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M 0 p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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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有多少值得反复回味的过往,莫离骚没有答案,但他确实无意一次次将旧事重温。双目既然生在前,即便今日之景不若从前赏心悦目,也好过回首强追早已逝去的光阴。慕容宁分明无意沉溺于旧日时光,偏要以此试探莫离骚的心防,如那轮红日一般从记忆中挣脱出来的人立即哑声呛道:“你不妨,亲自一试。” ]yo_wGiwY
“半途红尘如此奇毒,只怕他们舍不得用在本座身上。”慕容宁微微摇首,似乎对此深感遗憾,莫离骚却知这也是谎言。正道始终将行天教视同猛兽,对慕容宁这个大魔头更是存有必除之心,若非找不到下毒或围杀的时机,也不必大费周章地策划出那一场决战,怎可能舍不得一份半途红尘。 pw!@Q?R
正道眼中的魔教没有丝毫破绽,但莫离骚想起岁末之夜见到的怪人,就知行天教绝非他们所想的那般无隙可乘。只不知,慕容宁可曾察觉到他手下的人正在图谋不轨?莫离骚无法从男人素日的言行中看出端倪,但无论如何,绝不会主动向慕容宁提起那夜发生的一切。 i Nt 4>
心不在焉之间,眼前的红日终于突破云海的挽留,高高地跃上青空,渐渐褪去羞涩化作耀眼金轮,为绝峰披上一层明亮光彩。山巅的晨风仍在呼啸,莫离骚的脸颊被吹得微红,才体验过极寒的身体还有些畏冷,在慕容宁怀里不由自主地轻颤一下,但也仅止于此。 O8gfiQqF&
“该回去用药了。”日出已过,慕容宁尽兴而归,带着莫离骚从无瑕山顶一路掠下。他没有走寻常山道,在山间飞掠如捕食的鹰,将无数枯木奇石都甩在后方。莫离骚手足上难得离了枷锁,可依旧被牢牢地禁锢在在男人怀里,连借机观察山中地形都难以办到,而且慕容宁的身法又精进不少,比在琴鼓山之时走得还要快,不用半刻钟就将人带回了云霞居。 2.]~*7
冰冷的银环再度贴上肌肤,慕容宁半跪在莫离骚面前,亲自为他扣上暗藏的机关锁。男人低垂着头,每一个动作都小心体贴,仿佛手中捏着的是珍贵的珠宝,而非禁锢人的长索。莫离骚无意进行无谓的抵抗,微垂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慕容宁的后颈,脑中闪过十余种出招的方式,可似乎都无法再一击之内将对方打晕。 /;DjJpwf0
“若是全盛之期,方才那一下低头,已经足够你将我击毙。”慕容宁抬起头,望见莫离骚冷淡的眼神,笑得十分温柔,“想要恢复功力,就先将身子调理好吧。” zg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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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选择的机会,莫离骚宁愿吞下一碗黄连水,也不要再尝一口魔医的药,几回亲身经历已让他对韩半山端来的东西心生排斥,但慕容宁并不纵容这点娇气,只给了两个选择:“你可以自己喝,或者交由本座动手。离骚不是说过,本座总有办法让你把药喝下去,今日倒是不妨一试。”曾经用来对抗慕容宁的话被他拿来回敬,莫离骚不声不响不予理会,伸手接过药碗果断地一口闷下,之后就躲在被窝里动也不动。 #`vVgGZ&
如此难捱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莫离骚的舌头几乎要被汤药泡得麻木了,直至他再度见到半途红尘的解药,接过瓷碗的手又开始犹豫地停顿。慕容宁仿佛不知他在想什么,以一贯的语气问:“怎么,又不想喝了?”莫离骚兀自低着头抿了抿唇,不肯对上慕容宁的视线。这十二个时辰的煎熬之中,不仅是身体失去掌控,不得不依赖面前这个男人的现实更让人难以接受,莫离骚本有些气闷,但想到解毒之后就有机会逃走,又竭力让心绪平复下来。 n-d:O\]
为自己设好心防,莫离骚仰头灌下解药,抓紧时间将喝空的瓷碗放到小几上,冷不防被人伸手抹过唇角,沾了一点药汁的手指随即探入口中,冒犯者自诩好心地提醒道:“解药可是拿准了分量的,一点都不能少。”作乱的手指在齿列间试探,莫离骚还来不及躲开,熟悉的冷已迅速漫至全身,不能扣紧的齿关本能地开始打颤,不停地磕在男人指节上。身体的状况令他别无选择,依旧只能落入慕容宁怀里,在无法期待的相拥之中等待苏醒。 i9KTX%s5^
第二次服药之后,莫离骚已明显感觉到半途红尘的毒性在消散,可惜内力却不见恢复。他稍有些失望,但对结果也早有预料,本就是用内力克制住毒性的肆虐,才没在落败之后立即身亡,没有恢复也是理所当然。莫离骚独处时也曾尝试着重新修炼,但不曾完全打通的经脉尚无法承受刺激,稍一运气就会引来针刺般的疼痛,显然是残余的毒性在反噬。深知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莫离骚耐下性子慢慢等待,不料竟等到了慕容宁夜不归宿。 NP "ylMr7P
他又外出了吗,这回去哪里,几日才会折返? gTnS[
发觉慕容宁前夜没有回到云霞居,第二日到午后仍不见踪影,莫离骚立即动了逃跑的心思。虽然半途红尘的毒还没有全解,但慕容宁不在无瑕山的机会可遇不可求,错过一回不知下一回在哪里,唯一让他犹豫的是那个男人极可能在玩一场欲擒故纵,才让莫离骚没有轻举妄动, N9pwWg&<+
“教主出山了,但我劝你不要尝试逃跑。”晚间前来送药的韩半山不遮不掩,颇为自信地警告莫离骚,“从那扇门开始,下山的所有路上都有我独门秘制的奇毒。而且,这一路上至少有一百教众在看守,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慕容宁果然已做好万全准备,莫离骚的失望一闪而过,歇了心思后随口问道:“什么样的奇毒,能比半途红尘厉害吗?” }0Y`|H\v
“半途红尘有什么厉害的,夸得天花乱坠,结果还不是被我解开了。”提起他的专长,韩半山露出满脸不屑,又加重了声音强调,“而且解开了两次!原本第一回就应该能成的,但你中毒太久,才让解方效果有了偏差。不过不打紧,这一趟波折让我将半途红尘的毒性全都摸透了,无论它再怎么变也能解!” O"qR}W
“确实,此事多谢你。”无论慕容宁做了什么,韩半山费心为他解毒都值得一声谢,莫离骚颇为真心诚意,但魔医却惊恐万分,当即提起药箱往外跑,口中磕磕巴巴地喊道:“你、你……你不要害我!万一被教主知道,我明年的玲珑草都保不住了!没有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听到,我走了,明天再来送药!” {ZG:M}ieN
韩半山对莫离骚的示好心有戚戚,之后再来送药便不敢再多话,即来即走,也不管病患是否遵照医嘱服药。已经坚持至此,莫离骚没有半途而废的念头,闲暇之时无人打扰,就以排箫或笔墨为消遣。 A&N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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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宁这一回出山用了四天,回到云霞居那夜莫离骚已熟睡,他不管不顾地将人闹醒,然而只有一句话:“我给你带了份礼物,等过两日毒解了再给你。”随即便心安理得地揽着莫离骚睡去,留下没有自由的人整夜都难以入眠。 bCzdszvg3
一日之后,莫离骚服下了最后的解药。最后一剂药性比前两回都要强烈,因半途红尘的毒性负隅顽抗,他几乎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由着身体依着趋利避害的本能与慕容宁紧密相依。 #L\o;p(
冻人的梦境里不仅是经年不化的冰雪,还有肆虐的寒风与不停飘落的雪片。困在风雪中的莫离骚辨不清方向,找不到下山的路,无论往何处都是一样无边无际的茫茫白雪。或许就要被留在这里,与天地融为一体。 O'OFz}x),
离骚,离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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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还的希望正被一点一滴地吞噬,蓦然有亲昵的呼唤从远方传来,遮蔽双目的雪雾被狂风吹散,前方露出一道颀长身影。莫离骚欢喜地奔走过去,及至跑到近前,所见却不是熟悉的慈和面容。那一张无法忘记的脸,年轻、俊朗,带着温雅的浅笑,却藏着嗜血的獠牙。 7g5@vYS+
那是,慕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