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9 異度鏢局系列二《捨生》(武俠架空/糧食) 尾聲，5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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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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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17-10-28 0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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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生》二十七、伊人不再

二十七、伊人不再

　　司馬無悔來通報黑夷族的失敗時，六禍蒼龍正在人去樓空的江南水無月之中。

　　「是嗎……吞佛護她離開了。」彷彿自言自語般喃喃念著，六禍蒼龍揮了揮手：「異度鏢局傾巢而出，此時也莫奈何了，重整後將兵力集中在追回逃犯上吧！還有毘非笑那邊，再派人催一催。」

　　「是。」

　　司馬無悔領命離去後，六禍蒼龍長嘆了一聲，負手凝望著皎潔月光下的江南庭園，即便不再人聲鼎沸、絲竹笑語，但夜色下的石山水塘依然有種讓人沉醉的雅緻氣息。
　　恍惚間，燈火通明，那名金髮薄紗、姿態妖嬌的舞姬下一刻似乎就會出現在水塘旁的白石臺上，翩翩起舞，白綾綵珠在紛紛落落的花瓣間飛旋，然後柔若無骨的轉入他的懷抱中，漾開媚惑俏麗的笑容。
　　「王爺真是的，老是戲弄奴家。」
　　「好、好，又是本王不對，本王自罰三杯。」
　　「那可不行，王爺您要再喝，就是奴家的不是了。」
　　「竟然還有酒樓不給人喝酒了？」
　　「奴家是替王爺的身體著想……」

　　「唉……」
　　水無月、江南水無月……江南水鄉再無月姬，月姬，這名字彷彿早就預言了一切，莫非是你當初就設想到的嗎？

　　從袖中取出一支點翠金簪，那是從玉蟬宮原本的閨房內找到的，是六禍蒼龍第一次贈予月姬玉蟬宮的禮物，他還親自將它簪到了那一頭流瀑金髮上。
　　讓他印象深刻的是，這女人不同於尋常煙花女子露出感激涕零、千恩萬謝的造作神態，而是大方率直的嫣然一笑。
　　「多謝王爺餽贈，月姬很喜歡。」

　　這支簪子，以往總是在月姬右側髮髻上，隨著她的一顰一笑而動；而如今卻放在她日常梳妝的案台上，以琉璃碟襯綢緞盛裝著，彷彿就是刻意在等待著六禍蒼龍來取回。

　　江山美人，怎能兼得？
　　那些歡笑巧語、那樣的溫柔情懷，在宏圖霸業之後，又何處尋去？

　　眷戀的撫玩片刻，六禍蒼龍終究是一揚手，將之拋入了水塘正中，打碎了水面上那彎盈盈月影。

　　「王爺，讓奴家為您再舞一曲……」
　　水聲之下，隱約又響起了鶯鶯笑語。

　　「不必了。」
　　擺手盪袖轉身，背離了這片水鄉月色，六禍蒼龍大步離去。

◇

　　吞佛是在馬車的一陣顛簸中醒來，睜眼望著車棚頂，外頭該是天色大亮了，他一時竟沒想起自己是何時昏睡過去的，左右不見玉蟬宮，正欲起身，旁邊就伸來一掌按住了他。

　　「躺著別亂動。」螣邪郎湊過來低頭望著他，嘻笑：「你可以啊！逾假不歸，才回來就搞這麼壯烈一齣。」

　　「玉蟬宮？」對他語氣中的嘲諷聽而未聞，吞佛問到。

　　「跟別見狂華在另一車，有些事咱爺兒們總是不方便。」螣邪郎解釋了句，然後繼續削著手上要用來做為敷料的藥物，邊說：「你腿上那箭有毒，一上車就栽了，幸好在你身上找到不錯的丹藥，替你餵下了，醒得倒快，這都還沒到江岸呢！」
　　話說了一堆，沒得到回應，螣邪郎低頭一瞧，人又睡過去了，害他自言自語半天，真沒意思。

　　方才途中接獲傳訊，魔刺兒和蟠凶那路已經與月漩渦一行接應上，發現朱厭和宵竟然也在，戰力相當充足，突圍順利，目前也在返回焰城的路上了。
　　倒是多虧吞佛的臨機應變，本來螣邪郎都暗自做好可能會失去部分人員的準備了，現在這個結果可說是出乎意料的完美，接下來就等黃泉弔命那邊的消息回報了。
　　雖然早已對六禍蒼龍有所防備，也知道雙方有朝一日肯定會翻臉，只是想到眼下這景況是翠環山那老狐狸搞鬼促成，還是讓人十分不爽！

　　小心翼翼避開可能被六禍蒼龍追擊的大路，他們費了點時間才終於到達江岸邊附近的據點，臨上船之前，吞佛總算是完全甦醒了過來，手端一碗藥粥坐在馬車前的橫桿上喝著，目光朝向不遠處，螣邪郎正在對負責情報傳遞的文中子一票人發飆。
　　依照契約前去支援酒黨一行的黃泉弔命等人失去了聯繫，而文中子本該負責將六禍蒼龍興兵造反、以及隨護對象的可能身分通報給黃泉弔命，這下竟是連人都找不到，再加上之前對紫耀天城情報失察，也難怪螣邪郎會大發雷霆。

　　「自己人的行蹤都能丟，你們怎麼不把自己腦袋也丟了？異度養你們這幫廢物幹嘛？還搞什麼情報，乾脆回去餵馬！」

　　螣邪郎手中邪鞭狠狠一抽，把一干文職人員給嚇得直打顫，低頭唯唯諾諾不敢多言半句。
　　能說什麼？此時說什麼都熄不了大少的滔天怒焰啊！

　　壓抑的氣氛裡，低頭挨罵的人當中年紀最小的習生偷偷抬起頭來，卻是輕輕「啊！」了一聲，脫口而出：「吞佛大人……」

　　螣邪郎一愣，側過身去，立刻收起邪鞭伸手攙了把：「腿傷成那樣你下來幹嘛？」他皺著眉頭，莫名不快。

　　吞佛沒對他解釋，只是在懷裡翻找了一下，未果，便對著文中子說：「紙筆。」

　　「是。」文中子連忙迅速的掏出筆墨盒與信籤備妥，呈上前。

　　扶著螣邪郎的肩膀，吞佛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欠債當還」四個大字，並屬名之後，向文中子吩咐道：「拿著這信籤到最近的神農醫館找掌櫃的取藥，說這是藥方子，進入密室後，問黃泉弔命去向……記住，只能問這件事，信籤對方會收回銷毀。」

　　文中子不敢多問，點頭稱是，小心的接下信籤收好。

　　「還不快去！」螣邪郎一瞪眼，催促到。

　　待文中子等人匆忙離去後，螣邪郎臉色一沉：「這樣不是辦法。」
　　就算素還真欠了吞佛夠多人情，老是拿別人情報算什麼事？況且要是哪天那老狐狸又想陰人，在情報裡作點手腳，他們也很難察覺。
　　早聽說了文中子和風滿袖兩方勢力有心結，原本還覺得如此他們更能彼此競逐進取，沒想到反倒因為內鬥而自亂陣腳，情報失準，屢次都要靠鏢師自己想辦法成何體統？再這樣下去，肯定會破壞異度的發展。

　　異度的情報體系需要改善，這一點吞佛在追查戤戮狂狶之前就體認到了，不僅是人員問題，而是整體編制有所缺失。
　　「吾有個建議。」想了想，他說。

　　「說。」

　　「調回玉蟬宮，由她負責重建整個情報網。」

　　喝！這責任很大啊！
　　螣邪郎挑眉向吞佛瞧了眼：「理由？」

　　「此番水無月能全身而退，玉蟬宮功不可沒，她的布局安排很有效果，推判決斷能力也相當出色，如此人才，只當美人計外放未免太可惜。」吞佛不帶情緒的分析到。

　　很有道理，而且玉蟬宮此後將會是對付六禍蒼龍的重要一環，也不適合再安排到其它地區去了，由明轉暗正是時候，再加上其柔軟的身段與魅惑力，收服文中子和風滿袖雙方想必也是手到擒來。
　　沉思了一會，越想越覺得可行，螣邪郎露出笑意，勾了下他肩膀：「哈！心機，你回來可真好。」

　　「廢話少說，先把汝從吾身上摸走的東西還來。」

※
問：大爺到底從阿吞身上摸走了些啥？

螣邪：該摸的、不該摸的，都摸了。(邪笑
吞佛：......(低頭按手機
螣邪：嗯？心機你幹嘛？
吞佛：把剛剛錄下來的這段傳給赦生。
螣邪：......

啊啊啊後台不是擂台～～( >Д<)ﾉ要打出(回)去(家)打！！！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沉河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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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17-11-03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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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生》二十八、望歸

二十八、望歸

　　朱厭一行人比螣邪郎他們更早回到焰城，聽說了他主人已經在回程途中，整整一天都在門前翹首等候，宵左右無事，便在一旁陪著他。
　　這次從紫耀天城撤回來的人員不少，分號上下都在忙著安置照料，再加上六禍蒼龍的興兵讓江湖一片人心惶惶，鏢局的業務也倍增不少，大夥兒焦頭爛額的，也沒人有時間去管那倆小。

　　從大清早一直等到了午後，直到夕日西斜依然不見歸人，朱厭內心焦急，卻仍是一步不移的守著。

　　宵默默在旁相伴，看著他那樣的神色，不知怎麼地，心底居然有些羨慕。
　　聽月漩渦說，他和冷醉可能這陣子都沒辦法回到傲峰了，簫中劍雖然沒事，卻仍不知身在何方，只曉得是捲入了對付六禍蒼龍的計策當中，一時半會恐怕也是難以脫身。
　　傲峰上只剩他一個人了……
　　這種心情，是不是叫做寂寞？

　　「啊！回來了！」
　　終於，日落昏黃時分，由元禍天荒領軍的車隊緩緩踏著夕色進入了焰城分部，朱厭邁開腿追了上去。

　　螣邪郎糾集的人手不少，除了鏢師武師習生等、再加上途中因為紫耀興兵進發而為安全考量隨之後撤的人員，隊伍綿延近一里，很快就讓車馬院擠得水洩不通，部分便直接安排到平日操練用的校場去了。
　　朱厭在其間四處奔走找尋許久，才有人注意到他，招呼了聲，告知吞佛所在。

　　吞佛與螣邪郎早早就下了馬車，站在堂前商議事情，分部一下收留這麼多人員肯定會出亂子，立即訂出嚴苛的規矩是必要的，幸好露城那邊的老闆娘早就設想到這點，千里快馬送來了草擬好的綱領，替舟車勞頓的孩子們省卻了一樁煩惱，現在兩人正在進行最後確認。

　　「主人主人！」朱厭遠遠見了吞佛，鼻頭一酸，兩眼泛淚，也顧不得什麼的便飛撲了過去。

　　吞佛聞聲抬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朱厭便已經撞進了他懷裡，幸好旁邊螣邪郎見狀不好，及時伸手扶住了重心不穩差點要向後倒去的一大一小。

　　「笨蛋！沒見你主人腿傷著嗎？起開！」螣邪郎沒好氣的斥責了句。

　　朱厭趕緊抽身幫忙扶起他主人，然後退開半步，眼淚汪汪，不知所措的扭著手指：「對、對不起，主人……」

　　借力重新站穩之後，吞佛抬掌摸了摸朱厭的細軟紅髮，淡淡的說：「閉上嘴，一旁稍等。」也沒什麼表示，便繼續與螣邪郎討論起來。

　　朱厭茫然的舉手撫著主人摸過的地方，也不哭了，就那樣痴痴地在旁邊凝視著吞佛，彷彿恨不得把主人的身影就這樣烙在自己的眼瞳裡似的。
　　宵跟過來的時候，眼前便是這樣的光景。

　　事情決定妥，螣邪郎對朱厭交代一聲：「別哭唧唧的了，送你主人先回去歇著。」然後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主、主人，房間我都打掃好了……」朱厭有些結巴的湊了過去，既期待又惶恐，不敢再擅動。

　　「好。」吞佛點點頭，突然掏出了一物交給他：「給。」

　　朱厭雙手接下，滾入掌心裡的是一隻陶偶猴子，眼睛睜得大大、兩手捂著嘴，模樣憨然，可愛又可笑。
　　「主人，這是什麼？」他錯愕的問。

　　「伴手禮。」吞佛隨意的說罷，朝不遠處的宵一招：「搭把手？」

　　宵也看出了他右腿似乎不良於行，朱厭的身高又不足以完全支撐吞佛，因此很快靠過來，拉起他的手倚在自己肩上，關切道：「你還好嗎？還能走？」傷勢加上過度耗累，路途當中又很難好好休養，因此從吞佛的神色裡仍能窺探得出有幾分不太明顯的虛弱。

　　「無妨。」吞佛回應，然後轉頭喚著陷入呆然的朱厭：「別犯傻了，帶路。」

　　「唔、嗯……噢！」朱厭好半天才回神，喜孜孜的蹦跳過來：「謝謝主人！」
　　好開心，主人居然給他帶了禮物！至於小猴子的模樣是什麼意思，嗯……誰管它呢！

◇

　　因為協護有功，加上事出有因，閻魔旱魃只是輕懲了月漩渦幾個月薪俸，並且冷醉在六禍蒼龍舉兵造亂的這段期間不得離開異度。
　　這個結果讓月漩渦與冷醉都鬆了口氣，雖然不能回傲峰有點無奈，但反正簫中劍短期之內應該也不會回去，留在異度起碼消息暢通還能視情況幫上點忙，唯一讓他們擔心的就只剩下宵了。

　　送吞佛回到居所後，宵在朱厭指引下自行來到月漩渦他們和其他新進鏢師共同生活的大院，裡頭空盪盪的，大部分的鏢師都因任務外出了。
　　不像吞佛那樣只接受特定鏢單、甚至可以自行斟酌選擇任務，他們必須要努力的累積功績，付出熱血與汗水，以期有朝一日能夠抵達前輩們的高度，然後他們才有資格擁有自己的院落，分配到單獨的資源。

　　宵慢緩緩的走著，偶然看到兩名正在收拾準備今天深夜出發走黑鏢的鏢師，好奇的駐足觀望片刻，直到對方皺著眉頭疑惑回看時，才發覺自己的失禮，歉意的一鞠躬，匆忙離開。

　　像這樣為了某種目標而奮鬥的生活，好像也不錯。
　　宵突然想起，當初在傲峰之時，他曾問吞佛自己能不能做鏢師，吞佛反問他是否喜歡傲峰的生活，自己的回答是肯定的，吞佛那時候是怎麼說來著……
　　「選擇了一種生活，就勢必會失去另一種，人世間沒有十全十美。」
　　嗯，他是這麼說的。

　　但那時候有簫中劍、有冷醉在，還有月漩渦偶爾會回來聚聚，現在他們都下山了，他們做出了選擇，自己呢？
　　吞佛雖然繼續當鏢師，可是他還是完成了跟封禪出遊的心願，所以即便選擇了一種，也不全然會失去另一種，沒有十全十美，但有七全八美、三全兩美也是可以接受的吧？啊……自己是不是又亂用詞語了？

　　他的思緒開始發散，然後就被熟悉的呼喚給拉回神。

　　「宵！」冷醉在對面廊下揚手喊著他。
　　「才正說到你呢！你就來了。」

　　冷醉領著宵進入屋內，桌上幾道下酒菜，他和月漩渦正在對飲，其他同住的鏢師都不在，倒是方便了他們。

　　「說到宵？」宵疑問的歪了歪腦袋。

　　取了個空碗給他，月漩渦一邊替他斟酒，一邊解釋：「我們兩個短期內都不會回傲峰，蕭無人也不在，你打算怎麼辦？」

　　「唔……」宵低下頭看著面前的那碗酒，遲疑了一會，才說：「吞佛要我留下來。」

　　「嗄？」冷醉大吃一驚，才剛坐下差點又跳起來：「他要你加入異度嗎？」

　　「不是的！」宵急忙搖手澄清：「吞佛的意思是，要我在焰城落腳，他說簫中劍與六禍蒼龍為敵，宵如果自己一個人可能會被盯上。」

　　「這也正是我們所擔心的。」月漩渦說。

　　「宵，你自己怎麼想？」冷醉關切的詢問，方才宵的遲疑他們看在眼裡，顯然宵的心裡還沒決定要留下來。

　　宵默然不語，腦海中卻浮現了朱厭白天時在大門外殷切期盼的神情，還有他與吞佛初遇分別時，吞佛曾說過的那句話……
　　「等待，要用享受的心情。」
　　等待著別人、或是知道有人在等待，其實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宵想要回傲峰。」微笑了一下，他抬起臉，眼神堅定而閃亮：「宵會在傲峰，等你們回來。」

　　月漩渦與冷醉面面相覷，然後互相聳肩攤手，露出無奈的笑容。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了，那就這樣吧。」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要等局勢穩定一點再出發。」

　　「嗯，宵也想等吞佛傷勢痊癒之後再走，朱厭應該會需要幫忙。」開心的點點頭，想通了一切，宵臉上透露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
預告一下，下一本會寫前傳，從阿吞跟九媽的初次相遇開始～
寫他們小時候、十幾年前的異度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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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17-11-1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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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生》二十九、知言有盡

二十九、知言有盡

　　藉助翠環山的情報，異度才終於找到了黃泉弔命與酒黨一行的下落，不過情況相當險峻，紫耀大軍千里追擊，殺意之堅決讓黃泉弔命措手不及，險些就栽在前往心築情巢的途中，然後才得知酒黨他們所護的那名瘋漢子竟是六禍蒼龍過去的同夥，差點氣得要割了買醉人的腦袋。
　　後來月漩渦等人作為異度的支援趕到，告知鏢局內的決定後，卻反而讓買醉人痛不欲生、聲聲哀嘆異度吃人不吐骨頭，還不如讓黃泉弔命割了他腦袋。

　　「酒黨隱匿情報，造成異度鏢局損失，以雙方契約十倍價格賠償，並須負擔額外支援費用。」
　　月漩渦帶去的書面聲明上，螣邪郎這麼寫到。

　　異度鏢局出手底價原本就不低，當初為了請他們出手對付六禍蒼龍的代價更是高於尋常，買醉人早已掏空了酒黨家底，哪裡還能付得出十倍賠款？
　　這一點螣邪郎當然也知道，他的目的自然不是要買醉人欠一屁股債還不出來，而是要逼出他們後面的那頭老狐狸。

　　「本大爺就說了，肯定讓他拿翠環山來賠，哈！」螣邪郎說起這件事時，那猖狂的大笑怎麼看怎麼邪惡。

　　「噢……但，這事你跟我說幹嘛？」被用力拍了兩下肩膀的封禪一臉莫名，這都鏢局的事，應該找吞佛說去吧？
　　他來到焰城已經是將近十天半月後了，因為聽說吞佛身受重傷，再加上有事情需要商量，便趕過來探視，不過抵達的時候吞佛正好在藥效的作用下沉睡著，他就莫名其妙的被螣邪郎拉著炫技了一番。

　　提起這個，螣邪郎就咬牙切齒：「因為他醒的時候我在忙、我來的時候他總在睡！你說他是不是故意針對本大爺？」

　　封禪表示並不想對此陳述意見。
　　……壓力大過頭的人總是特別不講道理。

　　而在屋內深處，甫睜開眼的吞佛難得感到犯懵。
　　任誰一醒來就看到眼前一張醜兮兮的面具盯著自己瞧都會感到有些懵吧？
　　孩子似乎在發呆出神，沒發現床榻上的人已經醒來，直到吞佛撐起身坐直，屈指一彈他面具中間那大大的紅三角印子。

　　「啊！」

　　「怎會在此？」

　　「我……」一個我字在嘴裡含了半天，孩子最後出口的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事：「為求復元快，你用了猛藥，這樣會傷根底的。」

　　「汝有良方可解？」吞佛沒有打斷孩子的顧左右而言它，自己用藥以來確實很容易感到疲倦，這是有點困擾，鏢局正值多事之秋，即使短期間行動不利索，至少他還是能幫忙參謀一些事情，但藥效所造成的副作用卻讓他連此都難以為繼。

　　本來只是轉移話題，沒想到吞佛如此認真看待，孩子很慎重的思量著：「讓我看一看藥帖，或許加點補益的方子比較好。」

　　「可以。」吞佛同意，然後深深看了孩子一眼：「……汝想留下？」
　　孩子在此，必定是封禪帶他來的，這裡距離翠環山並不算太遠，為何沒有送他回去翠環山？觀孩子閃爍其詞的模樣，十有八九是他自己不願回去，封禪性情隨興得很，想來也就順著他了。

　　意圖被識破，孩子低頭扯著袖角，嘟嚷：「我……我暫時不想回去。」

　　「為何？」

　　「我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很困惑。」面具覆蓋下看不見表情，但孩子語氣中的茫然卻顯而易見。

　　凝視著那張品味差勁的面具，吞佛忽然伸出手去，替孩子將面具解下。

　　揭開面具之後，白皙粉嫩的小臉蛋上一對黑色漩渦眉、額心的硃砂痣，幾乎是從第一眼開始就能讓人辨認出孩子的身分，讓他遮掩面容，就是因為這張臉與素還真彷彿同一模子印出來的。
　　「在焰城內沒人敢動汝，可以不必再戴著了。」吞佛將面具放到一邊的同時，說到。

　　言下之意，是默許他留在此地了。

　　「謝謝。」素續緣喜形於色。

　　「不要高興太早，有些事情汝要先了解。」吞佛神情冷淡的說：「吾與令尊並非什麼友好關係，頂多只是利益合作罷，也就是說，倘若利害生變，留在此處的汝就成了人質。」

　　素續緣怔然無聲，似乎是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雖然吾是鏢師，那張鏢單還在之前肯定會保汝直到返回翠環山，不過既然鏢單上當初便沒有設定時限，五年十年也是算數的。」盯著他呆滯的小臉，吞佛話說得冷酷：「汝不該過度信任吾，明白嗎？」

　　「唔。」低下頭，素續緣悶悶的應了聲。

　　「難過了？」

　　孩子情緒低落的輕輕搖了搖頭，撫著心口：「不知道……不知道這種心情是什麼。」彷彿空蕩蕩的，有些無助失落，但又不是傷心悲苦。

　　「這就是江湖，離開秋山谷的汝終將該面對的，尤其令尊並非普通身分，往後汝會遭遇的必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吞佛繼續說。

　　素續緣沉默著，細細咀嚼他言語中所傳達的意義。
　　吞佛話說得十分苛刻無情，跟臥江子的溫柔和善、銀狐的嘴硬心軟都不同，冷漠中卻又像是在諄諄教誨，很怪異、很矛盾，可是他不討厭，反而還因此覺得心緒平靜不少。

　　「後悔的話，汝至少還有最後一步，與吾簽寫新的鏢單，想回秋山谷、或想去哪裡，這是汝的自由。」吞佛壞笑了一下，又道：「不過汝得先要有資本，異度的索價可不低。」

　　舉目望了他一眼，低頭想想，素續緣又抬頭：「我的診金也不低。」

　　吞佛讚許的一笑：「不錯，學聰明了。」

　　發現自己意外找到了新的途徑，素續緣豁然開朗，眨著眼侃侃而談：「鏢師經常會受傷，你也說過我的醫術很好，剛才看你們用的藥又好像有所缺失，你們一定會需要我，對吧？」

　　「莫問他人，汝自己判斷。」

　　「我在焰城替你們治傷看病，掙下來的錢，等我想好了，再決定要去哪裡。」素續緣神采飛揚的說著，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還有很多事情他想不通、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爹親的做法，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在這裡一邊替人診治，一邊接觸各色各樣的人，然後慢慢思考清楚。

　　「你現在才醒。」
　　封禪在這時候踏了進來，一見他便忍不住說：「也不早點醒，螣邪郎前腳才走。」

　　「說了什麼嗎？」吞佛問。

　　「得意洋洋的炫耀他如何陰了酒黨一把。」封禪說著，轉頭看著孩子：「面具怎麼拿掉了？」

　　「吞佛說在焰城裡沒關係，他同意我留下來了。」素續緣興高采烈的對封禪說。

　　封禪眉頭一挑，以他對兄弟的認知，這麼良善親切的吞佛可不是好兆頭。
　　「你打什麼壞主意？不要欺負人家年紀小不懂事。」

　　吞佛倒是把壞主意打得很坦然，雙手一攤：「吾已經向他說明利害關係，是他自己決定留下的。」

　　「當真？」封禪狐疑的轉而向素續緣瞥去。

　　素續緣用力點頭：「我知道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吞佛既會保護我、也可能會為了異度鏢局的利益而利用我。」

　　「真是明白事理。」吞佛摸摸孩子的小腦袋。

　　沒臉沒皮，又亂拐騙人。封禪白了他一眼。
　　只是這樣也好，既然素續緣不願意回去，他也不想逼迫孩子，任誰得知父親居然利用自己來遂行謀略都會不太舒坦的；與其讓這孩子跟著他四處飄泊，不如留在焰城異度來得安穩許多。

　　「汝兩人既然沒往翠環山，這幾日又去了哪裡？」吞佛問。

　　「我們後來跟……唔？」
　　素續緣才開口，就給封禪一把摀住了嘴，睜大的眼滿是疑問。

　　「先前的事情還沒跟你算帳，你好意思問！」舊怨未平的怒目瞪視，封禪拉起孩子就往外走：「過來！小子，你要待在這，總得跟這裡的當家打聲招呼。」

　　一頭霧水的被封禪拉著手快步走出院落後，素續緣才終於有機會開口：「為什麼不讓他知道？他們不是也認識嗎？」

　　「他都瞞了我那麼久，此時就讓他知道豈不是便宜他了？」封禪冷哼一聲，臉色嚴肅的告誡孩子：「你記住，千萬別讓他知道我們已經碰過面了，這是我們之間的事。」

　　「唔。」素續緣只好乖乖點頭。
　　所謂的江湖，真的好複雜啊……

※
拐小朋友輕易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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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生》尾聲、把酒

尾聲、把酒

　　相較於露城的寬闊平坦，焰城的地勢高低起伏較大，異度鏢局整個焰城分部幾乎是依山而建，內部路徑也相當崎嶇難行，往往拐幾個彎眼前就是漫長階梯或別戶屋簷，分部裡的鏢師武師們嫌麻煩，多半練就了一身飛簷走壁的好功夫，不時就能看到有人影上下翻飛，蔚為奇觀。

　　在這樣的地方，腿腳沒好全的吞佛居然還能跑得不見影，讓出來尋他的宵不由得感到既嘆服又擔心。

　　暫時還只能倚著拐杖行動的吞佛自然是走不遠，就在院落後方往上兩段階梯的一處庭園內，宵尋來之時，便見他靜坐在石階上望著一株桂花樹下。
　　「你在看什麼？」宵好奇的上前問到。

　　吞佛見他來，笑了笑，指著桂花樹下的一塊青石：「挪開那個。」

　　「為什麼？」嘴上問著，宵仍是動手搬開了青石，然後發現一片露出土外的紅粗布：「咦？」

　　「挖出來。」吞佛說。

　　事實上還沒等他開口，宵就已經舉起夜刀掘起土來，土裡的東西埋得不深，很快就露出了大半，宵扯了扯紅布，看到裹在其中的酒罈子。
　　「是酒！」他訝異的喊出聲來，隨即想起自己仍埋在傲峰某棵冰樹下的那罈酒。
　　沒想到吞佛居然跟自己做了一模一樣的事，這讓他感覺十分微妙、又隱約有股難以言喻的欣喜。

　　「出發往大漠之前埋下的，想著回來後正適時，前幾時日一忙險些給忘了。」吞佛解釋，然後撐著拐杖起身：「找吾有事？」

　　「對，螣邪郎在找你。」宵懷抱酒罈子也跟著站起，隨在他後面小心翼翼的護持著那緩慢的腳步。
　　換了素續緣的藥方之後，吞佛的氣色就好了許多，六禍蒼龍起兵造反，天下興戰將啟，異度鏢局因為素還真的計策而被迫站上紫耀的對立面，必須快速的安排布局應對，吞佛和螣邪郎近日以來總是在商議這類的事情。

　　露城本部將是守護鏢局根底的後盾，焰城分號則作為應戰前線，第一步是採以保守戰略，敵不動我不動，只要紫耀軍沒有主動挑釁，便隔山觀虎鬥，同時加強備戰。
　　不過這種情況肯定持續不了多久，紫耀不會放任已經確定為敵的異度安然壯大，最有可能成為首波攻擊對象的，恐怕就是協護酒黨的黃泉弔命、以及與三月浩劫有關的月漩渦。
　　但也正是抓著這點，螣邪郎和吞佛才會安排他們匯合，與其分散資源防禦兩個可能目標，不如集中防守，用螣邪郎的話說，正所謂「不怕你來、就怕你不來」。

　　宵和吞佛回到院落當中時，便聽到裡頭傳來不同於尋常的熱鬧喧嘩，才剛踏入，就見到螣邪郎興沖沖的出來揚手嚷道：「心機，你快看是誰來了！」

　　目光越過螣邪郎的肩頭往後望，眼見坐在廳堂裡的那道人影，就連吞佛的臉上都難掩詫異：「……義母。」

　　九禍正在廳堂內，拿著梳子給面前坐著的素續緣編紮總角，還邊笑著：「孩子就要像個孩子，老給他束髮成什麼樣？」

　　「我跟吞佛怎麼就沒見您在意過這些？」回身進來的螣邪郎大著膽子吐槽。

　　「我照顧你們的時候什麼情況？就說你，你聽過我的話嗎？」九禍冰涼涼的橫了他一眼。
　　碧女過世得早，卻在螣邪郎心中留下很深刻的記憶，因此對於朱武他們兄弟倆都沒有好印象、更別提是九禍了，小時候可是個叛逆種子，誰的話也不肯聽，這種情況一直到赦生出生、九禍帶回吞佛之後才逐漸改變。
　　至於吞佛，剛帶他回來的時候情況更糟，赦生嗷嗷待哺、蒼武病重、鏢局待興，九禍都焦頭爛額了哪有時間管得上孩子們的髮式問題。

　　「呃……」螣邪郎張口結舌，不敢回話，轉頭裝作是嘴乾的樣子找茶水喝去。

　　「義母怎麼來了？」吞佛進屋時才發現朱厭居然不在，便向螣邪郎詢問：「朱厭呢？」九禍來到，朱厭卻沒有在此招呼，他這個作主人的自然得過問一下。

　　「朱厭剛剛跟你那個兄弟到後頭去了，似是準備什麼吃食。」九禍替朱厭緩頰著，手上同時替孩子完成了梳髮，輕描淡寫的說：「我在露城也沒什麼事情，就來看看你們。」

　　「露城會沒事？」找到茶水的螣邪郎順手倒了杯奉上，不知死活的說笑：「難道是跟老渾球吵架了……哎呦！」

　　趁著長子低頭放下茶的時候，九禍抬手狠狠往他後腦搧了下，另一手則若無其事的輕拍著身旁椅背，對吞佛說：「腿不是還沒好嗎？坐著吧。」

　　「無妨。」
　　吞佛轉身，從宵手裡接過酒罈子，往前一遞，還沒開口，就被兩眼放光的螣邪郎一把給搶了去。

　　「我還想你什麼時候才捨得挖這罈出來呢！」嘿嘿樂笑著拍了拍酒罈，螣邪郎擅自替他決定：「正巧今天大家都在，我去拿碗。」

　　看著他風風火火的進去，九禍忍不住好氣又好笑：「這孩子真是的，酒蟲一隻，也不知道是像誰。」

　　吞佛聞言，不由自主的瞥了義母一眼，但很快收回目光，在旁邊落坐。
　　幸好酒品一點都不像……

　　將酒罈子交給吞佛後，宵便帶領孩子到了廳堂前的小院子裡一起逗弄雪梟，一邊聽著素續緣講述天外南海那些有鳥禽甚或獸類特徵的種族，讓他感到既驚奇又有趣。

　　九禍則是與吞佛同坐觀望著，雖然相顧無言，但她卻挺享受這種安靜的氣氛，吞佛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保持沉默，深得她心意。
　　凝視著小院裡那個孩子好一會，九禍才稍稍壓低了聲音問：「這就是素還真的兒子？你把他留下來了？」

　　「是。」吞佛也低聲回答：「這樣對異度較有利。」

　　「嗯，這麼一來，他便有了保住異度的理由，情勢嚴峻時，我們也有了把柄。」九禍表示同意，然而話頭一轉，她又說：「只是，這會不會也在他的算計之中？」

　　「很有可能。」目不斜視，吞佛說到：「孩子留在異度手中確實是相對安全的，另外還有翠環山……」
　　他們已經收到消息，素還真極有可能真的將翠環山拱手讓賠給異度鏢局。

　　「你認為這也是他的算計。」九禍這話是肯定，沒繼續，是對吞佛的分析洗耳恭聽。

　　「翠環山琉璃仙境絕對是六禍蒼龍的最大目標，讓出翠環山，將會更方便他由檯面上轉入地下，在幕後操控整個戰局。」

　　「即使如此，你跟螣邪還是決定吃下翠環山？」九禍問，此事她已經從閻魔旱魃那裡得知，而魔君也表態支持少輩的決定。

　　猜測這是九禍來此的目的之一，吞佛於是很謹慎的回應：「翠環山擁有的資源與戰略位置，對異度來說相當有利，沒有了素還真的翠環山也不再是紫耀的首要目標，畢竟相較起明面上的異度鏢局，紫耀想必更加在意素還真的動向。」

　　「呵……也就是說，即便知道這是素還真的算計，跟著他的算計走也是對我們最有利的？」九禍托著臉嗤笑。

　　「目前是如此。」吞佛頷首。

　　「果真是個王八蛋……」九禍喟然長嘆，罕見的學著螣邪郎罵了句難聽話。

◇

　　蓮蓉糕、桃酥餅、桂花糕、雲片糕、寸金糖……桌上一碟碟的糕點，這些都是封禪拉著朱厭進去鼓搗出來的。

　　「我們是要喝酒，你卻搞出了一堆茶點。」螣邪郎瞧著只覺肝疼。

　　「誰知道你們會去挖一罈酒出來？」封禪撇撇嘴，一指孩子：「我這是為他準備的，師傅說這些可都是道地江南風味。」

　　「那你們泡茶，我去弄隻烤鵝來……」

　　螣邪郎扭頭正要出去，就讓九禍拉住了：「你這孩子真沒體統，喝酒只想吃肉，就配茶點也無不好。」

　　「喝酒配茶點哪裡有滋味啊？」螣邪郎不甘不願的嚷嚷。

　　喧喧擾擾之中，吞佛也不說話，上前便將酒封一開，霎時間，茶香四溢、甘醇濃韻，震驚四座。

　　「這是茶酒！」素續緣驚喜的喊出來，他知道這東西。

　　採茗春秋，甘泉釀之，松木焙之，其漿無色，茶香四溢。

　　「倒是趕巧了，沒想到你埋的是茶酒。」九禍一笑，輕揪了螣邪郎的耳朵一把：「看來你也不用找肉了，茶酒茶食不是正好？」

　　「不找了，別揪、別揪！」螣邪郎慌喊著，他就怕這招，九禍的指力可不是說笑的，輕輕一扯也很生疼的。

　　滿屋子的笑聲裡，桌邊再次圍滿了人，桂花樹下蘊釀了半年有餘的茶酒香氣濃郁，齒頰清爽回甘，帶著微微苦韻，正適合一桌鬆軟的甜點。
　　酒過三巡，興頭上來，封禪繪聲繪色的講述起兄弟倆一路上直到大漠裡的所見所聞、以及數次的生死交關，當然，不免還要對吞佛的各種拉仇恨的老毛病抱怨一番。

　　「出去一趟還是有所獲的，我看你那尖銳的性子還真磨平了些。」九禍笑著在吞佛耳邊低語。
　　雖然還是那麼沒臉沒皮沒情沒義的，不過依九禍的觀察，他這義子跟之前相比起來，更懂得好好與人溝通說話了。

　　「……」吞佛頗感無言：「吾很難相處？」

　　「只要你不心存故意的話。」……吧？九禍忍著笑意望著他。這孩子大概不知道他離開了露城以後，有一批鏢師習生們還特地開酒宴慶賀的事。
　　不過在她看來，義子這點也是很可愛的。

　　沉吟一會，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吞佛突然掏出一隻小陶猴，遞上前去。

　　「這是？」九禍接過來一看，小猴兒雙手掩耳、傻裡傻氣的頗為可愛，看這造式該是「三不猴」其中之一的勿聽猴。

　　「伴手禮。」

　　「哦？」九禍把玩片刻，瞇著眼勾起笑容，意有所指：「這是要我勿信饞言的意思嗎？」露城焰城遠遠相隔，吞佛也會擔心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被動搖嗎？

　　「不敢。」吞佛神色自若：「只是個小玩意罷了。」

　　「呵，難得你送禮，我就笑納了。」九禍說著，收入懷中。
　　「這造式應該還有另外兩隻，你還給了誰了？」

　　「勿言給了朱厭，勿視給了螣邪郎。」吞佛老老實實的交代。

　　九禍莞爾：「倒是都挺合適的……」

　　話聲未盡，就聽到那邊封禪與朱厭鬥起嘴來了。

　　「西北大漠裡有一片汪洋大海，難道不是天下奇絕？」顯然是封禪故意鬧朱厭：「你主人也說『既觀了大漠也眺了大海，這趟不虛此行』，這下可省了去東島看海了。」

　　「那才不是真的大海，是假的、假的！」朱厭被這一激都快急哭，眼巴巴衝過來拉著吞佛的手：「主人你說去東島看海的時候會帶上我的，可不能省了！」

　　「嗯，會去。」吞佛拍了拍朱厭的腦袋安撫。

　　「還去啊？」螣邪郎唯恐不亂，酒碗一放，朗聲笑到：「這可不行，你瞧去趟西北就鬧這麼一大齣出來，你還要放你主人到外面亂拉仇恨？」

　　「不可以！」朱厭立刻又耷拉下來，想到這次從西北回來就傷得亂七八糟的主人，簡直心疼死了：「主人你能不能別拉仇恨？去西北就拉了紫耀大軍，這要去東海那不就要把東瀛倭賊給招來了？啊……可是朱厭想看海、想跟您一起出遊，就算水深火熱朱厭也會陪您去的！」

　　「……朱厭。」

　　「是？」淚汪汪。

　　「閉嘴。」

　　宵捧著茶酒笑瞇瞇的看著眼前這喜鬧劇，他可不擔心，去不去東海瀛島都沒關係，生活有很多種可能，就算選擇了其中一種、也不會完全失去另一種。
　　他可以在傲峰雪山間享受著清幽寂靜，邊等待著朋友們的歸來，也可以興念一起就下山來探望朋友，或者有一天，他也可能會自己去哪個地方遠遊，自在逍遙。
　　無論如何，只要大家還在、他還在，鑄劍爐的火，終將會再燃起。

（本篇完）

※
貼完啦～
順便說一下，目前《莫測》暫時已完售，下次加印應該是明年布翁場的時候了～
這段期間有想要購買的請緩緩。
《捨生》還有少量餘本，應該明年布翁場也會加印一些。

下一次出的是前傳，寫寫他們小時候的事，成長過程～

這個系列會寫多久啊...我也不曉得，寫到我滿足為止？XD
越寫就越喜歡他們，冰樹下那甕酒不曉得哪天才能挖出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