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4 【吞赦】斷層1~20，完结在68F(结束了……大家开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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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好男人NPC同萌尋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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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50樓發表於: 2006-01-09 21: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呀呀~
真的這章就寫到別見姐姐了……
有件事情還是很奇怪……是兩個不同世界，走錯了，就注定悲劇。但是……爲什麽都是魔走到人這邊出問題？貌似印象中……沒有出現人類在魔界呆了一趟之後變成什麽什麽樣的……
就算是傲笑……大不了是功力沒了，性格要說變……只能說變好了……
可是到了四境的魔都蠻倒黴的呢……
嘖嘖，只有人拐魔，沒有魔拐人……因爲苦境的人魅力太大了麽~？望天……

咳咳，走題走遠了……
終于涉及到魔界的政治核心問題了……
小赦選擇追隨魔君，立場不同了啊~
是要開始上演儸密歐朱麗葉了？= =
真的越行越遠了呢……
後面的甜文，哪怕短暫的，只怕都盼不到了吧……

吞佛直接麽？
望……貌似從苦境回去，他就只有“汝是我的赦生”這一句還算直接……
後面卻又沒下文了……小赦還被“魔是迷惑于欺騙的魔法師”這句給弄得胡思亂想……

落日煙

 天下第一弓

 連暝不復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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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06-01-10 03: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感谢观文。

那个…………第一个问题，魔是很单纯很简单的生物（大多数魔…………），但是人的心眼比较多啦，所以通常是魔拐人，不是人拐魔…………
第二…………一层魔界和二层魔界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好的关系，但也不至于敌对，所以…………两个人互相去看看什么的还是做得到的，摸摸，别太悲观了…………
最后，因为他们两个有通心之术的联系，所以彼此的想法，即使不会彻底清楚，大方向还是不会感应错的，所以有些话不一定要用口说出来。当然，吞佛这只笨笨的师兄，他就不明白，直接说出来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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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06-01-10 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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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赦生，”默默无言地并肩一直行至赦生道口，吞佛终于开了口，“魔君已醒，汝与吾再无留在此地的义务。汝准备何时与吾回去？”

“……”似乎刚刚被从沉思中唤醒，他回过头望望吞佛，咒带后的双眼不见丝毫波动，心音传出，同时战戟引动天上霹雳使得七个大字深深镌刻于地：

————不灭四境，誓不归。

“赦生呵…………”一声叹息，吞佛上前一步，凝视着孩子决绝的脸，将那细瘦得令人心痛的双肩揽入怀中，在未带鬼族特征的耳畔轻语，“汝何苦如此？吾知汝心之所恨，但汝可知四境实力？吾曾亲身领教，他们的恐怖不在于力量，而在心计。万圣崖一战，汝应稍有体会。赦生，汝可知至今吾仍心有余悸？吾不想让汝再历那等险境。”

想到那场惨烈战斗，自己只能在魔界深处看他苦斗，试着以心音告他破阵之法，却因他的精力过于集中在战斗上无法沟通。那种力不能及的焦灼和痛苦几乎让他无法保持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心有余悸四字，其实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默然脱出吞佛有力手臂的环抱，赦生退出几步，不适合他纤细面容的沙哑诡异的声音残忍响起，“我已重生，不再是过去那个无从改变的小朋友。”淡然的语气，却是锯裂硬物般刺耳的难听嗓音，连他自己一时也无法适应。皱了皱眉，赦生将头低下，避免看见吞佛在听到自己声音那一刹那的神色。

吞佛静默，每忆起孩子当年稚嫩而清灵的声音，他的心便不由揪紧。

为能与自己比肩而立，为能得到兄长真正的赞许与肯定，那孩子，他付出的代价惨痛。

如今，师兄已非当年的师兄，而兄长，还沉睡在石封之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苏醒…………

心灵之通能使他了解当时赦生心中的凄凉与茫然，那种对一直以来奋斗价值的怀疑，是何等的残忍与痛苦。

当然，他也感觉得到，那份焦灼与难过在与魔君同归之后稍有缓解。不甘沉沦于颓丧的孩子，为自己长久以来的奋斗目标寻找了一个新的解释。

“赦生…………”轻唤他的名字，但吞佛并不知自己到底想怎样来替他分担这种痛苦。知道赦生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人。这不过分。

但即使冷静理智如他，又如何完全控制得了自己的思维？

他知道赦生正在努力去宽容他谅解他，为他也为自己寻找解释和开脱的理由，但这一切只使他心中的愧疚更重。

赦生的谅解，他受不起。赦生要的，他无法给予。

那么他有什么权利以一个师兄的立场再对他说教？

片刻，他摇头，悲哀到了极点，便是木然。他苦笑叹息：“回去吧。这里不属于汝与吾。汝一生以武者之极为目标，但其实汝根本不适合作一个战士。”

回去，赦生………………这是吾个人的愿望。

那位大人曾经对吾下令要吾将汝带回，但吾不想以她的命令来压你。

吾希望的，是汝心甘情愿的回归，回到吾与汝的从前………………………………

————为了魔君，我必须留在他身边完成他的霸业。

知道吞佛是发自内心为自己着想，可他却不能也不愿答应。轻抚狼兽白绒绒的皮毛，赦生童子随着不断摆着尾巴的狼兽向前走了几步，

————师兄也曾教导赦生：一日为人臣，必当倾尽全力以报主君知遇之恩，何况…………

想起为情枉死的别见狂华以及将哀伤藏在心底深处的元祸天荒，赦生回头，眼眸透过咒带望着身后的吞佛，

————别见狂华背叛魔君，元祸天荒心神恍惚，我又怎能在这种关键时刻离魔君而去？

舍不下的，除了那第一个认可自己的王者，还有自己的恨，自己的怨，若这一腔愤懑无从宣泄，他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吞佛可以逃避的，固执的他，却无法让自己不去正视……

心中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消灭四境——尤其是苦境这万祸之源？让师兄和兄长恢复到什么都未发生时的最初？可是，纵然四境不复存在，他们，就可以回到过去吗？

有力量，才能阻止改变。但是，如果改变已经发生，那么，拥有力量，可否将那结果强行扭转？

扪心自问，却得不到任何答案，纤长的手指攥紧狼兽柔软的长毛，陷入深沉的困惑。

吞佛亦沉默。

魔君之于赦生，正如那位大人之于自己。不由自主、心甘情愿臣服的感觉，他可以发自内心地理解。是魔君的欣赏与赞许，让迷茫多日的赦生稍受安抚，而在这个时候，自己又要将他带离那个给予他这一切肯定的人，他也感觉到自己其实很残酷。

虽然赦生极少提起魔君，但他知道这位头一次给予赦生真正意义上公正评价的君主在孩子心中的地位。赦生是那种知恩必报的性格，这，确实足以作为他留下的原因。更何况………………

他心底对苦境那近乎疯狂的恨意，已让吞佛有些发冷。同时，也充满恐惧…………

恨，可以让温柔乖顺的天使，变成嗜血如狂的修罗。

他……不想看到那样的赦生………………

“赦生，汝意已决？”

不报任何希望地问了一句，吞佛凝视着孩子仍然习惯地藏地咒带之后的双眼。

其实，赦生若不想回去，纵是那位大人，也没有召他回归的理由。

毕竟，一层魔界才是他的出生之地，被送到自己和师尊的身边都只是以修行为目的。而且现任赦生道守路者的他，已是魔君的直属臣下。或者，自己，二层魔界，都只是孩子成长中的一个过程，他毕竟还是要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呵……真是令人绝望的可怕想法…………

魔，不是从来不信命数的吗？难道不是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努力可以决定一切吗？这不合时宜的想法，从何而来？

无论怎样挣扎着想摆脱自己的命运，都只会在一个小圈子中徘徊，最终回到起点……

该死！果然是在苦境呆得太久了吗？还是被那谙守天命的绿发孩子影响得太过？这消级宿命的想法，不该属于吞佛童子！

一丝意识的挣扎忽然闪过，吞佛按住太阳穴，逼过那丝钻心的刺痛，压下险些暴发的另一重人格。

但瞬间些微的变化，未逃得过与他心灵相通的赦生的意识，更何况他对这个问题是如此敏感。猛地握紧了手中狼烟，赦生不顾自己已经严重失音的喉咙，失态地吼出了声：

“吞佛童子，你对异度魔界心存异心吗？你舍不得了？心疼了？想要维护苦境的话就尽管去反叛啊！”

胸口剧烈地起伏，清秀面庞上是从未有过的冷魈笑意，颇有其兄之风，言辞谨慎从不出口伤人的赦生头一次用尽所有力气讽刺着吞佛。

“苦境到底有什么魅力，先是螣邪郎，接着你，连别见狂华也是……”

说不下去了，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他咬住嘴唇再不开口，咒带后的眼倔强地忍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怕一旦开口就会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每个人……每个人都一样…………

都疯了……傻了……

都被那个异空间的人类给蛊惑了！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杀意暴现，邪戟挥舞，心情的急剧恶劣引同赦生道内雷电大作，天空一时变得更加阴翳。

“吾不会勉强汝。”吞佛无视阵阵击落脚前身后的紫雷，神情有些颓然，对赦生有些无道理的狂怒他不予置评也不想回击，只是轻拢长发，深深一叹，“吾只希望汝并非是出于负气或是为谁而留，而是出于汝之真心。若汝以为在此方能体现汝赦生童子的最大价值，吾不会阻拦汝。”

————吾只要汝不至再这样痛苦。吾只想，再看一次汝发自内心的笑容…………

“你可以离开了，战神阁下。”

没有正面回答，赦生背过身，手中邪戟带起一道紫雷，对同修下了逐客令。

一抹惨淡笑意，火光过后，吞佛的身影已不在。

————此战之后，吾自会离开。

————………………若那是汝的愿望。

了无之境一役，发生在几天之后。

樱花凋零，漫天落羽，元祸天荒的生命已画上了终点。

或者这对他未尝不是一种幸运和解脱。追随着曾在心底眷恋多年的别见狂华脚步而去，胜过余生的愧疚与痛苦。

他是笑着离开的。

或许心里无意间对那曾得到师兄高度评价的俊美白衣刀者存了一丝感激和敬意，他战得一丝不苟。

但此战终归失利，仍是那个上次害元祸和自己受伤的练峨嵋忽然出现，打乱一切战局，四先座殒命，阎尸缸被杀，冥见重伤，一切计划混乱。

吞佛没有食言，战斗甫一结束，他果然立刻请命回归。在魔君身侧听着他平淡从容的话语，赦生有种冲动，想上前去拽住他的前襟问个清楚：

你说过，若是我的愿望，你会离开，那么，若我的愿望是你留下来呢………………

这样稀里糊涂的分离，我不甘………………

盯着吞佛离去的背景，他的指甲掐进了手心。

罢了…………宁可豁尽那些自尊和骄傲，他要追上去，要问个明白。

至少，要给自己的心一个清清楚楚的交待……

入夜，赦生静静守在前往吞佛驻地的必经之途。带着凉意的晚风吹过，灌进裘氅，剥夺着他的体温。他紧了紧衣领倚在石柱上，明明知道再走几步就可以享受熔岩池带来的温暖，但他不想。

跨过那道线，便是二层魔界。

既然说过不回去，那他一辈子也不会迈过一步。

等待是折磨人的，尤其是在他此刻心神不定的状态下。站在此地，赦生扪心自问，我到底想对他说什么？又想得到什么回答？

可是，他自己都理不出头绪。

“汝特地陪吾一程吗？”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引得他微微一颤。

该怪他来得太快吗？自己………………明明还没有准备好…………

吞佛大概想得到他的来意，幽幽解释了一句：“火焰之城开启，魔君复活，吾的任务正式结束。所以向魔君请示回来驻地复命。”
赦生轻轻别过脸去，以轻嗤表示自己的不屑：你明知道我关心的不是这个！
“汝不相信？真冷淡呐…………”慢慢走到赦生近前，吞佛心下带着一丝叹惋走到近前：小朋友果然还是小朋友，明明已经放下骄傲亲自前来，为什么还是不肯坦率一些呢？“自有意识开始，汝就对吾很有成见。”
吞佛顾左右而言他的行为让赦生颇为不悦，垂眸不去看那心事重重的面孔，冷然的话语出口：“对我，心机无用。”
“吾对汝都是真诚以待。”带些莫名其妙的指责，吞佛不由苦笑：心机？吾几时对汝用过心机？这世界上我最不原欺骗的就是汝。若吾有半点欺瞒之心，又何必教汝通心之术？
“你变了。”沉默多时之后，是再一次的感慨与控诉，赦生的口吻中已带上了淡淡的悲凉与落寞。
“确实如此。”凝望少年的目光是写满的是无奈：痛恨改变的孩子啊，汝不明白吗？无论是人是魔，有谁做得到永保最初的本真？包括汝在内，不也正处在改变之中？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杀死敌人绝不容情，动用心机百战百胜，这是吾在魔界建立的声望。所以吾不能留在前线。这就是汝要听的真话。”
“你………………”不相信，绝对不相信！你回归的理由，如何能如此单纯？赦生固执的双眼不动，等待他主动做出进一步的说明。
“吾竟然会被外物影响…………”停顿片刻，一直慢慢踱步的吞佛站定，目光延伸到不知名远方，语气似在自责。

会让苦境的人抓住自己的弱点……这情形，怎么可以出现在吞佛童子身上？

具有人性，那是魔的耻辱………………

魔界战神，有的只该是强大的力量与冷静的判断，任何迟疑都将带来失败的耻辱。这是他不想要的。苦境的过失，即便不对赦生，他也不能原谅自己。不想以非最佳的状态去参与与苦境的争斗，此刻的他需要的是安定沉静中的痛定思痛。

良久，他才忽然意识到还有人在等待着他的下文，看看表情淡漠的赦生，他努力宽慰着孩子的心：“魔君现在正需要人手，汝选择留下，也是正确的决定。”
看到赦生再次面有不满地把头偏开，吞佛无奈一笑：“怪吾转移话题吗？”
“你在隐瞒什么？”终于忍不住了，长久以来积蓄的不安全感觉爆发出来，赦生直接问出了口。
吞佛却仍然没有正面回答他，慢慢走近，仍是高出他一头的身量，面对面地被他的阴影笼罩，赦生略微无措闪头躲避的神情很是可爱，使他忍不住想伸手将那散乱的褐发拢到耳后，但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将手放了回去，语气中稍带了一丝调侃：“汝难得讲这么多话，真是稀罕。记得当初汝也是一个小朋友………………”
回忆甫始，似乎被“小朋友”这个词触动了什么，头痛又在此时不当不正地发作，蹙起眉，吞佛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把那呼之欲出的另一人格压下，继续低头凝视着赦生，低沉的声音，诉说的是心底的不安和忧虑：

“回去吧，中原高手云集，如羽人非獍与叶小钗，不要浪费汝封印自身的苦心修练。”
赦生继续沉默…………他发觉了师兄刚才的变化，这让他惶然无措，而他同时也感应到，即使在那个时候，师兄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自己………………

应该感到有一丝的安慰吗？为什么反而有了更茫然的感觉呢？
看他不言，吞佛犹自继续感慨：“是啊，将来若需要吾，也许能并肩再战，别死在他人手上啊。”

此言一出，吞佛心头却猛一悸，仿佛有什么有好的感觉，当下后悔起来。
而赦生脸上立刻现出不悦之色，略略抬头斜他一眼：“未分输赢，我不会死。”
孩子气的回答又让吞佛轻笑出声，刚刚浮上心底的阴郁渐渐散开：“哈…………多谢汝特地来送吾……”
“…………你留下也好！”

声音不大的一句，将吞佛说到一半的话打断，吞佛不由一怔。

相比之下，赦生比他更要尴尬。不知为何，刚刚就任那句未经大脑的话冲出了口，直到触及吞佛有些愕然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复又垂了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

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吐露出的才是自己最真实的心境。

他…………不想与师兄分离…………
“这句话，汝在怪我……”凝视着孩子的金眸闪过一丝痛苦，又充盈着无奈和落漠的气息。知道自己这个要求的任性，知道他不会答应也没法答应，赦生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忽地一沉，逃开那目光转身便去。

“不与他打声招呼就要走？”望望前面不远处融岩池中央的白发长者，吞佛向着赦生的背景发问，但并没有追上前去的意思。

————既决意留下，二层魔界的一切人都与我无关！包括你！

望着少年一把抛起咒带蒙住双眼赌气而去的背景，吞佛不禁苦笑轻叹：“每一次都是不欢而散…………”你这个小朋友，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让人放下心来呢？

叹息一声，他慢慢地跨过了分界之处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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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06-01-11 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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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再回阎魔殿，只余一片空旷。没想到只是了无之境一役，竟然…………

无端涌起凄凉之感，有些失礼地站在魔君身侧，赦生没有想到，与自己最亲密的三位战友，死的死，去的去………………

唯有眼前这永远乐观的强大王者，听他口若悬河地向鬼知安排宣讲他的计划，竟然确实有激励人心之效，稍微驱散他心头的沮丧。

“赦生童子。整个武林有三个足以与吾为敌的对手，而整个武林有三个魔界要铲除的组织。你明白吗？”魔者荧黄的眼珠忽然转向自起，器宇轩昂地发问。

赦生微微点头。杀一个人比取一项宝物快意，杀一个强者比灭掉一个组织快意。这是魔君经常说的话，已经深入他的脑海。

“萍山练峨嵋是单一的目标，在她之外还有更多碍事者。你需要助手，去将他们解出石封。”

石…………石封？

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一只泛青的瓷瓶已经递到他的手中。他习惯性地欠身施礼，转身离去。

是石封啊…………

几百年的沉睡，在上一役中重创的兄长，终于可以复苏了吗？

是不是…………还太早了些？

虽然与那三人的关系说不上好，但在朋友爱人纷纷离去之时，能再看到熟悉的面孔，多少也是一种安慰。

魔君，让人感激的决定………………

血脉之池，重伤将士疗养的所在，赦生一向只有耳闻，未曾亲临。红雾弥漫中，虽已解开封印但仍习惯于地掩在咒带后的双眼透过咒封凝视着眼前透出丝丝诡异的石壁上流动的血脉，隐隐鼓响的脉动，透过石像的丝丝气息，是魔物躯体已然活化的标志。是自那战之后一直沉睡的三个人，兄长，和他的两个虽然不甚友好但很是忠诚的侍卫。

再见兄长，他心中依然忐忑，忐忑的原因却与过去全然不同。曾担心自己的弱小会再次招致他的轻蔑，现在却是因为不知自己应该以何态度来面对。

在地面尖石上划伤自己的手掌，血之手印印上三尊石像的肩头。叫嚣着杀戮的低鸣声起，沉眠多时的魔者蠢蠢欲动，随着邪戟的转动而开启的魔之印章，引起石封的崩裂与整个血脉之池的震动。

凝视着渐渐从封印中显露出的三具僵直躯体。赦生掂掂手中那宝贵的小瓶

——那里，有兄长的灵魂。

迟疑片刻，他拔开瓶塞，望着三道魔光注入三具躯体。

“啊~”

一声感叹从喉中吐泻而出，长久僵硬下的身体让螣邪郎感觉自己的每个骨结都在咯吱咯吱地做响，懒懒伸个懒腰直起自己的身体：终于轮本大爷上场了吗？瞟一眼四周，算不上意外地看到一脸沉默的孩子以及那犹有血迹的手，心下一笑，倒乂邪薙甩上肩头，这才慢慢踱到赦生面前。

“赦生童子~~”冶艳的嘴唇在感觉到赦生与过去判若两人的强大魔气后满意勾起，螣邪郎不改本性地向自己的亲小弟打了个招呼——

……………………………………一记倒乂勾心流毫无征兆地直直袭向赦生。

“………………”头脑还未及反应，长久训练的身体已经先作出了招架，利落地挡开倒乂退后几步。一张小脸先是闪过几分疑惑，又现出了然后的微微恼怒。

“不赖嘛，小鬼你变强了。不过，还不够，还不够…………”依旧讽刺的语言和笑容，却多了一丝让人察觉不出的欣慰。

对他的挑衅赦生沉默以对，相信这个时候唤醒他们的目的，也不需要自己说明。别见，元祸，先后离去，三道守路者只剩下自己，谁也保证不了明天会发生什么。这个时候，与兄长的重逢，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欣喜之感。兄长看上去没什么大碍，上次的伤已经在石封之中完全愈合。魔刺儿，也与过去没什么两样。只是那个蟠凶…………若非装束未变，他几乎不敢去认。上一次的战斗已经让他面目全非，原本虽算不上英俊但还周正的脸，如今却连五官原本的样子都看不出了。

此时将他们三人石封解开的是否是正确的抉择，纵然是魔君，也保证不了吧？照一向的惯例来看，石封通常是要保持五百年以上的…………虽然伤已痊愈，但提前解封会产生什么后果……因为未有先例，所以没人说得清。

等待着先座前来，赦生垂首敛眉，躲在咒印后的双眼不去看兄长永远是浮着戏谑的脸庞。

鬼知沉滞缓慢的脚步声响起，深蓝色的身影慢慢移入，正巧撞见螣邪郎调侃赦生的一幕，心中不由又暗暗无力起来。

唉唉唉~这对兄弟，不管哪个都是跟上任鬼王似的一副别扭性格，明明心里都是十分的牵念，一张金口却是难得一开…………

感慨归感慨，正事还是根说的。鬼知向螣邪郎不卑不亢轻施一礼：

“螣邪郎，魔君正在等待你的觉醒……”

酒红长发的鬼族王子勾起足以媚惑众生的艳丽嘴角，嘲讽一笑，习惯地将双臂交与胸前轻描淡写道：“哦~又到我们出城杀戮的时刻了吗？”这话的同时，那斜挑的细长红眸却不时扫向赦生，仿佛察觉了什么，又像在寻找什么，眉头不自觉地微皱一下。

“然也。有你们三人，异度魔界统一中原的阵容，更加坚固。”毕竟是首席先座，鬼知客套得很是得体，而螣邪郎却只懒洋洋向一边靠过身，懒懒地继续追问：“吞佛童子，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他们呢？”

“吞佛童子回归守地，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已为魔界建下死亡之战功。”顾念着魔君的叮嘱，鬼知很厚道地没有提别见狂华的事情，但赦生的心还是难免微微抽痛。

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死了？螣邪郎眉角一挑：没想到苦境还有能杀得了元祸天荒与别见狂华的高手，真是小窥了他们了！可是吞佛童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石封前要他好好照顾赦生，为什么自己此时感觉小弟的气息如此紊乱？就照顾成这样了吗？亏得本大爷还蛮信任你！还好意思回到守地去！没脸见自己吗？！

强压下满腹的怒意，螣邪郎一脸不爽的想着，不觉一句咒骂也就出了口：

“哼！死就没意义~~~不过那个吞佛，为什么没一起死啊？”

“………………”虽然近来心中纷乱不已五味杂陈，怨也好怒也好，毕竟还是忍不得任何人对吞佛的冷语和诽谤。赦生怒意上涌，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刚欲争辩几句，却很快反应过来兄长这几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真正发作起来岂不是正合他意？何况鬼知在一边，给他看了像什么话。少不得硬压了一下脾气，冷哼一声，提戟转身便走。

望着赦生气冲冲离去的背影，螣邪郎咂了咂嘴，继续说着风凉话：“啧！真开不得玩笑的正经小鬼。个性还是硬得跟石头一样。”

“螣邪郎，够了。他不讲话，你再讲也没看头。”一边的魔刺儿见状不由浑身不是滋味，酸酸地插了一句。

“我在佩服吞佛童子还是杀不死，意在激励赦生童子的斗志啊。”呵，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个骄横的大小姐，螣邪郎忍着笑轻描淡写地解释一句。

“前往参见魔君吧。”知道他在敷衍，也懒得跟他争执，对此已经习以为常的魔刺儿掉头就向池外走去。

“很久没有活动筋骨，最好是来个刺激惨烈的任务吧。”甩了一下长发，螣邪郎踌躇满志地甩了甩柔韧的倒乂邪薙。

“你们大展雄风的机会马上就会出现。”鬼知再次施礼，带领他们走出血池。

“正合吾意。”说着这话，螣邪郎却在心中暗自盘算，看来过会要去找那个欠扁的吞佛童子好好“沟通沟通”感情了。

红色，是属于魔者不变的颜色。无论他身处何地。

望着翻滚的红色岩浆，吞佛叹息一声，将手中朱厌放到一边，懒懒地倚上石柱，合上眼。

那双倔强的褐色眼眸映在自己眼前，过了一会儿又变成莹红。眨眨眼，再合上，还在，不过又恢复了原本的柔和褐色。

他说什么来的？哦…………是了……

“对我，心机无用。”

苦笑，赦生，吾何时对汝用过半点心机？汝不相信，还是因为…………他？

有那么一瞬间，火焰般的长发又泛起一丝褐色，稍纵即逝。

汝说吾变了………………

是…………吾是变了……………………

但是如果吾说，对汝，吾没有，汝肯相信吗？

唉，不相信，也是吾自己的责任，不怪汝………………或者吾也没资格要求全然的信任。

现在的自己，连吾本人，又如何能够完全地信任与控制呢？

“吞！！佛！！童！！！子！！！！！！！！！！！！！！！！！！！！！！！！！！！！！！！！！！”一声震天狮子吼，螣邪郎提着自己的兵器不耐烦地在手里转着，一手叉腰，流氓相十足地站在吞佛童子驻地之外，“你给本大爷死出来！！！！不然本大爷就拆了你的属地！！！！！！！！！！！！！！！！！！！！！！！！！！！！！！！！！”

“………………是汝。”苦笑一声：精力充沛啊…………刚睁开眼就来兴师问罪么？慢慢地站直身体转过身来瞟一眼螣邪郎，“汝出封了？战事正紧，缘何不在魔君身边？”

“因为本大爷不爽！！”一边如此说着，螣邪郎一边挥动手中邪薙向吞佛童子砍去。

吞佛摇头暗叹，闪过一次攻击，努力腾挪到朱厌附近，一手抓过剑的长柄，刚刚来得及招架住他的下一轮攻击。螣邪郎这么一副暴走态地来找他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事：虽然他的脾气与驯顺二字不沾边，但也不会轻易动怒。若真发起火来，除了因为赦生，不作第二人想。尽量不弄出太大的声响与破坏，吞佛低喝一声：“螣邪郎，这是吾的守地，注意分寸！”

“分你个大头！你要是不给本大爷解释清楚你就别想给本大爷有安生日子好过！刀刈勾心流！！！！”

杀得上隐，螣邪郎再起一刀。

无奈啊………………吞佛想着，加紧了手上的攻势，几十招后勉强将螣邪郎压制住，倒乂邪薙被压下，吞佛移开视线，冷然道：“吾有何事需要对汝解释？”

“赦生！他的情绪很不稳定！”邪稚挣脱出来扫向吞佛的额头，“不是为了你难道还有别人能影响到赦生的情绪吗？”

任邪稚将自己额际的长发削断，绺绺红丝飘落，吞佛苦笑一声：“吾无能为力。离开他让他安静一段时间，是吾此时的意见。”

“吞佛，你变了！你变懦弱了！”难得沉默下来观察着吞佛，螣邪郎开口道。

“螣邪郎，”意外地平静，没有急于否认或者反驳，吞佛静静地将金红的眼眸转向他，沉稳的语气，正是魔者一贯的冷静，“汝可记得，汝上次自境外回归，对吾所说的那句话？”

————去一次外域，我等着看你的变化！

“并非完全如汝所料呵，螣邪郎。”叹息似的一句，吞佛拢了一下自己散乱的发丝，“汝作何感想呢？失望？愤怒？还是为何？”

冷笑一声，螣邪郎将手中邪薙挪到吞佛的脖子上，“本大爷是很愤怒，是很失望，吞佛童子，原来你的意志力也不过如此！你在苦境发生的事情，本大爷会一点一点帮你查出来的！我要看看，你怎么面对这个污点！哼！”

收回邪薙，螣邪郎化做一道红光离去。

抹了一下脖子上的血迹，吞佛望着那道背影不禁失笑：自己不曾刻意隐藏任何心思，赦生何事不知？还不至于需要拜托汝这个兄长来查…………原想叫住他不必多此一举，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手：算了，随他去吧。

算是成就一个兄长的责任心么？淡笑，吞佛，汝何时这样好心了？

頂端

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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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樓發表於: 2006-01-1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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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好个谈无欲，本座放你一马，倒是放虎归山。联合起翳流解放了万圣岩”怒不可遏，魔君中气十足的声音震得碎石簌簌滚落。
“此二人绝不可留。”鬼知的话，坚决里透出一股担忧：这个状态的魔君，确实不十分让人放心。
思忖片刻，魔君看看赦生，看得褐发孩子心里一动，狼烟微挑，已作好接令准备，但他终究没有开口，而是将目光转至另一方向：“螣邪郎！”

依旧大刺刺地袖手，酒红长发的鬼族王子嚣狂尽现，没有半分人臣应有的样子：“我等待魔君的命令很久了。”
“杀了谈无欲。”简单下令，魔君倒也未十分计较他的口气。对于这个最为投缘的下属，他一向多一分纵容。
“交给我吧。”尚未出师却是手到擒来的口吻，轻佻而自信，却正是螣邪郎的风格。
没有人对他这种态度作出过任何指责，因为，他确有与之相匹的实力。
魔君亦然，他对螣邪郎的信任不下于借调而来的吞佛：“谈无欲以足谋多智著称，该怎样对付，就由你应变。”
“是。”优雅地施礼转身，酒红长发划出潇洒飘逸的弧，却是与赦生的恭敬完全不同的风格，幼时的尊贵地位，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鬼知、蟠凶，进行工作去吧。”安排妥一切，魔君转身欲退。目光触及身后一直闷声不语的赦生，他注意到孩子脸上的一丝不服与不快，不由心下暗笑，“嗯？赦生，随我来。”
怀抱狼烟，赦生举步欲随魔君而去，而行至螣邪郎面前，却被几句调侃拖住了脚步：“呐，出公差的好处，就是可以查探消息。”

感觉到含义不明的目光在自己身上盘旋不去，他站定等待着螣邪郎的下文。背对着兄长却仍感觉浑身不自在，那种被蛇眼盯住的感觉实在很糟糕。

“你想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情吗？”盯紧赦生的脸色不放过一丝神情变化，螣邪郎面笼一丝怪异，笑得意味深长，“不要因为没有尖耳就忘了根本啊…………”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手不自觉地攥紧邪戟的曲柄，赦生的心底涌起一丝恨意：兄长……你是存心的吗？明明…………明明我是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可以做到不去想他，你为什么还要提起？

赦生的反应看上去让他很满意，轻笑声溢出那艳色的唇：“不过也许有一个方法可以让我的好奇心别那么重，不去查那个污点在苦境做了什么，还是你…………也很想根知道呢？”
“与我何干？” 赦生从牙缝里挤出低沉的几个字。你知道什么……自作聪明的家伙！

背对的感知范围，他并未看到，螣邪郎在刚刚听到他与从前迥异的沙哑声音时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色。
但那神情不过一闪而逝，下一刻响起的仍是一贯的戏谑声音：“你口是心非喔，小弟。”

一声小弟，赦生肩膀一颤，猛地转过身来。他不明白，已经久不曾从兄长口中吐出的词语，为何要出现在这种场合。

“叫一声兄长有那么难吗？”定定的酒红眼眸不容闪避地逼视着自己，赦生无法否认自己从那其中看到的期待，幸好咒带后的双眼不会泄露他内心的悸动，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那逼人的目光。

虽看不到他的双眼，螣邪郎仍感觉到孩子的慌乱。想想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而是回到最初的目的，“明夜之前，我还会留在魔城，想要阻止，还是想要知道，都还来得及…………哈哈哈。”

大笑着的身影慢慢踱开。攥了攥拳，没有回答，赦生直追魔君的背影而去。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在逃。

“赦生，你在疑惑本座为什么改变主意是吗？”魔君微笑地看着赦生在听到他的问题之后的微微神色变化。孩子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哈哈哈…………”爽郎大笑声起，魔君刀柄敲敲孩子的肩膀，“不服输的性子，我喜欢。不过，赦生，你以为你的武学修为，与螣邪郎相比，孰高孰下？”

“………………我不会输。”

“不错。单就武力相比，本座也认为你略高一筹。但是要论心机，赦生童子，你敢说你胜得过你的兄长吗？”

“…………”赦生无言。他必须承认，天性的单纯让自己自幼便只有被兄长牵着鼻子走的份。

“你不回答，便是自认不及，是不是？”魔君淡然一笑，这个不爱说话的孩子，正如一颗透明的水珠，一切思维活动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一望便知，真是可爱。

“谈无欲以智谋著称，诡计多端，行为变幻莫测，不可力取，只可智胜。虽然你的武学修为远在他之上，但与他交手，你不占上风。纵然杀得了他，也必然付出相当的代价。”转身看看仍在沉默中的孩子，魔君知道他正在认真聆听，“现我魔界人员并非充沛有余，我们的目标是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益，任何一人的损伤都须尽量避免。你是本座身边最可靠的杀将，不可轻犯无谓之险，明白吗？天色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魔君的言辞，教导之中更有关怀。暖意掠过赦生的心头，他躬身施礼，退了出去。

经过兄长府第时，赦生不由站下。刚刚分别之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无法不踌躇。

望望富丽堂皇的门匾，这种奢华的风格真让他感到不适。虽然到了一层魔界，他仍沿习过去陋室淡食、深居简出的习惯，甚至连亲兄长的府第也从未走进过。

一点疏离，一点莫名的畏缩，他在门外徘徊不定。终于鼓足勇气踏进大门，穿过长廊走近唯一一处还有灯光闪烁的屋外。掩得不甚严密的门缝中看得到兄长一贯的深思之色，有些亲切，有些怀念，同时那种与平日的嬉笑完全不同的严肃神情又带了些拒人千里的意味。怔怔站了片刻，他却一直没有把门推开。

“人都到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大哥我就这么可怕吗？”

感觉到他的气息，螣邪郎一扫刚刚的严肃，邪气魅惑的眼随意瞟向门口，轻慢的笑声迫得赦生脸色一丢，也不客气，索性砰地一声唤下天雷劈开华丽的雕花木门，冷冷望着正慵懒地倚在虎皮靠垫的沙发上的螣邪郎。

优雅地托起盛满红色酒浆的夜光杯轻抿一口，螣邪郎空闲的手指敲打着雕刻精美的红木扶手，微眯的斜挑双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呦~许久不见，小弟你没见长高多少，这霹雳倒是日益渐进嘛~”

“……………………”难得地扯去眼上咒封，褐色的双眼圆润清澈一如幼时，但其中的温顺乖巧却已荡然无存，冷冷的戾气比他火焰系的师兄有过之而无不及。紧紧盯着那不急不途的身影，许久，他终于艰难地张口，嘶哑的喉中迸出几字：“莫管闲事。”

“……………………啧，”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一时还是无法接受小弟原本清灵悦耳的声音变成如今这般，螣邪郎一边惋惜似的砸了砸嘴，一边摇头道，“闲事？赦生，兄长我可是为了你好啊~难道你真不想知道那个污点在苦境的事情吗？”

自打吞佛的事情被他察觉，螣邪郎便直接跳跃式地用污点代替了他的名字，一方面想看自己家小弟冷淡麻木的面容因这两字稍带点活人该有的表情，一方面也是带点夹报私怨性质地讥讽那位一直略胜自己一丝的挚交。

嘴角略略抽动，褐色的眼有瞬间闪过一丝莹红随后稍纵即逝，低沉嘶哑的声音又刺耳地响起：“师兄不曾对我隐瞒，一切始末我尽知晓，不劳费心。”几句话说得冷淡而又带着微微的讽意，赦生习惯性地斜抱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狼烟转身便走。

“唉呦~这倒成了本大爷多管闲事了~”撇了撇嘴，螣邪郎伸长手臂一拉，也不管那仍然瘦小的身子挣扎得多么强烈，硬生生把孩子扯入自己怀中紧紧搂住，大力拍抚，感觉着自己怀念多年的稚嫩的亲切感，“啧啧~赦生~我们可是几百年未见的兄弟，难道你就不能稍微体现出一点兄弟爱来吗？来饮一杯替你亲爱的兄长送行，如何？”

久违的怀抱已然变得陌生，赦生无来由地排斥着，而兄弟一词自他口中反复强调也让自己有些哭笑不得：自你上次回归，我们之间，可还有谈及这两字的空间吗？难道不是由你亲手毁去？此时再说出，只能让人理解作讽刺。

不轻不重地一肘打开螣邪郎的胳膊，赦生冷然吐出两字：“自重！”

“哎呦~下手好重，打得本大爷都要吐血了……小弟你还真是残忍啊~~”

被击回的手肘撞上前胸，竟有如此的力量，痛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螣邪郎捂着胸口倒退了三步做三分病七分装的痛苦呻吟状，心下也不由得怨念：即使那个污点那样对你，你也只肯接受他一个人的拥抱吗？死污点，我嫉妒你了，你给我小心着点…………

又是想要冷笑出声的感觉：我残忍？兄长，你可有权利对我说这两个字？越想越委曲的赦生差点一时控制不住把多年来一肚子的怨愤情绪发泄出去，但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你…………你有任务，我不多留！”撇下两句话，他掉头就走。

“真是个薄凉的弟弟啊~”讪讪地支着头，螣邪郎眨眼望着赦生离去的背景，苦笑，“果然还是那个污点说的对啊……失去一样东西十分简单，再想要回可是比登天还要难啊……即使这样……你，还想要再要回吗？”

不知自己在问谁，螣邪郎垂眼，一头酒红长发遮住他的脸，只是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

大概是因为心烦意乱，刚一出门就把一腔无名怨气都撒在了魔刺儿身上。看到那个骄小姐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鞭子后委曲得差点哭出来却又不得不乖乖跟他走的表情，本性中带着恶劣的鬼族王子殿下稍微开心了一点。

他一直很喜欢逗这个自认高高在上的魔族大小姐。妖、邪、鬼、魔，以魔族人数最多也最为高贵，回想初见之时，身为魔族贵族的小姑娘对自己还曾颇为轻视，出手挑衅。当然，那点小技俩不仅未能得逞而且被反将一军耍到毫无还手之力。但大哭大闹之后，她却为螣邪郎的实力与气度折服，心甘情愿地做了这位鬼族末代王子的侍卫。与她接触到的大多魔族不同，正经八百千篇一律的贵族中少有螣邪郎这种有趣的性格，邪气狷狂，嚣张傲慢，我行我素，不可一世，而且带些痞痞的坏坏的恶劣，虽然言语着三不着四对下属却其实还是相当关心的。不知不觉中，她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以螣邪郎的聪明，当然不会感觉不到少女那点小小的心思，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当做的是什么，在魔君霸业完成鬼族旧地复兴的稳定之前，他不会给任何人承诺和希望。

何况………………逗那大小姐或怒或哭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

但刚刚转好的心情很快又败在那两对搅乱战局的兄妹身上。本来一切计划都进行得如此顺利，若不是那两个人出现谈无欲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真是不走运！明明想向那闷骚小鬼示范一下什么叫做漂亮地完成任务的，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

真是，谈无欲，这个仇本大爷记下了！

瀚海一役让螣邪郎心里着实惊叹于这个不声不响的孩子的成长，虽然口中不说，但他必须承认那种实力确是如今的自己不可同日而语，甚至吞佛那个臭小子，也未必胜得了他。而且在关键时刻对战局的判断，也足够准确。可见这段时间实战的历练也让他积累了足够的经验。

但在同时，赦生比从前越发沉默的性格和独处时的黯然神伤却无法不让他的担忧日渐加剧。对魔而言，过于细腻的感情，是种负担。

尤其对一个刀口上舔血的杀将。

他开始困惑了：自己当初想让赦生以吞佛为目标为对手为跳板的决策，是否正确………自己是不是……对那臭小子太信任了………………

为让赦生脸上多少有些跳脱变化的神情，他不是没试过用吞佛来刺激他的神经，事实上他一有机会就这样做。他以为自己可以再次用这种反向的刺激让赦生振作，但他不明白的一点是：并非所有的创伤都可以用这种过激的方法医治，如果他说得少些，效果或许会更好…………

看到日渐消瘦却犹自苦撑的赦生，螣邪郎怎能不心疼？继而越发对吞佛恨得咬牙切齿：

吞佛童子，你够狠，你还当真一躲就不出来了啊！

等我倒出空来，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揍你一顿，揪着耳朵拖到我家小弟面前好好赔罪！

魔君的战事不容乐观。

魔刺儿，蟠凶，一个个先后离去。当初形影不离的三个人，只剩下了他自己。

参廖静院一役，首度与赦生联手，天衣无缝，杀得快意，胜得开心。本以为一切顺利，却半路杀出个刀瘟，看着一直与她不和的小弟放弃追踪一言不发地上前将濒死的少女抱上狼背，他不由叹惋。

魔界的女子，从来苦情命薄…………

赦生的母亲苍雪，别见狂华，包括这个深深眷恋着自己的有些粗鲁蛮横的笨女孩，终也逃不过这个命运…………

独自将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女孩葬在英烈冢，最后一捧土撒下，掩盖住染血的俊秀面庞。

望眼望去，英烈冢中起起伏伏的暗色波涛，似乎要将自己也吞没一般。

手指抚过石碑上新近刻下的那个名字，他的脸上没了一贯的嘻笑：

傻丫头………………

早知道，我就该早些告诉你，若你活螣邪郎修复断层重新复兴鬼族的那一天，本大爷会让你登上王后的宝座，从高处俯瞰这个美丽的国度。你会明白，鬼族所拥有的一切，丝毫不比魔族差上半点…………可是你这没耐性的傻丫头…………

看看魔君左右曾经颇为可观的长长队伍，终于只剩下了自己，和赦生。

说不定，哪一天……………………

如果有那一天，他希望消失的那个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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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株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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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4)

55樓發表於: 2006-01-12 18:0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說實話,我欣賞這篇好文已經好久囉~
都是固定收看觀眾群囉~
可是因為前陣子在準備期末考,
就沒有上來留言讚揚一番~
沈戢大人這篇文真的寫的很棒!
很貼近人物個性也很貼近原劇劇情...
害我現在回頭看小赦和吞佛的劇集時,
真的懷疑或許真如大人的故事那樣
他們真的是一對?!@0@
(赦:我說了我不是GAY!!!要我講多少次!!!!!我上次去第二層是跟吞佛討債的!!!!順便問他在苦境的公司倒了沒?!!!!(心中OS:就因為這致命的一幕,還被人偷拍流傳給各位觀察看,害我現在跳到黃河都還是被人當成gayT0T)
吞一邊摸著赦一邊說:厚~我可愛的小師弟~我們的關係明明就像沉戢大大形容的那樣~何必不承認嘛^^
赦:對阿~我們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係阿~不要跟我攀親密!!!快還錢>_<)
呵~以上對話是我猜的啦,看了那麼多吞赦.螣赦文,
不知為什麼,
總覺得可愛的小赦一定很想吶喊:[為什麼我都是被壓的那個!!!!!!!!!!!!!而且我明明很MAN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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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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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

56樓發表於: 2006-01-12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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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本來不是很喜歡魔刺兒，
總覺得他任性、衝動、急欲建功，
但這篇文卻讓我改變了一些。

其實他也是有可愛的地方，
而且雖然他嘴巴壞不服輸，
但是只要你表現出實力，
他仍然會承認你。

說實在話，
被石封的三位魔將真的死的太早了點。
尤其是螣哥，
還沒和赦生解除誤會就回歸鬼族了，
每次想到這點，
就不禁感概。

肖仔有什麼不好，快樂沒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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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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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樓發表於: 2006-01-13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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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1011於2006-01-12 10:00發表的: V^E.9fs,
說實話,我欣賞這篇好文已經好久囉~ g4NbzU[I
都是固定收看觀眾群囉~ 3%DDN\q\u
可是因為前陣子在準備期末考, 25m!Bf
就沒有上來留言讚揚一番~ 0PT\/imgN
沈戢大人這篇文真的寫的很棒! kzXmiBL<9
.......

多谢观文也多谢褒奖。

严格按着原剧掰是我的恶好^^||||||,我喜欢在原作的基础上翻案，尤其是异度魔界这么无辜可爱的组织，纯良的小朋友们一个个被收掉，很让人心疼啊…………

顺便，喷笑一下后面的歪搞。是李奥娜说的吧？小赦在狼兽身上贴了一堆借据||||||||||||||||
原来那里面还有阿吞的某几张啊，大笑^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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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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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樓發表於: 2006-01-13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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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下面是引用蘭丸於2006-01-12 10:01發表的: E[E7GsmqV
其實我本來不是很喜歡魔刺兒， ,sln0
總覺得他任性、衝動、急欲建央A y8|?J\eRy
但這篇文卻讓我改變了一些。 5^7q 2".
QM'Db`B
其實他也是有可愛的地方， qmWn$,ax
.......

感谢观文。

昨天看到官网更新的资料，原来魔刺儿是男生，我晕一下………………
魔刺儿一出来就在跟小腾斗口，虽然长得满脸刺古古怪怪的，不过仔细看起来还蛮清秀的。|||||||||||
我觉得他的任性冲动正是可爱的地方^^小腾喜欢逗他也没有真正生过气，他受伤的时候小赦用特意叫出魔小狼来送他回家，死的时候，小腾还非常惋惜难过地说过“可怜的孩子，出师未捷身先死，我来为你厚葬”之类的话。
所以歪出小腾喜欢他，也不是毫无线索||||||||||||||||||
不过…………说实在的，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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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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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樓發表於: 2006-01-13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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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躺在断崖边的巨石上，螣邪郎心情很是恶劣，盯着粉红的月光发了一会儿呆，烦躁地翻了个身却把支起的尖耳压到，痛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晦气！真正晦气！他一脸郁闷地揉着耳朵想。

自打从石封中解出来他就没有顺利过，且不说出师几次总是功败垂成，两个最得力的手下先后惨亡，就连前几天从英烈冢回来难得跑去酒馆里灌一通闷酒，怎么也会当不当正不正地撞上那只污点，让他看到自己醉酒的衰样子………………

几次失败，连这次萍山一役也没捞到任何便宜。虽然谁也无法指责他什么，但是心里却闷气得很。尤其是在自家小鬼眼前丢面子，更让人不爽！

唉，一想到这两个人，还是让人头疼啊……………………

不过，说起来，那只污点不是回驻地了吗？有事没事又跑下来做什么？既然拿定主意当缩头乌龟，有本事你就一辈子别出来啊！我家小弟的精神才好些，你又要来搅混水吗？

唉…………估计今天，又要白白在这里空坐……

原以为那小鬼…………会对这些存几分留恋的…………没想到还真彻底，跟本大爷有关的一切，包括这个老地方，都一刀两断了吗？

一纸先座令忽然传至手中，螣邪郎懒懒地瞟了一眼，随即眼睛瞪大：全员前往新基地？开什么玩笑！连输几场还没讨回半点利息就要撤？这口恶气如何压得下？哼，要回去让那些杂鱼回去好了，本大爷要留下！

进入血脉之间请战，在门外遇到小弟，他并不感到意外：比之自己，这小鬼更要死忠。但意外的是传唤自己进入的居然是那张怎么看怎么欠扁的熟悉面孔。………………很好，污点，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爽！仍然是非常不爽！

若不是魔君在前不好放肆，他早就一拳照着那张依旧冷漠毫无表情的脸砸了过去。明明小弟就在自己身边，吞佛你个死人看不到吗？故意背对背的是什么意思？看到了给点反应好不好！咬牙，这笔帐我算记下了！污点，你等着，出去我就给你好看！

正在胡思乱想中，魔君与后来赶回的画魂的几句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尖耳微微一动，转向了魔君与画魂的方向：

“你失手了！”

“燕归人最后抛开心理束缚，无法轻易近身。”

“武力与心理皆无效，那就试出他的全力！赦生……”

燕归人…………圣戟神叹的持有者吗？

上一代赦生道的守路者，便是在与自己同去四境执行任务途中，被前任圣戟持有者取了性命，死状……甚为惨烈…………

那口戟，真是诡异……

算了，这种没谱的事，还是不要随便让赦生去试比较好…………

“魔君！”匆匆一言拦下魔君未出口的话语，螣邪郎想也不想就抢下这个任务，“对付燕归人就交给我吧！”

“你有把握？”魔君略微迟疑，倒不是怀疑他的能力，而是考虑到燕归人的战风，力扫千钧，而螣邪郎却是轻灵见长，困难以快取力未必不可行，但若拖战时久，不是什么值得乐观的设想……相比之下，一步步稳扎稳打下来的赦生，更适合这个任务。

“对付这个人，不需要赦生出手。”

一言出口，惊愕的却是站在他身后的赦生。

这…………算什么？

算是兄长对自己的肯定吗？

但是…………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难道别有他意？兄长确实比较喜欢出风头，但临战抢别人的任务，绝不是他的作风…………

一直到魔君允诺示意他们三人离开，赦生还在愕然之中。

一出殿外，螣邪郎的脸色立刻阴晴不定起来，不过走在最前背对他的吞佛并没有发觉，而是略有担忧地提示一句：“螣邪郎，圣戟对魔界的兵器有颇高的危险性…………”

“你还是好好地守在基地克尽职守吧，吞佛童子！”明显讽刺意味十足、阴阳怪气的话语让吞佛皱了皱眉有些无力地轻叹一声：呵，这个护短的别扭大哥，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了吧？未出口的话被咽了回去：“请。”

既然不受欢迎，就不要在这里碍眼的好…………

螣邪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你你你…………好小子，你以为一走了之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只知道逃避的懦夫！想逃是不是？本大爷便不让你逃！就是要把你逼到死胡同里又如何？说我恶劣？本大爷恶劣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拔腿就朝吞佛的背影追去，对于赦生有些迟疑的那句“为什么要代替我？”，他只是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谁要代替你！”打发了事。

“死污点你给我站住！” 倒乂邪薙柔韧的刀刃在螣邪郎背后轻轻颤动，泛起一丝绿色幽光，与刀的主人此时铁青的铁色交相辉映。

当然看得到螣邪郎那一脸恨不得把自己拆吞入腹的表情，吞佛只是僵着张脸，想绕过他离去。

“吞佛童子！你当本大爷是透明人吗？！”一向直来直往的鬼族王子一脸不爽的瞪着这个自不会讲话时就滚在一处的幼年玩伴，背后邪薙轻颤的刀锋貌似有下一瞬间便将吞佛一劈两半的可能。

“……”看样子是走不脱了，吞佛童子面无表情，心下却是无力得很，金红眼眸对上螣邪郎酒红的邪气蛇眼，慢吞吞才冒出一句全无头绪的话，“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个头！前几天还在拼酒，你别告诉我今天你就忘了自己发过什么誓！螣邪郎越发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冷笑一声，嘲讽之语出口：“是啊，是好久不见………………难道你不觉得是太久了吗？吞佛童子！”最后那四个字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想到刚才在大殿里他与赦生两个人背向而对视若不见的姿态螣邪郎就想砍人，事实上他的倒乂邪薙也已经戳在了地上：“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关头？”

“知道。”依旧一脸冷淡，吞佛漠然望着螣邪郎一手插腰一手倒握邪稚的横霸表情，“汝问这些……是想要跟吾说什么吗？”

明知故问！吞佛童子你个白痴！！！！！！！！

被称为理智的细线在脑中“砰！”地一声崩断，只有一句话能表达螣邪郎此时的心情：

怒火烧尽N倍九重天啊啊啊！！！！！！！！

本来就不多存在于他身上的王子之优雅在此刻荡然无存，上流的下流的有边的没边的，总之凡是想得到的都骂出了口：

“问你奶奶个嘴！你他妈的不把本大爷放眼里是不是？！吞佛童子你小心哪天早上一起来发现自己的头躺在枕头上！你妈的小样当我小弟是什么啊！爱玩就玩，不爱玩就丢，什么叫有了新欢忘旧爱，你大爷我今天算见识到了！你爷爷的少给我来始乱终弃这套，赦生是吃素的本大爷可不是！有种的你说话啊！告诉你你就算是不说话装无辜本大爷也不会一时心软就放过你的！你以为装无辜对你来说有用吗？别的不说，就看你这张惨白的老脸，跟明天就要涝病咳死似的，正常点的看都看得不舒服，要不是为了我家小弟你以为我高兴这么看你啊！你再看！你再看我试试看！以为本大爷真不敢揍你是不是！你开口做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你开口解释也是来不及了，你现在说每句话都是罪过，做的每件事都等于在背叛我小弟！劝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伤害我家小弟我就灭了你全家打得你哭爹叫娘，你使什么眼色，跟我抛媚眼也是没用的！本大爷说到做到！！！！”

“………………………………螣邪郎………………………………”很显然，骂得畅快淋漓正在兴头的某大哥根本没有意识到眼下的状况，吞佛无奈地望天翻了一个白眼，一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一手无力地指向继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教训自己的酒红长发友人背后，“看你身后………………………………”

陡然住口，同样感到了一丝熟悉魔气的螣邪郎有些僵硬地回头，看到的是那张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清秀面容：

“啊……哈……赦生你在啊……………………”

“…………………………”

“…………………………”

望着赦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的脸，螣邪郎的唯一认识便是：此地不可久留。剩下的问题……让他们小两口自己研究去好了………………

与其说是赶去执行任务，不如说是落荒而逃来得合适些：

这回算是糗大了………………

小鬼你早不来晚不来非这个时候冲过来干什么？看你大哥我出洋相很好玩么？

不爽啊！！！！！！！！！！！！！！！！！！！！！

哼！那个叫什么燕归人的，这个时候对上我，算你倒霉！！！！

“赦生…………”这种尴尬场景之下的见面，比平常的会同更加令人难以应付，叫过他的名字，却又不知该再说什么。冷场了至少有一刻钟，吞佛才有些僵硬地继续开了口，“魔君迄今为止做得最明智的一件事便是撤回总基地，为何汝还要坚持留下？汝并非执着胜负之人，吾不认为螣邪郎的理由对汝同样适用。若要迷惑敌人视线，有画魂和螣邪郎足矣。”

“……”赦生童子转过身，看着吞佛童子，沙哑的声音再次从颤动的喉中传出，“你还不死心？来当说客很好玩？”

“………………魔界近来损兵折将，汝目标明显，再有攻击必首当其冲，吾无法不在意。”吞佛的眉比往日锁得更深，“回去吧。若为报其知遇之恩，汝做的已经够多了，其他事宜交他人处理，莫给自己太多负担。”

“…………”合目闭口，赦生靠上狼兽的背，不再对苦心劝慰的吞佛有任何回应。

回去…………回去做甚？即使人回去，心不再，又有何用？

事态有如云变改，既然已经发生的改变无法追回，也只好眼不观，耳不闻。总胜过见一面，痛一次…………痛彻心扉的滋味，一次足够，何必再给自己找麻烦？

伤心的感觉，太多了，也就剩下平淡。

甜言蜜语纵然真诚恳切，说太多，也就麻木了？是不是这样？

赦生在心底一遍遍逼问自己，心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大概是……心，也在茫然吧…………

孩子固执的沉默让吞佛再次深深体会到那份倔强的坚持，叹口气，忆起自己转达赦生想留下一助魔君之意后那位大人一笔勾去赦生之名的冷淡，

————自今日起赦生童子正式除名，他的生死我二层魔界再无义务过问。吞佛童子，本座不干涉属下私交，但是请注意行事的立场与分寸。

…………

如今，他们已算是分属两个阵营中的人，有些话，他确实不能说得太深。

但是，他怕得厉害。魔界战神吞佛童子，头一次有这样深刻入骨的恐惧。担心有朝一日，这个单纯纤瘦的孩子，也会如那诸多魔将一般，消失不见…………

若果真如此，吞佛一人如何自处？

默默上前，将孩子瘦小的身体再次如以往那般紧拥入怀，赦生在些微的颤抖之后却也沉溺般地融入其中没再挣扎。但是仅仅几秒之后，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不祥的感觉使赦生猛地推开吞佛翻身而起，一把抓过狼烟，疾闪而去。

苦笑，说要燕归人那小子倒霉，事实证明，倒霉的却是自己。

号称勘魔之戟的宝物，名不虚传，果然厉害…………

从石封中出来之后，螣邪郎还没有受过这样的重伤。眼看一戟又至，而被圣气和重伤牵制的身体却几乎无法移动。

果然不能乱想什么有的没的，前几天刚刚想过下一个不知是谁………………报应就上了门了…………………………

也罢了………………总比那小鬼来，要好………………

扯起一缕嘲讽的笑意，嚣狂之色仍在，酒红的眼中依旧是属于鬼族王子的骄傲，毫无惧意地迎向那执戟前来的猛士。

算了…………强人一只。挂到他手里还不算太破格……………………

但接下来的一刻让他失去意识的并不是圣器入体的疼痛，而是紫光与银光碰撞产生的夺目光亮和强大到难以承受的冲击波。那熟悉的气息和紫光，他当然认得出是谁。

笨小弟，到底还是冲过来了吗？

这才真正是糗到家了………………昏迷之前最后残存的，是这种想法。

将螣邪郎重伤的躯体小心地靠在石上，赦生擦拭着自他伤口源源而出的鲜血。

兄长………………

这一切，本该是我来承受……为何你………………

你不是早就放弃我、不认我这个小弟了么？那你何苦………………

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兄长！

其实对于我，你根本就没变过，对不对！

小时候，你就喜欢替我乱出头。现在，还是这样………………

难道你不知道，我讨厌你为我受伤！非常讨厌！最讨厌！

………………

昏迷中的螣邪郎忽然稍稍一动，软软垂下的尖耳竖了起来，赦生一惊之下反射性地丢开手中染血的软布，退到几步之外，手持狼烟，神情漠然，静静地守候着，等待着他的清醒。

“嘶……”一声呻吟，刚刚恢复些意识的螣邪郎便抖动着眼睑神神叨叨了起来，“真缠人的圣气！”

妈的，疼死本大爷了……那个燕什么戟是什么鬼名堂…………

恩？感觉有熟悉的气息，螣邪郎抬眼望去，却见赦生绷着一张清丽的小脸站在自己面前几步之外。眉头皱了皱，渐渐回想起刚才的事情，螣邪郎似乎很不满意小弟的表现，开口便是恶声恶气：“为何突然现出？”

天啊！干脆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竟然让小弟看到自己有生以来最狼狈的一刻，本大爷身为兄长高高在上的形象啊啊！！！！

都是你的错！吞佛童子！就知道你这张乌鸦嘴说不出好话，好事不灵坏事灵！！！下次你再给我多说一句废话，我一定拿倒乂邪薙在你的肚子上再开个窟窿，让你一辈子开不了口！！！奶奶的…………

郁闷透顶的螣邪郎一边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的换帖之交一边勉力撑起身体，以维持身为兄长最后一丝形象，却还是一步三摇地蹒跚着，没办法，圣戟的圣气对自己这样的纯血鬼族伤害实在太大，鼓动在体内，似乎浑身上下的每根骨头都不对劲，仿佛要挣扎着爆裂。

因为吃力，颈下的伤口又渗出鲜血，柔韧的倒乂邪薙真是不适合作支撑的工具。他皱着眉，又摇晃了一下，终究还是站了起来。

赦生迟疑着要不要上前援手：若是出手相助，他是一定要生气的，但是…………实在不想再看到兄长辛苦的动作，他定了定神，上前几步，试图挽起螣邪郎的手臂。

“放手！鬼族的人不需要援手！”竟然还要让赦生来帮我，本大爷不活了！吞佛童子，这比帐本大爷记下了！

一面哀悼自己一去不返的颜面，一面继续腹诽着远在二层魔界的吞佛童子，螣邪郎拖着带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上归路。因为背对赦生，本就不算细心的螣邪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一心疼爱守护的小弟在听到那色厉内荏的呵斥时流露出一抹黯然：

自己……真的是很迟钝………………

为什么……以前自己就不曾听出那些恶毒嘲讽之下的真意呢？

或者说，不是迟钝，是根本没有去留意。不然，连魔君都觉察到的事实，自己为何还全然蒙在鼓里？

是啊………………有了师兄之后，心心念念的只有那红发魔者的一颦一笑，他还真正在意过任何其他人的感情吗？

因他对自己的伤害而委屈怨恨乃至奋发图强，却始终没有明白，在刻意伤害自己的同时，受伤更深的，是兄长……

赦生童子，是你的任性与自私，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几百年。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你真是天下最失败的魔！

头一次情绪激动地向魔君请战，甚至已对这位一直尊敬着的尊贵王者有了些微顶撞之意。但看出他的冲动的魔君并未对这个一贯青眼有佳的孩子作出半分指责，只是用无从反驳的道理安抚着他急躁起来的心。

兄长离去的背景真让他有抬足追去的欲望。但是，他到底没有迈开那一步。

片刻，魔君之事交待完毕吩咐他们各自回去休养生息。转过殿外大堂，正遇到从血脉之源疗伤出来的螣邪郎，赦生微微一怔，随即停下脚步。

“回神了？”孩子失神的神情让他觉得有点好笑，缠着厚重白纱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螣邪郎懒懒瞟了他一眼自他身边走过，“看到本大爷有必要这么惊异吗？”

走了几步，却没有感到有人跟来，即使粗线条的螣邪郎也感到一丝异样，回过头，只见赦生还远远地呆站着，耷拉着脑袋，一身的沮丧。

“赦生…………”螣邪郎远远望着下意识搂紧比自己高一头的狼烟的小弟，眼前似乎浮现出很久很久以前那个还很爱哭的孩子，倔强地站在没有人的角落偷偷抹着眼泪。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他的唇边泛起小小的弧度，向着远处的孩子勾了勾手指，声音虽然不算中气十足却恰好让像被抛弃了一样的小朋友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小鬼，这么大了怎么还是那么倔，不快跟上本大爷就自己先走了哦~”

“………………”一时间恍然以为自己是在作梦：兄长脸上浮起的笑意，没有丝毫的讥诮与讽刺，而是那种与幼时极为相似的、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的轻笑，一时间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摇摇摆摆跟在大哥身后的小鬼，微微一怔之后，赦生不由自主地快步赶了上去。

他没想到的是，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兄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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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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