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寒煙翠X南風不競]冷酷的心（架空现代，慎入!）13(下)-15完，更新55-57F|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1.11[寒煙翠X南風不競]冷酷的心（架空现代，慎入!）13(下)-15完，更新55-5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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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樓發表於: 2011-01-09 20: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49樓sinxxx于2011-01-09 20:12發表的 : %-Oo92tP
故事還沒結束，心情已經先盪到谷底 k@=w? m
的確，我從沒想過劇情會如此急轉直下 nf,u'}psdJ
上兩章節雖然還在為南翠擔憂 }}q_QD_
總認為在時間安撫之下 C'S&
互相尋求溫暖的兩人就算止步不前 8Ben}j)H
....... 1b LY1

其實手機顯示，是這篇文最早的一個構思段落，後來慢慢的才擴展成整個文。
前言里提過，墨西哥電影《冷酷的心》男女主便是一段錯誤下的姻緣，但最後莫妮卡通過相處，發現被人叫做“魔鬼”的胡安，其實是個好男人，兩人最後分手了，還是走到了一起，雖然都受過情傷，但還是有了一個幸福的結局。
然而人生如此，寒煙翠和南風，都不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去回頭了。
四年的時間，寒煙翠從一開始的憎恨厭惡南風，到後來同病相憐，能考慮他的心情，不再出言刺激他，應該說大家都是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渾身的缺點，但始終還是善良的好人。
只是好人之間也會相互傷害，寒煙翠毋庸置疑是欺騙了南風，但捫心自問，一開始同意結婚，他自己也有自己的目的啊。他那兩句話，“你這個變態的女人”，“我們從沒有感情”，對寒煙翠，何嘗不是一種傷害。然而真相發現，他又該如何去面對？如果從沒有在乎過，又何來之後電話里那激烈的爭吵？

卻不是說就此愛上了，或許身體給了，愛情還是沒法給，他們對愛情的定義都太高也太昂貴。但毋庸置疑，人非草木，四年相處，越發平和，怎麼會沒有感情呢？對南風來說，他的圈子極小，為人孤僻無親無友，寒煙翠是和他一起生活過的同病相憐過的最親近的人，他信任過她，所以發現被騙，才會覺得她辜負了信任。

人不在了，曾經的怨恨也會跟著消失，留下的，或許是雪夜相擁的回憶吧

歌曲一會搜了聽一下，其實寫的時候反復聽的是關菊英的《無心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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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樓發表於: 2011-01-10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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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愛別離
南風不競就這麽死了。畫壇的青年俊傑淩晨死于非命，引發的不是人們的哀歎惋惜，而是新一輪的八卦——
“你說南風那小白臉深更半夜的在外面跑什麽跑啊？是不是會情人去了？”
“聽說他那天晚上在酒吧喝了狠多酒哦。”
“‘蛾空’麽？那兒淨出妖蛾子。”
這也不能全怪不知情況的群衆，畢竟南風作爲一個藝術家，平時離社會太遠了，外面的人看他，總會像霧裏看花，看不明白。
寒煙翠以前妻的身份簡單料理了一下南風的後事，他的財産全部由律師按他那個不知道人在哪裏的母親的意思處理，變現後打到她戶頭上。因爲離婚了，寒煙翠一分錢也分不到。
追悼會異常冷清，到底是人走茶涼的事，畫作都已經拍賣，人們的焦點也就集中在拍賣師的錘子上了。
寒煙翠看著南風被推到火化爐裏，然後閘門落下，終于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他活著的時候，她還不是最可憐的那一個，現在他不在了，她可真的真的是最可憐的了。

南風雖然死了，他身體上的一切，卻沒有人能做主簽字移植。好在對湘靈來說，天無絕人之路，她姐姐那裏又傳來消息，但需要楓岫前往美國配合治療。玉辭心原本是鐵了心不想讓妹妹再和楓岫有什麽瓜葛了，可是看到她哭的那麽可憐，想想妹妹三十歲的人了，一路追楓岫追的那麽苦，也動了恻隱之心，加上劍之初旁敲側擊的吹吹枕邊風，這才答應幫忙。
大家輪番做說客，終于說服了楓岫動身。就在南風火化的前一天，湘靈和楓岫搭乘她家的私人飛機飛往大洋彼岸。
寒煙翠去不了，不止是因爲護照的問題，人家夫妻要複合了，她插進去算什麽名義呢？何況南風的後事，她不能料理到一半就撒手不管。
而且，她決定真的要離開湘靈了。
南風的死，帶走的不止是關于凶手是誰的疑問，另一個萦繞在寒煙翠心頭的大問號，就是他到底是怎麽知道她對湘靈的感情的？
原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寒煙翠，現在也開始害怕了。她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躥出來的肮髒的流言，會擊碎湘靈和楓岫重拾的情緣。所以她也勸說楓岫隨著湘靈去美國治病，而自己堅持要留下來孤獨的面對以後的生活。

楓岫出發前的一天晚上，寒煙翠見湘靈已經在他身邊睡熟了，出了病房，一邊從十九樓的樓梯上往下走，一邊給楓岫打了個電話。
楓岫爲疾病折磨，夜裏睡的都狠淺。
寒煙翠說，楓岫，你別做聲，你聽我說就可以了。
嗯。楓岫輕聲應了。
你在美國要好好治病，只有你才能給湘靈幸福。
楓岫，我打算要離開湘靈了，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們中間，我不會主動聯系湘靈，所以你們到了哪裏，做了什麽，都不要告訴我，好麽？
嗯。
其實湘靈沒有我照樣可以過的狠好，沒有我幫倒忙，她在歐洲不照樣圓了自己的夢麽？只要在你身邊，她就會狠好狠好……
寒煙翠……
嗯？
南風的事我知道了。楓岫壓低聲音說道。
你想對我說節哀順變麽？你放心，我和他離婚的時候他就說了，我們沒有感情，所以我也犯不著爲他傷心流淚，你說是不是。
寒煙翠……楓岫有些不知道說什麽好。你得往前看。
只要湘靈幸福，我就幸福，往前看還是往後看都一樣。
寒煙翠，不要自欺欺人。何必爲難自己呢？
那你給我指點迷津吧。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愛你的人是不會在乎你過的好與壞的，但是不能因爲這樣，就傷了那些愛你的人的心。
沒有人愛過我。
你太絕對了，愛不是單指愛情，有時候視野放寬一點，心也會跟著寬起來。
寒煙翠一陣沈默，良久抽了下鼻子，說，老師，謝謝你。
不客氣，這是應該的，你是我的學生。
你能告訴我你到底爲什麽娶了湘靈麽？你是愛她的，是不是？
“愛”這個字，對我這個年紀來說，太沈重也太奢侈，她對我一直狠好，也吃了狠多苦，我的心裏，其實早就給她留了個位置。
她知道麽？
以後我會慢慢跟她說。
老師……
你說。
如果湘靈哪天想起我了，問起我了，你就說我……說我過的狠好，後來和迦陵在一起了，好麽？
好的，你放心。狠晚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

湘靈和楓岫走了。
寒煙翠的人生還沒有結束。

[ 此帖被shy1219在2011-01-11 19: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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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樓發表於: 2011-01-10 18: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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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生之苦（上）
寒煙翠在停薪留職一年多後，回到出版社上班。正好趕上一年一度的員工體檢，也就是抽個血，看看耳鼻喉，拍個胸透什麽的，出版社嫌花銷大，擅自取消了如彩超尿檢這樣的項目，大致走個過場就算完。
寒煙翠送走了湘靈之後，不知道是不是疲勞過度，一直覺得渾身乏力，覺得單位集體體檢查不出什麽原因，第二天請了個病假直接去了本城最大最好的醫院。
醫生看了看她，問了幾個問題，然後說，你可能是懷孕了，先去做個檢查確定一下吧。
還得確定一下啊？寒煙翠便抱了一絲僥幸心理，那就有可能不是。
化驗結果狠快就出來了，護士帶著寒煙翠去了婦産科。爲她就診的是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女醫生。寒煙翠看了一下名牌，寫著“绯羽”。
绯羽大夫看了一下化驗單，首先對寒煙翠表示了恭喜，然後開始准備提注意事項了。
寒煙翠愣怔了好一會，完全不知道大夫在說些什麽。
她想到了她和南風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那個充滿了瘋狂和迷亂的夜晚。事出突然，南風故意報複什麽保護措施都沒做，事後她忙著離婚卷鋪蓋走人，匆忙之中也沒有再做什麽補救。
怎麽會呢？她怎麽現在懷孕了呢？她結婚都四年了啊，就那麽一次，不至于吧？
開什麽玩笑！
寒煙翠卻笑不出來。
绯羽大夫叫了她半天，她才好容易回過神來。
大夫有時候也狠羅嗦，說了一陣，突然想起來，問，你最近沒感冒沒吃什麽藥吧？
寒煙翠說，沒有。
嗯，那就好，那些藥不能亂吃。
寒煙翠說，前幾天單位體檢，醫生也沒說什麽，就說可以補補鈣。
绯羽大夫一聽，神色一變，語氣也有些沈重，你做了胸透麽？
寒煙翠老老實實回答，做了啊，X光而已。
绯羽大夫語速放得狠慢，我鄭重的建議你，這個孩子還是放棄爲好。
接下來，就是大夫理性的分析可能出現的各種情況，歸根到底，既是爲了寒煙翠自己的家庭和人生，也是爲了對孩子的將來負責，生兒還得教育，這和成家立業一樣，都不是個人的事，事關兩代人，甚至三個家庭的未來。
绯羽的語氣狠平和，又透著一絲凝重。寒煙翠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連問自己怎麽辦的思維都不存在了。绯羽看她愣怔出神，到底是做大夫的，閱人無數，什麽樣的狀況沒見過？心裏有了幾分的數，但有些事病人諱深莫測，她也不能直說了，最後只建議寒煙翠回家和孩子的父親好好商量商量到底怎麽選擇。大夫只能給建議，選擇權還在她的手裏。绯羽是希望她理性一點的，畢竟才11周，她自己才剛知道，趁著還沒對胎兒有感情，早一點做選擇對身體對心理，都是好事，而然绯羽又不是狠能確定，因爲這個世上愛孩子愛得勝過一切的女人大有人在。
寒煙翠跌跌撞撞的都不知道是怎麽走出醫院的了，找孩子的父親好好商量商量？難道要她去陰曹地府把南風給弄回來麽？
把他弄回來又如何？她記得南風和她一樣，都不喜歡小孩子。是啊，她不喜歡小孩子，每次看到滿大街亂跑的小娃娃，看到黏人毒舌的小免，她都是打心眼裏厭惡，恨不能一腳踢得遠遠的。但是現在不同，寒煙翠捂著小腹，在車水馬龍中穿梭，好像就怕一不當心，孩子會把她給踹了。
湘靈已經不在這裏了，她還能去找誰商量？寒煙翠猛然驚覺，自己這麽多年下來，除開湘靈，竟無半個可以傾吐心事的知心好友。以前她的世界只有湘靈一個，她覺得有了湘靈，其他一切都不重要，甚至全都是多余的，但是現在，她一個人該怎麽辦？
去找迦陵麽？沒錯，她是這麽對楓岫說過，但是她扪心自問，那也不過只是一句謊言，她又不知道迦陵這些年去了哪裏，何況迦陵會怎樣看現在的她？
不知不覺的走到了十字路口，身側的車鳴著喇叭催她趕緊走，司機不耐煩的破口大罵了。寒煙翠想到了家，想到了父親二姑三叔，她現在只有和他們商量了。
不行，不能找二姑。寒煙翠的二姑也是個說話尖酸刻薄的女人，一開始她決定嫁給南風的時候，她二姑就非常不看好，曾經放話等著看他們離婚，等了四年，可終于給她等到了。從寒煙翠搬回家住起，她二姑就乘著她爸不在的時候，在她房門口一口一個我家姑奶奶，我家大小姐的陰陽怪氣的說了狠多話，不是嫌她吃的多，就是嫌她給娘家丟臉了——我還以爲我家寒大姑奶奶會一腳蹬了南風呢，最後還不是被人吃幹抹淨的甩了？！女人啊，就是一次性商品，用過了就一文不值了。
這段時間寒煙翠陪著湘靈在醫院裏忙、爲南風處理後事，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可以借故不回家，免得和二姑狹路相逢又是一場口水戰。當然她二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奚落她的機會，什麽對老男人有興趣啊，什麽男女通殺啊，什麽和小白臉人鬼情未了啊，各種寒煙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她都能不打草稿的滔滔不絕的噴出來。
可是父親和三叔呢？他們都是男人，雖然都是她的至親，但懷孕這種事，她也不好意思和他們說，何況三叔還是個光棍，他能懂什麽呀？至于父親……寒煙翠一想到他板起那張萬古不變的嚴肅的臉，目光深邃，就有些寒，這麽多年了，他從未對她流露過像雅狄大叔對湘靈那樣的慈父之愛，她對他也保持著冷冷的疏離。
寒煙翠站在冷風中想了狠久，終于還是撥通了她二姑的電話，到底二姑還是個女人。

兩種時期的女人是最惹不起的——妊娠期和更年期。事實證明，當這兩個時期的女人碰面了，無異于彗星撞地球，通古斯大爆炸。

“寒煙翠，你耍什麽花樣就直說——你這個謊質量太差了。”她二姑在電話那頭放聲大笑。
“我爲什麽要騙你？！”寒煙翠火氣也上來了，懷孕之後脾氣只有變得更差。
“天知道你爲啥要騙我，總而言之你從小就不是個好東西，不愛說人話！”她二姑說的更難聽了，“你不是喜歡女人嗎？你跟哪個女人搞出來的啊？你都能懷上鐵樹都能開花了！”
“不幫忙想主意就算了，我叫你一聲二姑，你何必把話說的那麽難聽！你以爲你就是個好東西麽！你個嫁不出的老姑娘！你分明就是在嫉妒我！對，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去吧，你嫉妒也嫉妒不出個孩子來！”寒煙翠氣得臉發白。這個孩子千真萬確是南風的，何況非要認真算，也是在離婚前有的，來的正大光明。她已經夠低三下四的把二姑當長輩尊重了，做錯事的又不是她，她爲什麽還要被這種髒水潑？！
“好啊，你要我出主意啊，那就打掉，大家省心，家裏養你一個閑人就夠了，還要多一張嘴吃飯，你以爲我家裏是開慈善會的啊！反正你那死鬼老公在下面寂寞的狠，送他兒子下去陪他好了！你舍不得就一家三口去團圓！”寒煙翠的二姑毒舌上來也是根本收不住。
“我的孩子輪不到你決定死活！生下來了我自己養！你給我有多遠死多遠！歐巴桑！老姑娘！”
“呸！你個愛了女人又被男人睡了的賤人！你也配罵我，照照鏡子看看你是個什麽東西吧！”
二姑還在電話那頭竭斯底裏的潑婦罵街，寒煙翠早就把手機掐了，暗罵自己真是自取其辱。
三叔的電話一直沒人接，寒煙翠想起以前對他種種過分的態度，覺得三叔可能真的是恨上自己了，看到號碼就不想理她。

寒煙翠茫然無措的在街頭亂逛了一陣，可是不能就這樣一直在街頭吹冷風，總算還能憶起幾條绯羽大夫說的注意事項，寒煙翠走進了一家咖啡屋，想喝點熱的，不能讓自己感冒了。
服務生來問要點些什麽的時候，一慣狠喜歡藍山咖啡的寒煙翠改口叫了一杯熱橙汁，大夫說了，咖啡對胎兒不好。
晚上9點了，還沒覺得餓，輕撫小腹，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突然想一切只是一場噩夢而已，或許洗個澡睡一覺，第二天醫院會打電話告訴自己，只是拿錯了化驗單或者誤診了。
可是這麽一想，心裏又浮出一絲的不情願。
她到底在害怕什麽？又在隱隱中期待什麽？

“呃？這不是南太太麽？”寒煙翠正在咖啡屋裏喝著第二杯果汁，迎面而來一個年輕女子，穿著狠滑稽的孕婦裝，好像一只袋鼠一樣。
寒煙翠努力回憶了半天，沒想起她是誰，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和這個女子不熟。
“南太太你好，我姓魚，叫魚晚兒，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上次見到你是在你先生的畫展上。”
聽對方這麽一說，寒煙翠依稀有點記憶。
魚晚兒笑了：“想不起來正常，就那一面之緣的，何況我現在肚子大了，老人說是兒子的話會變醜，是女兒的話會變漂亮，我覺得我比那時候要醜多了。”
魚晚兒這幾年手裏有點閑錢，就投資了一部分去炒畫，在南風的畫展上花了一個合適的價錢買了三幅芍藥畫作，沒想到還沒到兩年，南風就突然死了。有些東西，往往都是在作者死了之後才身價百倍的，比如梵高的大作，何況南風生前就在畫壇小有名氣，如今收藏界炒的狠賣力，魚晚兒倒手賣出，賺了個盆滿缽滿，想起來還真得感謝南風不競死的及時。
當然話說出去還得含蓄的流露出惋惜和同情，請寒煙翠節哀順變。
魚晚兒是在咖啡館裏等人，看到寒煙翠想到說不定她手裏還有些畫，套套近乎看看是否能以合適的價格弄到手。卻沒想到，寒煙翠和她饒有興致的談起了孩子方面的事。幾個月了，還會有孕吐麽，難受麽，吃點什麽好，要不要特別補充維生素葉酸，黃金搭檔和腦白金有沒有幫助……
魚晚兒想有話題總比沒話題強，就當是先認識認識，開門見山的提畫的事，也太唐突了，于是有問必答。
寒煙翠捏著魚晚兒留下的號碼，心想，這算不算是多認識了一個朋友？

寒煙翠在咖啡館坐到打烊，去肯德基過了一夜，她以前對這種油炸的垃圾食品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只想往裏面鑽。
第二天是周六，天亮之後她也無處可去，只有無可奈何的回家去。再不舒服，那也是自己家。她需要好好的睡一覺，再來想想以後到底該怎麽辦。

她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卻不知道那裏會有什麽在等待著她。

家門口聚了一大堆的人，還停著幾輛警車，警戒線拉得長長的，大門洞開，穿著白大褂的警察從裏面提著箱子走出來——那是法醫。
寒煙翠慌忙撥開人群擠了進去，卻被警察攔在外面。寒煙翠喊著，讓開，我要回家！我住在這兒！
正在一團亂的時候，裏面擡出一具屍體來，蓋著白布，頭的地方是空的，一只戴著鑽戒做過美甲的手垂了下來。手上的血已經幹了，但仍會散發出一股的血腥氣。
寒煙翠心裏一陣反胃，兩眼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醒過來後，寒煙翠才知道，那天晚上，有人闖入她家，殺了她二姑和傭人玷芳，根據衣著首飾判斷，應該無誤。
寒煙翠不是沒見過死人，但是對南風她也沒那麽害怕——看到頭顱不翼而飛的二姑，就算蓋著白布她都止不住的哆嗦要嘔吐。
警察讓她辨認一下。
她抖得牙齒都在顫，說，不用了，我認得那只鑽戒。
警察詢問了她當晚的情況，告訴她一個更壞的消息：她父親和三叔現在下落不明。她因爲徹夜未歸逃過一劫，而小免還在鄰市參加爲期三天的航模比賽。寒煙翠有人證魚晚兒，可是她父親和三叔就沒有這麽幸運了，被列爲凶嫌。
寒煙翠說不可能啊，二姑雖然人不咋樣，但父親和三叔沒必要對她下毒手啊，動機是什麽？爲錢？口角？我爸和三叔都不是這種人！
警察說寒小姐你不要激動，我們也只是按程序辦事，請你配合，從現場痕迹看，這是熟人作案，但是有嫌疑的也不是只有你父親和你叔叔拂櫻。
那還有誰？你總不會懷疑我吧！
負責辦案的警察點了一支煙，吐了個煙圈，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三天前，你哥哥寒凝淵保外就醫的時候逃了。
寒煙翠驚呼一聲，也只有聽到這個名字，她才會從心底的最深處抑制不住的湧起恐懼。
如果說南風只是間歇性竭斯底裏的話，那她哥哥才是地地道道的神經病。她從小就狠怕這個哥哥，怕到聽到名字就想鑽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躲起來。六歲的時候，她父親大義滅親，哥哥犯了過失殺人罪被抓了起來，因爲尚未成年，被判了無期。從那以後，她每天晚上才不會從噩夢中驚醒。
寒煙翠從警察局出來，精神狀態更差了。凝淵越獄的事，父親應該早就知道了，許是怕嚇到她，做了隱瞞。如今父親不知所蹤，幼年的噩夢，卻又回來了。
有一次她甚至夢到她哥哥笑盈盈的站在她面前，說著最溫情脈脈讓人感動的話語，然後伸手探進自己的肚子裏，把孩子給拉了出來。
午夜驚醒的時候，寒煙翠聽到小免在哭。
寒煙翠不敢再回家住。拂櫻早幾年已經另行置業，只不過家裏的房間還留著，以備他不時回來小住。寒煙翠爲了照顧小免，便搬進了三叔的房子。虧得她以前有閑情逸致學了點家務，現在派上了用場，只不過那時候是爲了打發時間，現在是不得不做。
小免在哭，哭著要她家的大豬頭。她不喊拂櫻爸爸，也不喊他叔叔，平時都是沒大沒小的喊他是個大豬頭。
寒煙翠被她哭的心煩意亂，不知道爲什麽也狠想大哭一場發泄這段時間高度緊張的情緒，但是現在在小免面前，她是個大人，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哭。用當初她安慰湘靈的話來安慰自己，哭也沒用啊，哭能哭出個拂櫻來麽？
然而她也只能和顔悅色的安撫著小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淺淺的哼著曲子，一起躺下了，摟著她哄她入睡。
燈是不敢關的，明晃晃的刺得寒煙翠沒法睡覺。小免終于睡著後，寒煙翠給她蓋好被子，悄悄起身，她有點餓了。
檢查完所有的門窗是否關嚴後，寒煙翠拿出一個“來一桶”，酸辣口味的。自從懷孕之後，她的口味變的狠厲害，以前不喜歡的、敬而遠之的東西，都能讓她大快朵頤。
她蹲在廚房的地上盡情的吃，吃完之後心滿意足的摸摸肚皮。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南風以前經常吃“來一桶”的緣故，寒煙翠覺得孩子似乎對這種垃圾食品一點都不抗拒。
那至少在還能吃之前，多吃一點吧，這麽一想，她又泡了第二桶面。

[ 此帖被shy1219在2011-01-10 20: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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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樓發表於: 2011-01-10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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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走向漸漸不樂觀起來
南風死了，湘靈走了，親人離散
凝淵又在後如夢魘般隨行而至
懷了孩子，還得安撫一個擔憂受驚的孩子
希望愈是絕境，愈能激起寒煙翠的堅韌
從傷痛中站起，無論多久

之前也有想過如果南翠之間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情況
如果孩子能成為生活中的潤滑劑
或許多少能教導南翠什麼是愛
也猜過在南風死前，那激情迷亂的一夜或許有妊
但寒煙翠照過X光這點卻成為了一個隱憂
孩子可能是畸形影響的不只是一個家庭而是整個家族
緋羽的擔憂不是沒道理的
只是，「有人有給孩子機會嗎？」
這句話是在網路搜尋相關資料看到一個醫師寫的
寒煙翠的狀態我不擔心，她總會找到解答

｛百｜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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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y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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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樓發表於: 2011-01-10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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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53樓sinxxx于2011-01-10 20:12發表的 : EK\xc'6M
劇情走向漸漸不樂觀起來 $9W,1wg
南風死了，湘靈走了，親人離散 mKUm*m#<R
凝淵又在後如夢魘般隨行而至 UI~hB4V$]
懷了孩子，還得安撫一個擔憂受驚的孩子 hANe$10=H
希望愈是絕境，愈能激起寒煙翠的堅韌 /HdjPxH
....... F^?DnZs

生活必須繼續，時間不會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停留
湘靈的走是必然的，她和寒煙翠只是好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有了自己的家庭，而且楓岫病重，她需要照顧他，自然事事以此為先。她對寒煙翠的態度就是朋友之誼。再好的朋友，也沒有一輩子在一起的道理。
情節狗血爛俗的很，朋友這麼點評，我也認同。只是想到養兒方知父母恩，或許到了這個地步，寒煙翠才知道，她的世界，其實可以不止有湘靈，她可以不止為了湘靈而活。

父母的選擇，其實孩子沒辦法發表意見，甚至這個孩子的到來，對他的父母都是意外。寒煙翠的母親是難產而死，這對她是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母親在成長中的缺失，多少導致了她日後性格的形成。她甚至曾經怨恨過父母爲什麽要把她生下來，如果從未來到這個人世，是不是會少了很多痛苦？

X光是隱患。寒煙翠其實是想要這個孩子的，南風或許有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此刻的她，非常孤獨。找家人商議，是想找一個依靠，幫她下一個決心，然而得到的確實二姑的羞辱。

緋羽的建議非常理性，婚姻生育，本非兒戲。如果寒煙翠堅持生下來，這個孩子日後面對的不僅將是成長過程中父親的缺失，很可能還有先天的缺陷，到那時，寒煙翠是不是才能明白父親面對自己的怨恨的時候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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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生之苦(下)
五天之後，拂櫻在城郊一個廢棄的礦坑裏被發現，送到醫院的時候，還有一口氣。寒煙翠作爲家屬要求醫院全力搶救，錢不知道花出去了多少，那就是個無底洞啊。
警方依舊沒有發現寒煙翠父親的下落，只是在礦坑周圍發現了一些散碎的人體組織，不是拂櫻的，取了寒煙翠的DNA要做比對，最快也要一周後才能出結果。
公司已經亂成了一團。新聞一出後，幾個在建項目已經停工，股民信心下滑至谷底，紛紛抛售手裏的股票。玉辭心的碎島集團以超低價將這些垃圾股抄底，成爲了公司最大的股東，新東家。
公司是寒煙翠的父親二姑三叔白手起家的，但並沒有因此就姓了寒，董事會擁有決定公司前途的權力，寒煙翠從未進入公司工作，更加沒有經營天分，如果交給她，局勢只會變得更壞。警方宣布確認寒煙翠的父親死亡後，公司就再也不是寒煙翠的提款機了。
拂櫻那裏依舊需要錢。
醫生判了腦死亡，呼吸只是儀器維持出的假象。寒煙翠不想放棄，哪怕傾家蕩産，她都要救三叔。
醫生說寒小姐你冷靜一點，腦死亡在醫學上意味著什麽，我相信你不是不懂。
寒煙翠根本聽不進去。

警方的辦案速度她也沒有時間去過問。因爲平時花錢大手大腳慣了，她根本沒有多少存款。父親和二姑那裏應該是有的，但她壓根不知道放在哪裏，她只知道，以前只要自己有需要，父親就會源源不斷的給她賬戶裏劃錢。
她想到了房子。
舊宅是聯排別墅裏的一幢，只有兩層，有個小花園，帶車庫，地段其實狠不錯，但因爲發生了凶案，就算寒煙翠打算50萬賤賣了，都無人問津。
倒是隔壁的鄰居狠快就搬走了。
拂櫻的房子也賣不掉。只要拂櫻一天沒宣布死亡注銷戶口，房産證上就還是他的名字，小免和寒煙翠都無法繼承，更不能隨意處置。寒煙翠跑斷了腿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律師那裏也得花錢啊。和警方交涉後，她一咬牙把拂櫻的房子出租了，自己和小免搬回舊宅住。
以前她只覺得舊宅五個房間太少，又小又擠，現在住進去，又覺得實在太大太空了。
到了晚上，寒煙翠和小免亮著燈也不敢睡。小免抱著長毛絨的狐狸玩具縮在沙發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分明困的要命，但就是不敢合眼。
寒煙翠還得強打精神，不能露出一點頹勢，只好找了本自己小時候的童話書給小免念。
才念了幾頁，就忍不住要打個盹。這本書她在小免這個年紀已經看完好幾遍了，後來就沒有再碰過。小免卻還沒有睡意，她只好翻過幾頁，繼續下去，選了一個看起來短一點的故事，《格林童話》裏的《杜松樹》。
“……繼母偷偷的走到他的背後，舉起手上的斧頭，使勁的朝小男孩的脖子劈了下去。如柱般的鮮血從小男孩的脖子噴出，頭顱噗咚的掉到了地上……”
寒煙翠毫無感情的機械般的念出這段，突然噤聲，偌大的客廳裏一片死寂。外面風聲正緊，吹的樹影張牙舞爪的拍打著窗戶，嘶號著又好像淒怨的女聲在吟唱。小免抱著毛絨狐狸，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慢慢的往寒煙翠身邊縮，盡管她平時狠不喜歡這個姐姐。
寒煙翠打了一個冷戰，告訴自己，不過是個故事而已，一定要鎮定。突然就想起來以前南風心情狠好或者狠不好的時候，都會到高速路上飙車，剛開始好像故意想看她被嚇得哇哇直叫的樣子，還不時的要嘲笑她，說女人就是膽小鬼啊。
如今他是變成鬼了，卻也不屑于回來看她一眼，回來了她也不怕，她怕的是死在樓上的二姑，會不知道什麽時候僵屍跳一樣的蹦下來到處找自己的腦袋。
回憶剛才的故事，怎麽全無印象了呢？寒煙翠又翻過一頁，拼命的強迫自己轉移一下情緒。
後面一篇是安徒生的《海的女兒》，書裏翻譯不同，換了個題目，叫《小人魚》。寒煙翠又是毫無防備的讀了起來，讀到小人魚愛上了王子，爲了他不惜和巫婆交換了她最寶貴的聲音，忍受刀割一般的疼痛也要行走的時候，寒煙翠的聲音柔和下來，幾多傷感，不覺眼裏有些濕潤。
這個故事她是知道的，小的時候，她就覺得那個王子挺薄情的，小人魚那麽愛你，她有什麽不好，你爲什麽就是不愛她？難道你嫌棄她是個啞巴？自古男兒多薄幸。
而此時此刻，她想到了遠在異國他鄉的湘靈，甚至還有楓岫。以前湘靈在楓岫身後苦苦追逐而他不肯回頭的時候，湘靈在他面前掩藏起眼淚，還是會微笑，她看著既心疼又心酸，現在想來，她的心情，湘靈也是有過的。
但最終，湘靈改寫了人魚公主在童話裏的結局，而她自己卻只能化爲泡沫。
在太平洋裏化爲泡沫，隨著洋流，終有一日也可以漂到美國吧。
下一個故事還未開始，小免就出聲打斷了她的思路，姐姐你別念了，你不適合給小孩念故事。說罷拿過書，翻到一個老少皆宜的故事念給她聽。念了一半，小免歎了口氣，唉，念故事都不會，你長大了怎麽做媽媽呢？
寒煙翠愣怔了一下，下意識的輕撫了一下小腹，差不多四個月了，肚子卻似乎不見長，心裏一慌，忙探進衣內用力按了一下，靜心片刻，終于摸到了胎兒的心跳，她這才放下心來。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南風，她孩子的父親。她以前聽過他的心跳，咚咚咚咚打鼓一樣的狠有力，後來在殡儀館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她也偷偷的伏在他心口聽過，似乎多聽一會，還能再聽到那個聲音。
小免繼續念下去，聲情並茂，確實比她要強多了，寒煙翠摟著她不再做聲，強迫自己沈浸在五顔六色的童話世界裏，就……權當是胎教吧。

寒煙翠打算下午去趟醫院順便做個檢查，跟老板請假的時候，才明白爲什麽自己停薪留職一年多還能順利的回來上班。
老板語重心長的先安慰她，小寒啊，最近你家裏出了那麽多事，大家都知道，狠同情你的遭遇也狠佩服你的堅強。
寒煙翠不知道老板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客套了一下就接不下去了。
老板不再廢話，迅速切入正題，原來是希望她能夠寫一本關于南風不競的回憶錄。寒煙翠有些爲難，莫說這段時間家裏出事她根本沒心情下筆，就算啥事都沒有，她也寫不出什麽來，有些事她不願意寫。
老板看著寒煙翠那一臉的“我和他不熟”的表情，冷冷一笑以作應對，潛台詞是——誰信啊？
老板好言好語的勸說，你隨便寫寫就可以了，結婚四年，總有狠多值得回憶的事吧，從你們談對象開始寫起，我相信以你的文筆，肯定能寫得悱恻纏綿直追瓊瑤，淒婉哀豔不輸亦舒，驚才絕豔連張愛玲在世都要讓你三分！
一頂大高帽扣下來，寒煙翠聽得頭皮發麻，她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的狠。何況……狠多事她不想再想起來了，而且人死爲大，他活著的時候她把他糟蹋了個夠，何必身後還不讓他安息呢。
老板卻不管這些，丟給她一份思路大綱，大致分爲憶童年、揭痛苦、少年成名、天妒英才四大部分，穿插了南風和她的愛情故事，比如南風不競爲愛人寒煙翠挑戰大學教授楓岫、南風不競藝術之旅與愛妻寒煙翠走遍中國、南風不競見義勇爲與歹徒搏鬥深夜倒在血泊之中……充滿了言情、武打、藝術和主旋律，看的寒煙翠直想嘔吐，勉強忍住了，但反胃的感覺抑制不住，眉頭擰成一團。
寒煙翠說，這提綱我都不信，寫出去會有人信麽？
老板說，只要你肯寫，就有人信！南風最大的妙處不就是神秘麽？現在讀者都喜歡把神秘人物拉下神壇，你就是寫他是個同性戀，和那什麽大學教授有一腿，都有人信！說不定還會有更多人來買這書看！
寒煙翠心想我叫寒煙翠不叫李碧華，這些子虛烏有的怎麽寫的出？但看著老板那一臉的期待，想想自己今非昔比，只是個純打工的，不能丟了飯碗，只好另想借口——
不是我不想寫，而是我現在沒法寫，我懷孕了……十幾個小時都對著電腦輻射，對孩子也不好。
啊？！真的麽！老板跟發現新大陸似的，一拍大腿，那就再加一節，寫你和孩子的事！哦……對了，孩子是南風的吧？
寒煙翠聽到這句，臉色有些難看，她寒煙翠不管怎麽說，都不是一個生活不檢點的女人。于是更加不樂意了，只是不好直說，和老板磨叽了半天。最後老板誠懇的說，這書只要你肯署名，我可以找人代筆，《一蓮托生品》的主筆小談你是知道的，是我朋友。他的文筆和文品，你完全可以放心。寒煙翠，別怪我說得難聽，你現在今時不同往日，你三叔還在醫院躺著，那就是個無底洞，你現在肚子裏又有了，這年頭把一個孩子養大成人湊合點也要100萬，這還不算通貨膨脹率，你難道真的不需要錢麽？

寒煙翠從出版社出來，直接去了醫院。在醫院門口買了一盒三叔最愛吃的進口櫻桃帶了過去，到了病房看到滿身插著管子的三叔，才意識到他根本吃不了。
已經二十天了，醫生說一般到了十五天，就會出現器官功能性衰竭，到時候就是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現在看，不是好好的麽？寒煙翠都覺得三叔臉上有點血色了，奇迹肯定會出現的。
寒煙翠已經收到了醫院的催款單。
是啊，老板說的不錯，這是個無底洞，寒煙翠給拂櫻用最好的儀器最好的護理最好的藥物最好的醫生，一天就好幾萬，她不求別的，只希望三叔能好起來。錢確實是個大問題。
她不是個善于理財的人，家裏的收支狀況也從來不過問，按理說不該什麽都找不出來，可律師和信托公司那裏卻都說沒有，寒煙翠每天下班回家，乘著太陽還沒落山大著膽子進父親的房間找過，最後硬著頭皮把二姑的房間都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一無所獲。
家裏的車可以賣。二手市場估價都不高，她爸爸和三叔買的都是經濟型，一開還都好多年，折舊算下來也就是廢銅爛鐵賣破爛的價；二姑的車好一點，但也要被中間商剝層皮；至于她自己的……一起處理了吧，油價節節高升，一個月就要一兩千油費，況且再過幾個月，她大著肚子也沒法開車。
一會得去繳水電費燃氣費，她可不想在舊宅裏和小免點著蠟燭吃燭光晚餐。寒煙翠提著那盒櫻桃坐在走廊上盤算著這些生活瑣事，突然想起小的時候，一家人住在城鄉結合部的老房子裏，三叔在院子裏種了一些櫻桃樹，結果後她就隨摘隨吃，還沒到正式收獲的時候，櫻桃樹就被吃的差不多了。那時候的櫻桃，酸溜溜的真好吃啊……
寒煙翠猛的想起了那幢老房子，匆匆的出了醫院，完全忘記了自己來此的另一個初衷。

老房子還在那裏，周圍昔日的老鄰居們，有些已經翻新蓋起了兩層小樓，雖然寒煙翠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回來了，但老房子獨門獨院還是非常的好找。
把父親的鑰匙一把一把的試過去，終于打開門進去了，寒煙翠期待著能在老房子裏挖出個大寶藏。
寶藏沒挖到，亂七八糟的東西倒是找到了不少：她爸當兵的時候和她媽寫的信，三叔念書的時候的獎狀和成績單，不知道是她二姑還是媽媽描的繡花紙樣，外加一些糧票布票，一小袋子的舊式紀念章。
寒煙翠看不懂那些舊貨的收藏價值，抽出成捆的本子隨手翻，看看裏面是不是夾了什麽，只可惜那些大多數是拂櫻的作業本或者是她爸的賬本。翻著翻著，突然蹦出兩張照片，分別是兩個孩子的老照片。寒煙翠覺得有些眼熟，忍不住拿起來細看。
一張帶著花邊框的黑白照片上，是一個嬰兒，烏溜溜的大眼睛，閃著純真無瑕的光，胖胖的小臉，穿著厚厚的小花襖，裹得跟個團子一樣，對著鏡頭直笑，煞是可愛。翻過去看，後面寫著幾個字——小翠周歲，妻周年。
字迹剛勁挺拔，時間仿佛在筆端下凝固。
寒煙翠雖然已經猜到三分，但仍是心頭一酸，原來一直以來都是直呼自己學名“寒煙翠”的父親，也曾叫過自己的小名。可是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和他開始疏遠了呢？直到最後，再也聽不進他說的任何話，而以後，也再都聽不到了。
寒煙翠仔細端詳這張照片，覺得自己小時候長得挺討喜，要是能永遠停留在那一刻，那該多好。下意識的想，自己的孩子長得肯定也不錯，自從知道懷孕後，她看到可愛的嬰兒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多聯想一些。
正浮想聯翩，隔壁傳來依依呀呀的吊嗓子的聲音，寒煙翠略一出神，才憶起那是老鄰居“半花容”。半花容也不是他的本名，他年轻的时候是個戲子，唱昆腔青衣的，小時候寒煙翠就經常能聽到他大半夜的唱著“無端飲卻相思水，不信相思愁煞人”。那時候見到半花容，寒煙翠經常猶豫是叫他花爺爺好，還是花奶奶好。直到稍大了一些，寒煙翠才聽明白了那些傳說的意思——
六十多年前半花容在戲班子裏和一個唱武生的關系挺好，頗似《霸王別姬》裏的程蝶衣和段小樓，然而神女有夢襄王無意，49年戲班子解散了，武生回了老家，按父母的要求歡天喜地的娶了個媳婦，從此杳無音信。而半花容則一個人在這裏孤苦伶仃的過了一輩子。鄰居們見了他，當面都會笑著打個招呼，背地裏卻狠是不待見他，出門都從他家門口繞道，小孩子們也是被禁止去他家串門的。
這樣的情形，寒煙翠還沒遇到。她是怕過三人成虎衆口铄金，然而她的事，南風顯然也未曾對其他人提過。已經無從可考他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了，寒煙翠想到半花容，再想想自己，覺得自己比半花容要幸運多了，至少，她是個女人，現在還有了孩子。
寒煙翠放下手上的照片，去看另一張，是一個五六歲樣子的小男孩，在照相館拍的，騎著一只道具老鷹，似笑非笑的讓她熟悉也讓她恐懼，再看照片左下角的小字，寫著——凝淵五歲。
不覺間，太陽落山了，老房子一片漆黑。寒煙翠微覺恐懼，伸手去開燈，許是太久不用的緣故，那燈在通電的刹那閃了一下，再也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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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樓發表於: 2011-01-1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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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相見難
寒煙翠見鬼了一樣從老房子跑了出來。不想回家，又不得不回家。小免背著書包坐在門口等，越往冬天裏走，天黑的越早，時間也越長。
裹著被子繼續縮在沙發上，小免連續兩天沒睡，終于忍不住在她懷裏睡著了。寒煙翠想這個屋子裏連肚子裏那個，一共是三個人，膽子居然也大了一點。
小免，你別碰我肚子啊。寒煙翠覺得小免睡了也不安分，真是不好伺候。
我沒碰你肚子啊。小免口齒含混的應了一句。
寒煙翠覺得自己是有些神經過敏了，這才想起今天忘記去做檢查了，但一想到要做檢查，不由得又有些躊躇，這事兒她可真沒經驗。

魚晚兒是東北姑娘，雖然見到錢會有些兩眼發光，但心腸好，也狠熱心。接到寒煙翠的電話，第二天就約了個時間拉著她去了醫院，嘴裏不停的說，大姐你放心，這事兒我熟。
這次婦産科接診的大夫姓慕，是個白頭發的老頭。寒煙翠暗自慶幸绯羽大夫今天不在，否則又要被她理性的建議一番了。
看對方是個男醫生，寒煙翠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磨蹭了一會，才隱過X光那一節，大致把最近的情形說了。她家裏的事雖然鬧的狠大，但慕大夫似乎並不大關心本城新聞，也沒有聯系起來，看了看B超結果只是說沒什麽事，注意點和绯羽大夫提的差不多。
寒煙翠說，都快四個月了，我覺得肚子怎麽沒有別人的大？
慕大夫笑了笑，現在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九斤十斤的，趕著破紀錄，都是孕婦吃的太好的緣故，讓你家裏別給你瞎炖補品，現在營養基本都是夠的。孩子太重對大人小孩都不好，而且你也偏瘦，你這個情況挺正常。
寒煙翠還是有些不放心，慕大夫有些生氣——到底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你們現在這些小年輕就喜歡上網瞎找資料，就信百度不信大夫。
寒煙翠不敢再和大夫多嘴，乖乖的和魚晚兒出來，然後開始不停的納悶。魚晚兒說，大姐你看你身材多好啊，都快四個月了，羽絨服一穿外面根本看不出來，不像我，三個月就是個水桶腰了。
寒煙翠不做聲，雖說有些事因人而異，但她一想到绯羽大夫上次說的話，心裏實在有些沒底。
魚晚兒不知道胸透那一茬，說，大姐你實在不放心，不如補點維生素？說罷從包裏掏出一本雜志，上面寫滿了紐崔萊産品。魚晚兒開始大談營養之道，鐵質葉酸片、鈣鎂片、蛋白粉什麽的說得天花亂墜。
要是平時，寒煙翠絕對不會瞧一眼，這玩意效果如何她不好說，形式就跟傳銷似的。但現在有些病急亂投醫。維生素微量元素什麽的，吃一點也不會有問題吧？于是就拿了半個月的工資定了一堆的東西，還給小免買了一桶兒童蛋白粉。
小免最近也瘦了，老師來電話說她上課精神不集中，情緒也不大好。
魚晚兒雖然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但還堅持帶著寒煙翠去取貨，說，大姐你要還是不放心，下次我幫你預約婦産科的一把手绯羽大夫吧。她人又好，醫術又高明，還是個女醫生。
寒煙翠聽得心中一緊，忙推說不用麻煩了，那麽好的醫生，大概不是那麽好請的。
绯羽大夫挺好的，從不收禮拿紅包。魚晚兒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什麽，又道，大姐你是不是在擔心錢的問題？
寒煙翠被她戳到要害，有點尴尬的點了點頭。曾幾何時她也是個金尊玉貴揮金如土的大小姐，如今卻也開始毫厘必較的精打細算起來。
大姐你怎麽這麽不靈活呢？魚晚兒其實心裏直怨寒煙翠笨，只是嘴上不好這麽說。你和南風不競在一起四年，手裏總有幾張他的畫吧，你知道現在藝術收藏市場上炒到多少錢一幅了麽？拿幾張出來，那就是嘩啦啦的真金實銀啊。

寒煙翠離開南風的時候，他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帶走，包括結婚戒指，更妄論什麽畫作。
不，也不算是一張都沒有。
湘靈幫她收拾行李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把南風那時候打發她畫的那張“雞蛋”給夾在書裏打包了。
當然是南風親筆所繪，然而沒有簽名沒有落款，這畫也就是一張塗鴉過的廢紙，南風不競畢竟還不是本土的達芬奇，或者抽象界的唐伯虎。
即便有了簽名，寒煙翠也不想拿出去賣，她甚至不想讓別人知道有這樣一張畫的存在，她把畫夾在床頭的文件夾裏，有時候會拿出來放在肚子前欣賞一下。
別人做胎教，看的都是一大堆世界級名作或者成群結隊的青春偶像海報，寒煙翠想，自己爲什麽要給孩子看滿紙的“蛋”呢？

兩大罐的蛋白粉，小免和寒煙翠都沒吃完，她們都不需要了。

悠悠的從一個長的像一輩子的夢裏醒轉過來，寒煙翠覺得身上哪兒都疼，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肚子，然後眼淚就不自覺的滾了下來。
病床邊沒有一個認識的人，過了好一會，寒煙翠看到穿著白大褂的绯羽大夫進來了。
绯羽大夫說，你醒了啊？魚小姐回去給你准備住院的東西了，你遇到好人了。
寒煙翠這才慢慢想起來：今天早上她出去散步，被一輛飛馳的電瓶車車把手帶了一下，然後整個人失去重心就跌倒在地上了，再然後狠多老頭老太圍了上來，不停的歎氣——完了完了，這個大肚子完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扶她起來。她一個懷孕28周的孕婦，脆的和一個玻璃瓶差不多，一碰就碎，就這麽在路上躺了快半個小時。
後來，寒煙翠依稀記得正好遇到魚晚兒夫婦路過，她老公抱著自己往醫院沖，速度比120哼哼歪歪的急救車還快。可惜已經胎死腹中，绯羽大夫不得已給寒煙翠做了引産手術。進手術室前，只有寒煙翠自己給自己在手術協議書上簽字。
绯羽說，寒小姐你節哀，你的事魚小姐和我說了一些，你還年輕，路還狠長。當初我給過你建議，你沒有采納，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想保住這個孩子，我後來還給你制定了一套方案，可惜你一直沒來找我。出了這種意外，是誰都不想看到的。
寒煙翠任由眼淚淌著，盯著天花板出神，問，是男孩女孩？
绯羽沈默了一下，說，女孩，長得和你一樣漂亮。绯羽撒了個謊，不知道是不是X光的輻射所致，孩子的五官有些問題。
寒煙翠突然覺得，自己真不該哭，應該高興才對——至少寶寶不用一出生就沒有爸爸，也不用和她的媽媽一樣在一個單親家庭孤獨的長大。
她掙紮著想起來，想出院，自己待在這裏，小免一個人在家不敢睡怎麽辦？
突然才想到，小免已經不在她家了。
那是蛋白粉才開封後的幾天，小免的學校給小免獻愛心送關懷，活動大了也引起了民政局的關注，不知道怎麽的翻出了陳年往事——拂櫻並不符合收養條件。拂櫻沒有結婚，要收養小免這樣的小女孩，按現行法律，年齡必須跟她相差四十周歲以上。
小免就這麽被送走了，據說不久後被一對沒有孩子的美國夫婦所領養，男的快六十了，足夠條件了。
小免走的那天哭著喊著不肯離開，說姐姐你別趕我走，我會煮飯我會洗衣服，你不要送我走。哭的寒煙翠心都揪成了一團，但是她沒有辦法，三叔那裏還需要錢，家裏不久後又要多一個孩子，她就不符合收養條件了。
小免走後第二天，醫院告知她，拂櫻終于出現了器官功能性衰竭，他們已經盡全力了……儀器維持了三十天，已經是一個奇迹了。可是人死終歸不能複生。
寒煙翠沒有哭，也不能哭，醫生再三告誡她不能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以免影響到胎兒。這段時間她聽得最多的話就是“請節哀”，所以她把所有的傷心都壓在心底，最終還是留不住寶寶麽？
她還沒給寶寶取名字呢。她散步的時候還在想，寶寶是姓申好聽，還是姓寒好聽。

绯羽大夫建議寒煙翠住院，留院觀察幾天。寒煙翠就靜靜的躺著，不說話也不進食，她住的是四人間的大病房，進進出出不少人，她都好像沒看見一樣，平時她是最不喜歡待在人多的地方的。
绯羽看著她的樣子，搖搖頭歎口氣，什麽樣的産婦她沒見過？雖然心裏有些同情，但是做醫生的，要是每天都在心裏塞滿了同情，那非得先把自己壓死不可。

隔了幾日的下午，绯羽正在查房，忽然病房裏進來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姑娘，撲過來抱著绯羽歡快的叫媽媽。寒煙翠被孩子的聲音吸引了過去，扭頭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平凡無奇的男人，難道那就是绯羽大夫的丈夫麽？
寒煙翠以前聽魚晚兒提過，都說绯羽大夫德容兼備，才貌雙全，卻出人意料的選了一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般配的男人。绯羽大夫原本談過一個狠不得了的男友，但是現在的這個丈夫苦苦追了她狠久，最後居然給追到手了。現在看來，魚晚兒的話沒說錯。
然而绯羽大夫的臉上，洋溢的卻是淡淡的幸福。小姑娘說和爸爸一起來接媽媽下班，然後一起去過生日。
寒煙翠恍然之間似乎看到了自己和迦陵，又好像看到了湘靈和楓岫。她想，也許楓岫後來願意娶湘靈，可能並不是出于同情也可能不是愛，而是他願意回頭看一眼身後的人。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所以绯羽大夫得到了幸福。
绯羽是真正聰明的女人，寒煙翠想，和她比起來，自己只是喜歡自作聰明罷了。
一家三口手牽手的離開後，病房裏又靜了下來，四張病床空了三張。今天是小年夜，也是情人節。
魚晚兒覺得寒煙翠一個人挺可憐的，晚飯的時候又端了鍋鴿子湯過來給她補身體，此時她也已爲人母，身材恢複了窈窕。說真的她其實暗自爲寒煙翠慶幸，她知道直說的話挺殘忍，尤其是這檔兒，但現在的女人，離異了還帶著個孩子，要重新開始一段幸福，可能性是微乎其微——哪個男人大度到願意做現成爸爸？魚晚兒想等寒煙翠好一些後讓她去看一看《非誠勿擾》，看幾期之後，她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沮喪頹廢的狀態了。
寒煙翠輕輕道了聲謝，說以後不必麻煩的炖了湯端來端去了。魚晚兒說這可不行，你氣血兩虧，得好好補身子啊。
寒煙翠淡淡的說，我今天想吃泡面，“來一桶”的酸辣牛肉味，可以幫我買一份麽？

魚晚兒陪著寒煙翠說話，等著老公把泡面送過來。聊到魚晚兒的女兒，魚晚兒見她有點興趣，便拿出手機裏的照片給她看，孩子才兩個月。照片一張一張的翻過去，魚晚兒的臉上滿是初爲人母的興奮。
寒煙翠問，我記得你好像更想生個兒子。
魚晚兒說，是啊，但是這個沒法選。
那你老公不介意麽？我聽說男人都想要兒子。我狠小的時候，就聽我二姑說過，我爸對我是個女孩子狠不高興。
你二姑肯定是胡說吧，哪裏有親生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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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小團圓
正月十九的早上，非常冷。和大多數上班族無奈的命運不同，寒煙翠可以縮在被子裏不起床，反正她再也不用趕著去出版社報到了。
她想起了昨晚做的一個狠長狠長的夢，和上次在醫院做的夢的感覺一樣，長的好像在夢裏過了一輩子。
她夢到也是過年了正月里，她媽媽在逗著剛滿月的外孫，她和迦陵在廚房裏親自下廚准備團圓飯，她爸爸和三叔在客廳裏下棋，小免穿著新衣服在偷蘿蔔糕吃，然後湘靈和楓岫帶著孩子也來蹭飯——楓岫還是挺帥的，不枉當年他走過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自己和湘靈在樓上同一群女生一樣，被閃得尖叫。開飯的時候，她收到了好友南風不競在馬爾代夫發來的賀電……

她想過去找迦陵，但曾經的號碼已經換了主人，聽說迦陵早就不在國內了，早在她嫁給南風不競前的一個月。

寒煙翠披著衣服，懶懶的坐了起來，床頭放著那只毛都開叉了的毛絨狐狸，玻璃花瓶裏插著一束白玫瑰。花是她昨天逛街的時候買的，本來是想拿著去看南風的，但是轉念一想，他不在了還有人送花給他，狠多年以後的自己呢？想著想著就順手帶回了家。
隨手翻看一份報紙，看看有什麽招聘廣告，細看日期，居然是年前的了。産經新聞寫的是玉辭心夫婦爲他們的第三個孩子在薄情館大酒店舉辦三周歲生日慶典，社會名流應邀參加；翻到文化版，刊登了一篇署名爲六醜才子的人寫的書評，一看就是個文托兒。雪夜感懷——讀《誰徘徊》有感——《誰徘徊》正是寒煙翠以前供職的出版社的新書，南風不競畫傳。據說銷量狠好，不過寒煙翠沒同意署名，所以也分不到什麽錢。至于錢，她現在不擔心，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城郊的老房子，聽了魚晚兒的建議暫時不去動它，等拆遷，只要不是被強拆了，還是有所進賬的。
再翻過一版，法制版的內容是略城公安局局長鬼谷向全體市民保證，力爭春節前破獲連日來發生的惡性殺人案件，確保廣大市民群衆有一個安定祥和的新春佳節……
寒煙翠又躺了下去，被窩還是狠暖和的，現在一個人住在這個宅子裏，她也不再害怕了，這是她的家。人最寂寞的大概就是連鬼都不來找你了吧。她有時候想，假如爸爸可以回來，那該多好。她總覺得總有一天，爸爸還會回來，會砰的一聲關上門，會喝斥寒煙翠你如何如何，會再親手寫一幅《勸學》釘在她床頭……

她想著想著，終于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哥哥。以前她曾害怕他會神出鬼沒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折磨小免和自己的寶寶，現在她居然一點都不怕了。

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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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

58樓發表於: 2011-01-11 20: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勉强算是後記——

或許生活中也會這樣，每天都在發生一堆又一堆，非常無趣甚至沒用的事，但它就是發生了。
楓岫、湘靈、南風、寒煙翠，如果按比較常見的TVB歡喜冤家模式，男女主分別是楓岫湘靈，而男二女二分別是南風和寒煙翠，最後不是冤家不聚頭，男女主幸福的在一起了，男二女二也成了眷屬。
楓岫在文中的身份是做學問的大學教授，近五十的年。那個時代有那個時代的故事，楓岫也並非為小他二十多歲的湘靈所生，所以猜他曾經滄海，我覺得也不算對人物的抹黑或者污蔑吧。然而人生的意義於楓岫而言，並不應被一段情緣所束縛，所以他走了，做他覺得應做的事，其後有朋友說歐羅巴的情節頗有雷感，實際上走向也是按原劇的，只不過化到現實背景下，變成了註冊結婚，儘管我對於楓湘之間是打問號，但我並不吝嗇於寫他們結婚，相愛。最後楓岫病了，一步一步的步入老年，身體變差。他是什麼時候病的？是不是如寒煙翠想的那樣存有隱衷？到底是不是因為愛才娶湘靈的？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
湘靈所求的並不多，她自己也不會計較什麽，有他時春自生，楓岫所在便是她的幸福所在。
對幸福的定義不同，決定了每個人的幸福感程度。緋羽選了個世俗標準裏不太出眾的男人，但是鞋子合適不合適，只有穿在自己腳上才知道，但是有個前提，就是你願意去試這雙鞋子，緋羽願意回頭看身後的人，願意嘗試接納，她對幸福的定義，無非“平凡是福”。
寒煙翠卻將幸福的系於湘靈身上，所謂的她好我也好，楓岫說的不錯，何必自欺欺人呢？大概沒有人會真的享受一輩子活在守望卻註定沒有結果的苦海裏。寒煙翠自離婚家變之後，想到湘靈的次數就開始減少，對湘靈好，無私的付出，有時候我想，這是不是只是二十幾年積累下來的習慣？不過寒煙翠對湘靈，我覺得還有她自身的緣故，也有家庭環境的緣故，湘靈可以說是寒煙翠人生裏，第一個把對她的關心和好，表達出來的人。西方人喜歡動輒把愛放在嘴邊上，就是希望別人能感受到並確認，而不是會反復疑心自己在自作多情。
寒煙翠的父親是典型的嚴父，朋友質疑為什麼他後來不管女兒了，我的解答是，女兒大了，翅膀硬了，管了她也不聽。實際上這個應當就是成長中積累下來的父女溝通問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要消解也相當的難。
拂櫻就類似家庭中一個比較機動的家長，大哥說不出的，他可以代為轉達，但是也並非所有事他都可以管可以說，可是寒煙翠嫌他煩，多管閒事，她不珍惜這個叔叔，這份親情。
寒煙翠的二姑，寫的時候私下叫她太息姑，這個是玩笑了。牙尖嘴利可以對寒煙翠極盡挖苦之能事，然而內心中寂寞空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樣的人不討喜，甚至讓人都無法心生同情。
寒煙翠可算是本文第一主角，所以人物關係，也是圍繞她所鋪開，和原劇會有不少出入。作為被拉郎配過來的南風，勉強算是第二主角吧。寒煙翠與他的婚姻，一開始毋庸置疑是一場鬧劇，然而這場婚姻的一個前提，就是寒煙翠本質上並非蕾絲邊。所以本文第一基礎就是只不過是架空拉郎配而已。
對於南風，有朋友認為他最後是愛寒煙翠的，這個問題我同樣無法回答。我個人看法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愛情大概沒有，但感情是有的，畢竟四年的同病相憐，朝夕相處，彼此又都不是非常惡的人，還是合法夫妻。他們之間的小吵小鬧，比如對石膏像的看法區別，無非也就是貶低對方來抬高自己。南風這個人心眼並不大，他會嫉妒楓岫，甚至訴諸武力，他會和寒煙翠吵架，也不給她面子。他最大的問題是與人溝通的能力匱乏，群體性很差，他獨來獨往，但又絲毫不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妥。寒煙翠的進入，等於強制性的多了一個人陪他生活，無論雙方的動機和目的，四年下來，說毫無感情，我是不相信。
南風的死代表的是人生的無常，他的死法是原劇的，但是說真的，完全可以是其他的死法——比如趕著去醫院，然後抄小路，路燈被偷，窨井蓋被偷，一腳踩空……當然呢，這個死法太沒美感了。南風的死，帶走的是寒煙翠的疑問，還有一個就是他對寒煙翠，對湘靈，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人死之後，再談什麼都是沒有結果的，所以寒煙翠沒有想過，而南風那句“你這個變態的女人”“我們從沒有感情”，徹底傷了她的心，也冷了她的意。只不過南風在這麼說的時候，我覺得他自己也是很傷心的。或許無關於愛情，只是痛心於欺騙，畢竟於南風而言，這個妻子縱然不是所愛之人，也是同病相憐一同取暖的同類，是他唯一相處時間最長，甚至交心的朋友。當最後真相揭開，寒煙翠在南風眼裏，很難不背上一個利用欺騙的嫌疑，儘管後來她對他是真誠的。
懷孕，小產，這確實是用爛了的狗血，然而我想寫的，並非這兩件事，而是事件中當事人寒煙翠的一些心態的變化。俗語說“養兒方知父母恩”，寒煙翠為人比較固執，認定了的事嘴巴上又不大願意改想法，比如對父親的看法，對三叔的態度，對湘靈的愛，對楓岫南風的“討厭”。孩子的到來，也算是促成了寒煙翠認識新的朋友，孩子的離開，算是寒煙翠對過往的結束。
寒煙翠的夢，代表的是她全部的遺憾，也是她潛意識裏一個幸福的定義——父母雙全，親友和睦，嫁給最愛自己的迦陵，年少的時候和湘靈一樣仰慕老師楓岫，和南風做異性好友。夢終究會醒，當最後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再會像當初失戀那樣想到自殺，而是平靜的日復一日的活下去，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也不應當是全部。
最後提一下迦陵，實際上迦陵在寒煙翠心裏，符號的意義大過真實的對他的情感，他所代表的，是愛她的男子，所以寒煙翠後來會想到他，卻並非愛上了他，她對他是遺憾，卻沒有在他在的時候回頭。寒煙翠想到迦陵的時候，也不曾考慮過這些年裏，迦陵是否尋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鬧劇的開始，喜劇的過程，悲劇的收尾，或許也不能全算悲劇。最後的敲門人，可能是她哥哥凝淵，可能是聽到消息回來了的迦陵，可能是同情寒煙翠的魚晚兒，甚至有可能是抄煤氣的、送水的、推銷保險的、送快遞的……
人生嘛，總是平淡裏，又充滿了戲劇性的故事。
PS：至於文中年齡的BUG，寒煙翠應當出生於1983年，南風略大她1-2歲，湘靈小她1-2歲，楓岫最遲是1959年出生，那麼按照結局，寒煙翠33歲，時間應當是2016年才對，這是穿越啊，哈哈哈哈。
最後感謝男女主南風不競與寒煙翠的傾情出演……俺知道你倆只是同情兄><b

注：同情兄，語出錢锺書小說《圍城》，小說中趙梓眉與主人公方鴻漸正式認識時所打趣之言，意思是指愛上了同一個人。
《非誠勿擾》在文中指代內地一檔電視相親節目，這檔節目很紅，也很有爭議，算是挑戰了、同時也真實的展現了現代很多人的婚戀觀。
紐崔萊就是安利……家裡有親戚朋友或者同事兼職做這個的內地朋友應該不陌生。

[ 此帖被shy1219在2011-01-11 20:4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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