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定了定神,说道:“黄商子之死是因为凶手拿走了那块铁板,而凶手在事后又必须将铁片盖回原位。大家还记得,那日的雪下到傍晚就停了,因此不论是谁上去都一定要留下足迹。那天我与赭杉军上望月台查看,除了黄商子自己的足迹外,剩下的便是宗主的……宗主曾说那天他一早去望月台上香,因此发现了黄商子的尸体。而那天既非祭祀之日,也没有什么特殊缘故,宗主为何突然想到要去进香?更何况我玄宗一向并不在早晨进香的,大都是在中午。宗主那天说是进香,只是为了趁早将铁板重新盖回去。他带着小震小艮二人,一发现黄商子的尸体便让二人下去给众人传话,而自己则说是要去望月台查看,趁机将藏在宗祠里面的铁板再盖回去,在上面撒上积雪,放上折断的松枝便可。这样就算望月台上出现了他的脚印,也是无可厚非的。” YPsuG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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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翠山行之死,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便是翠山行为我买的‘觞墨’究竟去了哪里。后来前几日我查看紫荆衣出事的那口井之时,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我验了写在井边那首诗所用的墨,正是觞墨!觞墨香气特殊,颜色和质感也与其他墨不同。接着又看了翠山行屋子里面留下的那张纸上写的诗,同样也是用的觞墨。这样我便能肯定杀害翠山行的凶手与杀害紫荆衣的是同一人。而所用的墨,正是那天翠山行为我买回的觞墨。” s&zg!~@5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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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能肯定别的人没有在买过同样的墨?”非尘突然问到。 q9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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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也想到这一点,于是便再下山去了一趟镇上的今古斋,就是这附近唯一有卖觞墨的店家。我问过店主,店主很肯定,封云山上的道子来他这里买东西的不少,然而买觞墨的,就唯有翠山行一人。” }x1p~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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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我那天确定紫荆衣的酒有问题之时,我便完全不再怀疑赭杉军。剩下的就只有这样的问题,是谁能够让紫荆衣和翠山行毫无防备,轻易而不出声响地将二人置于死地?翠山行死的那晚在三清殿值夜,警觉性必然很高,然而他却死的悄无声息——是被吊死的!以他的武艺,整个玄宗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呢?就算翠山行平日少有防人之心,以至于被人钻了空子,那紫荆衣呢?一向谨慎如他,在现下死了两人的情况下,断不会没有任何防备,除非那人有着绝对的威严……”苍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看非逸和非尘,见到他们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便才继续讲下去。 efF>kc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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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那盒丢失的觞墨究竟在哪里,在谁的手中。而我几天前想通了上面的问题之后,第一时间去了一趟宗主的书房,查验了他的砚台。”苍躬身道:“不得以而越矩,还请师伯师叔谅解。” /xR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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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逸只是淡淡说道:“你查出了什么结果?” nAJ<@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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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台擦洗得很干净,没有任何痕迹。然而苍素知宗主惯用此砚台,每每用完总是要留一口清水用来养砚的,然而这次却擦洗地干干净净,因此更让苍生疑。于是苍便在宗主通常试笔用的废纸堆里寻找,却让我找出了这个。”苍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展开递了上去。 $=GZ"%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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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冕的《梅花》。”非逸说道,然后将纸递给其他人传阅。 Yg6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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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用觞墨写的王冕的《梅花》。我猜测这本是要用在翠山行房间的那张,只因这里有一字写错了,才弃之不用的。” fK|F`F2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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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字写错了?”赤云染手里拿着宣纸,不禁抬头问到。 T)r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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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春风的‘风’字。不过到不应该说是写错,我之前常常帮宗主誊抄卷宗,素来熟悉他的笔迹,这‘风’里面的‘虫’字宗主一向不写头上那一撇。然而这首诗为了掩饰原本的字体用了颜楷,宗主却仍旧没写那一撇,因此只能重写。” l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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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苍突然面向非逸非尘一撩道袍衣摆跪了下去:“宗主是苍的授业恩师,师父之恩德,弟子永生不敢忘。然而人命关天,弟子只能如实说话,否则既对不起几位师弟的在天之灵,也违背了师父平日的教导。只是……只是苍不知宗主他为何如此……” Q2)z1'W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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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苍哽咽着深深低下了头。 mT8($K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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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逸和非尘二人沉吟半晌,最后非尘开了口:“苍,起来吧!” )IGE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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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依言站起,其余殿上的众人内心颇为沉重,均都低下了头,即使再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宗主才是杀了三人的真正凶手。 [g_C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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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尘突然说道:“如此看来,这葬礼……便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Q9N=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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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猛地抬起头:“为何?” yG5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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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尘没回答,只是望着后殿的方向。众人虽然心生疑惑,也还是随着他的眼神也一起望了过去。 q#-sz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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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殿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阵鼓掌和爽朗的笑声:“好好好,不愧是吾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好!没白教,当真没叫吾失望啊!” `?PZv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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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说话声,一个人从后殿缓步走了出来,玄色道袍,白色拂尘,长须飘飘,依旧是一股清雅出尘的气质。 yOG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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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宗主。 2As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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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 ehI*c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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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苍愣住了,六弦四奇众人皆愣在原地吃惊地看着死而复生的宗主。而穿玉霄、定天律二人则震惊到将刚刚收好拿在手中的包裹又扔在了地上。 Gd`qZq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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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众人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宗主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即转身向后殿招呼到:“你们几个还待在面干什么?出来吧!” vV-AT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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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佛变戏法似的,从后殿又走出三人,正是已经“死去”的黄商子、翠山行及紫荆衣。 >fI<g8N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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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衣,你……”金鎏影吃惊地看着紫荆衣,颤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 a_m P$4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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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你?”紫荆衣还是过去那副模样,瞪了金鎏影一眼:“嫌我还没死吗?” kg7oH.0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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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师兄,黄商子……”赤云染看到他们完好无恙地站在面前,当即用手捂住的嘴,眼泪就那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U^?/n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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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苍总算静下震惊的心神,然而似乎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宗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Xdsd5 U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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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吾的试题啊!”宗主说着一甩拂尘搭在手臂上,正色道:“你与赭杉军二人担任重任,吾怎能不考你们一考,以确定你们是否能够担此重责呢?而你们果然没让吾失望。” y. @7aT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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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试题,不但是考你们的智慧,也是考你们的耐力,以及相互之间的信任和情谊。苍为人沉稳、处事得体,却容易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乱了方寸,于是吾便设了黄商子和翠山行的局。而赭杉军细心周全却易冲动,吾便设局让众人怀疑你,以至于将你押禁在地牢内,为的就是看看你忍耐的力度和包容之心。”宗主指着自己的心口,慢慢说道。 uI@:\R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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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先让黄商子装伪装做摔下来的样子,那现场的血迹自然也是假的。为了防止你们看出破绽,吾让他服用了玄宗先代传下的一种可以闭气的药物,这种药服下之后,人便产生假死状态,其程度足以让人难辨真假,后来的翠山行、紫荆衣以及吾本人也都是一并用了这种药的。” Gn#5z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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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所有人的死法都几乎是不见血的,原来是为了避免我们检验伤口时发现这死亡是伪装的。就连唯一一个流了血的黄商子也是由师叔‘检查’后告知我们的。” `QXO+'j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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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笑了笑,继续道:“而翠山行一事中,吾为了给你们线索,有意拿走了他买来的觞墨,还用那墨写了那首诗。不过你们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倒是为难了翠山行,即便是装死,那种方法也是很难受的。” f}0(q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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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立即向站在宗主身后的翠山行看过去,眼中满是关切。翠山行则向他摇头笑了下,表示自己并无碍。 6A;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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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紫荆衣,你们推断的不错。吾就是要用他的死让你们都怀疑赭杉军。不过让吾意外的是,苍,你居然连酒杯里的玄机都发现了。而之后为了让你们相信赭杉军就是凶手,吾又用了他的头发来嫁祸他,并且设计了所谓的密室。吾本来就打算让你们看出这是个伪造的密室,以便更好地嫁祸赭杉军确实到过屋子内。” =LDzZ:'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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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忍不住问到:“那赭杉军和墨尘音饭里的药……墨尘音是因为喝了汤而被迷倒,那赭杉军呢?” 5'd$T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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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哈哈大笑了起来:“吾料得赭杉军那几日因为被众人冤枉而没有什么食欲,所以便将药下在了他的饭里,只有上面半碗。药的剂量吾已经计算过了,既不会太快发作,也不会延迟太久。现在看来,这药量是刚刚好啊!”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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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看了看赭杉军,赭杉军也在一边看着他苦笑。 !?Gt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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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吾利用继任宗主的理由,就是要看看你二人之间相互的信任。苍,你在赭杉军被众人怀疑时非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极力为他担保,找出真相;而赭杉军你,在牢里也能依旧相信苍,相信他能还你清白。你们二人都没有因为宗主之位而心生间隙,反而更能合力找出真相。好,这让吾非常高兴,你们二人确实担当的起弦首和奇首的重任。” 9Bv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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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与赭杉军听罢一起行礼:“宗主过奖了。” y$|%K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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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了,此事就告一段落了,想必众人这些时日都被吾折腾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还有你们马上把这身丧服给吾换掉,看着真碍眼啊!”宗主说着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想到什么正色道:“三境证道大会在即,你们都回去好好准备,切莫丢吾道境玄宗的人啊!” 1DgRV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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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众道子一起躬身答道。 7rQwn2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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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和师伯师叔离开后,翠山行、紫荆衣、黄商子走到了众人之间,翠山行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让大家为我们受惊了……” +A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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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染跑过去紧紧拉住翠、黄两人,靠在翠山行的胳膊上又哭了起来,当然这次是喜极而泣,翠山行只好连连安慰。九方墀则在一边用力捶了捶黄商子的肩膀,咧嘴笑了。年纪最小的白雪飘则上前搂住两人的肩膀,半天不肯松开。 :B{Wf 2<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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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嘴角轻轻颤动了几下,最后微微扬了起来。 -]el_: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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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四奇这边,紫荆衣回来便用扇子拍金鎏影的头,墨尘音则笑着上前搭住紫荆衣的肩膀嘘寒问暖起来,而金鎏影有些歉意地看向赭杉军却不知该说什么,赭杉军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相视一笑,抿尽恩仇。 JguPXHa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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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多谢你。”出了大殿,赭杉军对苍说道。 4`yE'%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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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亦是苍应该说的。多谢你,赭杉军。”苍回应道。 >~@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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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对而视,不禁莞尔,然后一起并肩向前走去,直到要各回各自的院子,才点头告别。 &Va="HN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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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玄音轩门口,走在前面的翠山行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苍:“弦首,你要的觞墨。” P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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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伸手接过来仔细一看,正是自己之前祭在翠山行墓上的那一盒,正要说什么,却又听见身边人的话语:“宗主用了我买给你的那盒,于是我只好把你给我的这一盒再还给你了。” cwuz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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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翠山行看着苍,苍挑了挑眉,随后不禁都笑了起来。 {FQ@e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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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色澄澈。 lArK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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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与赭杉军二人坐在闻涛亭对饮,一壶温酒,一片月色,两个知己,夜风拂过之处,一片温然恬淡。 [rkw 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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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宗主所设的考验。”苍放下酒壶,执起自己的酒杯,却并没有喝下去。 ZDG~t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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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赭杉军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谁又能想到呢。” h;@c%V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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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这次真是害得我头疼了很久啊!”苍不禁苦笑了一下。 qJ 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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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杉军闻言轻笑:“哈,那么我是不是也要抱怨一下?” Q^;:K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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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些时日仿佛是一场梦魇……” )s,LFI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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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Y)@Y$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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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地牢那几日,苦了你了。” ,-hbw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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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让你一人在外奔波,没能帮上忙,我到有些过意不去。” %&_^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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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么下次我们换换?” WW.@&#S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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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算了,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O2\(:tv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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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相视,两人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B2oKv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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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为个人利益而起杀心,残害同门,但愿我玄宗永不生此事。” `3i<jZ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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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赭杉军点点头,也喝下了杯中的酒。 =w}JAE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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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酒水饮的差不多之时,苍将随带来的怒沧琴摆放在桌上,然后向坐在对面的赭杉军说道:“很久没听到好友之笛声了,甚是想念,现在可愿用天鸣一合怒沧?” oz>2P.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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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赭杉军说罢,从怀中取出那支白玉制成的天鸣笛。 Y*$>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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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深月色皎皎,古琴悠扬,玉笛婉转,琴笛合鸣之声融为一体,冲破层层夜幕直向云霄,优美的曲子响彻在凉亭附近竹林的上空,伴随着沙沙的竹叶声,缠绵悱恻,久久不散。 tH)jEY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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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倒映在杯中的酒水里,一晃一晃闪得耀眼,仿佛在伴着优美的曲子舞动。 Go)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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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外面那些是非恩怨、名利虚妄来说,总是这样的平静才最让人沉醉。 chKK9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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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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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完结了~ s{Y4wvQyB
其实这个结局在之前很多人都已经猜对了,就是宗主的一个考验而已,宗主,乃好欠抽啊啊啊~~~XDD Z;Hkx1
嗯嗯,多谢这段日子看文和献花的各位! ##=$$1Ki
说实在的,这文看起来又费脑筋又枯燥的,所以某水和某箫在此感谢能坚持最后的朋友嘎!=333= Ztg_='n
最后,苍会即将连署,同时希望大家可以支持他一票~~ X}v*"`@Q
谢谢了!<(_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