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3 《天使沒有翅膀》- 宵前傳〈宵待雪〉，60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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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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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樓發表於: 2010-12-06 03: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哦...看起來好像是吞吞和劍雪的過去吧..
而且應該快要和蓮華相遇了吧..
不知過去的吞吞是發生了什麼事尼..

頂端

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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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601樓發表於: 2010-12-13 23: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吞佛前傳〈一睜眼天堂〉下

〈一睜眼天堂〉下

□

　　探查那間神秘房間的行動並沒有多少斬獲，不管怎麼找，那條走廊的底端的牆面上就是沒有任何接縫，彷彿一開始那間房間就沒有門，敲擊牆壁也沒有什麼異常空洞的聲響，善法說是要改天調一批熱顯像跟聲波探測儀過來試試，緋羽怨姬聽的目瞪口呆。
　　外側的窗戶也沒辦法查看，窗戶附近沒有任何施力點可以攀爬，也沒有其他接近的高點可以窺探，而且窗戶外設有防風隔熱的百葉片，就算到遠一點的地方用望遠鏡觀察，恐怕也看不到什麼。
　　一步蓮華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這個房間簡直就像是打從建造之初就作好了要藏匿保密的準備，他問緋羽怨姬，療養院的建築之前是不是曾做過它用？
　　緋羽怨姬也是困惑的搖頭：「不，本來就是建造為療養院用的，沒有經過其他機構用途。」
　　「有沒有聽說過院裡有其它秘道或地下室、防空避難所之類？」一步蓮華又問。
　　緋羽怨姬還是搖頭，說從來也沒有聽過這樣的說法，雖然有地下室，但卻是開放性空間，用來作為娛樂室、韻律教室跟機房、儲藏室之用。
　　一步蓮華又陷入沉思。
　　「那個……會不會是有什麼穿越的時空通道啊？」緋羽怨姬異想天開的問。
　　「如果真有那種東西……」善法解釋：「那種能量是相當驚人的，我跟蓮華恐怕在山下就能感覺得到了。」
　　「噢。」緋羽怨姬眨眨眼，突然嫣然一笑：「嘻嘻，你們真不像是會法術的玄學法師耶！反而比較像偵探。」
　　善法淡淡笑到：「玄學其實也是很有邏輯及根據性的，並不是什麼天馬行空、古理古怪的東西。」
　　「聽說你們還是知名大學畢業的？為什麼像你們這種人還要念大學呢？」緋羽怨姬好奇的問，似乎是覺得話說得不漂亮，她又不好意思的補充到：「我的意思是……應該不需要大學文憑吧？你們這麼厲害……」
　　善法抬抬手，表示無妨，然後說：「我們跟世俗的人確實稍有不同，我們需要的不是那紙文憑，而是其間的世俗歷練，這有助於我們的成長。」
　　「原來是人生歷練啊！」緋羽怨姬感嘆到。
　　「因為要掌控玄學當中的力量，需要有很強大的悟性與沉穩心智，因此我們不管將來是入世或出世，都起碼會在世俗當中完成基本學業，甚至像我和蓮華這樣，繼續在世俗間行走一段時間。」善法說。
　　「出世跟入世？」
　　「出世就是離開世俗紛擾，專心在玄門當中潛修、任教以及處理不能給世人知道的狀況。」看一步蓮華還未回神，善法耐著性子繼續說明：「入世就是在世俗間行走，也許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或者就像我和蓮華現在這樣，以處理各種大小事件為業。」
　　「嗯……」緋羽怨姬想了想，又問：「那是出世好還是入世好？」
　　「這倒沒有個絕對。」善法搖搖頭，說：「端看個人修行所需、心性及生活習慣而已。」

　　之後的幾天，他們兩人都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一無所獲。
　　「明天熱顯像跟聲波探測儀就會到了。」闔上手機，善法淡淡的對一步蓮華說，本來沒有想要這麼大張旗鼓的，但幾天下來的毫無斬獲已經讓他失去耐性。
　　「你居然還真的去調那些東西來？」一步蓮華怔怔，當然，從前念生化科技方面的善法能夠弄得到那些並不讓人驚訝。
　　善法木然的瞟了他一眼：「不然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一步蓮華眨一眨眼：「我們可以等到怪事再度登場。」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善法咬牙切齒的說。
　　但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步蓮華無辜的指了指他的背後：「現在。」
　　善法迅速回過頭去，床上的枕頭、被單正飄浮起來，在空中組成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真是太囂張了。
　　「蓮華，源頭在哪裡？」善法馬上向一步蓮華問到，一步蓮華的感應能力在玄門內僅次於蒼，算得上是極為優異的，與其盲目尋找，不如直接問他來得快。
　　一步蓮華輕輕蹙了下眉心，喃喃到：「奇怪……」
　　「怎麼了？」
　　緩緩的搖頭，一步蓮華走到窗邊，抬頭望去：「善法，這股能量充斥著整個療養院，卻沒有擴散出去……有人在這裡下了非常強勢的陣法，封鎖了這股能量。」
　　善法訝異的睜大眼，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問到：「如果沒有封鎖，能量範圍有多大？」
　　一步蓮華的雙眼空洞茫然，像是在看著窗外不存在的某一點，說話的聲音卻顯得正常：「依照這種密度看來，差不多要半座城市了。」
　　「你確定？」善法只覺得頭皮發麻，「也就是說，幾乎快追上蒼的完全狀態了？」
　　「不過屬性似乎不同……」一步蓮華說著，虛無飄渺的眼神依舊沒有收回，慢慢的往其他方向移動著，片刻後，才又接續下去：「嗯，應該是相反，這股能量的屬性跟阿蒼剛好相反。」
　　善法手指放在唇邊，沉吟著：「蒼是坎水……所以這股能量，是離火？」
　　「不行，太密集了，我找不到源頭。」一步蓮華終於收回目光，閉上眼搖搖頭，同時稍做調息了一會。
　　善法上前溫柔的撫了撫他的背，輸入一些能量幫助他，嘴上仍然談論著正事：「無妨，順著騷靈的流動變化追下去，相信能發現一些端倪。」
　　「嗯。」休息了一下，一步蓮華抬起臉來，帶著點疑慮的說：「善法……我覺得……」
　　扶他在床邊坐下，善法去倒來一杯溫開水，在裡面丟入一錠葡萄糖之後遞給他：「覺得什麼？」
　　一步蓮華先接過了水杯，才說：「這股能量，好像……出自活人。」

　　聽他這麼一說，善法明顯一陣錯愕，在他身旁坐下，面對著他：「活人？莫非是跟蒼一樣？」
　　「我不太能確定。」一步蓮華向來清淡的神情也有些慎重，扶著臉頰悠悠的說：「只感覺這能量雖然屬性跟阿蒼相反，但散逸方式卻又很像阿蒼以前小時候力量失控的情況，我不能理解的是……這股能量的主人，到底怎麼了？」
　　「啊？」善法有些一頭霧水。
　　「善法，你還記得阿蒼力量失控時候的事情嗎？」一步蓮華反問他。
　　「當然記得。」善法點頭，那時候雖然他們年紀都還很小，但整個玄門上下雞飛狗跳差點掀了鍋的狀況可是讓人印象深刻，尤其蒼的屬性是坎水，搞得那一陣子大夥兒只要一聽到水聲就緊張的寒毛直立、左顧右盼，後來還是如月影接手把小小隻的蒼給哄睡了，這才消停下來。
　　一步蓮華手指撫唇，十分疑慮的說：「你不覺得奇怪嗎？這股能量太平和了，居然只引起騷靈，既然失控、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除非這股能量的主人毫無意識，但是既然毫無意識，能量的散逸又為何會有周期性？」
　　善法想想，點頭同意：「聽你這麼一說，是挺矛盾的。」
　　「我有點擔心這股能量的主人，他是不是被人控制？或者身不由己？甚至重病纏身？」一步蓮華嘆了口氣，他生性總是悲天憫人，不由得又關心起那位不知名的對象來了。
　　善法眼神飄忽一轉，腦中閃過一絲想法：「蓮華……依你看，這股能量的主人，有沒有可能是他們說的那個白衣小孩？」
　　一步蓮華聞言愣了愣，恍然大悟：「嗯，很有可能。」
　　「那簡單，把他找出來吧！」善法很果斷的下了結論。

□

　　善法向來就是那種說就就做的人，決定要找出那個白衣小孩之後，他跑去找緋羽怨姬等人，要他們發動整座療養院，一看到白衣小孩出現就馬上通知他們。
　　緋羽怨姬雖然有點傻眼，但療養院裡的大家卻似乎都躍躍欲試，簡直把這當作是玩遊戲。
　　不過當這項行動傳入狼叔耳裡，居然惹惱了狼叔，怒氣騰騰的衝過來跟他們大聲對罵，甚至掀桌子砸東西都來，只差沒動上手了。
　　淨琉璃聽到消息趕來，好不容易才勸退了狼叔，卻已經把眾人給嚇壞了，緋羽怨姬說，從來還沒見過狼叔發這麼大脾氣。
　　替氣得有些疲倦的善法撫撫背搥搥肩，一步蓮華也有些受到驚嚇，他的性格和他的生活向來清清淡淡，狼叔這樣激動的情緒爆發對他而言，就像是平靜的池塘裡突然天外飛砸了一塊隕石下來一樣駭人。
　　喝口水休息一下，只不過是罵人罵累了的善法喘口氣，注意到幫他搥背的一步蓮華果然有點被嚇壞了，轉過來握握他發抖的手，表示安撫。
　　「蓮華，你還好吧？」善法看著出神的一步蓮華問到。
　　一步蓮華恍惚了一會，露出了有些傷感的神情：「善法，狼叔知道那孩子是誰。」
　　善法蹙起眉頭：「嗯？但他為何不說？我看他那樣子並不像是對那孩子懷有惡意。」雖然才剛與對方大吵了一架，善法依然很理性的做出判斷。
　　閉上眼想了一想，一步蓮華隱約有了點感觸，重新抬眼問：「會不會是，狼叔覺得我們對那孩子有惡意？也許他想保護那個孩子？」
　　「但我們沒……」善法脫口而出，卻頓了一頓，懊惱的按按額角：「……好吧，看起來是有點那種感覺。」
　　「也許該找機會把話跟他說清楚。」一步蓮華天真的說。
　　「問題是，他現在會聽我們說話嗎？」善法鬱悶的喃喃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此事的緣故，那個白衣孩子果然好幾天以來都沒有出現過，療養院的眾人一開始還興致勃勃，但這樣拖了幾天下來，也就漸漸失去注意力了。
　　彷彿是算準了人們的心理一般，那孩子就在這個時候突兀的出現了。

　　「大師、大師！」
　　那天一步蓮華和善法正在走廊上，後面咩咩和史波浪就從後面追了上來，大喊著：「出現了！鬼……白衣服的鬼！」
　　兩人一心驚，連忙問：「在哪裡？」
　　史波浪喘了幾口氣，說：「後院的……鞦韆那邊！我們一靠近他就跑掉了！」
　　來不及多說什麼，一步蓮華身形一動就往匆匆後院跑去了，善法頓了一頓，似乎想起什麼，低頭問兩個孩子：「你們知道狼叔在哪嗎？」
　　史波浪抬頭說：「這個時間，狼叔應該出去採買還沒回來。」
　　「很好。」善法嘴角一勾，對他們交代：「通知大家注意那個白衣孩子的行蹤，還有別讓狼叔知道！他如果回來，幫忙纏住他。」
　　「好！」小孩子不懂其中的暗鬥謀策，只覺得好玩有趣，雙雙點頭笑著大聲答應。

　　善法趕到後院的時候，一步蓮華正蹲在牆角邊喘氣，看到善法過來，有氣無力的一揮手。
　　「呼、呼……他、他移動速度太快了，不過應該還在這附近，紅色長髮，很醒目……善法你注意一下四周……呼，讓我休息一下……」
　　「你平時運動量太少了。」善法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站在他身邊，眼神犀利的左右四下觀察。
　　風吹草動，善法很小心的掃視著，如同一步蓮華所說，那孩子是紅髮白衣，非常醒目，只要一有動靜應該就很容易能發現。
　　正在想著的時候，眼角餘光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善法下意識的盯上去，紅髮白衣的身影在樹叢之間、往建築物的後方快速飄了過去。
　　「在那裡！」善法喊了聲，身體也隨即行動，追上前去。
　　「啊？」一步蓮華抬頭一看，善法已經竄出好遠，欲哭無淚的哀了聲：「哎……善法……等等我呀！」

　　善法跟上去的時候，那身影已經出了樹叢的範圍，就在他前方幾尺的水泥地上，赤裸雙腳行走著，完全沒有回頭望他一眼。
　　善法發現那孩子雖然看起來只是在徐徐走著，速度卻異於常態，他用跑的居然還追之不上。
　　「鬼打牆嗎？」哼笑一聲，善法並沒有氣餒，似乎對於這種情形已有把握。
　　從腰間抽出一條極為細長的藍色皮帶，其中一端纏繞在手掌上，拉開，善法微微瞇起雙眼，緊盯住眼前的白衣孩子。
　　小動物就要用小動物的捕捉方式。
　　氣喘吁吁跟在後面的一步蓮華，抬頭一見善法抽出藍鞭，眼皮一跳，驚呼：「天啊善法你要做什麼？等等！快住手……」
　　「我不會傷到他的，你放心。」善法隨口回應他一句，手已經高高揚起，準備抽下。
　　就在這時候，那孩子瞬間拐了個彎，轉進了建築的另一面，消失在善法和一步蓮華的眼前，善法嘖了聲，加快腳步跟了過去，衝到轉角那一面的時候，卻愣住了。
　　眼前一片草皮，沒什麼掩蔽物，但那白衣孩子卻完全失去了蹤跡。

　　「怎麼會？」善法一眨眼，直覺的查探一下，這裡也沒有任何術法陣式的跡象，怎麼可能一下子就不見人影？
　　好不容易跑到他身邊停下的一步蓮華，雙手按著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渾身是汗的問：「……不見了？」
　　「嗯。」善法皺起眉：「這裡也沒什麼陣法痕跡，怎麼會一下子就消失了？」
　　一步蓮華起身抹抹汗水，張望著周遭，他感覺得到這孩子還在附近，但卻沒有任何能遮掩身形的地方在，也是大感奇怪。
　　他告訴善法自己的感覺，善法沉思了幾分鐘，突然在建築物的牆柱之間徘徊鼓搗了起來，那邊敲敲這邊按按的，很明顯是在尋找什麼機關暗道之類。
　　一步蓮華休息了一會，上前問他：「怎樣？有什麼發現嗎？」
　　善法沉吟不語，忽然向一步蓮華問到：「他還在嗎？」
　　半垂著眼感應片刻，一步蓮華點頭：「在，好像一動不動。」
　　一步蓮華才說完，善法便倏然動起手來，飛快的提掌往牆柱的側面一拍，掌力震入牆中，居然讓牆與柱之間出現了一條乾淨整齊的接縫來，顯然不是被震裂的，而是原本就存在，只是被善法給硬生生轟開來。
　　「時間緊迫，我不想花功夫找正確開關了。」善法一邊解釋，一邊推開了縫隙，露出了柱後的一道窄長通道，由於是藏在柱子後方，通道不太寬，大約只能讓成年人側身通過，但對於一個纖瘦的少年孩子而言該是綽綽有餘。

　　陽光映入通道，黑暗當中一陣唏嗦騷動，一步蓮華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善法已經藍鞭一甩，抽了過去！
　　「善法？」一步蓮華小小驚叫了一聲。
　　「我沒傷他。」善法說著，藍鞭顯然捲住了什麼，他用力拉住，冷靜的說：「只是讓他別又跑掉而已，這通道太狹隘，我們不好再追。」
　　一聲低細的呻吟，蒼白的纖瘦人影不由自主的被藍鞭給拖了出來，一步蓮華仔細看去，原來善法是用藍鞭捆住了孩子的手臂。
　　再細看一點，那孩子站在密道的陰影之間，露出半個身體，目光空洞的望著他們，沒有畏懼、沒有好奇、沒有敵意，什麼也沒有，一點情緒都讓人感覺不出來，彷彿是一只活人偶。

　　一步蓮華默默看著他好一會，越過善法上前靠近，微笑的伸出一隻手，在他面前張開。
　　「來，別怕，過來好嗎？」
　　孩子卻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一動也不動。
　　「蓮華，這孩子該不會是……」傻的吧？善法很想這麼說，但考慮到這話的輕挑，他出口前半途打住。
　　「不是的，善法，你看不出來嗎？他只是因為自己的力量太過龐大，以至於自我意識十分薄弱。」一步蓮華說著，手還是執著的用力向通道內伸過去。
　　「薄弱？」善法實在很想衝過去，直接把那個孩子從黑暗中抓出來算了，但他向來尊重一步蓮華的做法。
　　「他的意識被力量壓制了，就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一步蓮華說著，稍微側過頭來，眼睛卻仍然注視著那孩子，透著慈悲：「善法，他需要幫助。」

　　「別害怕，我可以幫你。」一步蓮華又說了一次，充滿了誠懇的。
　　似乎掙扎了許久，那孩子微微顫顫舉起沒被藍鞭捲住的那隻蒼白細瘦的手，往一步蓮華的方向遞過來，一步蓮華心中一喜，側身擠進通道中的一半，一把握住孩子的手，將他拉了出來。
　　等孩子從通道裡走出來，站在陽光下的時候，一步蓮華這才發現，他的眼瞳居然是璀金色的，可惜茫然空洞，失了神韻，否則想必該是很美的。
　　善法很自然的鬆去藍鞭收起，看了一看這個紅髮白衣的小孩，臉色一沉：「蓮華，他恐怕有十來歲……不能算是個小孩子了。」
　　雖然是個應該有十多歲數的少年了，但他的身形卻十分瘦弱慘白，看來病懨懨的，只有一頭批散在背脊上的艷紅色長髮稍微增添了一點血色的幻象。
　　「真是驚人啊……」一步蓮華把著少年的手掌，感應著的同時忍不住驚嘆：「善法，這股能量果然是他的！」
　　善法略帶憂慮的看著無動於衷、毫無反應的少年，問：「你覺得該怎麼辦？」
　　輕柔的撫摸少年乖乖任憑他握著的手，一步蓮華溫和的說：「他的情形和阿蒼很類似，也許可以向玄門內詢問看看……」

　　一步蓮華的話都還沒說完，兩人就聽到一聲焦怒擔憂的暴喝傳來。
　　「吞佛！」
　　一步蓮華轉身看去，苦笑著心裡直喊不妙：「啊，糟糕，是狼叔……」
　　發現他們正拉著少年的手，狼叔一臉急躁，三步併兩步的衝了過來，從一步蓮華手上把少年奪了回來，瞪著他們兩人：「混帳！你們想對他幹什麼？」
　　善法冷然一句：「你果真知道他的存在。」
　　「老子不會讓你們這幫神棍動他的！滾遠點！」狼叔將少年攬進懷裡，退離了他們，揮著大手，語氣十分不善。
　　一步蓮華趕忙跟上前，抬起雙手安撫狼叔的敵意：「狼叔你別誤會，我們沒有惡意……」
　　「少來這套……吞佛？」原本還要再退的狼叔，卻錯愕的停了下來，意外的低頭看著懷中的少年居然自己伸出了手，直直的朝著一步蓮華的方向，神情雖然依舊毫無變化，但卻已經明顯表示出自己的意願。
　　一陣沒來由的心疼，一步蓮華快步小跑過去輕輕握住少年伸出來的手，並且趁機打蛇隨棍上：「狼叔，你聽我說，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承受不住，他需要幫助，我們可以幫他。」
　　「……什麼？」狼叔似乎完全不能理解他們在說什麼，戒心仍然提著。
　　發現狼叔對玄學居然絲毫沒有認知，一步蓮華只好原原本本的把他們的推斷，用世俗能夠理解的話語詳細說明了一遍

　　經過一番詳談，一步蓮華的誠懇總算是打動了狼叔，對他們放下警戒，帶領他們從位於自己房間的密道進入了那間被封死的房內；房內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看來就是間普通的病房，但一步蓮華卻不知為何，覺得這房間透出一股深深的寂寥感，他想，也許是因為房裡一件私人物品都沒有的關係吧？
　　看著坐在床邊，眼神荒蕪，兩腳隨意晃動著的少年，一步蓮華問一旁的狼叔到：「剛才聽你叫他吞佛？這是他的名字？」
　　狼叔聳聳肩，隨手指了一下床尾泛黃老舊的病歷卡：「不知道，他的病歷卡上面是寫這名字，老子就這樣叫了。」
　　一步蓮華低頭過去看看，病歷卡上只有少年的名字、身體健康狀況，既沒有出生年月日也沒有任何親屬聯繫資料，略感意外：「狼叔不是他親人？」
　　「非親非故，他是人家託給我照顧的。」狼叔難得的嘆氣著，似乎有些悵然。
　　站在遠一些的牆邊，默默打量少年好半晌的善法也問：「知道他的身世來歷嗎？」
　　狼叔皺起眉頭，望著少年的眼神流露著並不明顯的關懷：「不知道，託給我的人早掛了，也沒說明白。」
　　關於少年的身分背景居然是什麼資料也沒有，一步蓮華感到很無奈，伸手過去撫摸了一下少年垂落的血紅髮絲，注視著少年宛若病容的姿顏：「他看起來很瘦弱，是有什麼病症嗎？」
　　「也沒啥毛病，就是常昏昏睡睡好幾個月，我只能給他打點滴，醒來的時候雖然能進食，卻得用餵的，他自己像是癡傻似的什麼也不會……但有時候又會有點反應。」狼叔一邊說著，一邊像是想要演示般，大掌故意過去摸摸少年的頭，擾亂了他的紅髮，少年雖然仍舊神情空洞，身體卻很遲緩的做出了閃躲的動作，狼叔呵呵笑的壞心：「你瞧，他不喜歡人家弄亂他頭髮，衣服也是，這小子很愛淨潔呢！」
　　一步蓮華莞爾一笑。

□

　　他們找到白衣少年的消息就快就傳了開來，一時間大家的好奇心幾乎嚇壞了狼叔，死命攔著這些成天吃飽沒事專嗑牙的傢伙們，生怕他們把吞佛當成了奇珍異獸圍觀起來。
　　唯一獲准接近吞佛的，只有咩咩和史波浪兩個孩子，就連緋羽怨姬都只能站在遠一些的地方照看著。至於這是為什麼？原來當時狼叔能夠及時趕回來維護吞佛，是因為跟負責纏住他的兩個小蘿蔔頭做了交易，這才順利的通過了孩子這關。
　　自我意識不足，吞佛可以說是毫無情感可言，任憑兩個孩子在他身邊怎樣玩鬧喧嘩，也是安安靜靜的沒有反應，坐在鞦韆之上隨一步蓮華輕柔的手勁微微搖晃著。
　　「我已經跟玄門裡聯繫上了，他們決定好人選就會派過來，第一階段會先替你壓制住力量，讓你的意識恢復到能夠自我控制以及情感表達的程度，然後再依你自己的意願做下一步的打算。」一步蓮華在吞佛耳邊說著。
　　他其實也不確定吞佛聽不聽得到，若有聽進去，也不曉得懂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覺得吞佛若有知覺，應該會想知道的。

　　玄門的車在第三天的時候到達，一步蓮華和善法兩人出去迎接，卻詫異到發現來者居然是熟悉的少年友人，一頭紮起的淺金色長髮中略混著淺紫，穿著黑色薄外套、身型顯得更加修長的蒼朝發愣的兩人淡淡一笑。
　　「早。」就好像走出家門時偶遇隔壁鄰居那樣的稀鬆平常。
　　一步蓮華又驚又喜的上前問：「阿蒼，怎麼是你來了？」
　　「還有練師姐和藺師兄。」蒼隨手往車內一比劃，解釋到：「師傅他們認為這事情上沒人比我自己更瞭解，因此就讓我來了，慎重起見，讓師兄師姐來從旁協助。」
　　「小翠沒跟你來？」善法奇怪的問，翠山行從來是蒼的小跟班，蒼上哪兒他就跟哪兒的，怎麼這次居然不見人影？
　　蒼苦笑一下：「這次是出來辦事，我不讓他跟，現在恐怕在和師傅他們鬧脾氣吧？」
　　「他也都是唸高中的年紀了，還這麼黏你。」善法搖搖頭，覺得很受不了。
　　蒼倒不太以為意：「多半是我身上的能量屬性與他互補之故，待在我身邊讓他不自覺的感到安穩吧？等他再強些就不至於了。」
　　一邊聊著，三人一邊走入療養院的中庭內，一步蓮華回頭看看，發現藺無雙與練峨嵋兩人似乎暫時沒有下車的打算，於是問了蒼。
　　「師兄師姐只是來掠陣的。」蒼說：「而且師傅交代了，讓我多多獨立處理事情。」

　　一路進到那間封死的房內，蒼的臉色越見謹慎，善法於是開口詢問他感覺如何，蒼卻手指撫著下唇不說話，歛起的目光中彷彿在尋思著什麼。
　　乍見到蒼的那一刻，狼叔果然對他居然才是區區一個高中生感到十分存疑：「你說的救星，不會就是這個連二十歲都不到的小毛頭吧？」
　　狼叔的反應早在他們預料之中，畢竟看蒼這樣的年紀，實在讓人很難相信他的能力早就追平、甚至超越一步蓮華以及善法，但關於這箇中道理，面對玄學完全一竅不通的狼叔，一步蓮華也很難講明白，只能告訴狼叔：「狼叔，他的情況和吞佛一樣，最明瞭應該怎麼做。」
　　狼叔狐疑的挑起一邊眉毛，哼哼：「……姑且信了你們。」

　　作為暫時性壓制力量的封印十分順利，一方面是因為蒼的能量恰好足以牽制吞佛散逸的能量、兩人又是相對屬性，而且這座療養院早就被來源不明的陣法所覆蓋，再加上藺無雙和練峨嵋的出力，一步蓮華與善法甚至都不需要動手，事情就解決了。
　　一聽說事成的狼叔，馬上緊張兮兮的跑了進來，盯著剛剛恢復意識，正迷糊的揉著眼睛的吞佛，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清醒的吞佛沉默著掃視了眾人一周，璀金的眸子流轉著絢爛的神采，卻滿是困惑。
　　「吞佛，你感覺怎樣？還好嗎？」一步蓮華忍不住率先開口代替大家問到。
　　吞佛愣愣望著他，許久未發出言語的嗓音有些沙啞：「吞佛……那是，我的名字？」

　　震驚過後，眾人好不容易才搞清楚狀況，吞佛居然絲毫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但卻對狼叔照顧他期間的事情略有印象，也認得出一步蓮華、善法、咩咩和史波浪等人，但自己從何而來、又為何在此昏沉多年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莫約只甦醒了幾個小時，吃了一點鹹粥、又喝了加糖的牛奶，淡漠應對著他們的詢問，吞佛沒多久又在狼叔懷裡沉眠下去，但已經不像以往那樣睡得死寂，狼叔小心翼翼的抱著他，一改大剌剌的行舉作風，流露著少見的溫柔。
　　一步蓮華與蒼他們討論過之後，過來把吞佛的情況解釋給狼叔聽：「他被壓制的時間太長，要完全恢復成像常人一般，不管是心理還是生理，至少尚需要幾個月到半年。」
　　狼叔嗯了聲，輕聲問：「那他……之後該怎麼辦？」照料多年，吞佛於他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把年紀也沒結過婚的他，所有的父愛都灌注在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身上了。
　　一邊思考著怎麼用狼叔聽得懂的方式說明，一步蓮華一邊緩緩的說：「像吞佛這樣，基本上有兩條路可走……」
　　「哪兩條？」
　　扳著手指，一步蓮華說到：「一是完全封住或移除他的力量，讓他成為普通人一樣正常生活；二是只替他封印一部分力量，同時傳授他玄學，讓他懂得如何自己善用這些力量，然後隨著智識增長，逐漸掌握全部力量。」
　　「那個小毛頭就是第二種？」狼叔所指顯然是蒼。
　　一步蓮華點點頭：「是的，狼叔你怎麼打算？」
　　低頭看看懷中安穩睡著的少年，狼叔嘿地一笑：「……既然他已經有自己的意識了，就讓他自己選擇吧。」

　　孩子，睜開眼，你才會知道天堂其實在這裡。
　　天堂裡，你會找到你的天使。

　　後來的吞佛一直記得，在他昏沉的那幾年之間，狼叔總是在他耳邊說的這些話。

　　　　　　　　　　　　　　　　　　　　　　　　　　　　　　　　　　　　　（完）

※
失憶的吞吞過然還是最可愛了～～～

新刊：
✤ 異度鏢局六《塵囂》連載中

既刊：
異度鏢局前傳《昔年》
異度鏢局一《莫測》
異度鏢局二《捨生》
異度鏢局三《無間》
異度鏢局四《天道》
異度鏢局五《冬青》
《魔龍崖上異度村》
《沉河砂》

噗浪：寂靜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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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提醒︰ (晏雪) 非關本文感想~請充實回覆內容並速修改 (2010-12-31 21:45)

太久沒看到這部文了
我一定要好好的重新溫習
因為我愛吞宵拉

愛宵的天然呆中有些微的精明(？)
愛吞佛的心機中些微的無助(？)

[ 此帖被安雅在2011-01-01 08:40重新編輯 ]

頂端

雲禍

白紙墨字...寫盡心中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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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603樓發表於: 2010-12-3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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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大人的文讓人會一直想看下去。
很喜歡大人文中的宵。
呆呆的很可愛，卻不是傻。

吞吞的溫柔很含蓄。
吞吞跟宵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外表示大人內心卻向孩子。

很喜歡狼叔說的話。
讓人感覺很溫暖很感動。

每天上班前都來看個一兩篇，
然後整個上班時間都再期待下一篇。
很不專業的作業員一枚！

很期待大人其他的文，來去找也！

嘆一聲，人生愁阿愁！
笑一聲，人生喜無憂！
而我說：「那是命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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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翼

異度鏢局6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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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70)

604樓發表於: 2011-02-23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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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沒有翅膀》 - 宵前傳：〈宵待雪〉

〈宵待雪〉（宵前傳）

　　雪奈有一半的東瀛血統，父親過世之後跟隨母親回到家鄉，雖然是知名音樂學校出身，卻因為文化差異問題，事業上的發展不是說挺好，最後還淪落到酒店彈琴唱歌。
　　雪奈在那裏駐唱後不久，那間酒店成了黑暗之間的地盤，黑暗之間的老大夜重生一次偶然去那家酒店隨意晃晃，聽聞了雪奈的歌聲與琴聲，於是便成了常客。
　　老實說，雪奈的歌聲很普通，但夜重生卻酷愛她的琴聲，總是默默的點了最貴的酒、給最多的小費，只要求她少唱點歌多彈點琴，然後坐在黑暗角落的貴賓席裡一個晚上。
　　雪奈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位出手大方的客人是誰，只覺得他真是奇特，居然不想聽歌只想聽她彈琴，大部分的客人並不懂她的琴聲，只想看她穿得少少、用那稚嫩的嗓音唱東瀛歌謠，然後想入非非。

　　然後就像狗血肥皂劇的片段，某天夜裡，一個相貌不太出眾的男客喝醉酒，丟了大疊鈔票、要求帶她出場。
　　她沒有生氣，只是拿起那疊鈔票灑向半空，笑嘻嘻的說，任何人只要揍這男人一拳，這些錢就可以隨便撿，揍得她開心了，今晚的小費也一起灑。
　　於是那男人瞬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現場一片混亂，酒店老闆爆跳如雷的衝出來，要炒她魷魚，卻聽到夜重生哈哈大笑的從角落裡走過來，一把就將嬌小的雪奈扛到肩膀上帶走，向酒店老闆說：「以後她是老子的鋼琴師了！」
　　雪奈就這樣傻楞楞的被夜重生扛進車拐回家。
　　本來她有點害怕，雖然在酒店做了那樣大膽的舉動，但畢竟骨子裡還是個東瀛小女人，看到夜重生身邊那麼大陣仗，想也知道夜重生來頭一定不小，她不知道夜重生到底想幹什麼，但一般而言這種情況下，多半就是直接把她帶回家丟上床撲倒了吧？
　　沒想到夜重生只是把她扛進一間漂亮的琴室裡，放下她，指著東瀛產的雪白三角大鋼琴說：「這架鋼琴以後就是你的了。」
　　雪奈瞪圓了眼睛，熱淚盈眶，雪白的三角大鋼琴！那是她童年時的夢！

　　後來她就住在夜重生家裡院子中的一間漂亮小木屋裡，夜重生給她錢花用，卻不太約束她，也忙得沒時間去管她，只在每個周一的晚上空出幾個小時，來到琴室裡靜靜的聽她彈琴。
　　雪奈只覺得，一切簡直像作夢，太過美好。
　　美好的讓人害怕、讓人覺得不真實。
　　於是半年後的又一個禮拜一晚上，她對夜重生表示，想為他做更多事，不只是彈琴。
　　夜重生挑著眉看她，問她想做什麼？
　　雪奈想了想，夜重生出門前後都有人隨侍、在家有管家、出外有保鑣、喝酒有親信、吃飯有廚師、家事有傭人、庭院有園丁、決策有幕僚、賺錢有操盤……；雪奈想不出除了彈琴之外她還能多做什麼了，她轉頭望去，夜重生戲謔的似笑非笑看著自己，於是雪奈下了決定。
　　她走到夜重生面前，站定。
　　「我能替你生孩子！」然後大聲宣告。
　　夜重生當場傻眼。
　　接著仰頭爆笑。
　　一個月之後，他們閃電結婚。

　　他們只生了一個兒子。
　　夜重生親自進去產房裡看著她生出來的，之後一臉嚴肅的對她搖搖頭，說生個孩子真是他媽的恐怖又血腥，我們就生這一胎就好。
　　雪奈沒意見，只問，兒子要叫什麼名字？
　　夜重生搔搔頭，指著帶了熱騰騰食物來探望老大跟嫂子的伏天塘，說：「就叫夜宵。」
　　雪奈瞪著他：「十四玄拿著的那是早餐。」
　　可兒子是半夜裡生的。夜重生說。
　　哪有給兒子叫這種名字？雪奈抗議。
　　「我瞧他白白嫩嫩圓嘟嘟的，可口美味，就想到元宵。」夜重生雷打不動的一口定案。

　　後來兒子長大了，不愛說話，老發呆，學東西卻特快。
　　夜重生既高興、又煩惱，高興的是兒子不哭不鬧不吵好乖好聽話，煩惱的是兒子不哭不鬧不吵太乖太聽話。
　　雪奈說，一定是你給他取這名字，他鬱悶了。
　　夜重生覺得自己也鬱悶了。
　　後來帶去給醫生看，醫生說是自閉症，但孩子是個天才。
　　夜重生想著，天才很好哇！但到底是哪方面的天才？和雪奈琢磨了一陣子，決定什麼都讓兒子學點試試，於是各種千奇百怪的書籍、教學材料全找來了，一股腦丟給兒子自己去鼓搗。
　　兒子東翻翻、西看看，最後趴在窗口看著伏天塘和鬼祚師對練身手，夜重生看他對那有興趣，也不阻攔，放他出去在整個院子到處跑，反正只要別出了院子，基本沒人會對他有威脅性。
　　夜重生的院子有半座小山頭，兒子往往出去放風就是一整天，吃飯時間到了，管家就得拿著衛星定位系統滿院子找小少爺，就連夜重生養的狗都學會指令一下就去把小少爺找出來叼回來。
　　後來有一回，雪奈在靶場裡找到兒子的時候，嚇得滿腦子冷汗，跑去告訴夜重生。
　　夜重生聽了也覺得這實在有點太不對勁兒，於是按照雪奈的意思，請了幾個保姆跟家教，給兒子教一點正常的東西。

　　看兒子學習進度飛快，雪奈也放心多了，然後漸漸的，她發現兒子似乎很喜歡鳥，每次在院子看到鳥兒們，都會很開心的邁著跌跌撞撞的小腳步追。
　　雪奈於是讓夜重生蓋了座溫室一樣的大房子，養了很多鳥，常常和兒子在裡頭玩鬧嬉戲。
　　夜重生很忙，和雪奈母子在一塊玩的時間不多，但總是會抽空到溫室外微笑默默看著。
　　有一天，夜重生派人把雪白的三角大鋼琴搬進溫室裡。
　　夜重生以為雪奈會很高興，但雪奈摸摸鋼琴，卻掉了眼淚。
　　他手忙腳亂著擦拭雪奈的淚水，不解的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雪奈搖搖頭，寂寞的看他，問：「你不聽琴了嗎？」
　　夜重生愣愣的頓住。
　　「我來這裡聽。」他說著，伸手指了指兒子：「一家人都在這裡。」
　　於是雪奈才破涕為笑。

□

　　夜重生原本並不叫做夜重生，不過他本來的名字從來沒有人知道，剛來到這個城市的時候，他就已經改名為夜重生了。
　　早年這座大城市裡除了魔界之外，另一方最大的勢力就屬闍城了，夜重生年輕時候就是裡面的一個小弟，絲毫不起眼、沒什麼本領、也沒幹過什麼大事，就一個路邊的小混混；後來低調的成了一間小汽修行的老闆，專門替闍城執行變賣機械、洗錢、出車接送重要人物這些瑣碎小事。
　　過了幾許年，魔界的銀鍠家族在朱武父親的領頭下，順利打入政商名流的所謂白道當中，地位與財勢都逐漸增強，反之闍城由於兩大龍頭莫名的偕同出走海外，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混亂內鬥，一下子就沒落了下去。
　　夜重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突然崛起的。
　　真正奪得闍城的大權只花了短短三天，沒有人清楚他到底策劃了多久、又究竟什麼時候開始吸收人才，他一個汽修行老闆又是怎麼得知兩大龍頭才擁有的秘密？
　　沒錯，所有秘密，夜重生都知道。
　　兩大龍頭神秘的雙雙離開國內，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卻早在夜重生的掌握之中，所以他才能在最短最準確的時間內奪取到闍城的一切命脈。

　　「老大，都過這麼久了，還是不能透露一下嗎？」一次在夜重生私宅的晚餐時間，與夜重生、雪奈夫妻倆一起在餐桌上用飯的鬼祚師和伏天塘終於忍不住問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夜重生細細的咀嚼著雪奈切好的火雞肉，嗤笑一聲，說：「西蒙老大和禔摩老大他們倆……私奔，就這麼簡單。」
　　夜重生還知道，這兩大龍頭總是愛玩車震，在他汽修行名下的進口車裡邊。
　　當年夜重生是專門負責給他們倆車震時打掩護、約會找地點、送禮出謀策、吵架時還兼職愛情顧問，後來西蒙和禔摩兩人決定私奔的時候，甚至跑來問夜重生，覺得他們去哪一國好？
　　年輕的夜重生想了想，看看他們，說，最適合他們風格的大概就英法兩國吧？反正也差不多距離，不如去那附近看看哪裡喜歡就定居在哪裡。
　　兩人點點頭，很快討論了起來，最後說是古堡很不錯，要去那裏買一棟古堡。
　　於是過了一個禮拜，兩個人低調的提著簡單的行囊來向他辭別，夜重生開車載著他們去機場，臨上機前，兩人交給他一只皮箱，說是這麼多年讓他掩護幫忙兩個人的祕密戀情，也沒什麼好表示的，這只皮箱裡的就都送給他了。
　　夜重生沒推辭，接了過來，問這裡頭是什麼？
　　禔摩聳聳肩，說，也沒什麼，就闍城名下的那些東西，反正他們除了錢，什麼也用不上，就給夜重生吧。
　　夜重生打開皮箱瞄一眼，「噢。」了聲，淡漠的目送他們兩人離開國門之後，提著皮箱回到家，掀出來翻閱了一遍，發了整晚的呆。
　　三個月後，闍城的勢力全部納入了夜重生手下。

　　「老大真是好運氣。」好不容易從隱藏了數年的天大秘密中回過神，鬼祚師乾笑著說到。
　　「不是運氣。」夜重生冷冷的一笑，卻沒再說什麼。
　　他好端端沒事幹嘛做人家老大們的戀愛顧問？那不是單純運氣，他只是掌握了命運的流向。

　　兒子生下來之後，夜重生一直在思考著，黑暗之間將來要不要交給兒子？
　　那樣做好還是不好？他實在也抓沒個準兒，問了雪奈，雪奈說要看兒子長大以後自己如何。
　　遠遠望著逗鳥兒玩的兒子和雪奈，夜重生笑了笑，算了，反正時日還很長，慢慢考慮吧。將來兒子如果不要，大不了他交給能夠信賴的伏天塘和鬼祚師……只希望他倆別學西蒙、禔摩一樣搞私奔就是了。

□

　　一直到宵將近八歲的時候，仍是不會開口說話的模樣，夜重生和雪奈除了焦心的到處求醫，嘗試各種治療方式，也沒其他辦法，不過讓他們慶幸的是，除了不說話、不太愛理人之外，宵基本上一切發展良好，甚至如同醫生所說；他是個天才。
　　他們夫妻倆討論過之後，決定不送宵去上學了，在當時的年代裡，以宵這樣的狀況，就算去學校也不會有什麼改善，徒增困擾罷了。
　　雖然不太會表達，但宵已經能夠辨認上百種鳥類以及植物，甚至連槍械都了解不少，這還是雪奈不太敢讓他接觸的結果；雖然不太願意，但夜重生還是得讓兒子多少了解一些會對他造成威脅的事物，但兒子的學習能力實在太強，在展演過程中，一個不注意，不免就讓他學到了使用方法，這讓夫妻倆大感頭疼。

　　有一回就是這麼著，一條外來的大野狗跑進了院子裡，想要叼一只鴿子做午餐，那時沒別的人在，卻偏偏宵不知怎麼的發現了，小小一個人就搖搖晃晃的跑來救鴿子。
　　當時宵的身高都還沒有那條大野狗的全身長，一陣驚心動魄的翻滾，野狗的嚎叫聲把院子養的狗和人都引來了，一見到是小少爺，嚇得頭皮發麻手腳發抖，趕緊衝上前來要救小少爺，沒想到近了一看，大野狗四肢關節連下巴全給卸了，宵爬起來還沒顧得上拍拍塵土，就抱起鴿子小心的撫摸著，若無其事的樣子把大夥兒都看傻了眼。
　　夜重生知道以後，皺著眉頭，在宵面前蹲下來：「這樣很危險，你知道嗎？」
　　宵沒看他的眼，卻點點頭，然後舉起手上的鴿子。
　　雪奈上上下下檢查了宵一遍，確認宵沒有任何損傷之後才放心下來，不知如何說好的看著宵，最後還是向夜重生點頭示意，然後拉著宵去梳洗了。
　　夜重生一個人坐在客廳裡默默思考，宵小小年紀就能自行解除威脅他當然是有點欣慰，但另一方面也如同天下父母一般，憂心著這種行為是否會影響宵的心智發育？總不能出去和其他孩子小打小鬧的時候也卸了人家關節吧？
　　雪奈出來之後，一邊拿浴巾抹著宵濕漉漉的髮絲，一邊反倒還勸慰他，說是與不同人事的應對方法可以再教，宵這麼好一個孩子，相信也不太會變壞。
　　「我總忙著，沒什麼時間教育他太多，這方面還得有勞你了。」夜重生說著，吻了吻雪奈的額頭，充滿歉意。
　　雪奈羞紅了臉，瞇著眼笑罵他，說什麼傻話，我是你妻，是他的娘。

　　雪奈告訴宵，要對自己或自己愛的人真正有威脅性、會傷害到的，才可以下重手，如果只是意氣的勝負之爭，不用多加理會，那只是一種形式，對我們的身心不會有真正的影響。
　　「你今天做得就很正確，但要注意不要過度，分寸要掌握好。」雪奈在宵的耳邊殷殷教誨著，雖然她從來不知道宵有沒有聽進去，但她的耐性與疼愛從宵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一直到最後，都沒有減少過半分。
　　宵依舊是那副區隔在自己世界中的樣子，抱著鴿子，晃著細細白白的小腿腳，目光茫然。
　　但雪奈相信，宵聽得到她的話語，而且會永遠永遠記得。

　　入冬過年的時候，夜重生和雪奈商量了一下，決定趁著過年時的平靜，一家人去東北的雪山裡玩一周，這座城市冬天不下雪，雪奈也很久沒在冬天裡看到家鄉那樣的雪了。
　　「我也想讓宵看看媽媽名字裡的雪。」雪奈知道以後，很開心的拍手笑著說。
　　「這也算是我們全家第一次的長途旅行。」看到雪奈很高興，夜重生也覺得愉快，他總是一年到頭的忙著，能帶上母子倆全家一起出遠門的機會實在不多，雪奈和宵太多的時間是待在這座莊園裡了。
　　「宵，是雪噢！白白輕飄飄的雪，媽媽名字裡的雪。」雪奈抱起宵，用額頭拱拱宵的小臉。
　　宵的神情還是一如以往，不笑不說話，眼睛不看人的歪一邊去。
　　醫生說過自閉症的孩子多是如此，夫妻倆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期盼著有朝一日，宵會變得和其他孩子一樣，天真活潑。

　　夜重生萬萬沒想到，全家第一次的長途旅遊，也將是最後一次。

□

　　在雪山裡的第五天，雪奈帶著宵出去找尋雪地裡的鳥類，夜重生因為城裡臨時有事必須他親自處理，正在用衛星視訊連線開會，說是等一下就過去跟他們母子匯合。
　　「你慢來，別忙壞了身體。」一邊幫宵繫好圍巾，雪奈一邊不以為意的笑著。
　　「報告教官，一小時以內絕對完成！」夜重生拍拍胸脯大聲說，身體挺的筆直，一本正經。
　　雪奈被他逗得開懷大笑，牽著宵出去了。

　　四十分鐘之後，夜重生接到了山上雪崩的噩耗。
　　雪奈母子，連同陪伴他們保鑣及保姆、導遊，一行人全數遭到活埋。

□

　　身體從一開始的寒冷刺骨，一直到疼痛難耐，雪奈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淚水掉出來，用力的懷抱住宵，低聲的說話安慰他：「宵，不要害怕……媽媽是雪，雪是媽媽……雪包圍著你，就像媽媽包圍著你……不要害怕……」
　　她感覺得宵的心跳，又小又溫暖，雪奈欣慰的笑了，她想宵會活下去。
　　「……宵，媽媽愛你，就算不在你身邊了，媽媽也一樣愛你。」無所不在的刺痛感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麻痺，雪奈並不害怕，只覺得遺憾，不能繼續陪伴世界上自己最愛的兩個人長長久久的走下去了。
　　雪奈想起那間滿是鳥兒的玻璃溫室、夜重生迴盪著的大笑聲、宵純潔無瑕看著天空的呆愣眼神、處事冷靜的伏天塘、認真負責的鬼祚師、看來兇惡卻總是會乖乖跑去把宵叼出來的大狼狗們、佔據半個山頭的廣大莊園……還有，那間漂亮的琴室，那架……雪白的三角大鋼琴。
　　朦朧中，用盡最後的力氣，她在宵的額頭上一吻：「活下去，宵，帶著媽媽的份……天真快樂的活下去……」

　　夜重生找到雪奈和宵時，雪奈的屍體仍然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沒有痛哭、沒有瘋狂，夜重生只是顫抖著手，抹去雪奈眼角的那一丁點淚珠，沉默的什麼話也沒說，但那份壓抑的哀働欲絕卻連站在他身後的伏天塘和鬼祚師都能感覺得到。
　　「老大……小少爺還有氣。」伏天塘輕聲的提醒他。
　　除了導遊經驗豐富逃得快，還保留住一口活氣，撐著被凍得壞死的四肢向他們通報了遭難地點，其餘他們所找到的，都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原本已經不抱希望，卻發現宵雖然全身冰冷，心跳仍然穩穩維持著。
　　「嗯，帶著雪奈，我們馬上到醫院。」夜重生背對著他們站起來，下指令的聲音沉穩而沒有雜亂。
　　宵奇蹟似的毫髮無傷，甚至連一點凍瘡都沒有，只是原因不明的沉睡著。
　　並沒有馬上把雪奈的屍體送進太平間，夜重生讓雪奈躺在昏睡不醒的宵身邊，然後遣退了所有人，只讓伏天塘和鬼祚師守在門外，獨自一個人在房裡看著他們母子，守候著宵甦醒。
　　站在門口直挺挺的，鬼祚師的眼淚鼻涕卻止不住，他不敢哭出聲讓老大聽到，只是咬著牙渾身顫抖，抽起伏天塘遞過來的面紙死命擦、然後繼續死命流。
　　伏天塘倒沒有鬼祚師那麼誇張，卻也是含著淚光，低頭不言不語。

　　雪奈是知名音樂大學畢業的，不管是文化水平還是氣質、出身，都和他們這些黑社會流氓混混完全不同，卻一點都沒有鄙視或用異樣的眼光看過他們，只是偶爾帶著一點好奇，認真的去理解他們的一言一行。
　　夜重生剛從酒店把她扛回來的時候，大家雖然不說，但其實有點不屑於這個東瀛小女人，覺得她只不過是老大一時興起的玩具。
　　一直到夜重生決定迎娶雪奈，許多人都還覺得老大只是想要一個孩子傳宗接代。
　　直到雪奈成了他們的主母、大嫂，他們才漸漸的發現這個東瀛小女人大智若愚的另一面，常常，夜重生的怒氣與暴躁只有雪奈的琴聲能安撫，連伏天塘、鬼祚師都勸不動的錯誤決策，也只有雪奈能讓夜重生冷靜下來重起思考。
　　更重要的是，雪奈柔弱的外表下，潛藏著比他們這些拿刀動槍的男人們還要堅強的勇氣。
　　平時低調的專心相夫教子，但是當夜重生不在、甚至無法做重要決策的時候，雪奈就會默默的站出來，語氣溫和卻堅定的向他們下指令，並且承擔起所有責任，直到夜重生能重新理事。
　　大夥兒都是臉皮拉不下來的硬漢子，嘴巴上不開口，但心裡其實對這位嬌弱秀氣的主母都十足服氣。
　　黑暗之間的成員們，早就都愛上了那個在老大生日宴會上，用雪白三角大鋼琴演奏童謠和他們一起用破嗓子合唱的東瀛小女人。
　　雪奈遇難過世的消息很快傳回城內，那一天晚上，黑暗之間的本部大樓安安靜靜，沒人吭聲，但當天清潔婦找遍整棟樓也找不出一捲殘留的衛生紙，只能氣得拿圍裙來擦自己的眼淚。

　　宵一睡就是三天三夜不醒，夜重生也伴著雪奈的屍身不吃不喝足足三天。
　　伏天塘和鬼祚師分別進去勸了幾次都未果，焦慮的在房間外走來走去，也是食不下嚥。
　　終於第四天的早上，宵睜開了雙眼。
　　「……雪……媽媽……」並且張口說出他出生以來的第一句話。
　　悲傷過度又耗了三天，身體極度虛弱，已經神志模糊的夜重生瞬間回神過來，瞪大了眼看著唯一的兒子，結巴的胡言亂語：「宵、宵……你說話？你說、說什麼？你沒事嗎？」
　　宵一臉無辜的轉過來看著他，緩緩張開雙手：「拔拔……哭……不……」
　　「宵！」夜重生激動萬分的掀翻了椅子，撲過去緊緊抱住他，放聲狂哭。
　　宵在夜重生懷裡眨著眼，神色還是有一些茫然，卻很準確的做出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情感的表達：「媽媽，再見……宵，活……拔拔，不哭……」

　　醫生檢查過後，剛甦醒的宵身體比當下的夜重生還要健康得多，自閉症似乎也有康復的跡象，研判有可能是因為雪崩時巨大的情緒衝擊造成。
　　夜重生知道兒子平安無事還活蹦亂跳之後，虛弱的身體狀況讓他一放鬆馬上倒了下去，大病一場。

　　雪奈的葬禮很輕鬆很低調，夜重生說，雪奈不喜歡嚴肅沉重的氣氛，他也不想讓宵幼小的心靈對此留下陰影，所以葬禮辦得像一場小型音樂會。
　　葬禮之後，宵拉著夜重生來到他們養著許多鳥的溫室，打開溫室所有的門戶，坐在外面的草地上，看著鳥兒們振動著翅膀、鼓動著雙翼，飛出玻璃溫室，投奔自由的天空。
　　「你確定要這麼做？」夜重生落寞看了一會，低頭輕輕的問兒子。
　　宵只是仰頭看著天空中一隻接一隻飛去的鳥兒，澄澈純淨的眼眸中倒映著水光蒼藍。

　　雪奈去世半個月之後，宵八歲生日那天，夜重生找了幾個親信私下開會一番，決定搬出莊園，帶著宵到城裡居住，莊園則繼續留做黑暗之間培訓場所之用。
　　城裡那套房子的家具設備不比這裡差，夜重生便什麼也沒帶走，只搬去了那架雪白的三角大鋼琴，放在新房子的琴室裡。
　　只是那間琴室、那架鋼琴，再也沒有人進去彈奏過，夜重生也沒有再聽過任何鋼琴演奏。

□

　　夜重生再一次現場聆聽到鋼琴聲，是又一個八年後了，而且還是場意外。
　　那時候他們跟魔界摩擦的有點激烈，夜重生偶然機會下，聽說有間高檔酒店似乎有意願要跳槽到他們這邊，一時興起，於是只帶了鬼祚師，就喬裝打扮到那間酒店去探聽情況。
　　那時恰好剛過晚餐時間，他和鬼祚師都還沒用飯，索性就在那裡吃了。
　　飯才吃到一半，夜重生的耳邊就響起了鋼琴聲。
　　表面雖然不動聲色，但其實他心中著著實實的一顫，八年了，他已經八年未再聽到鋼琴那溫潤輕快的彈奏聲響。
　　不由自主的放下手中餐具，他想回頭看看是誰在彈奏，雖然知道絕對不會是雪奈了，但他還是想一見那名彈奏者，也許只是……懷念鋼琴上手指優雅飛舞的模樣。
　　面對夜重生而坐的鬼祚師把老大的反應看在眼裡，鼻頭一酸，眼淚只敢往肚裡嚥。

　　坐在鋼琴前的是一名年輕人，看來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應該還只是個大學生，手指蒼白而修長的在琴鍵上躍動，一頭火紅的艷色長髮吸引了所有目光。
　　似乎是注意到了夜重生異於常人的目光，年輕人的璀金眼眸移過來奇怪的瞧了他一眼，發現他並不帶有威脅性之後，便又重新回到琴鍵之上。
　　夜重生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只覺得耳邊好像又傳來了雪奈的琴聲，一陣一陣，當年那個在酒店一邊彈一邊唱的東瀛小女人彷彿重新出現在眼前。

　　再恢復神智的時候，夜重生錯愕的發現，整間酒店除了自己和那名年輕人，居然已經沒半個站著的人了，全躺平在地，呼呼大睡。
　　年輕人收回鋼琴鍵上的手指，修長的身形站起來望定他，淡淡的問：「黑暗之間的老大怎麼會跑這裡來？我記得這是魔界的地盤。」
　　夜重生很快從詫異之中冷靜下來，他想起手下人傳來過一樁有點離譜好笑的情報，據說魔界最近被一個風水師耍得團團轉，手下地盤不時鬧鬼鬧怪事，有時候是全員莫名奇妙睡著、有時是杯盤自行飛舞……，甚至一回神過來，魔界的那些親信就抱著頭或手腳在地上哀滾。
　　這間酒店好像也是聽說那傳聞，只知道那人只攻擊魔界的地盤，而魔界卻拿那名小小風水師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感覺魔界好像有點不太靠譜了，才放出消息說要跳槽。
　　「你就是那個風水師？」夜重生問。
　　年輕人也沒有否認或迴避，在鋼琴蓋上仔細摺起紙鶴來，隨意的一點頭：「對，你是來探查的？」顯然也已經研判出夜重生出現在此的原因了。
　　「你叫什麼名字？」夜重生鬼使神差的開口問。
　　年輕人斜斜看了他一眼，很坦白：「吞佛。」

□

　　宵的十八歲生日宴會，夜重生忙碌的沒來得及參加，於是在之後的周末跑來補給寶貝兒子。
　　吃過飯後，三個人在客廳裡玩起三角跳棋，大輸特輸之後，夜重生哀哀叫著癱在沙發裡，宵笑得咯吱咯吱滾在地板上；吞佛默然看看時間，叫宵上樓去拿點心和飲品下來。
　　宵上樓後，客廳裡一陣沉默。
　　夜重生仰著頭看天花板，突然冒了句：「吞佛呀！我記得你會彈鋼琴吧？」
　　「嗯？一點點。」正在收拾跳棋的吞佛停下來看他，沒什麼表情。
　　夜重生勾起嘴角對著天花板笑了一笑：「我那邊有一台夢幻級的雪白三角大鋼琴，你想不想彈彈看？」
　　「你想聽的話我可以彈。」吞佛無所謂的說。
　　「就當作是孝敬一下岳父吧。」夜重生耍白痴的說，仰著的臉上卻滿是眷戀的微笑。

　　　　　　　　　　　　　　　　　　　　　　　　　　　　　　　　　　　（完）

※
想當年我寫這篇寫到哭...(羞)
希望也能給大家苦盡甘來的感覺，此後吞宵也終將一起相伴走下去。

那麼，天使的全部公開文章到此結束了。
感謝大家的觀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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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605樓發表於: 2011-02-24 0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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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2.23 《天使沒有翅膀》- 宵前傳〈宵待雪〉，604F

很喜歡這一篇呢。
開頭是宵寶的把拔馬麻,黑道老大與東瀛小女人的交會。
很有童話風格的溫馨：D
貫穿全文的雪白的三角大鋼琴,可以說是他們的定情物呢：)
雖然夜把拔在馬麻離開後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宵寶身上,卻常因不知如何對待他弄巧成拙。
只是沒想到後來,又因為鋼琴而遇上了吞佛。
果然是命中注定^^

也感謝大人寫得這麼觸動人心,讓我又重溫了一遍當初買書時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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