赭杉军没有随着人潮离开音乐厅,而是拉了拉衬衫的下摆,觉得平整后走到台前,想和被人群包围的那人说几句话。看的出正是古典音乐,欣赏者的素质也颇高,没有大声示爱、泪流满面的偶像崇拜,最多索要个签名、握握手就下去了。最后一人离开,赭杉军这才走上去。 PX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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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看着他,眼里噙了一抹笑,有种乖觉的意思,好像说我早看见你了,你来了我很高兴之类,但又觉得不像… @D$og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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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说,晚上你有没有空,来我家吃个饭吧。苍偏了偏头,像是在考虑,却又在下一秒脱口而出,反应的不像是在考虑。好啊,苍这样说到。身旁的助理正在帮他整理琴套,听他这样说愣了一下,继而说到,这是巡回演出的最后一场,庆功宴是不能推的… r72zWpF!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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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闻言神色囧了一囧,想说什么,苍却接着说,赭杉,那就明天晚上吧。干净、平和的语调,赭杉军应了下来。 xYY^tZ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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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赭杉军没有开大灯,而是把沙发旁的立灯打开,晕黄的光线照着沙发上摊着的几本影集,让那些照片也染上些古朴的痕迹。他用手拂过那些照片,没有电影里的那种“深情而又专注的目光”,只是扫过一眼,就轻轻的合上了。 Sqx'nX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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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很小心的开着车,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人们都喜欢拥有一部私家车,其他好处之外,还能让人在一段路途中独自想想去往目的地的目的和动机,就像他现在这样。 OBf$Z"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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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昨天见到赭杉军并没有感到诧异,而是对赭杉军的邀请颇感惊喜。这些年来他俩的交流从来都是面对面的,除了要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外,几乎没有电话短信,要说聚,也从未到过对方家里,从始至终一对普通的“青梅竹马”。 ^iWJq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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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苍想到这个词后轻笑了一声,一起成长到高中,大学不在一起,毕业后却又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但工作性质又都是跑东跑西,这样的相处根本谈不上怎样去发展感情,自己却抱着“相见他”的念头不断的托人查询他的每一次航班归期与公休假数,这番执着代表什么,只从未让他知道。 h0C>z2i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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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做了两份冷抄乌冬,简单而且分量不大。说穿了,吃饭,不过是借口,在家里,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精神放松点儿。他是一个不喜欢把什么都说出来的明白人,别人奉行的“无话不谈”的亲密,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 H`,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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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工作很忙,他所属的航空公司国际航线很旺,加班是常事。时间的混乱,时差的颠倒,总让他产生一种不属于任何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的终止却是每每在苍出现的时候。他知道苍的忙碌,有时空闲下来却未必能见到他,只能通过网络得知他现在所处的地点,丰富的就如同自己的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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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都觉得苍给予自己的感觉是难以言述的,就像甘冽的泉水汩汩滋滋的流淌在心田上,拔高了,感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就抓不住的落入俗套了。 %pLqX6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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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再对自己说,自然便好。 ;M"[dy`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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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把车停稳,没有马上下去,将做的事情是他毫无把握的,没有经验,没有可借鉴的依据。他还在思量着怎样开口,对方如果拒绝的样子,走出门时的心情…… gX|\O']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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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于“要不要做”、“还是别做了”,他压根没重新考虑。 ^O}J',Fm%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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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把门打开,苍微微笑了笑,昨天刚见过面,可以省略些个“好久不见”的话语。赭杉军倒了两杯水,把乌冬放在茶案上,苍盘腿坐下,两人一块吃起来,就像小时候似的不规矩、不在意。 fu?u~QZ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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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万家灯火,这家却只开着晕黄的立灯,灯光柔和而旖旎,灯旁的两人啜着清茶,氛围满分却没人开口说话。 cqT%6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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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从衣袋里掏出这次的巡演CD递给赭杉军,赭杉军接过来,放在白色薄纱遮盖的木架上。苍顺着看去,满满的都是自己的CD,当然,都是自己送的,没有错过一期。赭杉军回头,正好对上苍的目光,这方抱着一丝欣喜,那方含着一丝羞赧。 NN5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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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说,我想跳槽。苍往他面上望了望,继续听他说。这边加班太多了,我想转到私人公司,只飞固定航线,赭杉军顿了顿,继续说,薪金可能会少一点,但自由的时间多了,我想多待在家里。没听见苍的回答,赭杉军抬起头,觉得苍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明亮了些。苍说,那你想不想去哪些地方走一走?赭杉军有点皱眉,说,不一样的人文风景我已经没了兴趣,只是家乡的那些山山水水还是颇为怀念的。 U;*O7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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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答道,那就跳槽吧,你总那样的忙,我也不能常见你。赭杉军闻言心跳了跳,说,你也很忙啊,我就有时间也未必能见你呢。苍道,你这是不是有点怪我呢?赭杉军听了有些微囧,也不知怎样应声。苍又说到,我还是不喜欢商业化太过的音乐,他们那些巡演、细碟的,我招架不来。看着赭杉军的脸,苍又说,我没有和他们续约,就是不想再那么忙了。赭杉军这才表现出听懂了的表情来,说,原来你也想跳槽。苍笑道,你可算是听明白了,我也想四处走走呢。赭杉军笑道,开始就明白了,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EN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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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凝视的时间好像有些长,之间的空气也染上了些暧昧的颜色,果真是在家里心情就能如此放松吗?赭杉军站起来,拿着茶壶去厨房加水,回身一瞬间略过了苍眼中闪过的喜色。 N4b{^J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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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说,气氛这么好,你就放放我的曲子,评价一下。赭杉军笑着说,这可真是抬举我呢。却真是擦干净了手,拿了苍新出的CD放进播放机里。曲子空灵轻扬,闭上眼,仿佛又是那甘冽的清泉,汩汩的涌出,润润的流淌……这时,他感觉肩头一沉,睁眼看见苍正倚着他的肩膀,亚麻色的头发柔软的搭在额前,衬着晕黄的灯光。他很想知道苍此刻是什么表情,不由的伸出手去捋了捋苍的额发,苍却在此时仰起头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MHGaf`7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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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有些不及,却也定定的看着苍。眼见那眸里流光盈盈,带着他不熟悉的感情,有一丝放纵,又有一丝犹疑。苍用手攀住他的肩膀,与他的脸颊越来越近,呼吸都要交融在一起。年少时他们也曾这样无间,于是两人心中不存异样,想起从前也是这般,心又贴近了些。 Lhrlz,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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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说,你的笛子丢了么?赭杉军答道,怎会?它可是我工作之余唯一的安慰了。苍又说,那你想不想换一个安慰?赭杉军怔住,心想这不是挖坑种萝卜吗?这么给情景让我说话呢?又想,现在这种气氛刚培养起来,万一说了……不成功,岂不是连这种感觉都没有了吗?苍看他不言语,心里也是忐忑,心想,我现在靠着他他没反对呢,万一说了……拒绝我,以后不是连肩膀都不能靠了吗? *1T~ruN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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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是两人一般的情思,却是上了岔路,好在这岔路走的倒是相同,只看能不能重新踏回原路了。 Kjp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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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符还在静静的流淌,这样的气氛让人不忍心打破,可终究还是要说的。苍站起来,正直的揉了揉太阳穴,说,我想洗洗脸。赭杉军应了一声,站起来给他带路。众知,暧昧的随行总是能制造暧昧的后果,赭杉军起身急了点,转身时磕上了沙发的木质扶手,一个趔趄,身子往下一栽,苍却还是按着额头,想也没想的就摔倒在了赭杉军的背上,两人直接趴了下去,倒在地板上。苍连忙去拉赭杉军,问道,赭杉,怎样?赭杉军吃痛,一下子没站起来。苍着了慌,去搂他的腰,想带他一把,却被赭杉军一拽,也坐在了地板上。 a54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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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的手还搭在赭杉军腰上,赭杉军垂着头,空气里紧张得有些蠢蠢欲动。赭杉军轻声说,苍,我不想你放开,这可怎么办?过了好一会儿,赭杉军感觉腰上一紧,一个同样轻轻的声音传来,那我就搂紧一点,苍说到。 rDu?X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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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再怎样故作沉静,也抵抗不了现在的一个眼神,两人就坐在地上,互相抱着,一时间又无语无声。就像这世间的很多事,你幻想了很多可能,虚构了很多结局,但你最想要的那个却总是无声无息的靠近你,待回神,已经是尘埃落定,无怖无惧了。 rrq7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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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又想起什么,说到,我这样对你不是你那句话的回应,而是本来就想这么做的,你要清楚。赭杉军抬起脸,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复又想了明白,他是在向自己表白啊!顿时心头一喜,说,你是什么时候想这样……想这些的?苍答道,我们俩只是有实无名罢了,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再和谁这样好过……赭杉军打断他的话,说,什么好过,我们分别的时间都有活过年岁的三分之一了。苍说,我们都是不能死拴在一起的明白人,感情不这么和谐,事业哪有这样成功?赭杉军听他事事都说在自己的心坎上,看来这世事如果是好事,也确实是要多磨的,心头笑意涌上,轻捶了一下苍的胸口,道,怎见你这样多话,果真是变了。苍笑道,多话那要看对谁了,你也对我多话嘛,我只会更欢喜。赭杉军笑而不答,过了半天,复又说到,要是你那会儿把手拿开,我真不知道会怎样放你出门。苍道,我上来之前在车里还想,你要是拒绝我,我肯定没力气去关你家门。赭杉军这才真正了解,原来两人都是挑准今天告白的,只不过自己因缘的先开了口,这又要说起昨天苍的改期,要不然……还真不知结局会是怎样……罢罢罢,总之兰因絮果,从来就是自然而然,强念不来的。 6j!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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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了一会儿,对未来的安排已是心照不宣,细细回想前面的话,竟没有一句多余,了解了对方的想法,更是高兴起来。这时,苍开口说到,赭杉,我们应该出去一下。赭杉军说,现在,是要去哪?苍说,如果现在不去吃点东西,我怕肚子要打鼓到天明了。赭杉军回神想起那充当道具的乌冬面,也觉腹中空荡,不由一笑,拉起苍就出了门。 Ns#L9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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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桂子的香气被微风轻送着,柔柔洒洒,空气里充斥着的情话,被大方的织造在这香气里,徐徐的飘散到远方,他们继续说着,毫不吝啬,因为,情人啊,就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