溫度比那邊要高一點，但也在零度以下，軍師若是感覺不適，請提前告訴非凡，我會派人送您出去。”

“多謝關心了。”那人接過茶杯，微微一笑，也不過多客氣，踱著步走近了那面巨大的玻璃。


隔著玻璃，也能清楚的看到另一邊地面結起的薄薄冰層，而那被拷在鋼椅上的人低垂著頭，微微打著顫，雪白的長發遮住了全部的樣貌，發絲末梢已經凍出了細長的冰柱，還不斷有水滴慢慢流下；而那人全身的衣服也同樣是濕透的，不過卻沒有凍住，一眼看去，緊貼皮膚的白色襯衫還隱約透出淺淺的膚色，很明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人再次將他浸泡在冷水中，爲的就是讓他保持一定的清醒。

非凡公子設定的溫度非常微妙，雖然的確很冷，卻不至于將人凍僵，只是依靠低溫摧殘人的精神，不過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這幾個鍾頭之內，那個人，還存有不少反抗的意識。

那被稱之爲軍師的人喝了一口手中的熱茶，抱著手臂眯起了眼。


而另一邊，魔魁也端著茶杯，問起了事情的進展，非凡公子看了一眼玻璃牆前的人，搖了搖頭，有些疲倦。

“進展不順利，他的意志超出我的想象，水淹已經做過三次了，致幻劑也打過了，但他的精神太強，再加上以前受過催眠治療，無形中多了一層保護意識的能量，再想進行強行的暗示就很困難，所以我想……”

聽過非凡公子壓低聲音的耳語，魔魁擰起了眉，“間隔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沒辦法，他這麽硬氣，重新塑造人格太難了，雖然引導性質的要簡單一些，但對他的話，如果不加大劑量，我也沒辦法在短時間裏靠意識植入引導出他的內在性格。”

“……那就做吧。”

“是。”


再次被浸入水中時，素還真已經無力掙紮了，身體的溫度已經低到連被冷水浸泡都感覺溫暖，沒頂時，大量的冷水倒流進入喉嚨，呼吸一窒，頓時讓他眼前一片黑暗。

“咳咳……咳……”

出水時，素還真本能地打起了哆嗦，寒冷刺激導致的呼吸困難，讓咳嗽都帶著明顯的破碎聲。

“你是誰？”

身旁傳來的問話不甚清晰，甚至多了很多雜音，素還真感覺腦海裏在不斷嗡嗡作響，他竭力睜大眼睛，卻沒有力氣分辨眼前的事物。

“……非凡……公子……小兒科……的手段……還是……收……起來吧……”

微弱輕軟的聲音，夾雜著劇烈的咳嗽，非凡公子一怔，不由得轉頭看了一眼身邊那位一定要跟進來的軍師，發覺那人眼神中也滿是驚異。

“啧啧，素先生，你清醒的速度，真是讓本公子意外，這種致幻劑至少能讓人産生六到八個小時的幻覺，現在不過四個小時，你居然就已經有精神來思考現狀，看來，本公子還是太溫柔了。”


說著，非凡公子猛地揪住了素還真雪白的長發，一個用力，迫使他仰起了頭。

看著手中那人如同潤水白玉一般的臉蛋，在低溫的刺激下，泛出少許薄霧，非凡公子微微眯起了雙眼，擡起另一只手抹去滴落的水滴，並摩挲勾勒著素還真線條美好的臉頰，順勢往下，點觸到那人胸前因寒冷而硬挺的小巧突起，緩緩揉捏了幾下，感覺到手底的身體抖得越加厲害，他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自歐陽家宅中搜出的那匹玉馬。

“老變態的眼光品味可真是不錯呢……”

贊歎一般的語氣，非凡公子放開了素還真，取出一支針劑，紮入了素還真側頸，異物注入血管的感覺讓那人微微掙動了幾下，然而很快又軟軟地癱在了椅子上。

“真可憐，本來一針就夠了，可惜你實在太頑強了，本公子也是逼不得已啊，哈哈哈！”


“這個人究竟是……？”

站在一旁冷眼觀視的人終于開了口，非凡公子收起手中的注射槍，微笑著看向那人，“軍師來到這裏也有幾個月了，應該也多少了解他的，傳說中由殺戮血腥堆積的尊貴，中區最大的傳奇——清香白蓮素還真！”

“哦？”那人眯起眼，打量了一番非凡公子，而後走近了素還真，探出手勾起了那人的下巴，看著那再次陷入藥效控制的迷茫眼睛，他眼中精光一閃，“原來如此……難怪你們會找上我談合作……”

“軍師，這裏溫度太低，我們換地方談話吧。”

禮貌地撥開了那人的手，非凡公子笑容可掬，那人微睨他一眼，神色中意味不明。

……連碰都不讓碰嗎？哈，有意思。

“談話就不必了，我們之間的互利關系已經非常清楚，北區的一切行動天嶽都會支持，至于我，我還有其他事情，也是時候告辭了。”那人淡淡地點頭，收手時，他狀似不舍地點過素還真的頭發，手指不易察覺地微微一動，將一個小小的東西丟入了素還真敞開的衣領裏，而後才轉身離開了審訊室。


非凡公子看著那人離開的背影，皺起眉看向素還真。

天嶽麽……？野心深藏的組織，這軍師更是個性深沈難測，即使合作，防備也決不能少，更何況那人方才看素還真的眼神……實在是危險啊……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這個人，仔細算算，葉小钗也差不多該到琉璃了，必須要在一頁書從長老會出來之前，把素還真改造完成，時間有限，看來必須要下猛藥了。

“亡命之花，把本公子帶回來的那些光盤拿來，從現在開始，我要讓他把過去的一切重新嘗一遍！”命令下過，非凡公子看向素還真，聽著他被幻覺折磨而傳出的急促呼吸和微弱呻吟，嘴角高高揚起。

“痛苦，會伴隨你的堅持，堅持越久，痛苦越久，清香白蓮是麽……”撥開素還真額前長發，非凡公子輕吻了一下素還真的額頭，“就讓本公子看一看吧，深藏在你心底的，是至純的聖潔，還是凶殘的野獸呢……”

冰冷的房間，痛苦的夢呓，伴隨著張狂自負的笑聲，拉開了另一場刑罰的序幕……

[ 此帖被素小梵在2014-10-30 16:33重新編輯 ]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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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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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發表於: 2014-10-30 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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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叶小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琉璃的，一路上他油门不敢踩死也不敢轻放，车身不知有几次撞到路旁，直到听到导航仪传来目的地已到的机械声音，他才抖着手，摸出车载电话，哆哆嗦嗦地拨出熟悉的号码。

而当慈郎一行人冲下楼时，便看到那辆已经面目全非的车，而叶小钗已经摸索着走出了一截路，慈郎见状，急忙追上去。

“小钗……小钗！是我！”

感觉到有人靠近，叶小钗下意识地就是一拳，慈郎险险躲过，包住叶小钗的手，慈郎疾声轻吼。

“啊……啊……”

叶小钗听出是慈郎的声音，反手握住了慈郎的衣袖，断断续续的单音节字中满身焦急和不易察觉的后怕。

“先跟我进去！”

清晨时分，四周的行人虽然不多，但仍然有不少目光投向这里，感觉到再迟疑就会引起骚动，慈郎忙牵紧叶小钗的手，把他带入了琉璃。


“他看不见？”

陪同下楼的海殇君皱眉打量叶小钗，一旁崎路人迅速将海殇君推入那辆破破烂烂的车里，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轻声叹息，“意外，让他暂时失明了。”

“真是胡闹！这种状况居然还敢开车？！这小子没有脑子吗？”

“前辈，等我先把这辆破车藏好，等下我们可以一起去问他。”

海殇君的语气谈不上和蔼，崎路人也只能苦笑，这辆车驾驶感觉非常好，明显是好车，只是从外观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车身磕磕碰碰全是擦伤和划痕，车头更是凹陷下去很大一块，真不知道叶小钗是怎么一路开回来的。


再次回到会客室，叶小钗正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水，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放下水杯站起身。

“崎路人，小钗一定要先找你，我说什么都不肯听。”慈郎已经简单安抚过叶小钗，即便是胆子再大，在只能依靠听力开车的情况下，任谁都会感觉恐惧，这样都能开回来，固然是叶小钗胆色惊人，但运气好也是很大的因素。

“找我？”崎路人有些奇怪，转头看向似乎还有些情绪不稳的叶小钗。在琉璃里，除去素还真，若论交情，叶小钗还是和慈郎更亲近一些，这次怎么反常了……

只是他也来不及多做深思，叶小钗分辨着他的声音，已经走了过来，以手仔细确认过崎路人的长相之后，从衣服内兜里取出一管冰凉的东西，硬塞进崎路人手里。

“这是……？”

手中的东西细长圆润，看起来像是一支药剂，崎路人皱眉看过一眼，便再次转向叶小钗。

“啊。”


叶小钗返身取来纸笔，抖着手凭感觉写下几个字，递给崎路人。

——争取到的利益。

几个字歪歪扭扭，因为目不能视而显得结构不协调，但崎路人却立刻瞪大了眼睛。

“利益……你见到素还真了？！”看到叶小钗肯定地点点头，崎路人一激动差点丢掉手里的东西。“那他人呢！？”

“啊……”

叶小钗紧闭双眼的脸上神色痛苦，手指摸索着点了点崎路人手中的东西，再次伏下身去写了几个字。

——为了这个，被扣下了。


“什么？！”崎路人倒吸一口气，被扣下了？被北区的人？

“这个可是毒品原液？”

静立一旁的海殇君适时开口，手指点点崎路人手中的药剂，三人的视线齐齐转向，崎路人一怔，举起手中的药剂，缓缓转动着，内中药液泛着透明的血红，颜色妖冶至极。

“……果然是，素还真竟然真的找到了。”

看到药剂瓶上内刻的中央研究院编号，海殇君低赞一声，刚想伸手去拿那支药剂，不料崎路人手指一转，将那药剂重新握进手中。

“崎路人？”

“前辈，抱歉，我不能把这个交给你。”

“嗯？”

海殇君微眯了眼，看向崎路人，崎路人迎上那道探究的目光，心里急速对事情的轻重做着判断。

正常来说，素还真怎么可能让叶小钗独自开车回来？而北区怎么可能放任叶小钗就这么逃离控制？其中必然有问题……只是现在素还真和一页书都要救，那个家伙选择先保原液，是想告诉自己先去交换一页书么？

的确，长老会可以对一页书下手，而北区就算野心再大，也必然不敢妄动素还真，但不敢妄动，却并不意味着绝对的安全啊……

真是个改也改不掉的笨蛋！

“前辈，这个东西，我要亲手交给长老们，也就是说……”想通了的崎路人有些挫败，不过脑子一转他却动了别的念头，“……我要进长老会。”

“你……”

“前辈能有资格听审，必然也有资格引荐吧？”崎路人淡定地把手中的药剂仔细收好，微笑着看向海殇君。

素还真，你让我放弃你一次，我就要从别的地方得到一分了解你的筹码，不然哥哥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你这小子……唉，好吧。”



“啧啧，无论看几次，都能让本公子难以把持呢！”

封闭的暗室，放大的屏幕，交错的肉欲，不绝的淫声……冰冷的房间里，墙壁上正投影出不堪入目的画面，碟片换过了一张又一张，熟悉的场景和呻吟仿佛尖锐的利刃，一刀一刀划开深埋的往事。

“除去欧阳上智的手段不谈，他对你还真是特别，这么多的记录……本公子找到的所有碟片里，其他的人加起来，也没有你一个人的多。”

非凡公子斜倚在一旁，眼神在那些画面和素还真身上来回流连，甚至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房间里寒气仍是丝丝入骨，他却只感觉小腹有一股寒冷也压不住的暖流。那些影像他已经看过数次，为了避免变数，他刻意调开了魔魁，只因为这些画面，实在是太容易激发男人心底凌虐和征服的因子。

“……停……停下……”

从最初的冷然到沉默，又到无法控制地颤抖，直至现在，素还真才断断续续溢出了痛苦的哀求，而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半日有余，非凡公子眯起双眼，看着素还真苍白的脸色，暗暗咬牙。

在如此高强度的精神打击下，素还真坚持的时间，实在是久的让人吃惊。即使是有药物作用，他清醒的时间也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这还要加上致幻剂模糊了他对于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如果用普通的方法，只怕再多一倍的时间，也无法控制他的意识。

……实在是太顽强了，顽强的让人有点舍不得摧毁了。


长出一口气，非凡公子靠近了素还真，抬手托起他的下巴，发觉他紧闭的双眼开始慢慢渗出了眼泪。

“……你是谁？”

“……”

“还想继续看下去吗？”

“……素……还真……”

“如果你是素还真，那画面里痛苦的人，又是谁？”

“……他……他……是素还真……不对……不对……我是……我才是……”

猛然睁大了双眼，素还真一边哆嗦一边摇晃着头，神色越见慌乱。

“是的，你才是……”非凡公子改用双手，轻轻地托住了素还真的脸颊，正视着他的眼睛，声音无比温柔，“你是素还真，你当然是，可是当你沉睡之后，你又是谁？阳光落下，月色升起，你又是谁？还是素还真吗？”

“……我……我……”

“忘记那些不堪的回忆，仔细看看你的心，你想成为什么？”

“……不……不能……忘……”

颜色漂亮的眼眸不断滚落泪水，非凡公子不由得凑上前去，吻上素还真无法合上的眼帘。

非凡公子很想知道，是什么支撑他渡过了那些地狱般的调教和折辱，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宁愿死死记住痛苦，也不愿让自己解脱……可惜现在却不是时候。


深吸一口气，非凡公子的声音越来越慢，语气也更加柔和。

“不能忘吗……为什么不能？看看这个，你还想记住吗？”

微微让开了视线，非凡公子身后，不知何时放置了一匹半人高的玉马，雕刻精细，通体透白细腻，马背上，一朵双层莲花静静挺立。

“啊……啊……！”

一眼看到那匹玉马，素还真便自嗓子深处发出惊惧的嘶声，早已被折磨的精疲力尽的神智已经全然无法控制情绪的产生，素还真有些疯狂地开始晃动身体，竭力想避开视线，怎奈非凡公子双手控制着他的脸颊，无论怎样挣扎，那个雪白的可怕东西，仍是映在他的眼中，挥之不去。

“只要你是素还真，它就会一直存在，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呜……”

非凡公子盯死了素还真的神色，也不着急听到回答，因为他清楚的看见，那原本还有着少许清明的眼神，正在崩溃。

“阳光之下，你是素还真，入夜之后，素还真将会沉睡，那时，你又是谁？”

“…………”

大睁的双眼终于完全失去了神采，随着非凡公子的问话，素还真的眼神蓦然一散，继而缓缓合上了眼帘，非凡公子心头一凛，放手后退了一步，有些戒备地看向那低垂着头的人。


这种引导性质的折磨和催眠，是一种唤醒人内心深处人格的方式，毕竟他还不知道，素还真深藏于心的是什么类型的性格，万一是什么暴虐的性子，贸然接近就是极大的危险。

“……呼……”

没过多久，那双闭紧的眼睛便缓缓睁开了，再次凝聚了焦点的眼神满是近乎天真的无辜，甚至还眨了眨，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直到发觉自己被拷锁在椅子上，素还真先是一怔，继而嘤咛一声，神色中竟露出了委屈。

“你……”

非凡公子十分意外，他仔细打量起眼前的素还真，那份神色的确是真正的无助，而那眼中比之方才，虽多了清澈和灵动，却和真正的素还真相差甚远，反而更像是什么动物……

“……呀……”

动了动身体，看到非凡公子没有想要解开自己的意思，素还真轻轻地冲着非凡公子叫了一声，却只是发出了单调的一个音节，那声音软绵绵的，听上去委屈至极。

“……连语言也失去了么？”确认没有危险了之后，非凡公子这才靠近素还真，抬手轻抚那人仍显苍白的脸庞，而素还真微微偏过头，在非凡公子手心里磨蹭了几下，而后竟然小心翼翼地伸出了舌头，试探着舔向非凡公子的手指。

“哦？”沉思一瞬，非凡公子便目露了然，他干脆地解开了素还真的束缚，甚至脱下身上的绒衣，把素还真裹了个严严实实。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样的性格……还真是意外的收获呢！”打横抱起素还真，看着那因为寒冷而瑟缩在大衣里濕漉漉的脑袋，非凡公子眯眼微笑，“这样，后续计划就更方便进行了！”



且说崎路人这一边，有了海殇君的引荐，进入长老会甚至是带出一页书，都顺利了许多，只是离开时，崎路人站定在通往正门的大道上，看着另一边那条素还真曾走过的道路，有些不甘地咬紧了呀。

“崎路人，你怎么了？”

“……没事。”一页书的问话传来，崎路人喃喃地回了一句，忽然他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一页书，“……那条路，前辈你们知道有什么用吗？”

“嗯？”一页书和海殇君闻言顺着崎路人的指向看去，那短短百米的道路上，交错的棍棒依旧刺眼。

“哼，长老会的恶习。”一页书摇摇头，神色中有淡淡的不屑和恼怒，“古代有杀威棒，这条路的意义接近于此，进入大门，先打十几二十棍，以示里面的人高高在上。”

“每个人都必须打吗？”

“这倒不是，但是具体是为什么人设立的，我也不知道，印象里没有人走过那条路。”

“……是么。”


“还是有人走过的。”

“嗯？”

海殇君淡淡的一句话，引来了一页书和崎路人的双双转头，他看着两个人截然不同的眼神，点燃了一支烟，这才开口说道：“差不多就是在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前，有个孩子走过这条路，交换的代价是，最后的任务。”

“什么意思？”

一页书皱紧了眉，当年长老会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而那一次计划的失败更是让他彻底对这个背后的组织失去了信心，虽然不能脱离，却也不再为其效力了。

“你应该还记得当年特殊训练营里有一批孩子，是专门训练来用于执行卧底任务的，因为都是些无父无母的孩子，所以他们的命运无非是不断地变换不同的身份，进入不同的组织，除非任务失败死在那些组织中，否则就会不断地接到新的任务。”

“我只负责教授近身格斗和枪械知识，这些我……”

“没错，从某种意义上，长老会是在对你刻意隐瞒。”海殇君拍拍脸色瞬间变得极度难看的一页书，一边向前走，一边继续道，“你代表的家族势力对长老会太有用了，那个时候权势还不稳定，他们当然不希望跟你反目。”

“……最后的任务，代表的意义……是自由吗？”崎路人跟上几步，看着海殇君询问道。

“没错，长老会答应，只要完成那次任务，就会放那个孩子自由，只可惜，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再也没有回来。”


“女孩子？！”崎路人和一页书齐齐一惊，海殇君倒是十分平静。

“干什么这么吃惊，看不起女孩子？”

“不是……只是我以为会是……”崎路人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再继续，反观一页书，却是陷入了沉思。

女孩子……


“好了，这件事结束了，说是顺利，罗里罗嗦的居然也耗了一下午，那么我们也该说一说接下来要怎么去救出你们琉璃的总裁了。”

“嗯？素还真怎么了？”

“担心了？”

“喂！”

“玩笑啦，我来开车，我们先离开这里，让崎路人在路上说吧，毕竟是他们自己的总裁。”

“事情是这样……”


应崎路人的要求，三个人一起回到了琉璃，路上，一页书听完事情发展后，皱紧了的眉心就再没有松开。

“魔魁……我见过，很危险的人，加上那个一直在外抛头露面的非凡公子……素还真这么做太冒失了！”

“……还不都是为了救你。”

崎路人小声嘟囔，却没敢让一页书听见，一页书感觉到有种酸溜溜的气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是很冒失，不过我想过，北区应该暂时不会伤害他，中区一倒，会流失大量交易人脉和已经掌控的路线，所以素还真暂时应该是安全的。”清清嗓子，崎路人若无其事地迎上一页书的目光。

“夜长梦多，今天不会，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回去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北区要人！”

“……不能晚上去偷人吗？”其实这已经算是很快了，只是崎路人还是有些着急，一天一夜，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一页书非常奇怪地看了崎路人一眼，语气里的傲然让崎路人恨的牙痒，“我们光明正大去要，他们要敢不还……哼。”


……这个老友啊。

海殇君将车稳稳地停在琉璃楼下，感觉有些头疼，一页书的哼，就等于三个字——灭了你。

“我就不上去了，改天我再上云渡庄园吧，顺便把你那只宠物还你。别想啰嗦，我一定要还你，每天到处飞还搞的我家都是毛，根本就不听话，拴都拴不住。”

“你敢栓它？！”一页书一听，立刻挑眉狠狠地看向海殇君，直把海殇君看的不住苦笑。

“我哪敢啊……那嘴尖的……好了好了，你们上去吧，我还是去逛逛，看看能不能碰见上次遇到的美人吧！”


“咳咳……宠物……？”

崎路人张大嘴，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一页书，这样一个人，居然养宠物？

“很早以前别人送的，很稀少的金雕。”看出了崎路人的疑问，一页书顺口解释了几句，“来这里之前比较急，手续没办下来没能带上它，就托给海殇君了。”

“听起来挺珍贵的，能问一下是谁送的吗？”


——前辈，这个送你，我上次出任务救下来的，应该是金雕，长大之后会很漂亮哦！

——为什么不自己养？

——我没办法养啊，我……没有能力保护它。

——那算我替你养的吧，下次回来还给你。

——……嗯！

繁茂的花树，投下阴影遮住了一张精致可爱的脸，漆黑顺滑的头发随意地扎在一侧，温柔而不辨雌雄的声音，在记忆里也犹如清风。


……真是可笑啊，最美好的回忆，全部有着相同的场景，只是那场景的主人，却因自己的无知无力，而归来无期。

“一个……后辈吧。”

“后辈？难道是灵心异佛？”

“不是，不过也和异佛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啊……抱歉。”

“没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轻叹一声，一页书便大步走进了琉璃，留下崎路人在原地沉思。



入夜，琉璃十层以下仍是灯火辉煌，各式娱乐依旧正常运转着，崎路人躲开了他人，独自翘腿坐在大厅角落，怀里抱着一台电脑，手指还不断地在上面敲击着。

“哈，果然有人捡到了，侵入成功！”

拎起一颗樱桃扔进嘴里，看着屏幕上不断刷过的资料，崎路人皱起眉，开始仔细查找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白天进入长老会时，他悄悄扔了一个精緻的闪存盘在地上，只要有人捡到并插入长老会内部网络的电脑，他便能借助里面暗藏的程序入侵长老会的中央系统。

“军用级别的防火墙，哼，抵不住人心的好奇和贪婪啊……”

冷笑着念叨了几声，崎路人又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个文件夹从众多资料中脱颖而出。


  一页书
  年龄：29岁
  身份：中央警局特别顾问/释家族大家长/曾担任特别训练营教官
  监控程度：S
  关注理由：势力素还真



看到这里，崎路人眉头皱的更紧，鼠标移动，点向了一页书那份档案下面的“详细资料”，顿时，密密麻麻的生平罗列了满满一屏幕，甚至连他什么时候辞去教官身份的日期都有详细记录，只是崎路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他只是奇怪为什么一页书会因为素还真而受到这么高程度的监控。

资料翻到最下方，赫然就是前几日送上长老会的那些照片，一看那些东西，崎路人险些被樱桃核卡到，素还真什么都没说，一页书和海殇君也对这件事三缄其口，他实在是没想到审判的理由会是这个。

“手可真快啊……”语气有些恨恨，崎路人利索地删掉了那些照片，而后才用力一点鼠标，关掉了这份资料。

“切，还是找我想要的东西吧。”搜索片刻，崎路人又打开了另一份档案。


  素还真
  年龄：26岁
  身份：中区琉璃法人代表兼任总裁/疑似掌握地下军火毒品交易市场/疑似与各大S级监控人物关系密切
  监控程度：SSS
  关注理由：复仇

  详细资料：缺失


屏幕上显示出来的信息让崎路人一愣，缺失？怎么可能缺失？

他急忙查询了近期对这份档案进行操作的记录，却发现，这份资料，竟是被人为删除的，而时间，恰恰是不夜天爆炸之后的第一天！

巧合吗……？

若自己猜的没错，这份资料，是素还真最后的筹码，也是唯一能够恢复原本身份的证据，之前他遍寻不得，是因为找不到长老会的所在，而通过素还真和海殇君，他接触到了这个幕后的掌控者，却是功亏一篑吗？


“你在干什么？”

略显高亢的声音在身后突兀地响起，崎路人一惊立刻关掉了界面。

“啊……没什么，只是在查资料。”

“哦？”微睨他一眼，一页书也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只是淡淡地开口，“注意时间，太久了会被对方反追踪，到时吃亏的会是整个琉璃。”

“哈……？”

“叶小钗的眼睛不能再等了，我已经让照世明灯送他离开这里去找人治疗，明天你要跟我上北区，早点休息。”

“我知道了……”


有些愣怔地看着一页书再次离去，崎路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由自主的竟再一次听从了那个人的安排。

“哈，这个人可真是……”

若说毫不在意，一页书却总会有意无意的伸出援手，可若说是关心，一页书看素还真的眼神虽然温和却暗藏了审视和戒备，即便只是合作关系，也让人不由得寒心。

长出一口气，崎路人收起了电脑，人为对素还真过去的记录进行删除，说明有人早就已经盯上了他，看来只能另找方法来补足证据了，只要能找到那些资料，就能完完全全地把一页书拉到这边的阵营里，到时……

“希望我做的这些努力，不会是害了你，素还真啊……”



“魔魁。”

“人安顿好了？”

“是。已经喂过东西也喂过水了，现在已经睡下了。”

“最后一道枷锁加上了吗？”

“嗯，针剂也已经打过，现在，病毒携带者就是两个了。”非凡公子看了看魔魁手中的几张资料，“魔魁，这是……”

“可以算是筹码吧。”魔魁弹了弹手中的纸张，嘴角的笑容依旧张狂，“素还真——这个名字背后的秘密真是太多太多了，这份资料，足以让我把他牢牢地控制在手心里！”

“哈，魔魁是想要先纵后擒吗？”

魔魁挑挑眉，对非凡公子的问话不置可否，非凡公子了然地一笑，而后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自兜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是从素还真衣服里找到的，但是却不像他的东西，魔魁要过目吗？”

“看起来像个装饰……不必在意这个，初步计划已经完成，这个小小的东西，不会改变什么，给他放回去吧。”

“是。”

“接下来，让我们准备一下，好好接待一番那位即将来拯救公主的王子吧！”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素小梵

級別: 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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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43樓發表於: 2014-10-30 16:2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十四章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说……素……素……素先生正在休息啊！”

“休息？”

两道风格截然不同却一样犀利的眼神刺过来，半缘君差点脚软趴到地上。

一大早猜心园就来了两尊大神，一尊眉眼精致目光如刀，一尊气质温和笑容似箭。偏偏非凡公子和魔魁都在地下不知道忙些什么，一个电话过来半缘君就成了打头兵，他看着眼前用完全不同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心里默默地哀叹——接待，真不是人干的活。


“果然素还真是偷偷跑来北区玩了啊，崎路人在这里多谢北区的招待了，但是琉璃事物繁多，还请半……”

“半缘君。”眼看那翘着腿笑眯眯的大神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半缘君只好无奈地又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一遍。

“哦，半缘君先生。还请半先生通报一下魔魁或是非凡公子，我们希望尽快接回我们的总裁啊！”

我也想啊！半缘君在心里哀嚎。

房间里的低气压简直要压死人了！一边的那尊大神一直在闭目养神，从一见面就惜字如金，但是满身都散发着扎人的气势，一眼看过来简直就像是在说“说个不字就杀掉你”一样。而眼前这人虽然看起来很温润，但刚一进门就非常“不小心”地割断了门口的竹篾门帘，切口和刀锋一样，那是人能干出来的吗？根本就是个笑面虎！绝对藏了暗器！

“是是是，公子说他很快就会上来，还请两位再稍等片刻……”

半缘君肚子里翻江倒海，脸上还得笑出来，一页书扫了一眼他比哭还难看的笑，有些奇怪地皱了下眉，却吓得半缘君落荒而逃。

“我我我还是去请非凡公子来……”


“……一页书前辈，你把我们的茶童吓走了。”

崎路人耸耸肩，端起面前的杯子，看着一页书，一边喝茶一边非常肯定地说道。

“是么。”一页书也不在意，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这才回头看向崎路人，“……特制的合金丝，果然很锋利，素还真护身的那件武器，是你弄来的吧？”

“……好眼力。”崎路人微微一笑，收起了玩闹的神色，“前辈看出什么了？”

“太奢华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崎路人回想了片刻，便目露恍然，“前辈的意思是……”

“在你的资料中，北区的经济实力怎么样？”

“不差，但是还不够和琉璃相比。”

“那就对了。”淡笑着打了个响指，一页书一边踱着步，一边说道：“狮峰龙井，明窑古瓷，罗奇堡定制仿古家居，连质地都是清一色的紫檀……啧啧，虽然风格有点不协调，但这个房间，不便宜啊。”

“的确很奇怪……”崎路人也点点头，“这里让人意外的大，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一路进来，不知道摆设了多少贵重的东西，好像地下城堡似的。我调查到的信息不可能出错，唯一的解释，就是北区从另外一个渠道，得到了资金上的大力支持！”

“嗯……”

听着崎路人的话，一页书却看着窗台上的一株水培莲花陷入了沉思，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略带傲然的声音：“真是稀客啊！连特别顾问都莅临我北区，猜心园蓬荜生辉啊！”



素还真一睁开眼睛，华丽而繁复的床顶装饰便映入了眼帘。完全不同于琉璃的典雅，入目尽是哥特式的奢靡色彩，他微微怔了一下，很快又合上双眼皱起了眉。

“痛……”

素还真抬起手，以手背盖住了额头，脑袋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撞击，隐隐约约的疼痛感令他眼眶发胀。

“你醒了。”

蓦然而起的声音听起来极近，素还真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一旁魔魁侧躺着，正支起胳膊看着他。


“啊……”刚刚清醒的素还真被眼前的情况吓到，慌忙想坐起身，不料动作太快，他眼前一阵眩晕，腰身一软，又往一边倒去。

“喂！”眼看素还真要往另一面倒，魔魁立刻伸手将人拉进怀里。看着手底光裸的肩头，他心头不由得暗笑，就算是恢复了本来的性格，这种迷糊的模样也真是少见的可爱。

“我的床是很大，但你乱滚也是会滚掉地的。”

被人抱住，素还真又是一惊，本能地推开面前的人，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就想跳下床。只是他低头一看，却又很快地把被子盖了回去。


深呼吸了几下，素还真侧偏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混沌的大脑慢慢地开始了运转，再转过头时，已经不见了刚醒来时的慌乱，魔魁眼睛一眯，继而玩味地挑了挑眉。

“抱歉，素某昨天……咦……？”

小声地惊疑，素还真抬手揉了揉额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出现了短时间的空白。魔魁抱臂靠在床头，看着素还真疑惑不定的神色，唇边一直噙着奇异的笑容。


“素先生，想做交易，也要趁身体合适的时候来啊！虽然我们合作愉快，但是刚刚谈成，你就晕过去，未免也太扫兴了。”

“我……”

“怎么，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可是诱人得令我都心动了。”

“……魔魁说笑了。”谨慎地往外挪了挪身子，素还真不着痕迹地拉高了被子，将自己腰腹以下遮得严严实实。

“哈，的确是说笑，还请不要介意。如果素先生想问这里是哪里……”投过去的目光被隔阻，魔魁却并不在意，“这里是我的卧房。你伤势不轻，又完全没有做任何处理，所以引发了炎症导致高烧。那天太晚了，我也只好分一半床给你睡了……”

状似无奈地摊摊手，发觉素还真正在低头沉思，魔魁眯起眼，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素还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初次见面时就已经让他惊艳，只是眼前模样，和那时的衣冠齐整相比，竟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风情。裸露在外的身体比常人略显白净，上面仍交错着无数或青紫或泛红的痕迹；少见的雪色长发散下，让原本清晰的锁骨和漂亮的身体曲线若隐若现；配上素还真惯于淡然温柔的神色，竟散发出一种极端禁欲的味道。魔魁以手指挡住自己的嘴唇，沉吟了片刻，忽然欺近。

“不知道烧退了没……让我看看。”说着，他就想要伸手去摸素还真的额头。可惜刚探到近前，素还真就很不给面子地往后一躲，避开了魔魁的手。

“啊……抱歉，素某不习惯这样与人接触，有劳魔魁关心了。”

魔魁过分直白的目光早已让素还真感觉不适，有了借口，他一边说，一边更往后躲了躲。

“不，倒是我失礼了。不过刚才你我也有接触，感觉上已经退烧，应该没什么大事了；你身上那些伤我也已经找医师帮忙看过，也上了些外敷的药物；至于你的衣服嘛……”对于素还真明显的抗拒，魔魁似乎早有准备，也不意外，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耸耸肩便翻身下了床。那精壮结实的身体上只穿了睡裤，看向素还真的神色似笑非笑，“先不说这个，你睡了一整天，琉璃的崎路人都着急地来找你了。但你的衬衫上有血迹，洗不净，我已经扔了，介意我派人拿新的给你吗？”

“……有劳了。”


魔魁的语气带着莫名的亲昵，素还真顿了一下，便微微一笑同意了。看着魔魁走到一边去拨内线电话，他皱起眉，手指依然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

被子之下，素还真全身不着寸缕，微凉的布面紧贴着身体，引起一阵一阵不安的战栗。尽管魔魁话说得正经，他却总是感觉那人的眼光若有若无地流连在自己的身体上。异常的情况让他心里升起了强烈的警戒，脸上虽然不动声色，身体却暗暗摆出了一个随时可以攻击的姿势，而大脑也在不停地在回想进入北区之后发生的事情。

交易……合作愉快……发烧……？

如果一场搏击也能算是合作愉快，那么魔魁的话就是百分之百的真实。只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听到叶小钗安全离开的声音之后就失去了意识，难道说……从那时起，自己就一直昏迷到现在？


“在想什么？”

忽然额前的长发被人撩起，带着温暖体温的手指离素还真的脸颊很近，却恰到好处地不再靠近半分，准确地把握了能够不让素还真产生反感的距离。微妙的接触让素还真心头一沉，太大意了！

怎么可以在这里想事情想到忘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就算有着温柔的举止，也暗藏着掩盖不了的侵略性！

“不，没什么。”不动声色地侧过头，看着已经衣冠齐整的魔魁，素还真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只是在想等一会要怎么和崎路人解释。”

“哦？”收回手，魔魁指示下人送上叠放整齐的衣物，“说的也是，据我所知，崎路人不光是琉璃得力的骨干，和你的关系也较他人更亲近。”

“哈，素某和崎路人相识较早，自然要熟悉一些。”

“嗯……是么……”魔魁看着素还真抖开手中的衣服，忽然开口问道：“那么，你手臂上的伤，他可清楚？”


素还真一怔，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魔魁看错了，素某手臂并没有受伤。”

“前日没有，过去呢？”

魔魁靠在一边，看着竭力压抑内心动摇的素还真，慢慢地挑起嘴角。

那道几不可见的伤痕，在素还真左手臂接近肩膀的地方，整整围了一圈。颜色很淡很淡，若不细看，便完全不会注意到。只是魔魁早已对素还真所承受过的一切了如指掌，自然也知道，那道伤痕的存在，是怎样一场经历的开端。


“……若魔魁指的是那道旧伤，时日太久，素某自己也记不清了。”

“哦？”素还真淡然的回答的话换来魔魁的挑眉微笑，“是记不清，还是不愿去记？”

魔魁语气里有着暗示的探究，素还真轻笑一声，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抬手抖了抖衣服，看向一边似乎并不打算离开的人，“抱歉，还请魔魁避嫌，素某没有在他人面前更衣的习惯。”

“是么？哈哈哈……好，都依你！”大笑过后，魔魁干脆地带着手下离开了房间，关门一瞬，他忽然回头，看向素还真被长发遮掩住大半的身体，眼中有一抹精光闪过，“不过……可要快一点，你的王子殿下还在等你！”

不理会素还真对所谓“王子”显露出的明显不解，魔魁回手便关上了房门。

……不习惯……吗？

很快，你就会不得不习惯这一切了！



送走素还真一行人时，魔魁和非凡公子并未刻意阻拦，自窗口往下，两人看着素还真亦步亦趋地跟着一页书上了车，非凡公子眯起眼笑了。

“真是乖巧，魔魁的推断果然有道理。”

“不算是推断，只是常理。”回想起素还真见到一页书时那难掩惊喜的神色，魔魁皱起眉，目送着那辆颜色嚣张的兰博基尼离开，并未回头，只是淡淡的解释，“素还真和一页书，虽然处事方式不同，但本质却是相同。气息如此类似的人，本身就容易相互吸引，加上一个怀柔一个强硬……若是他们全心联手，几乎无敌。”

“几乎？那么破绽在哪里？”

非凡挥挥手，亡命之花会意，上前一步送上一杯白兰地，魔魁接过，缓缓摇晃了几下，方继续道：“智慧，伤敌也伤己。这两个人，若不能交心，便是致命。”

“……那我们为什么不先行铲除素还真？莫非魔魁真的对他……”

“非凡，最近你很爱乱想。”魔魁失笑，“我承认，我对素还真很有兴趣，但还没到能放弃计划的程度。”

“还好，我还担心昨夜将他安置在您的房间会有问题……这下我就放心了。”

看着非凡公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魔魁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的自制力很好，不过这可并不意味着我不想。”

“啊？”

“所以说，昨夜我放过他是因为时间未到……要知道，那眼泪实在是很美。”


“……所以我才坚持要先对付他。”

低声的咕哝不大不小，刚好传进魔魁的耳中，他先是一怔，继而就是大笑。

“先对付素还真？哈，清香白莲为人温和，手段虽然时有极端，但做事风格还是可以称得上是优雅的。非凡，你是觉得这样，他就好对付了吗？”

“难道不对吗？”

非凡公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疑惑道。

“不是不对，而是不全对。”魔魁走到沙发边坐下，看向非凡公子，“一页书，素还真，包括琉璃的崎路人慈郎等等，这都是我们需要针对的目标。如果直接除去素还真，琉璃以他马首是瞻，倒是好解决，那么背景雄厚人又强势的一页书，你要怎么对付？”

“这……”非凡公子看着自己酒杯里腥红的液体，陷入了沉思。魔魁不再看他，转头将目光投向窗台上即将绽放的白色莲花。

“家世，财富，能力……梵天之名，毫不夸张，那个人就如同印度神话中的神一样几乎没有弱点。”抬起手，魔魁喝了一大口白兰地，舌尖辛辣一直滑入腹内，他的神色中却慢慢显露出了陶醉，“在传说中，梵天曾用身体的一半变出自己最重要的人，一旦失去，便是撕裂般的痛。现在的一页书，还没有察覺这致命的另一半，那么不妨就由我们来帮他一把。”

透过白兰地略微泛着明黄的酒质，眼中的白色莲花摇曳出妖媚的身姿。

“……染上金色阳光的莲花，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风情……可真是让人期待啊！”



一路上，素还真沉默得有些异常，尽管神色中看不出什么，但崎路人还是觉察了他的疲倦。

不是那种身体上的累，而是一种精神透支的困乏，奇怪的是素还真本人似乎也对自己的状况茫然不解，故而崎路人几次想开口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到了。”

车稳稳地停在琉璃楼下，一页书熄了火，看向旁边副驾驶位上的素还真。而素还真却好像刚回过神来的样子，对着一页书抱歉地笑笑，这才打开车门下了车。

……这家伙怎么回事？

一页书皱起眉。素还真除了刚一见到自己时脸上有过一瞬间生动的表情，之后就始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整个人看上去都是懒洋洋的。


……还是被折磨了吗？

有些不放心的一页书也下了车，走到素还真身边，正好看到素还真轻轻揉着额心，满脸倦容，崎路人站在一边担忧地看着他。

“我送你上去。”

简洁明了的话让素还真愣了愣，他放下手，侧过头看向一页书。

“前辈？”

“上去休息，我昨天刚让慈郎带着叶小钗去治疗眼睛……早知道你这样，我就让他们晚一天走了。”

“前辈……”素还真眨眨眼，对着一页书笑了笑，“素某没事，只是有点累而已……”


“这就是问题。”一页书按过遥控车锁，对着素还真伸出了一只手，“按理说你应该是刚睡醒，这么累本身就不正常。手给我。”

“这……我能走的……”素还真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拒绝了，一页书倒也不在意，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崎路人和素还真跟上。

“……怎么感觉主客颠倒了。”崎路人撇撇嘴，嘟囔的话一字不差地听进了素还真耳中，惹得素还真不由得笑了。崎路人见状，白了他一眼，“笑什么，等下还有帐要跟你算呢！”


气哼哼地跟着一页书一路乘电梯上了楼，崎路人把想往办公室走的素还真拽住，半拖半哄地弄进了休息室，又用力把他按在沙发上。

“老实呆着！”

“可是……”

“听崎路人的。”一旁的一页书也开了口，“外边有青阳子和剑君顾着，大事做不了主会来问你，其余的你就先别操心了。”

“听到没听到没？连你最看重的一页书前辈都这么说，所以好好听话！”

“是是是，谨遵吩咐。”

感觉崎路人语气怪怪的，素还真想了想便明白他八成又在酸一頁書，打趣了一句，也不再坚持。

“等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崎路人松了一口气，一边转身去找药箱，一边扔过来一句话，只是这句话却让一页书立刻看向素还真。

“你受伤了？”


“啊……”不知是在避讳什么，素还真连忙摆摆手，“小伤而已，前辈不用担心。”

“小伤才有鬼！”崎路人拎着药箱走过来往桌上一摔，“那条破路是人走的吗？就你个傻瓜才甘心去挨揍！”

“喂……崎路人……”

素还真还没来得及示意他噤声，崎路人已经竹筒倒豆子一般巴拉巴拉把闯长老会的事情说了个干净，眼睛还有意无意地看向一旁的一页书。


“嗯？”一页书听完，马上立起眼睛锁住素还真，“他说的是真的？你是走那条路进去的？”

“呃……这个……”素还真缩了缩脖子，有些哀怨地瞪了崎路人一眼。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了四个字：都是你啦……

崎路人十分不负责任地耸耸肩：你让我担心，我就让他担心，你想白送人情，我可不答应！


“你进入长老会是走的那条百米棍刑的‘惩戒’之路？”一页书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语气没有变化，眼神却压低了温度。

“这……是的。”

被一页书眼神当面罩住，原本还想蒙混过去的素还真只好鼓了鼓脸，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你……简直胡闹！”一页书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脱。”

“啊？”

素还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怔地看着一页书。

“不是‘啊’，是脱衣服。钝器击伤容易淤血，处理不好会留下病根，让我看看。”


素还真犹豫了一下，便顺从地褪去了上身全部的衣服。看着眼前原本白皙光滑的裸背上，满满地交错着触目惊心的伤痕，一页书忽然感觉心里一抽，顿时头疼无比。

这家伙，实在是太不省心了。

“天……”一看到那身伤痕，崎路人就惊呼出声，继而就是咬牙切齿地念叨，“该死的，这里这么大片淤血……还有这里、这里居然都破皮了……要是留下伤疤我就要掀了长老会……”

“……我检查一下，可能会痛，你忍着点。”青青紫紫的后背，一页书触手之时忽然不忍，于是又转身往手上擦了少许外敷药物，这才小心地点按着那些伤处。

“其实没有多痛啦……嘶……”

刚想安抚身后的两人，便觉肩头传来剧痛，素还真猝不及防，倒抽一口气，眼泪汪汪地看向罪魁祸首。

“前辈……你干嘛……”

“素还真，逞强不是个好习惯，独自承担一切伤己也伤人。”用力在素还真肩上一片不小的淤青揉按，一页书的语气却是平稳的，“别太放任自己了，会伤了你身边人的心。”

“……是。”

肩上传来针刺般的酸痛，素还真知道，那是揉散淤青的手法……

低下头，素还真小小地扬起了嘴角。果然，一页书前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淤青的地方虽然面积大，但只要揉散凝固的淤血就会好起来，麻烦的是这些破皮的地方……嗯？”忽然发现了什么，一页书用指尖小心地点触了一下一处破皮的地方，“……素还真，北区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一页书无法掩饰的惊怒，让素还真疑惑地抬起了头。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地方，都有明显冻伤的痕迹，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冻伤……？”崎路人也凑近了仔细一看，发现的确有几处泛着不正常的紫，乍一看还以为是淤青，“老天，这伤……！你……你个迟钝的家伙！这么严重你都没感觉的吗？！”

素还真睁大眼睛，看看崎路人，又看看一页书，眼神中一片茫然，好似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完全不知情。


“你……不知道？”看着素还真的样子，一页书心头一动。

这种伤口，是零度以下的低温，加上出血才会造成的。这种恶劣的环境，本人怎么会没有意识？

“我……”素还真试图回想，却忽然觉得头疼，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感觉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摇晃。


“啊……”呻吟一声，素还真用力捂住了头，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收紧，死死揪住了自己的头发。

意识里有人在说话，可他完全想不起是怎样的声音，也想不起是怎样的场景。闭紧的双眼发胀，耳边嗡嗡作响，越是想竭力去回忆，越感觉大脑里有尖锐的东西在往外顶，痛的钻心。

“喂，停下！不要再想了！”

忽来一个声音，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有人轻轻覆住他的手，慢慢地抬起了他的头。

“……崎……路人。”

像是从被即将溺死的困境中拉了出来，耳边混杂的声音消失，视线里那担忧的神色一点一点清晰，看在眼中，熟悉得让人安心。素还真用力闭了闭眼，继而看着他，扯出一个微笑：“……实在是抱歉……崎路人……”

“道歉就完了？门都没有！我才不接受！”崎路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却马上又翻翻眼睛，“……之前你可是狠狠地打过哥哥我，你别想赖！”


…………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实在太逊了！

一页书暗暗皱眉，原本还在担心，但看到素还真有些哭笑不得却一下子放松下来的表情，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很逊的方式——很有效。

“我也没有想赖的意思啊……”心知崎路人的性格，素还真揉了揉额心，干脆把之前的不适抛到脑后，再抬起头，竟对着崎路人促狭地笑了笑，“我歉可是道过了，你不接受过时不候哦！”

“喂喂太没诚意了！至少给我抱一下啊！”


瞬间就咋呼起来的崎路人，和始终扬着好看微笑的素还真，竟看得一页书一阵错怔。恍惚间面前的人和零散的记忆重叠，让他忽然觉得心底有什么很温暖的东西涌上来。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上完药让他去休息。”

看着两个人相视一笑，对着自己点点头，一页书也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接着三个人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北区发生的事情，直到把素还真安顿着躺到床上。

也许是真的累了，那人蒙上被子不多时，呼吸便渐渐均匀起来。崎路人先一步离开了房间，一页书却坐在素还真床边，凝视了片刻他的睡颜，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

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页书也没有想明白，那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去阻止两个人玩闹。看着那种温馨的相处方式，他明明是心情很好的。

直到……他历经了后来的阴谋。



素还真这一睡，就是一整天。期间青阳子和剑君都来过，但一页书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把两个人都挡了下来。剑君还好，在门口看到素还真没事就安心去干活了，青阳却不依不饶地在素还真专属的休息室磨蹭了很久。可惜一页书说什么都不放行，最后青阳也只好巴在门口看了看，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小声抱怨了几句。

“……一页书前辈，你这样是在拉仇恨。”

崎路人端着一杯牛奶进来，正好听见擦身而过的青阳碎碎念着“抢我大哥”之类的话，他不由得笑出声来。


“我可没干什么，只是不让他们打扰素还真休息而已。”一页书从满桌的文件中抬起头，耸耸肩，说得正经八百。

“哈……”习惯了一页书一副主人的姿态，崎路人只是捧着牛奶杯，指了指卧室的房门，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我进去看看。”

“嗯。”一页书点点头，又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牛奶的话，多少吃点东西再让他喝。”

“……我知道。”

看着手中的盒子，崎路人心中百味杂陈。

居然是青衣蛋糕坊的限量花酿慕斯……

素还真爱吃甜点，尤以青衣蛋糕坊的为甚。花酿慕斯口味清淡，带着少许酒香，是蛋糕坊从未露面过的老板亲手烘焙，每天只供应20个，素还真对这个蛋糕喜欢的不得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去买的……？

摇摇头，崎路人不再多想，拎着蛋糕轻轻旋开房门进了屋。


听到房门开了又关，一页书这才放下手中的文件。

不想面对崎路人带了探究的目光，因为他自己也解释不了自己的行为。只是无意中看到素还真办公桌上放着的蛋糕盒子，便猜测他可能会喜欢。上午素还真睡下之后，想到醒来后那人可能会饿，他更是驱车跑了大半个城市，买回了那么一个手掌大的蛋糕……完全不记得，琉璃也有着傲视业内的餐饮。

很危险啊……

一页书闭目靠在椅背上，房间里淡淡的莲花清香好像要渗入骨髓。

这种无法解释的心情……真的很危险啊……


啪——！

蓦然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他睁开眼，看向那扇房门。

这又是怎么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他有些奇怪地走过去，慢慢旋开房门。


“……你们又在玩什么？”

眼前的场景太过微妙，他打量了半天，也只能问出这么一句话。

原本握在崎路人手中的牛奶杯已经摔在一边，牛奶流了一地。崎路人站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人，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反观床上，素还真掀开了被子，半蹲在床上，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走进来的一页书。那眼神全然陌生，还带着深深的戒备。

一页书皱起眉，开口道：“这是在干什么？”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床边，伸手就想去拉素还真。

“前辈，别——！”


崎路人话没说完，素还真已经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一声，纵身从床上跳了下去，落地后立刻躲床边，只露出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好像威胁一般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原因。”面对一页书的疑问，崎路人也只能苦笑，“方才我刚靠近，他就醒了。睁眼就是这个模样，我一靠近，他就躲……”

“是在玩？”

“不太像……我觉得有问题，一页书前辈，先别靠近他……”

“啧，这样子就跟什么动物似的，是又在胡闹了吧！”

一页书不信邪，直接绕过大床靠近了素还真。看着一页书走近，素还真接连后退，直到蜷缩在角落里避无可避，只好呲着牙，一边低吼一边瞪着一页书。


“又闹什么脾气，过来！”

“呀——————！”

低头一瞬，素还真指尖猛地划了过来，一页书猝不及防，脸上出现了一道血印。愣神间，素还真一个腾身，跳出了他的掌握。

“素还真！是我啊！你到底是怎么了！？”

崎路人眼看着一页书明显是恼了，连忙凑过去，想都没想就把素还真牢牢地抱在怀里。只是怀中的人完全不领情，死命地挣扎着，最后竟冲着崎路人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崎路人吃痛，手臂一松，那人又跳了出去，几步退至窗边，继续冲着两个人呲牙。

“喂！你没事吧！？”

“……没事。”

感觉到肩头发凉，崎路人咧咧嘴。

这素小子，下了狠劲，八成是出血了。

可是素还真究竟是怎么了？看那样子，好像完全认不得人，又不开口说话……如果慈郎在，说不定就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好！”

始终不错眼珠看着素还真的一页书忽然惊呼一声，直接纵身扑了过去。同时，素还真对着身旁的窗户一撞，竟然直接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素还真——！”


崎路人感觉心突的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找死吗！？这里可是23层！

千钧一发，一页书扑到窗边，抓住了素还真的手腕，被惯性一带，他自己也有大半个身体探出了窗外。

“不、不准动！”

跳出去的人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嘤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慌慌张张地扭动着，另一只手也抬起，一点一点探着去挠一页书的手臂。

“乖，别动……我……拉你上来……”

一页书也发觉了情况不对，不由得柔声安抚，只是话语中带上了细微的抽气声。他的另外一只手上，正一阵一阵传来剧痛，他心里明白必然是扎进了碎玻璃，只是现在自己有半个身子都在窗外，根本使不上力气。方才要不是他及时扣住窗棱，两个人就一起掉下去了。

一页书咬紧牙，更用力地握住了素还真的手腕。


“见鬼的，你们要殉情吗？！”崎路人急忙跑过去，顾不上肩上的咬伤，扯住一页书，死拉活拽地把两个人拉上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编排，“……一个说跳就跳，一个说了两个字也跟着跳，吓死人了！”

“……这家伙一直在往窗户看，大概是感觉那边能逃跑，我来不及解释，抱歉。”

“算了算了！”崎路人没好气的摆摆手，“话说回来，他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道。”一页书坐在地上，看着怀里的人，眉头紧锁。素还真从被救上来开始，就窝在他怀里不肯抬头，手指抓紧了他的衣领，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别怕……”不知怎么，一页书的动作和语气也轻柔了起来。他轻轻顺着素还真雪白的长发，安抚过后，这才转向崎路人，难得地迟疑，“感觉……似乎是神智退化？看起来有点……有点像……猫……？”


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不时露出眼睛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的人。

而此时，窗外的城市正是华灯初上。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頂端

素小梵

級別: 聖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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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44樓發表於: 2014-10-30 1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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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嗯……”

“……你已经嗯了第四次了！”

“哦，是吗。”

“慈郎！”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

“你……”

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崎路人恨不得用手里的电话去撑开对方的嘴。可惜距离遥远，也只能想想而已。


“崎路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即使是从电话里，慈郎也能听到崎路人的磨牙声，他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担心吗？光听你说都够心惊胆战的了。”

“那就快点告诉我原因啊！”

“……你当我是神仙吗？”慈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一大早就被崎路人的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地就听到崎路人对着话筒大吼“素还真变成猫了怎么回事啊慈郎！”，慈郎一瞬间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眠不足产生了幻听，“算了算了，我说你也不懂……不过按照你说的，我觉得素还真的情况应该不是神智退化，而是被强行塑造了某种人格。”


“塑造人格？一天而已，做的到吗？果然我应该先去北区的……”崎路人揉了揉额心，一想起素还真的情况他就懊悔不已，“那根本就不是‘人格’，一定要说的话，应该说是‘猫格’。”

“兽性，也是人格的一种。”电话另一面的慈郎耐心解释道，“失去情感和道德支撑的人类，就是野兽。塑造兽性要比人性容易的多，毕竟动物是没有太多思想的……哼，非凡公子选择了最聪明的捷径。但是这里还有一个问题——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问你，你倒转回来问我？”

没听出慈郎的意思，崎路人有些焦躁。


“崎路人，冷静。我之前就说过，人急无智。”慈郎再次重重叹了口气，这个崎路人，一遇到素还真的事情，平常的睿智立刻碎得渣都不剩，“我说的不是做到的方法，而是非、凡、公、子这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

“素还真性子坚韧，想抹杀他的精神根本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一天，24个小时，别说灌输猫的性格，就算只是摧毁本来人格时间都未必够用……除非，非凡公子掌握了素还真心理的弱点，而且，是足以一击致命的弱点。”

“这怎么可……”话说了一半，崎路人忽然沉默，慈郎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在意。崎路人脑子活络，又擅长调查，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线索。


“……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好一会儿，崎路人方再次出声。

不夜天事件之前，北区曾明目张胆地抢走了数批琉璃的货物，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北区的行为却已经逾矩。只是素还真彼时正处于朱雀云丹带来的打击之下，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观望心态，加上北区后来再没有了后续，这件事居然不了了之。每每自己提起，素还真也只是淡笑带过，这种情况下，即便自己留心，也抵不住当事人的完全不在意。

虽然原本就没想过能够与北区和平共处，只是对方动作，也未免太快了点，让人措手不及……

难道说……从那么早开始，北区就在计划这次的事情？


“劫货，我可以说是为了试探琉璃；藏原液，我可以说是为了自保或者利益；但是他们对素还真下手脚，还完全不加掩饰地让我们带回人……是北区太嚣张，还是琉璃太谦让了？”

“……崎路人，别露出一副黑手党的气质。”听到崎路人的声音越来越冷，即使是隔着电话慈郎也忽然感觉背后生寒，“我们在明，对方在暗，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切。”


发觉崎路人语气恢复了正常，慈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他还真怕崎路人一冲动就去战北区了。

“安心啦，素还真的情况应该不复杂，有合适的心理治疗应该就会恢复。但是这几天我还走不开，你最好是看紧他，要知道，猫可是一种喜欢到处探索的生物……”

“那也得他愿意让我看着才行啊……”不知道为什么，慈郎感觉崎路人的语气有点沮丧。

“哈，不会又是一页书吧？”慈郎了然，不由得弯了弯嘴角，“我会尽快赶回去，不过，我另外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顿了顿，慈郎压低了声音。

“我在岘匿医院，看到了朱雀云丹。”



天光初露，一页书便醒了，他的生物钟极准，只是今天，臂弯里的重量却阻止了他起床，让他不得不躺在床上大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数着上面勾勒细致的莲花雕纹。

唉……

看着身边还在沉睡的人，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自被救上来开始，素还真就一直蜷缩在被子里，虽然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他和崎路人的接近，却也始终戒备地盯着他们，只要两个人稍微走近一点，素还真立刻就会呲起牙对着他们低吼，这让他们头疼不已。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一页书干脆尝试着用食物来诱惑他放下戒心，毕竟素还真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原本不抱什么希望，不想这一招却效果明显。看着那人犹犹豫豫地抽着鼻子，挪一点停一下，试探着凑过来，一边小心地观察着他和崎路人的举动，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他手上的蛋糕，一页书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不止是举止变得像猫，连性格也变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吃完蛋糕的素还真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一页书的手心，那小舌头软软的，有点湿，也有点痒。一页书刚刚放下了心，抬起手想去安抚他，不料那前一刻还乖巧无比的人瞬间变了脸，极快地抬起手，挠了他一爪子。

“啧！”

手背上又多了一道伤，一页书的心情无论如何也好不起来。只是这种情况打也打不得，训也训不得，他看着素还真有些畏缩又竭力扮出凶狠模样的眼睛，脸色阴晴变幻了数次，才重重叹了口气，摇摇头，准备转身离开。

可惜对方似乎又改变了想法，刚迈出一步，他忽然感觉被什么东西拽住了。再回头，发觉素还真又靠近了他，手指勾着他的衣摆，眨着眼睛看着他，神色委屈。

……到底是想怎样啊！！

真的就像一只猫，简直任性到不行。一页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奈。


不让靠近，也不让离开，一页书皱起眉，看向一旁的崎路人。

崎路人接到一页书的视线，也只是耸耸肩，表情就像在说“我也没办法”。

头疼地揉了揉额心，一页书慢慢坐在了床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了素还真勾住自己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回一带，把人拉进了自己怀里。

猫是么？那就按照对付猫儿的方法来吧。

“一页书前辈！”

崎路人意外与一页书有些粗暴的举动，也顾不得会不会吓到素还真了，急忙想上前阻止，却被一页书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猫，是非常任性的生物，好养却难伺候。”一边制住怀里不断低吟着挣扎的人，一页书一边不紧不慢地开口，“所以——爱他，就要让他学会服从。”


“哈？”

崎路人挑起一边眉毛，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页书也不理会，手上的力度分毫没有放松，并且不间断地抚摸着素还真的头发，安抚的意味明显。果然，不多时，素还真就不再挣扎，反而乖乖地窝在了一页书怀里，还不时抬头去蹭一页书的下巴。

“……不、会、吧？”

崎路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一页书这种干脆的举动，对养猫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呼……你对他好，他其实是知道的，只不过，想让他领情，需要用强的。”看着安分下来的人，一页书终于长出一口气，“爱玩爱闹，敏感多疑，多情凉薄……猫的缺点，太多太多了。”

“喂喂，怎么说的这么差……前辈养过猫？”

“很久以前，养过类似的生物。”听到崎路人不满的声音，一页书淡淡一笑，目光不知投向了哪一段时间，神色有些怀念。转头他又轻轻地拍了拍素还真的后背，脸上的表情竟意外的温柔：“……不过呢，猫的专一却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来的缓慢，但只要认定——就永不叛变。”



想到前一夜的兵荒马乱，一页书不由得微微动了动已经失去知觉的肩膀，却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身边的人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他有些不忍心吵他。

尽管素还真最后开始愿意接近他，但那种对于周围环境的恐惧感仍旧没有消失。一晚上，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立刻睁开眼睛，那四下打量的眼神，实在是看得人心疼。一页书无法，只好把他抱在怀里，直到快凌晨的时候，素还真才沉沉睡去。

猫性……吗？


还记得十多年前，也曾有过相似的经历。那个总在固定的午后，出现在固定地方的孩子，最初对无意靠近营内花树的自己冷眉以对，甚至亮出过自己还不甚尖利的爪牙，仿佛被侵占了地盘的野猫。只是在自己想要离开时，又会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睁着好看的眼睛，理所当然的要求切磋。

那时的他已经是代理教官，即便年龄相仿，身手却高出对方许多，三两下制住那人后，便从此给自己带来了一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不，或许不是甩不掉，而是他并不想甩掉。

那个孩子并不会认真缠着他，只是会随性地躲在树荫中，看到自己路过，便纵身扑上，笑眯眯地塞给自己一颗糖球。

而他，也真的为了这颗偶尔才会得到的糖球，时不时地走近那棵繁茂的花树。


如果说那时混乱无序的城市是地狱，那么为了打造秩序而存在的特殊训练营是就是无间。只是年少时心思单纯，无论身处怎样的血腥，只要有光，就会愿意尝试等待救赎。

每个能够相逢的午后，他接过硬塞进手里的糖，就静静地看着那个孩子翻身坐上树干，晃动小腿，偶尔从兜里摸出五颜六色的糖球，抛起高高的弧线，落入口中，而后一边轻声说着什么，一边咯吱咯吱的咬碎。而他坐在树下，阳光穿过树叶，映照着落在他手里的糖球泛起甜美的色彩，就如同那个孩子背光的微笑，似乎能让人相信，阴霾总有远去的一天。

是的，那圆滚滚的糖球很甜，甜到他后来再尝试任何糖果，都只觉得苦涩。


为什么最近总会想起很多几近遗忘的往事……

一页书摇摇头，重新看向怀里的人。

猫性……认知里，素还真更接近野生而敏锐的小豹，安静时优雅端庄，行动或者被逼入绝境时便会煞气尽放，这一点，一页书深有体会。

那么如今的这一面，是被塑造，还是被暗示……或者，这个人深埋的内心，原本就是如此柔软和任性……

一页书不知道。

蜷缩在怀里的人呼吸均匀，温热的气息带着香味，间歇地喷在他胸前。极近的距离，那人弯翘的睫毛都纤毫毕现，细密得像是画了精致的眼线。

看着看着，一页书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不夜之天，当他把无知无觉的素还真抱在怀里时，涌上心头的波动与现在何其相似。

不想知道他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他的未来，只想在眼下的这个瞬间，遵从内心的引导，相信他，守护他。

一页书不相信什么一见如故，更不会相信一个只是感觉熟悉的人，然而素还真却正在让他渐渐改变始终坚持的想法。

……真是个危险的人啊。

怀拥一刻，便能让人想为他倾尽一生温柔。

手心里传来顺滑的触感，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曲起了手臂，手指正在轻轻梳理着素还真异于常人的雪白长发。

停顿一瞬，一页书无声苦笑。那人发丝上散发的馨香好像毒气，一点一点，总是能悄无声息地侵蚀掉他对他的防备和戒心。

真是危险啊……

危险得……充满了诱惑。


“嗯……”

一夜未醒，素还真却觉得累，生物钟已经到点，他却不太想起床，只是挪了挪身体靠向身边的温暖。

温暖……？！


忽然睁开双眼，素还真反手扣住身旁人的肩膀，一个翻身骑了上去，右手顺势摸出了枕头下暗藏的枪，抵住了对方的太阳穴。

“找……啊？”死字还没出口，他便看清了眼前的人正黑着一张脸，身体一僵，声音向上打了个惊异的弯儿，“前、前辈……”

“挺凶嘛。”一页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缓缓用手指拨开太阳穴上的枪口，发现骑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想悄悄地挪开，他挑了挑嘴角，猛的抬手环住素还真清瘦的腰身，往自己身侧一压，左手圈握住他握枪的手臂，向下一磕，枪械转手同时，他也曲起腿反制了素还真。

“啊……”素还真理屈，原本也没想反抗，顺理成章地被一页书压制，“前辈，素某不知是前辈……”

“素还真。”抵住了素还真下巴的枪口打断了他的话，一页书手腕微微用力，迫使他扬起头，出口的声音带着冷意，“昨天晚上开心吗？”


一页书现在十分生气，素还真分明无事，看来根本就是恶作剧，那昨天晚上自己的担心岂不是像个白痴？

脑子转了数转，但一想到自己是被人玩弄还巴巴地不忍心下手扁，他就一肚子邪火，手指也不由得扣紧了扳机。

听着枪内撞针绷紧的声音，素还真虽然茫然不解，却也意识到一页书并不是在开玩笑，照邪心魔佛的性格，若此刻自己给不出合理的说法，只怕一页书真的会当场开枪。未必会打死他，但在身上开个窟窿却是极有可能的，可是……

“前辈……素某不懂前辈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方才的逾矩？

历经前一天魔魁一事，他的反应是过大了，只是这样就能让一页书这般生气吗？他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无法，只好先开口询问。


“嗯……？”身下的人眼神无辜，若是演戏，也太过真实，一页书拧眉思索，片刻后试探着问道，“你……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了？昨天晚上你可是诱人得令我都心动了。


为何会出现相同的问话？

素还真皱紧了眉头，他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好的睡癖，而且……

他四下打量，眼前分明是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按理说，应该是擅入的一方有错才是，可看现下的状况……

“……前辈，莫非是素某的睡相太差，呃……扰到前辈了？”

快速的思考让素还真迅速清醒，但对于现况他也只能简单推测，正常来想，大概是前辈担心自己的伤势，晚上留在这里照顾，而后……难道是自己梦游了？


“……那到没有，只是你一醒来就翻脸，让我意外了。”

一页书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看素还真的样子，好像和前一天记不起北区发生事情的情况有些相似。他想了想，竟也不再逼迫，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而后他放松了对素还真的钳制，手腕翻动，卸去了手枪中的弹夹。

“抱歉前辈，之前在北区魔魁也是如此，我今天一醒来才会惊到……”

素还真没有注意到，这番解释让一页书握枪的手倏然一紧。

“你……和魔魁同睡？”


“当然不是……呃，我不记得了……”

一页书问得轻描淡写，素还真接到一页书的眼神，却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回应有些讷讷。

“算了。”不再多问，手下利索地褪去了早已上膛的子弹，一页书又伸长手臂，将枪重新放回素还真枕头下，拍了拍素还真的脸，而后起身站在床边，“教你一件事，防身武器，放在枕头下并不是非常具有威胁的方式。”

“诶？”素还真半坐起身眨眨眼，看到一页书示意他尝试，便又躺了回去。头方沾枕，他便带点恶作剧性质地迅速伸手去取枪，想来个出其不意。

方才一页书的情绪变化并未逃过素还真的眼睛，即使他不知道一页书的想法，却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曾觉察的事情，只是对方不肯详谈，他也不便提及。而顺着一页书的意思练习防身，倒是多了几分赌气的意味，想再一次用枪指着对方感受占上风的滋味了。

可惜一页书并没有给素还真这个机会，在他手臂抬起，刚刚碰触到冰冷的枪身时，身体上方便覆上了阴影。

一页书极快地按住了素还真抬起的手，三两下，便将他双手扣死压在了头顶。


“啊……！”

受制于人的感觉非常不好，即使这个人在心理上再亲近。同是男人，这种暗含着征服意味的姿态，总会使人产生身处弱势的错觉。

“明白了吗？”一页书贴近了素还真，微暖的吐息喷在他无暇的脸蛋上，眼看他面颊泛起粉色，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了头，一页书自醒来就始终憋着的一股邪火，才稍稍散去了少许。“你是躺着，体位低，本就处于劣势；抬手取物，无异于暴露自己的弱点给敌人；若对方一进门你便察觉，自然无妨；但若是像我一样已经站在你床边，你的举动，反而正是给我机会制住你，如果是近身格斗的高手，一旦被制，你就大势已去。”

“是是，素某明白了。”素还真有些不甘不愿地撅了撅嘴，“前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


素还真的表情看得一页书不禁莞尔，只是那笑容一闪即逝。

他起身，顺手拉起了素还真。

“时间也不算早了，我先出去，你自己收拾收拾来吃点东西吧，昨天你……嗯，你睡了一天，崎路人很担心。”

“嗯。”


看着一页书的背影，素还真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缓缓伸开手掌，手心里，是从枕头下摸出的一个小小装饰。凝视半响，素还真慢慢地沉下了目光。

这个东西……莫非是……

还有前辈方才话里的停顿……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离开素还真的房间，一页书立刻拨通了崎路人的电话。素还真的情况有些不对，一夜过去，竟完全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情。若不考虑真假，那就是非常麻烦的双重“人格”，最好是能让崎路人联系慈郎，让他处理完叶小钗的事情尽快赶回来。

只不过……白日夜晚人兽两分，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一页书听着电话里连接的声音，手指不由得用力握紧。

即使偶尔耍耍小性儿，素还真也从来都不是乖巧的猫，尖利的爪子只是深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探出来挠人。

那么如果这一次也是这样……你深藏的爪子，又在哪里？



借由杀戮女王原液交换，一页书暂时脱离了长老会的监控，而当原液的下落尘埃落定之时，暗处便已经开始涌动起未知的变故。就在原液检测完成数个小时之后，长老会中，属地的房间内，正进行着另一场交易。

“嗯？就是说，原液已经回到了长老会手里？”

“没错，天长老那个老头子亲自保管。”

“嗯……”电话对面的人沉吟着，并不作答，而地长老活动了一下臃肿的腰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有一点很奇怪，虽然没有检测出剂量的减少，但是药剂的封口，却是被打开过。开启了如此财富的大门，却不利用，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

“的确，不过这样一来，倒省了我四处去找的麻烦，差不多该动弹一下了……”

对方的声音阴沉，似乎在冷笑，地长老心中暗骂一声，语气却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哈，我还在想，你也应该开始要让弃子发挥用处了，我做个顺水人情吧！长老会的资料今天有录入新的备份，你猜我看到了谁？”


“新的备份？难道之前删除的资料还有备份？”

“啧啧，你想太多了，那份资料是独一无二的，长老会怎么可能容忍这种可以颠覆权力的武器出现第二份呢？”深深吸了一口烟，地长老想着白天看到的东西，嘴角忍不住上扬，“我看到的人，尊贵可是远远不及他，不过，杀伤力，却是足够了！”

“……究竟是谁？”

“呵呵……这个人，你也很熟悉啊！半尺剑总警监。”

“……说过了不要这样叫我。”

“哈，有什么关系？”

“说正事。”

“哼哼哼，这是一个连你的权限都调不出资料的人……”狠狠地掐灭烟头，地长老苍老的脸上皱纹都在颤抖，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更想掐灭的，是电话对面的人，还是即将出口的名字。

“还记得梵天的宿仇吗？三途判——鬼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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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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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2)

45樓發表於: 2014-11-01 00: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为什么要跑来再被虐一遍QAQ
虽然喵化的素素真是超萌没错,一想到后面我就...嘤嘤大大快写甜甜的第二部啦

庙堂江湖多惆怅，不知何处是桃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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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46樓發表於: 2014-11-09 19: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十六章

　　
清醒了的素还真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关于在北区发生的事情，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交换了叶小钗那一刻，之后便好像断层一般，只能靠魔魁所说的来整合前后。当然，三个人对魔魁的说法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但素还真想不起来，一页书和崎路人也不想强迫他回忆，于是两人也只能三缄其口，不再谈论。
　　
在进屋之前，崎路人和一页书已经说起了素还真的反常，毕竟日人夜兽的事情太过离谱，连慈郎都觉得不太可能。通过电话，三个人讨论了一番，初步估计前一晚的情况只是精神刺激过大而产生的暂时性神智退化，按照慈郎的推断，只要能恢复，就没有大问题了，至于那些忘记的事情，应该是潜意识的封闭，只要时机合适，总会想起来的。
　　
慈郎的说法虽然多有猜测，但也让一页书和崎路人多少放了些心。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你还是太冲动了，即便我们和北区终会反目，但那样一个场合，你明知道是陷阱，还要往下跳，实在不像你平时的作风，你……”
　　
崎路人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素还真习惯了被他数落，眼睛弯弯，一边捧着水杯一边从抽屉里摸出个圆圆的东西丢进了嘴里。
　　
“素还真！听见哥哥我说话没？我说过不许你一起来就吃糖！”
　　
“是是，我听到了，我就吃一个……”
　　
“你可真是……”崎路人扶额，对素还真，他其实多数时候还是以无奈的情绪居多。
　　
　　
“……去吃饭。”
　　
沉默许久的一页书忽然开口，素还真眨眨眼，嘴里咕噜了几下，腮帮子鼓起个包。
　　
“我有吃糖……”
　　
不知道是放进了一颗多大的糖，素还真的回答咬字不清，一页书皱皱眉：“糖能当饭吃吗？你可是积下来两天的工作，我帮你处理了一部分，剩下的还要你自己看，没精神怎么处理。”
　　
“唔……我知道了，谢谢前辈……”一边模模糊糊道着谢，一边毫无形象地嘎吱嘎吱嚼了几下，素还真把糖迅速咬碎了吞下肚，又咕噜咕噜喝空了水，这才站起来看向一页书，说道，“前辈也没吃东西吧，一起去吗？”
　　
“……好。”
　　
“我也去吧，我想喝金桂粥了。”崎路人也同样起身，不露声色地把素还真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一页书看着他的举动，微微挑了挑眉，却接到崎路人明显挑衅般的视线。一页书不由得一愣，继而少有地避开了目光的接触，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素还真看向一页书的眼神闪了闪，很快便又黯淡下去。
　　
　　
　　
第一次坐在一起吃早饭，一页书就被素还真吃东西的方式震住了。
　　
倒不是说吃相不好看，而是那看上去清清瘦瘦的素还真，竟是个意外贪吃的家伙。用餐的姿势倒是文雅，每样东西要的也不多，只是这种类实在是可观，不知不觉他已经吃掉了十数盘各式顶级的精致点心。
　　
上一个吃一个，似乎没吃多少，实际上……
　　
欺骗！这简直就是视觉欺骗啊！
　　
说不定，是个挺嘴刁的家伙呢……
　　
　　
看着素还真又捏起新的点心，双手捧着，稍微研究了一下，这才张嘴小小地咬了起来，举止实在是可爱。一页书终于没忍住，略偏了头，以手掩护，偷偷扬起了嘴角。
　　
等素还真吃的差不多了，一页书这才把自己盘子里最后的小蛋糕丢进嘴里，而后嘱咐了素还真和崎路人几句，便离开了琉璃。早晨时，他曾接到家族眼线传来关于鬼王棺行迹的消息，确认是首要的事情，若不是意外发现观赏素还真吃东西的乐趣，他早就赶往老会去查新录入的资料了。
　　
　　
走在路上，他不断地思前想后，怎么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像是有心人的设计。在被长老会软禁的时间里，他想通了之前疑惑的一件事。那次酒会上意外的爆炸，应该是为了让媒体抓住自己和素还真的现行来大作文章，目的是借打击素还真和自己的声誉以打击琉璃。虽然危机被素还真巧妙地解除，但想来对方也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更何况，他还没想通那些照片究竟是谁送进了长老会。如今，敌对的势力，又需要加上北区和鬼王棺……
　　
　　
嗯……？
　　
一页书顿了顿，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北区和鬼王棺动作的时间，未免太一致了……这么看来，素还真的猜测没错，鬼王棺九成是投靠了北区，那么，可以把这两部分划做一个势力了……
　　
　　
“嘿，怎么自己闲逛？琉璃的总裁怎么样了？”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一页书的沉思，偏头一看，正看见海殇君摇下了车窗，对着他招了招手。
　　
“你怎么在这里？”
　　
见是熟人，一页书站定在原处，忽视了海殇君要他上车的意思，抱臂询问。
　　
“别提了。”海殇君满脸沮丧，“琉璃附近的确挺热闹的，但是我还是没找到我想找的人，不光这样，连个合胃口的都没看到，早知道就进琉璃去找了……长夜漫漫，孤枕难眠啊……”
　　
“胡扯什么！”
　　
一页书很是无语，海殇君口无遮拦，这点和青阳倒是有点相似。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说那个琉璃的美人总裁怎么样了？”
　　
美人总裁？一页书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已经回来了，没什么大碍……”除了会挠人。
　　
并不打算把全部的实情都告诉眼前的老友，一来是不想他涉入，二来就是出于私心。一页书模模糊糊的感觉海殇君似乎对素还真很有好感，这种认知让他会在不知不觉中心情烦躁。
　　
　　
“喂——！那边的车！”
　　
“不是吧？”海殇君向后视镜中一看，立刻哀叹，“完了完了，又有罚单了！”
　　
一边念叨着，一边竟然挂档给油，不管不顾地逃跑了，只来得及对一页书扔下一句话。
　　
“特别顾问，后面的事情交你，我先去琉璃看看美人总裁！”
　　
　　
……混账。
　　
一页书挂着职业性的威严表情，接过后面追来的交警递过的罚单，淡定地在上面应罚款项数字后，加了一个零。
　　
“这……”交警显然是意外于特别顾问的胆大，尽管一页书的级别足够他过问警局下属的大多数事情，但他基本上秉持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的原则，很少横加干预其他部门的事情，更别说是在这么张小小的罚单上，把罚款翻十倍。
　　
“没事，不交就吊销他的牌照。”
　　
随手把罚单还给交警，一页书抛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本来想就让他停在那随便贴个罚单了事，居然敢跑？还想看素还真？先把代价放下！
　　
嗯，这次多收的这几个钱，之后就给素还真买点心吃吧……嗯，说不定糖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着这笔不义之财之后的用途，一页书感觉心头莫名的火气终于有所平息。
　　
　　
　　
反观琉璃，在一页书走之后，崎路人立刻停嘴不吃了，素还真看着他面前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果仁酥和白白的雪媚娘，有些奇怪地皱起眉。
　　
“崎路人，你今天胃口不好？”
　　
“啊……哈哈，没有啊……”打着哈哈，崎路人把面前的糕点推向素还真，“你不是喜欢这个吗，哥哥我省下来给你吃啊！”
　　
“咦？可是我……”我已经吃了很多了啊！

“等下带回你的办公室吧。”崎路人打断了素还真的疑惑，忽然伸手捏了捏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还是没什么肉，你先吃着，我有点事情先去处理一下。”

“可……”

素还真话没说完，崎路人已经跑出了房间，留下素还真有些意外地对着一盘点心发怔。

捏手指头怎么会有肉……

崎路人好像落荒而逃似的……莫非吃点心也是件很可怕的事？

　
　　
“咳，也就是说——你吃了两顿早饭？”
　　
“慈郎！”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分明还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崎路人懊恼地揉了揉肚子，要不是找不见胃药，他才不想给这个百分之百会笑话自己的家伙打电话。
　　
“好好好……我不笑就是……”一边说着不笑，一边指点着崎路人找到胃药，慈郎的语气仍是带着几分玩味，“我也大概能猜到你为什么会把自己吃到撑——是有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愿让出的东西吧。”

“……慈郎，我有点后悔了。”

吞下胃药，崎路人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早晨时，他无意中发现，那个看什么都仿佛俯视芸芸众生一般的一页书，看向素还真的眼神，开始不一样了。

那双少有波澜的眼睛里，已不再是纯粹的审视和评估，反而多了些温暖的东西和隐晦的欲望。


“你不是早就明白的么……”电话里，慈郎轻声叹息，声音温柔如水，“不然依你的性子，怎么会甘心让他人靠近他的身边。”

“说对了一半。”自嘲般的哂笑了一声，崎路人换了个姿势，只有挡住眼睛的手臂，依然不曾放下，“如果明白就能让我放弃，我的感情，还有什么意义？说真的，直到现在，我也不曾甘心过啊……”

“崎路人……”

“好了你那是什么语气？小爷我还没那么脆弱。”

“切，就知道你没心肝，白担心了。”慈郎笑骂道。

“哼，小爷的心肝是有主的！”崎路人放下了手臂，嬉笑着回嘴了一句，又坐直了身子，正了正神色，“……慈郎，按照方才的情况看，素还真似乎没什么大碍了，我准备下午动身去找你，在这之前……”

说到这里，崎路人停了停，语气忽而一转，变得阴沉起来。

“如果那女人再来——就把她给我扣下！”
　　
　　
　
独自坐在办公室的素还真还在翻着积累下来的文件，一页书所能看到的，只是琉璃台面上公开的一部分，两天前便被素还真按压下来的地下交易整整是台面上的数倍，因此，即便一页书帮忙处理了一部分，余下的也还是很多。
　
“呼……”抬起手臂伸展了一下身体，并活动了一下手腕，素还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纸页。
　
多数都是些例行的财务整理和业务调整，真正有用的也不过那么几份，送到他手中的消息混杂在一堆文件中很不起眼。秦假仙效率出众，这次秘密送来的东西已经足够把天蝶盟连根拔起，只是素还真却并不这么打算。在他看来，天蝶盟是敌人，北区也不友善。然而明处的敌人总比暗处要好对付的多，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摸清北区的底。
　
不过，天蝶盟也不能久留，想来对方也差不多该动用棋子了。鬼王棺似乎也有了动作，正是可以借力打力的好时机。现在慈郎已经如自己计划一般，被隔离在风波之外，说到底，他毕竟和天蝶盟有着理不清的过往，更何况那个迷蝶对慈郎……如果可能，尽量留下她好了。

　
轻轻呼了一口气，素还真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那东西很精致，宝蓝色装饰点缀着孔雀图腾，蜿蜒至心的雀翎正中嵌着一颗很小很不显眼的东西。不识货的人或许会觉得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素还真却在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认出，这是极为稀少的亚历山大变石。冰冷昏暗下显现嗜血一般的妖红，遇热或强光便会渐变为清透的蓝色。这一颗虽小，品质却是上佳，市面上有价无市。
　
转动着手中精巧的物件，素还真凝目沉思。
　
如此贵重的东西，自己却对它毫无印象，不知其主也不知来历。数小时前一页书言语中的反常，还有之前魔魁态度的反差……在北区，自己真的只是睡了一天而已吗？
　
　
“总裁，有个自称海殇君的人在楼下，但是并没有预约，您看……”
　
海殇君？他怎么会来琉璃？素还真收起手中的物件，按下电话上的通话键。
　
“请他到VIP客室。”
　
　
　
第二次见到素还真，海殇君终于确认了一页书的话——素还真很香。
　
不似香水那般人为打造出的刻意诱惑，而是一种蕴于骨子里的优雅香味，好似炎夏酷暑里，身在清凉池边，随风送来的自然味道。
　
他看着素还真，竟有种连他的举手投足都能散发出清香的错觉。
　
　
“海殇君先生，久仰。”
　
“彼此彼此。”
　
握手一刻，忽然有异样感觉划过海殇君的心头，他眼皮微微动了动，又不露声色地收回了手。
　
　
“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若有意外，崎路人大概会起肖去拆了长老会。”
　
“哈，先生说笑了。当日若非先生一力相助，素某也没那么大本事说服长老会，说起来，素某还未道谢呢！”素还真浅笑，送上一只高脚杯，“红酒，可以吗？”
　
“当然。”
　
看着殷红的液体缓缓流入杯中，海殇君的目光，却一直专注在素还真毫无破绽的脸上。
　
“我只不过顺水推舟，能够达到目的，还是你自己的本事。”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海殇君凑近杯口闻了闻，“是罗吉德堡啊，真是好东西，只是……酒是好酒，不过我现在却没什么心情喝。”
　
“哦？”素还真并未给自己倒酒，只是端了一杯清水，静静地坐在海殇君侧面的沙发上。
　
“好酒需佐配好餐和好心情，目前两者皆无，牛饮这么好的东西，太浪费了。”
　
“先生好品味，所谓好餐，琉璃自有丰富的佐餐美食，如果先生不嫌弃，不如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如何？”素还真的笑容滴水不露，“但先生所谓的好心情……素某却不知能给先生提供什么帮助？”
　
“帮助倒是谈不上，不过我的确有个心结，如果素总裁能帮忙开解，海殇君感激不尽。”说着，海殇君举起酒杯对着素还真示意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先生请说，素某会尽力。”
　
“事情很简单，我在想一个人。”
　
“……哦？”
　
“更简单地说，就是相思病。”
　
素还真暗暗皱眉，印象里海殇君并没有这种喜欢不着边际地调侃的习惯，这次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些话，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一直在想的那个人，认识的时候，还是个小家伙，眉眼干干净净的，头发很黑很长，喜欢扎两个辫子垂到身前。那不是我的学生，我们也几乎从没说过话，但我一直在看着那个孩子。直到十多年前，那个孩子以接近死亡的代价，换来了一个逃离地狱的机会，从此，我们便再没有见过。”
　
继续轻晃着手里的酒杯，海殇君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我以为那个孩子死了，毕竟那一批同赴任务的孩子，全部都死得很惨，我见过那场景，残忍得让我甚至没有勇气去确认是不是所有的孩子都在那片残尸里。连我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直到几天前，我刚回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在路上巧遇了一个让我惊艳的女人。”
　
“她说她叫灵啸月，而那个我一直惦记的孩子，在当任教官一页书手中，代号‘灵素’。”
　
　
话语甫落，素还真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海殇君不避不让，正视着素还真对视而来的目光。
　
“我所说的，都是往事，而我的心结是——我还能不能见到那个孩子？”
　
不同的神色，各怀心思，两人相视许久，素还真忽然莞尔一笑，有些无奈也有些叹服：“当然可以，前辈想见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这就够了。”海殇君看着素还真，终于挑起了嘴角，“现在我心情上佳，不知是不是还可以借这杯好酒，向素总裁蹭一顿饭呢？”
　
“哈，这是素某的荣幸，先生请。”素还真手心向上，划出优雅而尊重的弧度，在海殇君即将擦肩而过时，他忽而低声发问，“前辈好敏锐的洞察力，是方才的那一握手吗？”
　
“是，也不是。”海殇君大笑着离开，“对于我来说，这是闻香识美人的本能。”
　
　
　
海殇君性格爽直又和善近人，加上气度从容，谈吐过人，一顿饭下来，除去已是旧相识的崎路人，就连不太与人交际的剑君也和他熟络起来。
　
看着青阳和海殇君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素还真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筷子拨弄着面前的菜。
　
“你好像没吃多少，需要吩咐厨房再给你上几个素菜吗？”
　
崎路人悄声询问，素还真只是眼睛微弯，轻轻摇了摇头。
　
海殇君的几句话，已经昭示了他不会是敌人，但能不能成为朋友，仍需观望。虽然海殇君知道太多不一定是坏事，只是日后行动还是要更小心一点了……
　
　
“琉璃的餐饮果然名不虚传，有吃有喝还了却了一桩心事，早知道我何必在外边吹冷风，绕一大圈还是回到这里，不过……”海殇君一边满足地感慨着，一边略带疑惑地看向素还真，“素还真，你的食物似乎是专做的，我看了半天……你是不吃肉吗？”
　
“是。”
　
素还真微笑着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解释什么，反而是青阳轻声对海殇君说了些什么。
　
　
具体的，青阳子也不知道更多，他只知道，自从认识素还真开始，素还真就在为一个不知是谁的人祈福。素还真曾向青阳子简单透露过，从他决定要成为规则开始，便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一个人可以平安终生，不被手中无意连累的血腥和人命所染，为此，他愿毕生不沾油荤。
　
也许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行为，只是当素还真开始真正成为规则并为之甘心放手杀戮时，在终日不停的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中，这份最初坚持至今的心意，便显得弥足珍贵。
　
素还真，坐于琉璃的顶点，身为地下世界绝对规则的素还真，为了一个人吃长斋。
　
海殇君看着圆桌一边遥遥相对的人，忽然有些感慨。

　
饭后众人散去，青阳和剑君手上工作多，先一步离开；崎路人向素还真报备过后，简单收拾了东西就赶往了岘匿医院；而海殇君横竖无事可做，便留在了琉璃四处闲逛，素还真怕海殇君无聊，派给他一个全职引导。
　
“……你倒精明。”
　
眼前的漂亮女人高挑挺拔，脸上三分浅笑动人，更重要的是，她的眉目竟和灵啸月有几分相似。海殇君顿了许久，对着素还真说了这么一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素还真也不恼，笑眯眯地照单收了。
　
　
细细算来，这也是难得的一日平静无事，也许是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在了，不到七点，素还真便开始犯困。眼前电脑屏幕上的小字模模糊糊地怎么都看不清，他揉揉额心，想着或许是累了，便放下手头的工作，舒展了一下身体。
　
只是，放松了许久，大脑却越来越迷糊，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定要把他拉入睡眠中一般。
　
那么，不如就小睡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素还真看了看窗外渐入黄昏的天色，靠在椅背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　
　
　
城市繁华，便有不眠的灯火和娱乐，夜幕盛似白日，谓之不夜城。
　
走在霓虹闪烁的街上，一页书总觉的有些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明明应该去做，却忘记了一般。不由得，他的步速便加快了几分，而方向，正是琉璃。
　
走至拐角，忽然迎面跑来一人，慌不择路狠狠撞进了他怀里。力度不轻，一页书被撞得后退几步，险险摔倒。
　
“喂——！抓住他！”
　
后面一阵大呼小叫，眼看着有人追来，一页书站稳了脚步，扶住了怀里慌慌张张还想爬起来再跑的人。
　
　
“你……”
　
低头一看，正巧那人也仰起了头，雪白的头发，熟悉的面容。一页书一愣，立刻脱下外套包住那人，并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凤目睨向后面追来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追来的都是年约二十上下的青年，身上叮叮当当挂着无数铁环铁链装饰，头发红红绿绿什么颜色都有，看得一页书直皱眉。
　
“你又是什么人？”领头的青年下意识地扬起下巴反问一页书，不料一页书眼睛一眯，目光如同刀子，割向那青年时，不自觉地散发出压人的气势。
　
上三家原本就均分世界上超过一半的经济市场，释姓家族更是掌管着全球超过百分之四十的黄金储备，身为释家家主，一页书受过犹如战场历练一般的磨砺，加上常居高位，自然身带手握重权的气势。而那几个青年只是街头混混，被一页书如有实质的眼神锁住，顿时背生冷汗，领头的青年还是有些不服，回嘴时语气却放软了几分。
　
“哥几个只是想和他玩玩，不想这小子不识好歹，抓伤了我们的人……”
　
“拿去。”一页书不想听他们废话，扔过一张东西后，把怀里的人打横抱起，旁若无人的走过那群青年身边，“不记名消费卡，里面的钱足够你们上琉璃玩个痛快。”
　
　
“琉璃？没听错吧？！是琉璃吗？”
　
“喂喂，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等等！”领头的青年居然又不知死活地出声，“这东西……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背后的声音让一页书顿了顿，微微侧过头，那眼神冷到极点，让一干青年瞬间噤声。
　
“你们，还不配让我欺骗。”
　
傲然，却也傲然得让人无话可说，领头的青年看看一页书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卡，狠狠地啐了一声。
　
“不用白不用！兄弟们，我们今天去玩好的！”
　
　
　
“真是不省心。”原本想走一段就把人放下，不想怀里的人死死抓着他的衣领，说什么也不放手，一页书无奈，只好抱着人回到了琉璃。
　
“嗯？你也来了啊……这是……耶，这家伙什么时候跑出去的，我说怎么到处都找不见！”
　
一进门，就看到海殇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一页书看见自己的老友一副在琉璃十分熟络的样子就头疼。
　
“放手。”大概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一页书这次简短的命令得到了执行，怀里的人放开了他的衣领，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地面上。
　
　
“素还真，你……”
　
海殇君刚一靠近，那人就哆嗦了一下，转了个身，躲在了一页书身后，只露出眼睛，战战兢兢地打量着眼前似乎不熟悉的人。
　
“嗯……”
　
“别吓他。”一页书重重地叹了口气。
　
路上他已经再次确认过了，素还真的精神，不知怎么又回到前一晚上神智退化的状况。他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演戏，可是看着那人满身狼狈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故意的。
　
衬衫被扯的乱七八糟，领带松松垮垮的，连脚上的鞋都失踪了一只，简直就像是落跑的逃犯。
　
　
“这是怎么了？”海殇君不死心，还想上前去打量，素还真却已经极快地把整个人都缩到了一页书身后，海殇君一怔，嘴角忽而扬起一个玩味的笑，“倒是很黏你啊！”
　
“是么。”淡淡地回应，一页书从身后把素还真抓出来，把人按在沙发上，想帮他整理一下衣服和头发，“啧，你别吓他！”
　
一页书猝不及防，素还真又被惊到，嘤的一声跳起来躲在他背后，他有些着恼地瞪着从旁边忽然靠近沙发的海殇君。
　
“我只是感觉……”耸耸肩，海殇君收回试图去摸素还真的手，抬眼看看一页书，又看看趴在一页书肩膀上只露出半张脸的素还真，不由得莞尔，“……意外的可爱呢！”
　
　
“……崎路人呢？”
　
不想搭理老友的调侃，一页书急于知道崎路人怎么会没盯着素还真。
　
“说是去岘匿医院了。”海殇君好整以暇地看着一页书，他忽然有点好奇一贯待人冷淡的一页书会怎么处理素还真。
　
“岘匿医院……？”一页书果然没让海殇君失望，他只是略沉思了一下，便直接从用素还真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琉璃的内线。
　
“青阳子吗？我是一页书，我有些事情想和素还真商量，琉璃拜托你，我带他回家。”
　
　
“回家？”海殇君这下是真的吃惊了，难道一页书的意思是……
　

“我带他，回云渡庄园。”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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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樓發表於: 2014-11-09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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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哐当”一声，桌上的电话可怜地晃了几下。

“青阳子，你干什么？！”被吓了一跳的剑君十分不满，玩在手里的刀也开始打转。

“一页书要拐走大哥！”气呼呼地摔了电话的青阳子重重地往座椅上一坐，感觉鼻子都要冒烟了。

“你有什么意见？”剑君白了他一眼，一副“有本事你去抢啊”的表情，看得青阳子几乎要跳脚。

“你……！”刚想发作，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青阳子咬牙切齿地用手指点点剑君，拎起了话筒，“喂！？”


“呃……”来电的是前台的小姑娘，显然是被他凶神恶煞的语气吓到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发生什么事情？”剑君见状，摇摇头，走过去抽走了青阳子手中的电话。

“啊……是这样的，有几位客人，手上的是不记名消费卡，但是消费卡上的家徽有点特殊，我想请先生过目一下。”

“哦？”剑君嫌恶地瞪了一眼巴在话筒边听声的青阳子，尽量温和了语气，“稍等，让监控室把画面转过来。”

“是。”

琉璃所选的前台，都是经过严格的培训，对知名企业和家族都有着完整的了解和认知，能让小姑娘觉得异常的，应该不是家徽，而是持有家徽的人。


“……这些人也太……”剑君看着画面上一派非主流气息的青年们，皱了皱眉，“不像是释家的核心人物啊，怎么会有级别这么高的消费卡？”

“八成是偷的。”青阳耸耸肩，“说不定就是偷了一页书……咦？”

青阳子忽然想到了什么，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瞬，脸上露出了邪笑。

“一页书怎么可能被偷?丢了的可能性还比较大，大概是被人捡去了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剑君又拨通了分管赌场的负责人的电话，“有几个手持释家梵字印消费卡的家伙往你负责的那边去了，抹消那张卡的通行级别，把人拦……”

“慢着！”青阳子忽然抢过了电话，带着诡异的笑容继续道，“抹消通行级别，但是开放赌场至尊娱乐台，请特别庄家把他们带进去，务必给我把那张卡都掏空了！”

“明白。”


“……满肚子坏水。”剑君听完青阳子的安排，不由的嗤笑了一声。

“哼，这只是小小的教训而已。”青阳子转了转椅子，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但那几个人还是不能放走，小鬼不知深浅，玩够了就把他们收拾了。”

“那是自然，这次我要赚个爽！”调出需要的监控画面，青阳子又站起身，神色略正了正，“剑君，帮我看一会，我去给崎路人打个电话，大哥的事情，还是知会一下比较好。”

剑君点点头，青阳又扫了一眼监控，乐呵呵地走了。而屏幕上，那几个兴奋着四处打量的青年，正享受着周围人不明意味的注目，全然不知已经落入了陷阱。


　
自私人通道来到停车场的一页书，迅速将身后亦步亦趋的素还真扔进了车里，这几次素还真异常都没碰到琉璃的工作人员或者是客人只能说是幸运，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些的好。叹了口气，一页书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摇下了车窗，想问问海殇君要不要搭车，正要开口，身旁原本空着的副驾驶忽然多了个人——被安置在后排的素还真似乎非常不满，趁一页书不注意，以无法想象的灵敏从前排座位的空隙中钻了过来，并且，正探着手，想去摸自己挂在车钥匙上的控制器！
　
“啧！这个不能玩！”头疼地握住素还真的手，一页书在车内的储藏格子里摸了摸，居然摸出一颗颇大的水果软糖，圆滚滚亮晶晶的，还沾着白白的糖粉。一页书掂了掂那颗糖的重量，而后递给素还真，“去吃。”
　
那东西说是糖，不如说是个小号的馒头点心，而且是一页书下午时心血来潮拜托青衣蛋糕坊专门做的，一下午就做了这么一个。即便是正常情况下的素还真也没见过这么大的糖，如今好奇心翻倍的人更是露出了明显惊讶的神色。素还真瞪圆了眼睛接过那个糖馒头，捧在手里捏了捏，又小心地闻了闻，终于异常满足地一口咬下，满脸幸福的样子让一页书柔和了神色。
　
　
“哦！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被晾在一边海殇君笑道，素还真舔了舔糖馒头上的糖粉，看了看车外的人，下意识地把手里的食物藏了藏。海殇君一愣，继而笑出声来，“虽然少了点原本的味道，倒是更可爱了。你们先走吧，我回去一趟把阳翼送来。”

后一句是对一页书说的，他已经知道一页书的意思，不用再问，便回答了。一页书点点头，也不多话，驱车离去了。

望着那辆金色的兰博基尼远去，海殇君耸耸肩，也跳上了自己的车。


一来一去的时间不算长，但当海殇君来到云渡庄园时，一页书已经给素还真洗完了澡。进屋安置好金雕的海殇君往浴室里瞄了一眼，不由得乐了。
　
云渡庄园主屋的浴室很大，如今满地都是水迹和雪白的泡泡，一页书正板着脸打扫，一看就是火大到极点的样子，而罪魁祸首浑然不觉，正蜷缩在沙发上啃着剩下一点的糖馒头。
　
事实上，庄园里也有着管家和仆人，但一页书更习惯亲力亲为，除去自己不在家时的例行整理，一般的事情都是自己做。看眼前的情况，可见素还真当时有多么不老实了，不过稀奇的是，一页书居然没有一怒之下把素还真扔出去，还给他摆了一堆小食。要知道，就连海殇君，也没少因为触怒了一页书而被屋主拒之门外。
　
　
双手捧着食物啃咬的素还真看上去很是乖巧，那一身脏污的衣服已经换下，只穿了一件略大的衬衫，头发半干半湿，正用一双滴溜溜打转的眼睛戒备地看着海殇君。海殇君被他看得挑了挑嘴角，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慢慢走近素还真，小心翼翼地从桌子上挑出一颗樱桃。那樱桃是一枚水果布丁上的装饰，上面沾了点软软的奶油，海殇君拎着樱桃柄在素还真面前摇来晃去，惊讶地发现此举成功地转移了素还真的注意力。
　
　
“……好像猫啊。”
　
脸上挂着笑意的海殇君稍微走近了些，看到素还真迅速把剩下一口的糖馒头塞进嘴里嚼咽下肚，然后换了个姿势，趴在沙发上不错眼珠地盯着摇摆的樱桃。
　
“来~过来~”心下感觉有趣，海殇君又伸出一只手，对着素还真勾了勾。素还真迟疑了许久，这才一点一点地挪着靠近，挪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海殇君还没来得及高兴，素还真猛的探手勾住了那颗樱桃，用力一拽，又窜回了自己窝着的沙发一角，转头就对海殇君呲起了牙。
　
“喂……抢了就跑，不带这么任性啊……”海殇君第一次见这么不给面子的素还真，愣了一下竟一时无计可施。
　
　
“猫本来就是任性的，你别逗他。”
　
收拾完浴室的一页书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他放下卷至手肘的衬衫袖子，长出了一口气走近沙发。素还真正在用舌头舔那颗樱桃，看见一页书过来，他理所当然地站起身，冲着一页书伸出了双手。
　
他这一站，衬衫下白净修长的双腿完全暴露出来，素还真的身体本就生的骨肉亭匀很是好看，加上锻炼适中的肌肉，让每一部分的线条好像精心雕琢过一样，漂亮的不得了。
　
男人的视线，总是更容易被美丽的东西吸引，更何况由于素还真的身份尊贵，这种少见的弱势模样更是能够满足大多数男人心理上隐晦的优越感，海殇君也没能免俗，他的眼睛被那双笔直的腿所吸引，一时竟拔不出来。
　
白衬衫是一页书的，长度刚刚够遮住素还真的臀部，在后腰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后松软的垂下，正好勾勒出一抹诱人的曲线，而因为光线和角度的原因，海殇君竟看不出一页书有没有给素还真穿内裤……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关心的重点不太对，但是……
　
嗯……果然还是很好奇啊……

　
“你在看什么！”重重地在海殇君头上敲了一拳，本来一页书的脾气就不算好，加上被素还真惹得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又发现海殇君歪着头在打量奇怪的地方，不由得怒从中来，直接动了手，“阳翼也送来了，你快点回去！”
　
“喂喂，你这是重色轻友！”揉着头，海殇君终于收回了视线，用“你是色狼”的眼神鄙视地看一页书。
　
“难道你希望我派人请你出去吗？嗯！？”完全不介意海殇君的目光，一页书只是竖起了眉毛。
　
“好啦好啦……”深知一页书的脾气，海殇君摊了摊手，重重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养一只猫啊……”
　
“你说什么？”回头看到素还真还站在沙发上撅着嘴伸着手，一页书连忙把人抱进怀里，同时还不忘侧目去瞪海殇君。
　
“啊哈哈……没什么啦！”看到素还真正从一页书怀里探出头，嘴里还叼着那颗红红的樱桃，海殇君笑了笑，又抬眼打量了一页书很久，“说起来，你有点不一样了。”
　
“……嗯？”
　
“不……没什么。”笑着摇了摇头，海殇君正了正神色，“……千万别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转身时，海殇君迟疑了一瞬。他在考虑要不要把素还真的身份告诉一页书，但看一页书对素还真的样子……说不定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毕竟一页书也不是傻子，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也许，并不是不一样了。”并未回头，海殇君自语时，脑海里悠然浮现了多年前，还只能被称作是少年的彼此，“只是……恢复了吧……”
　
这么想着的海殇君离开了，带着他知道的一切。他没有想到，他这一次的迟疑，就是一辈子的掩埋，那些陈年的往事，在日后翻起的波涛中，差一点，要了一页书和素还真的命。
　
从某种角度来说，海殇君的思虑已经非常周全，只是他忘记了，激烈的情绪，会将人的理性和睿智都燃烧殆尽，而这种情绪，包括懊悔，嫉妒，和珍爱。
　
　
　
“别玩了。”从素还真嘴里抽出那颗完好的樱桃，一页书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海殇君走后，一页书就把素还真抱回了自己的卧室。他只思考了一瞬，就决定还是自己来照顾这只麻烦的小猫，事情多担心别人照顾不好是其一，另一方面……啧，一想到方才素还真居然被一颗樱桃就勾引去了他仍是莫名的不安。
　
素还真对食物似乎有着极度的执念，办公室的抽屉里常年放着各种精致的吃食，平日里或许有理智在压抑，如今神智退化成猫科动物，大概只要是好吃的东西，说不定谁喂他都会要。
　
是不是应该好好看住呢……
　
　
无意识地想着，一页书点了点素还真的鼻子，看他受惊般的把头缩进被子里，又慢慢地露出眼睛打量自己，那模样实在有趣。
　
“不早了，快点睡觉。”扬起嘴角，轻轻地拍了拍素还真额头，力度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
　
看到素还真闭上了眼睛，一页书关掉了卧室的灯，站起身走到外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没有烟瘾，只在需要思考或者冷静的时候抽一两支。自从认识了素还真，他的烟草消耗着实比过去多了不少。
　
　
不过说实在的，一页书自己也不知道他需要想些什么，只是感觉看着猫化的素还真就会满脑子乱糟糟，理不清头绪。
　
“啧，烦死了！”低声抱怨着，一页书干脆翻出了从长老会调出的资料，研究了起来。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看鬼王棺那张脸，但是如果不做点什么，他的意识，就会被另一些情绪和画面占据。
　
工作的确是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但前提是没有人来打扰。
　
　
专心于资料分析的一页书渐渐冷静了下来，正想收拾一下手边的东西，忽然从旁边探出一双白净的手，盖住了桌子上的资料。
　
一页书吓了一跳，本能地扣住人就使出了擒拿手，不料来人完全没有反抗，被按在桌子上后，只是委屈地哼了一声。
　
“你……”看清是素还真后，一页书又是气又是无奈，这种时候对素还真发脾气，对着那双水润的眼睛，他总是有种在欺负人的罪恶感。
　
素还真被放开后，立刻三步两步奔回了卧室，却不进去，只是巴在门边看着一页书，神色畏缩。
　
“唉……”用手里的文件敲了敲头，一页书感觉带人回来似乎是个错误，简直就是在自虐般的锻炼自己的涵养。
　
　
想了想，他干脆不做反应，靠在沙发上假寐，以不变应万变。
　
素还真果然上当了，看了不多会儿，就开始一点一点的靠近一页书。猫儿的好奇心旺盛，越不搭理，越喜欢探究，满身都是猫样气息的素还真也不例外。
　
挪近一点，一页书没反应，再挪近一点，一页书还是没反应……最后素还真干脆跳上了沙发，伸了手，轻轻地去戳一页书的脸，一页书微微睁了睁眼，还是不理会。
　
素还真扁了扁嘴，不甘心地又凑近了一点，放大了胆子，小心地研究起一页书来。
　
　
似乎……又选错方式了……
　
轻微的鼻息，带着浅浅的香气，擦过他的眉梢，眼角，脸颊，耳边……一页书心里暗暗苦笑，感觉本来已经冷静下来的大脑又开始升温了。
　
看到一页书仍是闭着眼睛不做反应，素还真得到了鼓舞，得寸进尺地趴在一页书身上，圆睁着眼睛仔细的打量着一页书的脸，不时还用鼻尖去蹭，过了一会儿，居然伸出舌头，舔上了一页书脸侧的一道伤口。
　
那道伤不深，是前一夜素还真指甲划的，现在已经结痂，但周围的皮肤由于生长，正是敏感时期。素还真柔软濡湿的舌头舐过，竟让一页书心头微微一酥。
　
“你啊……”发觉素还真不断地在舔一个地方，一页书睁开了眼睛，正好看到他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明显的担忧，“呵……是在疗伤吗……”
　
　
抬手抚摸素还真的脸，这一次那人没有躲，反而顺势在他手心里摩挲了几下，乖巧的样子让人心尖子发颤。
　
“没事的，小伤而已。”
　
弯了弯眼睛，发现素还真的眼神又注意到了自己手背上的伤，一页书对着那双看过来的漂亮眼睛，笑着安抚。
　
“呀……”
　
轻声嘤咛，素还真弯下身子，趴伏在一页书腿上，手指头勾过一页书的手，再一次伸出舌头，舔了舔一页书的指尖，转而又舔起了那道新发现的伤口。
　
猫科动物用舌头清理伤口是因为口中的唾液可供消毒，可换了人，这样的行为便有了另类的意味。
　
专心为之舔舐的素还真没有注意一页书的表情，当然，或许就算注意了也不会理解。一页书正用空闲的手，撩起素还真耳边的长发，静静地俯视他略显情色的动作，眼神看不出喜怒。
　
他已经开始无力分辨，心里正在生长的温暖，究竟是怎样的情愫。
　
　
有改变吗？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吧。
　
只是这么一点，还不足以动摇什么，即使再多一些……也同样不会。
　
那个晚上，看着最后趴在自己腿上沉沉睡去的素还真，一页书的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为什么背着我偷偷把素还真拐走！啊？”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冷静到阴沉，只有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扬，表现了声音主人极度的不满。一页书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歪着头，把电话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方便手上磕鸡蛋的动作。
　
“崎路人，你觉得，把调皮的猫放在公众场合上蹿下跳等众人发现真相，和藏起来处理了问题再告诉众人真相，哪个比较好？”
　
“……好吧就算你说的有理，但是为什么是你藏！啊？”
　
“啧！”翻煎蛋的油星溅到了手上，一页书甩了甩，不甚介意的又继续动作，“当然，你藏也行，可是，你——在吗？”
　
“真是……”崎路人似乎是把话筒拿远了一点，但是一页书还是听到了后续的那声“见鬼的调虎离山”，不由得失笑。
　
“行了，有时间对我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不如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了。”
　
　
“切……”崎路人似乎很烦躁，语气却压低了几分，“你刚才说的情况，慈郎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按照常理，精神受到剧烈打击导致的人格转变，只要能恢复，就基本没事了。可素还真的情况更像是被什么条件限制了，感觉……好像被输入了切换人格命令的机器人一样……”
　
“说的可真玄乎，我倒是知道你对程序什么的很有一套，那么你告诉我，现在的生物芯片技术，已经达到这种能够控制人类思维模式的高度了吗？”
　
“没有。”崎路人的回答非常肯定，几乎毫不犹豫，“或者说，是不可能达到。程序能够识别的只有是或者不是，而人类的思维有太多的灰色地带，连道德都无法识别对错的事情，是不能像机器一样以数字来定义的。”
　
“嗯……”消除所有的可能，那么，会不会是在演戏？
　
这个问题，被一页书咽下了。崎路人是个素还真控，无凭无据的猜测只会让他暴躁，更何况，即便是演戏，也应该有目的……
　
　
“既然如此，你最好快点把照世明灯带回来，如果是生病，医生也要见到了病人才能下论断的吧。”
　
“你以为我不想吗？见鬼的，早知道我就晚一点来处理那个女人了……”
　
女人？
　
“你去干什么了？”一页书沉下脸色，崎路人不会是去……
　
“不干你事！”干脆地回绝一页书的问题，崎路人那边似乎很吵，“我搞定这边的事情还需要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这期间……说不定天蝶盟会有动作，如果事情发生在晚上，就拜托‘前、辈’你照顾一下。”
　
这时候想起来叫“前辈”了？一页书头上有青筋跳了跳。
　
“我可提醒你，他对那个女人的感情是真的，你最好别……”
　
“我知道！”打断一页书的话，崎路人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感情，从来都是真的。”
　
　
“……真是的，我在说什么。”顿了顿，崎路人恢复了一贯轻快的语气，“总之一切‘暂时’拜托了，我会知会青阳让他好好‘配合’您的。”
　
“…………”一页书觉得自己几乎能看到崎路人那种明显奸诈的笑容。
　
　
“别做过头了。”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也没立场多劝，一页书淡然提醒。
　
“我知道。”
　
“还有，删除那些照片的事情，谢谢。”
　
“……哼，我只是看了不痛快而已。”崎路人气哼哼地喷了喷鼻子，“真心想感谢的话，不如释家入一成琉璃的股份怎么样？”
　
　
奸商。
　
合上电话，一页书无奈地摇了摇头，顺便把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
　
“原来是前辈的家。”
　
身后的声音伴着烤面包机的叮咚声，听上去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一页书略侧了侧头，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吃果酱吗？”
　
　
“啊？哦……可以。”
　
好像同居很久一样，问和答都是如此的顺理成章，毫无违和。
　
在厨房忙忙碌碌的一页书，衬衫袖子卷至手肘，围着式样简单的围裙，看上去……好居家。
　
素还真睁大了眼睛，想了想，悄悄地把从桌子上摸到的烟灰缸放回了原处。
　
　
“抱歉，早上我应该在你身边的。”
　
一页书早就注意到素还真手里藏着的东西，他本想做好了早饭再去叫素还真起床，没想到那家伙自己清醒了。大概是对所处的地方不熟悉，又没找到什么趁手的武器，居然循着声音跑来厨房，还顺手拎了自己的烟灰缸，难道是想用来砸歹徒的吗？
　
“……哈？”
　
显然，素还真没理解一页书的意思，一页书把手上摆好了面包的盘子摆上桌，转头就看到素还真呆怔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怎么，你都不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陌生的地方吗？”
　
“这个嘛……”素还真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挑起了嘴角，“疑惑之前，我通常会先动手。”
　
　
…………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想起前一天早上被刚起床的素还真压住的自己，一页书扬起一边的眉毛，看了一眼迎着自己视线不躲不避的人。
　
“这么说来，我不在你身边反而是对的了？莫非你很确定每次动手都能成功？”一页书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轻笑了一声，打趣起素还真来。
　
“……基本上，都能。”
　
素还真居然甩了甩头发，很认真的表示了肯定。一页书一愣，继而乐了。
　
“好好好，你很厉害，来吃早饭吧……不，你最好先去穿条裤子。”眼看素还真要坐下，一页书这才注意到他仍然只穿着自己的衬衫，而素还真顺着一页书的视线往下一看，却是怔了怔。
　
“不穿……也没什么的吧。”顿了顿，素还真又开口，语气居然颇为遗憾，“都是男人。”
　
“当然没什么，都是男人。”一页书学着素还真的语气，“但是，你若执意不穿，我只能认为，你是以男人的身份在勾引我。”
　
“…………请给素某一条裤子。”
　
“乖。”
　
素还真非常郁闷，这一身好像不是自己穿上的……咦？怎么会对换过衣服这样的事也没印象？
　
　
素还真难得吃瘪，看起来连头发都沮丧地垂下了几分，那样子好像一只折耳的猫。一页书憋笑着递给他一身衣服，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回来时有点突然，来不及买新的，这个是我几年前的衣服，虽然是旧的，但没穿过几次，一直收着。我估计了你的尺寸，这个的大小应该合适。”
　
递到手里的衣服其实很新，飘着淡淡的木头香气。摸上去质地很好，而且能看出是专人设计的品牌货，只是款式比较朴素，衣角有着经年的压痕。
　
“谢谢……”素还真抱着衣服，心里冒出小小的喜悦。
　
听那回应的声音略低，似乎还是有些别扭的样子，一页书不禁又是一阵暗笑。
　
果然还是恢复了之后，逗弄起来更有意思一些呢。
　
“去换吧。”
　
“嗯。”
　
　
坐在桌边摆着碗筷，等着一个人一起吃早饭。
　
束起头发换着衣服，有一个人在等自己一起吃早饭。
　
在一间房子里，像一个家一样。
　
　
客厅的窗帘大开，初升的阳光照在地板上，洒下带着金辉的温暖。屋外庭院里，有一只在城市里少见的金雕站在繁茂的树上，正梳理着油光水滑的羽毛。而屋内桌边的两个人谈笑着，一个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宠溺，一个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接受，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彼此之间平常到暧昧的气氛，只是这样亲昵而平淡的，渡过了第一个共处的早晨。
　
　
　
“你又给青阳支了什么损招？”
　
“耶，别乱说，我只是告诉青阳要好好配合一页书。”
　
“是吗？”一贯温柔的人依然对自己的好友无可奈何，“青阳子会当真的，到时候被一页书知道了，小心他修理你们。”
　
“哼，我只是希望他为此付出一点美妙的代价而已。”另一个人手撑着桌子，翘着腿晃荡，“再说，只是让他肚子难受一回，我的幼小心灵可是受到了巨创。”
　
　
“你？幼小的心灵？”门外忽然传来懒洋洋的问句，一个拿着水烟管的身影靠在门框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屋内的两个人，“神经堪比非洲大象的动脉，真难得素还真身边有你这么短小宽阔的朋友。”
　
短小？宽阔？
　
“什么意思？”坐在一旁的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完全不见了平日的稳重，“慈郎！你在笑什么！？”
　
“崎路人呐，所谓短小宽阔嘛……”慈郎按着肚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简称——粗。”
　
“粗……”崎路人目瞪口呆，一旁的慈郎又笑倒了。
　
　
“这位粗神经的朋友，拜托先从药师我的办公桌上下来怎么样？”
　
“小心眼啊……”崎路人哀叹一声，终于放下晃了半天的腿，从被他当了半天凳子的桌子上跳了下来。
　
“错了错了，药师我可不是小心眼，只是对你们给医院带来的麻烦，表示一下小小的不满。”
　
“所以还是要尽快做完手术把我们送回素还真身边去呀，不是么，慕药师。”
　
　
拉开办公椅的人一屁股坐下，挑起眉看了慈郎一眼，笑的春风化雨：“那当然，你替素还真送来的那个大麻烦已经手术完毕，诊费我就不从你们身上取了，反正总会有人乖乖给我送来的。”
　
“不愧是业内的翘楚呢，慕药师。”
　
“别褒别褒，你前期做的那份病情分析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褒我上天，你就成神，这样可是不好啊！”
　
“哈，药师还是这么谦虚。”
　
　
“喂，够了，每次都拉锯战你们也不腻。”崎路人扶额，慈郎性子温柔，那个慕药师明明也是个优雅风趣的人物，两个人说话却一直保持着又褒又贬的奇怪气氛，果然同行是冤家吗？
　
“哦，险些忘了事情。”那药师从手里的病例档案中挑出一份，递给崎路人，“喏，你要的产检档案。”
　
“多谢！”
　
　
看崎路人几乎是抢一样抓过那份档案，慕药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叠搭在腿上，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你要如何我不管，毕竟你是素还真身边的人。但那个女人也是我的病人，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按我的意思，最好不要染血，OK？”
　
“安心啦，我又不是杀人狂。”崎路人翻看着手中的病例，脸上的笑容有些奇异的狰狞。
　
“……你的表情一点都没有说服力。”另外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居然异口同声。
　
“你们！别逼我变魔头啊！”
　
　
“魔头啊……很久没见了呢……”慈郎摸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崎路人。
　
“药师我不做魔头很久了，也颇为怀念呢！”慕药师晃晃水烟管，用同样的表情看向崎路人。
　
被两道含义深刻的眼神一看，崎路人顿时气倒。
　
“慕少艾！我跟你誓不两立！慈郎！你应该向着我！我！我才是你拜把子的兄弟啊！”
　
“抱歉，这个事实，我有时候会想不起来耶！”慈郎点点头，恍然大悟一般的说了一句气死人的话。

　
…………
　
于是，那天路过走廊的医师护士们，都听到了一贯安静的院长办公室里传来震天巨吼。
　
“慈郎！我也跟你誓不两立！！”
　
　
　
“真是的，我都说过让你别联合慈郎戏弄崎路人啊！”素还真对着电话叹气。
　
“呼呼，那小子还真是个炮筒脾气啊，所以说心情低落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他呢！”
　
“就算你们担心他，也不要用这种方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啊！”
　
“为什么？”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声音带着温暖的笑意，“他真像你，最简单的方法才最有效呢！”
　
　
顿了顿，那声音又继续道：“他很担心你，你最近准备怎么办？”
　
“一页书说想让我这几天晚上到他那里去住，我答应了。”
　
“……就是这样？”话筒里的声音似乎犹豫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你……不怀疑他另有目的？”
　
“我相信他。”素还真的回答，简单而毫不犹豫，“所以他不需要对我解释。”
　
“呆瓜。”对方下了论断，语气肯定。
　
素还真不由得莞尔：“少艾，你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了，看来手术很顺利吧？”
　
　
“唉……”对方用力叹了口气，不过听声音明显是刻意的，“老人家要休假啦！过了这一关你可不要再给我送麻烦来了，我要去享受天伦之乐！”
　
“是是是，好友嘱托，素还真谨记。”
　
　
笑应着，素还真合上了手中的电话。
　
天伦之乐啊……应该是羽人带着阿九回来了吧……好友的生活总是有这么多恰到好处的惊喜。
　
手术顺利，那么小钗预计的恢复期大约有一个月左右，正好秦假仙也送来了最后的资料，万事具备，也差不多，该让天蝶盟安静下来了。
　
不过这几日产生的新问题，是不是应该先解决一下呢……
　
往嘴里放了一颗糖，素还真从桌子上的纸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监视器，一边凝视着，一边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浅色的薄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不知道在计划什么。
　
　
“呐……我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的话……”他忽然轻声问。
　
“如果你知道了，会生气吗……”
　
　
温柔的声音，只是空荡荡的办公室，无人回应。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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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小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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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0)

48樓發表於: 2015-01-17 1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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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废弃的仓库，散乱堆放的钢筋木箱，稍微动作大一点，就会掀起一片灰尘，呛人无比。

这样一个地方，当然不能供人居住，但对于亡命之徒来说，舒适与否并不重要，够不够隐蔽才是更需要关心的事情，而这个破烂地方，显然很能满足需要。

“到底乜时可以动手？鬼地方鸡不生蛋，你老子我快憋疯了！”

粗俗的怒吼，并没有让电话的另一方动容：“很快了，等我把那个女人弄到手，我会给你制造机会。”

“啐！大肚子女人白送老子老子都不想要！搞死了一尸两命，麻烦！”昏暗的光线下，仓库里的人重重拍了一下身边的木箱，继而他很大声地咳嗽了起来，其间夹杂着骂声。

“搞死了当然就没有价值了，真正值钱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了这个小小的人质，素还真会任你予取予求！”

“老子想杀的是一页书！素还真有屁用！”

“呵呵……别急啊，所谓予取予求，就是让他杀了一页书，他也会去做啊！”

“……这可是你说的，如果到时搞不定，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合上电话，半尺剑冷笑几声。果然是没脑子没教养的亡命徒，随便几句就轻松拐来为己所用，活该他被关那么多年。这次事情结束，再送回去改造吧。

点上一支烟，半尺剑陷入了沉思。

权力，真的是很迷人的东西，感受过它的力量，就不想再回去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翻身为云，覆手为雨，即便这张脸这个身份不属于自己，他依然贪婪地想将一切都据为己有。

为什么自己不能成为规则？只要除掉素还真，就可以成为一方主宰，无论是黑道白道，都得以我为尊！

狠狠压灭烟头，半尺剑又接通了警局的内线电话：“叫太黄君来我办公室。”

　

“愚蠢的人，总是自掘坟墓哪！”
　
仓库中，刚刚还粗口连篇的人收起了演技，抛接着手中电话，神色尽是嘲讽。
　
“修万年啊修万年，你太小看这个城市里错综复杂的势力，也太小看一页书和素还真，更严重的是……”电话落入手中，他往后一躺，全然不在乎周围肮脏的环境，“你还小看了从地狱回来的鬼王棺哪！”
　
　
“语气这样自信，我是不是该称赞几句呢？”
　
“军师？！”鬼王棺一惊，立刻收起了那副嚣张作风，从乱七八糟的钢筋上跳了下来，谄笑着迎上去，“军师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你送好东西。”被称作军师的男人微微一笑，挥了挥手，身后有人费劲地拖出一个半人高的箱子，放在面前的空地上。
　
“这是……”
　
那人不答话，只是挑挑眉，示意鬼王棺打开。
　
　
箱子上了密码锁，拖箱子出来的人一声不吭，把密码盘拨到正确的位置，便静静地站回男人身后。鬼王棺看着眼前的东西，心里忐忑许久，不知道这个惹不起的人又在弄什么玄虚。
　
“你在怀疑什么？”
　
“不不，没什么哪。”鬼王棺心里叫苦连天，眼前这人举止优雅，手段却是少见的狠辣，虽然能称得上是自己最大的金主，但只要一个不顺心，说不定自己就得找阎王去喝茶了。
　
咬了咬牙，鬼王棺还是缓步上前，慢慢打开了那个箱子。刚打开一条缝，一阵寒气便扑面而来，待那冷气散尽，箱子里的东西却让一贯表情冷静的鬼王棺大惊失色，倒退了数步。
　
“这……这是什么东西哪……？！”
　
　
“达摩克利斯之剑。”那人做了个“嘘”的动作，眼神戏谑，“是否斩断那根细线，取决于你。”
　
“这玩意……是真的还是假的哪？”惊讶过后便是叹为观止，鬼王棺仔细摸了摸箱子里人体，包括侧边精密的维生系统，不由得感慨起那人所拥有的生物技术来。
　
“用在合适的时间，就是真的。”优雅地耸了耸肩，男人轻轻拍了拍落在袖子上的灰尘，“你的联络方式，已经由我的人透露给了半尺剑，想来刚才你们也已经有所计划了，我也不多做要求——我只要变异病毒原体。”

“可是，不是说不能确定是谁会成为原体吗？如果一页书才是……”
　
“那就把一页书活着带给我。”男人打断了鬼王棺的话，语气丝毫不留余地，“你想杀他，可以。但要等我拿到我要的东西，到时我自然会把人交给你。”
　
“……我明白哪，请军师放心。”
　
“好好利用我给你的东西，顺便一起祈祷吧，最后成为原体的，会是另外一个人。这样，即可让你报了宿仇，也能让我……”男人轻笑着转身，一字一句，每个字里都有着说不出的期待，“——人利双收啊！”
　
　
　

太黄君最近的情况越见糟糕，上一次的休假完全没能让他振作，连着几天都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工作也是错误百出。而从办公室出来之后，似乎又加了什么重担一样，整个人都佝偻起来。众人一边猜测着是不是又挨训了，一边不约而同以怜悯的眼神对他行注目礼。
　
“头儿？你……还好吧？”
　
从旁边冒出的头是百朝臣，太黄君吓了一跳，却没教训他，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便恍恍惚惚地离开了办公区。
　
“头儿怎么好像丢魂了似的……”
　
百朝臣咕哝了一句，眼神闪了闪，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半尺剑走出办公区后，拐了几个弯，进了卫生间。他用水洗了洗脸，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得一个激灵，而后有些颓丧地用手拄在了池子上。
　
“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把朱雀云丹关起来了？”
　
“关？义父，我不是啊，我只是想保护她……”
　
“胡闹！她是素还真的未婚妻，你名不正言不顺保护什么？！”
　
“可素还真他……”
　
“素还真他怎么样，那是他家的事，朱雀云丹失踪这么久，你以为素还真没有找过吗？说不定他早就知道人在你这里，只是不动声色而已！你再这么闹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可……”
　
“把人交出来吧。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在查不夜天爆炸的事情，想必也多少发现了那次爆炸和那个女人脱不开关系。这件事情我已经压得够久了，申请污点证人吧，这样，至少能保住她的命。”
　
“…………”
　
“秘密处理，这个周末，你记得把人带到家里来。由我出面，可以省些手续。”
　
“……我明白了。”
　
　
半尺剑的话句句在理，太黄君虽然不甘心，但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朱雀云丹还……有孕在身。
　
早在朱雀云丹第一次背着他偷偷去做产检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那个女人，心里从来就没有他。即使素还真再不理会她，她也只会因为琉璃的一切而动容。
　
那时太黄君看着岘匿医院的大门，呆怔了很久。最后他还是去买了乌鸡和红枣，晚上给朱雀云丹炖了很香的鸡汤。
　
没有人知道他那时几乎要生生气疯，但朱雀云丹淡淡的一句谢谢，就又让他感觉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最近甚至开始向他说起一些关于小孩子的话题。所以太黄君明白，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但他依然尽力照顾她，对她歉疚的眼神视而不见，好像只要自己不说，就看不到血淋淋的现实。
　
　
爱的多，输的多。
　
有多在意，就有多痛苦。
　
　
污点证人，虽然会受人监视，但如果秘密进行的话，安全应该是无虞……或许义父出面，可以不需要朱雀云丹真的说出些什么有用的东西。他藏了她这些日子，也不过是某种阴暗的心里作祟，不想让素还真再见到她而已。
　
太黄君又用水抹了抹脸，抬头看向面前的镜子。
　
他没有哭，只是镜子里的人，脸上蜿蜒了水迹。

天色将暮，街道上的店铺已经开始提前点亮了霓虹，一页书跟在素还真身后，看到前面那人正抬起手臂，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下午的例行会议，让他对素还真多了些许叹服的欣赏。作为素还真钦点的顾问，并没有人对他置喙，或者说素还真手下分部门的人，都更看重自己的工作报告。

将近四个小时的会议，各部门上报的营业额和大大小小的问题连他听到最后都开始头晕。素还真和他一样，没有做任何笔录，却在最后，用电脑快速绘出了收支曲线，上面清楚地标示着每一个数字。并且还凭借着强悍的记忆力，把之前所有的问题汇总之后，对各部门的负责人给出了意见。

琉璃产业链庞大，这一点一页书早有所闻。但只有当他真正介入其中的时候，才会发现想要做好素还真的工作，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他之前帮助素还真所处理的那些活计，怕是连素还真每日工作量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这还不算那些地下交易的份额。

规则，以奉献为代价。

经济是城市的命脉。偌大的琉璃，延伸出无数控制经济的根叶，可这却都深植在素还真这个无可争议的中心身上。他几乎是在以透支身体的方式，维持着企业的稳定，和城市中黑与白的平衡。

会议结束之后，素还真靠在椅子上休息了很久，这样短时间高负荷的工作，是人都会受不了。也难怪崎路人那么担心他，连自己看了，都觉得心疼。

你是喜欢钱吗？或者权？

坐在素还真身边，一页书问了他，但素还真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他说，我只是不想再看见过去的“无法地带”。

——如果我有能力，我要消除外面那个地狱一样的无法地带！

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那种一定要完成心愿的热情呢？

“前辈你看，是摩天轮呢！”

素还真有些欢快的声音唤回了一页书的思绪，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远处游乐场里的摩天轮缓缓的移动着。

“怎么，你喜欢？”

“是啊……因为从来没坐过嘛。”

素还真笑眯眯的样子很无害，只是说完这句话他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又来了。

一页书目光一动，又很快恢复了正常。这几天下来，他发现了素还真日人夜兽的规律。只要天色一黑，素还真一定会极度疲倦，然后雷打不动地睡着，无论在什么地方。如果他强迫素还真清醒，就会使素还真的意识陷入莫名的混乱，最后还是会昏过去。

真的像定时开关一样准时。不过，夜晚的素还真，实在太招人喜欢，虽然担心，一页书仍是忍不住在每次日落的时候，悄悄地在心里期待那只调皮猫儿的出现。

“好困……”素还真又打了个哈欠，眼睛也开始迷迷糊糊地泛起水气。

一页书快走了几步，把手搭在素还真肩上，那人也毫不客气地把头靠了过来，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摩天轮”。

看着素还真眼睛都快睁不开还惦记摩天轮，一页书禁不住一乐：“等有时间带你去坐。”

“说好了哦……哈啊……好困……”

嗯，两个大男人坐摩天轮似乎有点奇怪，干脆让家族出面和琉璃合资建个游乐场好了。

正这么想着，肩头忽然一沉，一页书知道，素还真又睡着了，而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再次像猫儿一样醒过来。

“呀……”

果不其然，随着轻声的哼吟，再次睁开眼睛的素还真辨认了一下身边的人，立刻就黏糊上来，胳膊好像水蛇一样缠上了一页书的脖子，很快，连整个人都巴在了一页书身上，还不时用鼻子去蹭他的脸。

而一页书动作顿了顿，马上把人抱了起来，快速地穿过街道上开始多起来的人流。他一开始就不赞同步行回家，只是素还真想走路散心，他也没办法。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濡湿的感觉，他知道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又窝不住想动弹了。只是这一次，他忽然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发热……

这种温度……好像之前酒会上中招的时候……

见鬼的，不会又被算计了吧？！

他沉下脸，抱紧素还真越走越快，心里已经开始计划要怎么修理那个胆大包天下药的家伙。

就在一页书暗暗给作恶者定罪的时候，正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的青阳重重打了个喷嚏。

“哈哈哈……剑君你说，今天晚上他会跑几次厕所啊？！”揉了揉鼻子，青阳满不在乎地继续对着剑君笑哈哈。

“……很遗憾，我觉得他今天晚上很可能会一直在床上。”

“怎么可能！我可是偷偷从慈郎那里拿来了最强效的泻药啊！”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那个是泻药，我只知道……”剑君用非常怜悯的眼神看着青阳，手里晃荡着一个小小的封闭式试管，“这个东西，好像是慈郎帮忙新开发的——催情剂。”

“催……！”

晴天霹雳，青阳子感觉自己顿时外焦里嫩。

回到家的一页书，第一反应就是把素还真往床上一扔，转身一语不发地走进了浴室。

他需要冷静。

一路回来，那个家伙在自己身上拱来拱去，满身莲花的香气简直像是毒药，闻到就感觉身体发酥，热度一层一层，挡都挡不住。

站在花洒下，冰冷的水从头浇下，一页书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药效并不是非常烈，大约是琉璃地下贩售的情齤趣用品吧……只是，到底是谁干的？

一页书仰起脸，一边感受凉水一点一点压下身体的反应，一边沉思着。

离开琉璃的时候，他有些口渴，本来想去接纯净水来喝，正好迎面碰上端着茶水冒冒失失冲来的青阳子，于是……

见鬼的。一页书低咒一声。

青阳子几时送过茶？这么明显的异常居然都没发现，还喝了他递来的茶……虽然茶是好茶，这内容也未免太多了些。

不过……为什么是春药？药效上来第一个遭殃的大概就是素还真，青阳子每日都恨不得腻在素还真身边不让他人亲近，怎么可能拱手让人，莫非……是乌龙事件？

啧啧。

想通了的一页书咂咂嘴，不由得有些想笑。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一页书只裹了浴袍，刚一拉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扑通声。

……那个调皮的猫！

“呀……”

卧室里，素还真身上缠满了毛线，正躺在地上打滚，听到开门声立刻他立刻抬起来头，看过来的眼睛水汪汪的，神色委屈的要命。

一页书看素还真手脚都缠在毛线里，嘴里一边扯着线在咬，一边还不依地哼哼唧唧。他眉毛抖了抖，只想扶额。虽然感觉自己有点郁闷，却也觉得有点滑稽，还觉得有点可爱。嘴角抽搐了半天，一页书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你从哪里翻出来的线团啊！”

在一页书冲凉期间，素还真在床上无所事事，于是开始到处翻腾着找东西玩。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里拨出了一个毛线团，一时好奇，他居然就那么兴致勃勃地团弄起那个线团来。

只是玩着玩着，素还真拽出的毛线越来越多，越来越长，加上他还不时在拽出来的毛线堆里伸胳膊伸腿，不多时，整个人就被毛线缠住了。

等到他发现挣不开的时候，线团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堆乱麻。猫化的素还真根本不懂得怎么拆解，只能小声叫唤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当他听到浴室传来开门的声音的时候，一着急，便直接骨碌下了床，这就是一页书听到的扑通声了。

“这可真是……”一页书走近素还真，蹲下身，看着素还真慌慌张张地想爬起来，又被毛线缠着绊了个跟头，不禁忍俊，“叫你什么都玩！”

说着他自己也乐了，抱起被缠牢的人放回床上，然后自己坐到一边，开始慢悠悠地替素还真拆线头。

只是那个调皮的猫还是不老实，别看手脚伸展不开，他仍是拱着身子靠近了一页书，直到把头搭在一页书的腿上，这才十分安心地舒了一口气。

“乖，别乱动。”一页书弯了弯眼睛，把绕在素还真手腕和脖子之间的毛线拆了下来。

“唔……”温暖干燥的手指拂过素还真的脖子，让他眯起了眼睛，看上去很是享受的样子。一页书挑起嘴角，顺手挠了挠素还真的下巴，看到他顺从地仰起头，喉咙里也发出了舒服地咕哝声。

……还真是异常的可爱啊！

乖巧得让人心肝都要融化了。一页书暗暗想着，一手拆解着乱麻一样的毛线，一手无意识地顺着素还真的胸骨，滑至小腹处，缓缓地揉按着。

素还真很俊，甚至说是美丽也不为过，但他流露在外的感觉是内敛而英气的，整个人更像是挺直的青竹而不是柔弱的花，平日里温和从容的言语虽为他增添许多优雅，却也同样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气场。毕竟，越有实力，越会显得游刃有余。

只是眼前这猫一样的人儿却是慵懒而妩媚的，不同于之前那种染血后独显清冷的华靡，也不同于那种平日里间或脸红的生涩，而是一种从骨子里弥漫而出的风情。

爱撒娇，爱玩，爱耍小性儿又贪吃，时不时让人哭笑不得想教训又舍不得下手。

啧，头疼啊。

一页书蓦然发现素还真抱住了自己帮他揉肚子的胳膊，正张着嘴用牙咬自己的手指头，满脸都是兴奋的探究，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自己能拆开线堆而他做不到。

“嘶……轻点喂！”这家伙，虎牙还真尖！

一页书捏住素还真的鼻子让他松嘴，素还真咛声嘤着，倒是很乖地放开了嘴里的手指，人也同时爬了起来，干脆地扑到了他的怀里。

到底是个成人，这一扑一页书未加防备，身子被大力撞得往后一倒，直接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上还压着素还真。

“起来！”一页书撑起一条胳膊，看着素还真皱眉。

“咿……”虽然表情严肃了，但素还真感觉到一页书并没有生气，于是反而更开心地巴了上去，搂住一页书的脖子来回蹭，毛绒绒的头发扫在一页书脸上，甚至还有少许钻进了他的领口。

“我说你……唉……”对着撒娇的猫你能有什么办法？骂是听不懂，打又舍不得，一页书也只是无奈地抬手环住了素还真的腰。待他蹭够了，翻身一个用力，两个人体位颠倒，一页书重新把素还真仰面压在了身下。

“这样，才是正确的姿势。”碰了碰素还真的额头，一页书的声音很亲昵。

他很喜欢这样的素还真，看着看着就会不由得柔和了心情，偶尔，还会想要逗弄这独一无二的素家小猫。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忘记眼前的人分明还是个需要防备的变数。

不对……或许不是忘记，而是……他不愿相信。

真是少见呢……一页书静静地想着，抬手拨开素还真脸侧的雪发，看着他乖顺地在自己手心里摩挲着脸颊。

我居然也会开始怀疑自己，也会想着，如果脑海里一切对你的不利都只是怀疑该有多好。

“现在，我有很多的线索，很多很多。你说，我是该继续调查你，还是该等你向我解释？”

一页书问的很认真，素还真却并未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再次伸出红红的小舌头，舔着一页书的手心，最后又把一页书的手指放到嘴里含吮，还不时用牙齿轻咬。

“还真是糟糕呢……”长出一口气，一页书搂紧了怀里的人。看着他清澈懵懂的眼睛，一页书又轻声笑道，“你可知道，我有些后悔刚才去冲凉水了……”

“喵……”素还真眨眨眼睛，发出了一声猫叫。

原本晚上的素还真只会发最简单的单音节，这声喵倒是一页书教的，他很是恶趣味地花了两个小时教会了素还真叫“喵”。第一声一出口，他就感觉这两个小时花的真值，那声音又糯又润，听得人心里痒痒。

“喵呀……？”发现一页书只是看着自己不做反应，素还真居然抬起大腿，像八爪鱼一样缠住了一页书。

“可真是……该说你这是懂事还是不懂事啊……”一页书暗自摇头失笑。说是那么说，事实上他即便不去冲凉水，也不会真的在那种情况下对素还真做什么。于梵天而言，如果看上了，他更想要的是欢好，而不是诱奸。

“等恢复了，有你好受的。”缓声威胁，一页书自己却挑了嘴角，温柔地在素还真额心印下一吻。

坐起身把素还真打横抱起放在怀里，一页书点了点他额心朱砂：“一切疑惑，我等你自己开口解释。可是……”

手指复又滑下，摩挲着素还真的脖子，象征性地掐了一下，看着素还真本能地瑟缩，一页书反而挑眉笑了。

“可是——梵天的耐心很有限，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一页书说完，便离开房间准备去给素还真弄吃的，转头就看到那人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那模样，就像是有个钩子一样，看得人不想离开。

这究竟是一种什么心情呢……？看着锅里慢慢温热的牛奶，一页书想得出了神。

如果说不夜天一见，他还只是因为素还真那种全然封闭自己的绝望而怜惜和心疼，现在的他，却是实实在在的，被拨动了心弦。

或许该简单地说，一页书，心动了。

-----聖華離散逐香塵，千年一夢染魔氛-----
-----經綸神通空具足，不能複歸九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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