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18【ALL素】午夜之井（哨向）下部第四十章（完）首楼更新预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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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j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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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樓發表於: 2017-09-29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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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黑暗哨兵的相容性都是百分之百，结合前面的居然，我有了点不太好的联想……ORZ可能是我太黑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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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自體】蓮花池印量調查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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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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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樓發表於: 2017-10-05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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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暮色沉沉压下，城市霓虹伴着星光闪烁。帝如来站在落地窗前，从公会大楼顶层眺望整个城市。A区位于二十八个区的中心地带，公会大楼所处的位置接近A区中心。这个地方，是许多人向往的权力中心之一。年轻的时候，帝如来也曾仰望这栋高楼，心存无数的憧憬，期望能够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去改变。

很多人羡慕他，临危受命，任期内同时有三名在役黑暗哨兵。他也认为这是一种幸运，尤其是当他发现还有这样一名向导，与他麾下的两名黑暗哨兵达到了百分之百的相容，简直可以称作奇迹。直到这一天，一连串的意外状况触动了他的神经，而风之痕亲口印证了他的怀疑。一瞬之间，欣喜，变成了惊疑。

从一个普通哨兵走到今天的地位，帝如来不是一个习惯心存侥幸的人。当过多的巧合摆在面前，直觉促使这位经验丰富的哨兵开始怀疑一切。无论是最初的事故，或者干净得毫无疑点的背景，全部都被重新翻找出来，细致地逐一分析。将近十一年的时间里，年长的哨兵无数次翻阅这单薄的几页资料，对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几乎倒背如流。这不仅是一页书的心结、素还真的噩梦，同样也是压在帝如来心头的一块巨石。

花了好几个小时翻查庞大的资料库，直到接近深夜，帝如来才将所有的线索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对着这几个月以来变得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关系网思考了十几分钟，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对净琉璃发起了通话申请，准备迎接那位导师的滔天怒火。

深夜十一点五十三分，风之痕将绝代之狂停在院子里，提着素还真为两个孩子准备的礼物，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居所。

独身的哨兵为了生活工作的便利，往往选择居住在哨兵宿舍里，直到他们找到伴侣，或者退役。这个习惯代代延续，即便是一页书和傲笑红尘那样的一区首席也不例外。曾经的风之痕也是如此，但当他决定领养白衣和黑衣开始，监护人的身份要求他拥有一处产权清晰的独立居所，以此满足被监护人健康成长的需要。他征求了兄弟俩的意见，最终用大半的积蓄购置了这栋带着院子的小别墅。

黑衣对门外的院子情有独钟，精力旺盛的男孩儿富有冒险精神，总能在小小的天地里找到一些惊喜；白衣喜欢带着天窗的阁楼，尤其是夏季的夜晚，当阅读疲累之后，隔着窗户辨认天空中的星座是他最好的休闲。风之痕没有太多闲暇的时间去发掘那些小惊喜，但两个孩子总会在餐桌上与他分享一切，让他对发生在家里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

现在，哨兵打开所有的照明设备，让光明驱散弥漫在身边的寂寥，却依然感觉到了一丝孤独。在白衣和黑衣相继觉醒之后，他们生活的重心迅速转移到了塔里，直到最近几个月，他们才能在假期的时候短暂地相聚。

风之痕坐在硬木沙发上，叱风从意识云里飞出来，落在了客厅里专属的支架上。金雕锐利的双眼望向它的主人，流露出几分担忧。

“我没事。”风之痕朝他的精神体抬起了手臂。

『不会有问题的。』金雕煽动翅膀，轻轻地落在了哨兵的小臂上，那里有一层加厚的屏障，足以承受这只猛禽锐利的爪子。

“你的直觉吗？”

『是的。』叱风的回应不存在一丝迟疑，也让风之痕情绪中的些许不安逐渐平复。风之痕信任他的精神体，并不仅仅是因为“主人”和“精神体”这样的关系。叱风是一个足够成熟冷静的个体，有些时候，它的观点甚至比风之痕更加犀利准确。将近二十年的相处当中，它总是在哨兵感觉到迷惘的时候为他指出方向，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样的机会逐渐减少，但但风之痕需要的时候，它依然可靠。

百分之百的相容性，N区首席也有过为此欣喜若狂的时刻。然而巨大的喜悦之后，冷静的天性让哨兵对此产生了怀疑，甚而生出了几许彷徨。

与一页书和傲笑红尘都不同，风之痕对于结合这件事并没有预设的立场。他既没有强烈地期望与某位向导拥有极高的相容性，也不会格外排斥相关的话题。相反的，这位以速度和冷静著称的黑暗哨兵，一直都在用学术的眼光看待这件事。他比任何一位现役哨兵都了解结合的本质，知道特殊的基因序列是如何让两个不相干的人成为彼此的唯一。不仅如此，N区的首席还对哨兵向导的历史颇有研究，尤其是那些不同寻常的数据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总是能引起他阅读和发掘真相的兴趣。

正因为如此，风之痕比任何人都知道素还真有多么特别。有史记载的几百年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和黑暗哨兵达到百分百相容的向导，而且是三个黑暗哨兵。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三个黑暗哨兵的精神力并不属于同类型。

甚至，风之痕利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渠道，获取到了一个更值得深思的信息——即使素还真拥有着无人能及的，极其广阔的相容域，却再也没有第四个哨兵能和他达到百分之百的相容。

“你曾经说，般若藏着一个秘密？”

『与此无关。』金雕知道哨兵的顾虑，『他们是完全一体的，虽然不合常理。』

“那就好。”风之痕舒了一口气，让自己不再为此神经紧张。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都不愿看到素还真因此受到伤害。

帝如来和净琉璃的谈话持续到零点过后。

净琉璃的愤怒程度在帝如来的预估范围之内，然而要说服她，难度则远超过帝如来的想象。

“我们需要冒一点险。”办公室的灯光明亮，清晰地照出了帝如来脸上的疲惫。

『你这是在挑战公会的基础法则。』

“我知道，这要求和原则相悖，但绝不是冲动的想法。”帝如来耐心地解释，“我和你怀着同样的期望，如果一切都能够按部就班地进行，当然是最理想的状态。可是你看，现在的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循序渐进。他需要更迅速的成长，只有这样，才足以面对任何突发的情况。”

『让一个刚刚成年的向导独自面对突发状况，这是整个公会的耻辱。』净琉璃并不买账，在她执教的二十多年里，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需要把自己的学生亲手送到危险的处境。而提出这个建议的，会是她信任的老搭档。

“他可不是普通向导啊。”帝如来苦笑，“你不能在要求他成长的同时，又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周密保护的孩子。”

『容我提醒你，会长，他的禁足令还没有到期。』

“你不能否认，他其实处理得很出色。就算是换成任何一个A级哨兵，也不能在那个情况下做得更好了。”想起公会内部的态度转变，帝如来认为有必要让净琉璃知道这一点，“你也许还没有听说，但是内部的反对派已经逐渐消声了。他的能力和胆识为他赢得了认可，就像你当年一样。”

从进入向导塔的第一天开始，素还真就获得了很多超出常规的优待。而在他展现出非同寻常的能力之后，净琉璃更是对他格外关照，这一度召来了许多质疑。

“他迟早有一天会接替我的位置。”

几年前，那位导师已经明确地对帝如来表示过这一点。帝如来尊重她的眼光，但无法左右旁人的看法，生活在向导塔里的素还真听不到背后的流言，只是因为两位长辈为他撑起了这一片天。现在，人们的偏见正在被他的行为所扭转，帝如来希望这能够成为一种助力。

『请允许我拒绝这种赞扬。』素来温和的导师言辞犀利，『你是要让他给所有的向导树立一个错误的榜样吗，在他已经开始反省的时候？』

“狐狸已经出洞了。”无可奈何的哨兵只能提前透露一些消息，“所有的矛头都在指向他，还有那件事，我最近也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他迟早都需要面对的，你不能让他生活在虚伪的乐园中。”

净琉璃陷入了沉默，她在两天前收到了素还真的道歉。在听到煅云衣和其他的学生崇拜的言论之后，银发的向导终于深切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莽撞，并为此造成的恶劣影响感到愧疚。然而他的眼神中没有后悔和恐惧，净琉璃了解那个年轻人，他的一言一行所代表的含义，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知道她的学生期望的是什么，即便会因此违背原则，年长的向导也无法狠心去无视。

帝如来在这一阵沉默中读到了净琉璃的松动，并加重了筹码：“一页书会保护他的，还有风之痕。他会平安无事的，我保证。”

『如果伤害不是源于外界呢？』

“你在暗示什么？”

『只是一个不成熟的猜测而已，如果得到证实，你会是第一个知道的。』

“好吧，我应该有这样的耐心。”帝如来知道分寸，没有逼得太紧，“一页书两天后才会回来，你还可以再想想。”

『谢谢。』

“精神共鸣作为一种攻击手段，究竟应该如何运用？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是禁足令的最后一天，几个小时之后，前一次任务的处罚就会过期，素还真的心情显而易见地轻松。

他在本周课程的最后几分钟里布置了一份作业，期望能够给予他的学生们正确的引导：“你们有两周的时间，在下一阶段的课程开始之前，提交一份不少于两千字的报告给我，这将决定我们未来一年的授课方针。”

这是共鸣实践课中程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关系到这些未成年向导是否能够继续进修这一门课程，所有人都明白重要性。在素还真宣布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没有人着急离开，她们试图从银发向导那里得到一些提点，然而谁都没有煅云衣那样的胆量。

“老师，净琉璃导师是精神力最强的向导吗？”匆匆整理了课本，煅云衣小跑着追上了素还真的步伐。

明知这孩子在打什么主意，素还真依然回答了她：“目前而言，是的。”

“那她的精神共鸣有多厉害？”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知道无法在素还真面前隐藏自己的目的，很快就切入了重点。

“导师的精神力是温和型的，并不侧重于攻击。”素还真解释，“不过，虽然如此，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还没有人能够超越她。”

“那位传说中的向导呢？”

“又是你叔叔告诉你的吗？”对于那位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传说中的向导，素还真也只是略有耳闻而已，他并不认为煅云衣会有其他的渠道了解到。

“老师果然知道啊。”少女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惹得银发向导露出一个笑容。

“传说她的精神力强大到足够对一个军团的B级哨兵进行精神干扰，但没有任何正规资料可以佐证，所以你也不用太当真。”

“好吧。”煅云衣虚心受教，“这份作业，我可以申请您的课外指导吗？”

“恐怕不行。”素还真摇了摇头，聪慧的少女很快理解到，他有了新任务。

“老师再见。”

“再见。”目送煅云衣离开视野，素还真回到办公室进行了简单的整理，很快又赶往E区的哨兵塔——帝如来近期在那里办公。

银发向导赶在约定的最后一分钟踏入帝如来的办公室，一眼就看到了在接近门口位置上的一页书。哨兵身上还带着旅途的疲惫，显然是才结束了上一个任务。

“人都到齐了。”帝如来的目光从净琉璃、风之痕、一页书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素还真身上。

“我想邀请你加入调查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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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樓發表於: 2017-10-07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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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帝如来说得很慢，确保素还真有足够的时间消化每一句话。一页书知道自己应该专心聆听，尽管这些内容他都烂熟于心，但毕竟与他休戚相关，而且年轻的向导将要做下他的决定。

素还真听得非常认真，看得出来，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他马上全心投入了这件事。素还真思考帝如来的每一句话，不时翻阅手中的材料。他不能带走它们，但即时记忆尚难不倒他。

一页书不知道帝如来与净琉璃是如何讨论的，只知道这位爱护学生的导师妥协了，但她仍然忧虑重重。这是当然的，净琉璃将素还真视之为接班人，这在公会高层中不是秘密，然而素还真成为正式向导还不满一年，无论经验和阅历，要面对这些似乎都太早了。

“事态如此，”帝如来对一页书说，“他需要担负起一些东西，那是他的权力，也将是他的责任。”

因此一页书等待素还真的决定，带着犹豫和期盼。

但不应该是这样。

一页书向对面的男子举了举高脚杯，饮下一半深红色酒液。酒精饮料对哨兵来说是一种折磨，还有夹在指间的雪茄，它让他的喉咙像被火燎一样。一页书只吸了两口，同往常一样，那支雪茄都待在烟灰缸里，悄悄停止散发烟气。趁着对方掉头和别人说话，他又碰了碰耳垂上的耳钉。

没有回应。

一页书终于迎来了他和素还真的第一次合作，他一度以为这已成泡影。素还真需要了解很多，包括一页书曾经的那个长达两年的任务，也是他需要了解的重点。净琉璃没有发表意见，素还真告诉她，他会慎重对待这次任务，就和从前的每一次任务同样。

然而素还真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任务的吗？

金色海湾，是一页书的情报来源之一。从数年前开始，一页书开始使用一个名为“问天敌”的假身份，出入各种灰色场所，比如这间金色海湾。你可以管它叫大型综合娱乐中心，也可以称呼它另一种更通俗的名字。

纸面资料终究不如亲身体会，为了使素还真加快融入调查，一页书调整了任务方案，让素还真加入了本该是由他一人执行的任务。同时为了打消净琉璃的疑虑，一页书亲口在净琉璃面前承诺会保护好素还真。

一页书不能贸贸然就把素还真带入“问天敌”的世界。他已经想好了一个稳妥的方案：一个适合的身份，一次不期而遇。素还真现在只需要了解这个环境，明白一页书在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是的，本来是这样。

素还真听从一页书的安排，在金色海湾外面待命，并打开了通讯器，但在一页书走进这个房间之后，他再也没听到通讯器对面有任何讯息传来。

目标已经迟到了一个小时，一页书假装不经意地提出这个问题，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什么人在乎，这本来是一个非正式的聚会，好几个参加者已经离开，走进预定好的套房，里面有更讨他们喜欢的东西。如果是平常，一页书或许已经主动出击，但今天不同，在分神的主要原因上，稳占鳌头的酒精和雪茄都暂时退居了二线。

一页书忍不住打开精神搜索，然而素还真过分优秀了，他将自己的精神力收敛得非常好，没有露出一丝痕迹。一页书只能确定素还真现在没有危险，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应让他渐生不安。

一页书找了个借口，躲进盥洗室。他再一次联系素还真，决定如果仍然没有回应，马上中止任务。

“我在。”

这一次，对面终于传来了素还真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儿？”一页书立刻发问。

“大概……在你楼上。”

一页书停顿了两秒。

“我想我说过你在原地待命。”

“嗯唔，不过我认为在实际情况中，也应该抓住机会，随机应变。”

“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那倒不是，毕竟从前我都是那个策划方案的人。”

一页书再次停顿。素还真是在抱怨吗？

一页书一直很留意素还真执行任务时的相关数据，他的查询权限很高，这次帝如来更是开放了素还真的过往任务记录给一页书。不论是出于向导保护守则的强制性规定，还是个人实际素质，向导一般担任辅助角色，而素还真通常在任务中处于主导地位，即使在二十八个区的向导里面，也是少见的情况，这也成为易伯书为自己辩解的理由之一。

“如果是认为我太过武断，你可以在讨论时就提出来，而不是……”

“稍等一下。”

一页书听见一声闷响，有什么重物跌落到地毯上。

“好了。”

“那是什么？”

“我在外面看见了目标和他迟到的原因，用了一点小手段，搭了趟顺风车。放心，只是精神暗示，而且我避开了监视器。”

“素……！”

“轻声些，我刚刚用的是纯物理方法，”这回轮到对面提醒他了，“你现在在盥洗室吧？是不是准备结束了？我现在就出去。”

素还真结束通讯，看了眼地上的男人。

他没有撒谎，确实是看到了一个机会，坐视机会从面前溜走太暴殄天物了。

在听到帝如来的邀请和说明时，素还真的内心远没有外表那么快平静下来。黑暗哨兵不明原因失控，他知道这个事件的严重性，一般来说，它的等级并不是现在的他，一名B级向导能参与调查的，但净琉璃导师也在场，这就是说，她与帝如来会长已经达成了共识。

“你是当事人，这件事也应该给你一个解释。虽然目前还没有结论，但我与净琉璃商量过，让你也加入调查组。”

素还真抓着帝如来递给他的资料，手心有点湿。

这不合常理。就同前些天帝如来告诉他，他有可能成为目标一样。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他的天赋吗？

素还真抬起头。净琉璃看着他，严肃而关切。您在等我拒绝吗？他明白净琉璃的想法，也知道自己将做出的决定。

“我愿意。”他听见自己说。

一页书尽可能用平稳的速度走出电梯。在他的坚持下，这一次素还真没有关上通讯器，他听见嘈杂的音乐声从对面传来，素还真的呼吸则微不可闻。他知道素还真已经走出了房间，走进一楼大堂。

“你们做什么？”

突然他听见素还真惊慌的声调。

“请让我过去好吗？”

一页书加快了步伐。

激昂的电子音乐如海浪般扑到他脸上，旋转的霓虹灯让大堂的景象暧昧不清，舞池里人们扭动身躯，挥动双手，香烟、烈酒和廉价香水的气味使空气变得浑浊，即使经常出入这里，一页书仍然无法完全适应。

他花了几秒钟，在一根柱子后面找到了一个黑发少年。少年抱着一个没拉上的背包，背包里露出一角衣服。少年面前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正不断靠近他，少年的后背不得不紧紧贴上了柱子。

“请让我过去！”

一页书听见急促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

然而少年面前的男人显然并不打算听从他的请求，其中一个伸出了手。

男人惊讶地发现他的手腕落进了另一个人的手里，接着他听见咯咯的声响，痛觉延迟了，但程度分毫未减，汹涌而至。他发出一声惨叫。

“安静一些，如果你不想让这只手断掉。”

男人捂住了嘴。男人的同伴对一页书的脸上挥拳，他的拳头被一页书抓住，一页书将他的整个胳膊扭到他背后，他听到“咔嚓”一声，他跪到地上。

惨叫虽然淹没在了音乐声中，但仍然引起了附近的服务生领班的注意，领班快步走过来。

“问天敌先生！”

领班认出了一页书，他想劝阻这位VIP客户，但是一页书示意他看旁边的少年。少年努力保持镇定，却仍掩饰不住脸上的惊惶，他的背包里露出的条纹袖子，一看就是出自一件学生制服。

金色海湾根据城市管理条例，禁止未成年人进入，如果违反，轻则罚款，重则停业整顿，虽然上面有人打点，但如果碰上硬钉子，招来检查，也不是不可能。

少年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保安呢？监视器呢？领班想质问今天值班的同事，然而他也知道，总有一些客人喜欢挑战规则，只要没人发现。但是现在这个少年已经出现在了大堂！有多少人看见他了？领班不禁冷汗涔涔。

“你是怎么……”

一页书松开那名客人，男人捧着手腕跪倒在地，他的同伴移动膝盖，挪到他身边。

“你应该对我侄子客气一点。”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一页书，包括那个少年。

“我是不是让你等得太久了？但你应该听话的。”一页书对少年说。

“是，是的……叔叔。”少年结结巴巴地回答。

“原来是问天敌先生的侄子！”领班十分机灵，他看出了少年的不自然，知道问天敌在给他一个借口，他连忙坐实少年的身份，“怠慢了，您可以说一下，我们会请您到贵宾室等待。”

“我……我……”

“不用了，”一页书抓住少年的手臂，“这孩子该回去写作业了。”

他拉着少年向安全通道走去。一页书的步子很大，少年要小跑着才能跟上。领班急急忙忙呼叫对讲机，让同事来帮助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客人，让后门的保安让开路。

“请等一下，”领班气喘吁吁，他往少年手中塞了一叠小纸片，“非常抱歉让您有了不愉快的经历，请拿着这个，这是我们的一点歉意。今天是事是个意外，绝不会再次发生。”

“谢谢您。”他对一页书小声说。虽然他还要回去安抚另外两个客人，但金色海湾仍然欠了一页书一个人情。

一页书微微点了点头，拉着茫然的少年走出了消防出口。

两人拐了一个弯，走出了监视器的范围，这时一页书才松开手。

“你太用力了。”

少年抱怨。他甩了甩手，往头上一抓。黑色发套被取下来，露出银白色的长发，少年的身高好像突然拔高了几公分，他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一变，那个慌张而不知所措的学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色轻松的干练的年轻人。

“我从你的化妆箱里拿的。”

素还真把发套塞进背包，藉着路灯的光亮，他看清了手中的纸片，那是一些免费招待券，从冰淇淋店到游戏厅，能让一个学生玩上两个暑假。

“制服？”

“拉了一把失足少年，我觉得可以适当索取一点点回报。”

“刚刚的客人？”

“我故意让他们发现的，”素还真坦然承认，“我想你需要一个宣泄压力的出口。”

一页书没有说话。

“我知道净琉璃导师让你很有压力，也听见了你对她做下的承诺，但你应该相信我的，”素还真看着一页书，“我不仅仅是你的保护对象，也是你的搭档。”

自己的反常何来？一页书想说，是那些酒精和雪茄影响了他，让他头昏脑涨，混淆了事情的轻重缓急，但他清楚并非如此。他在害怕，害怕得到，害怕失去，害怕珍宝再次化作指间的流沙。

一页书吐出一口气。

“我……太紧张了。”

“没关系，下一次你可以试着对我公平一些。”

“但是主动失联，按照规定，那可是要写进报告里面的。”

“没有的事，”素还真双手合十，脸色诚恳，“你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呀。”

一页书露出了笑容。

一页书绕了一个圈，把车开了过来。深夜里，街上的行人很少，扑面而来的晚风已带着暖意。

“你想要什么礼物？”

关上车门的素还真愣了一下。

“已经四月了，你不会忘了吧？”

素还真眨了眨眼睛，一副恍然的模样。

“一线生说要搞个聚会……原来如此，”他点点头，高兴起来，“你也一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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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樓發表於: 2017-10-26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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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覆着一层薄茧的指尖在银白色的金属面上轻轻摩挲，不规则的凹槽在指腹上留下鲜明的触感。一页书的目光在那枚钥匙上停留许久，最终还是把它收回到柜子里的锦盒中，拿起桌面上包装精美的礼盒，转身走出宿舍。

被退还钥匙的小别墅是一页书在素还真十六岁生日前购入的，原本计划作为成年礼送给他。后来哨兵因为任务而被绊住脚步，礼物未能及时送出，如今安静地躺在床柜头里，也不知是否还能被那一只柔白细嫩的手掌握住。

素还真成年那一天，一页书正在一家地下兵工厂外蹲守，连续四十个小时的监控，没有人轮替，没有一刻的放松。等后续力量支援到位，一口气端掉敌方最大的火力后援，已经是五月第二天的午后了。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即便是强悍如一页书，也是在进入安全范围之后立刻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十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身体上的疲劳得到缓解，精神却忽然觉得空虚。两年的隐姓埋名、深入敌营，就连睹物思人也做不到——为了任务安全，他甚至不能携带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长期的布局之后，任务收网在即，一页书心头却反常地冒出了一丝焦躁，刹那之间，对未来充满了无可言状的恐惧。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狂化的种子就已经开始发芽了。

在九个月前的意外发生之后，一页书思前想后许久，最终圈定了这样一个时间点。他对素还真坦诚了内心的想法，却也不会疏忽，这背后的诱因——无论如何，他都要揪出藏在暗处的始作俑者。

跨过半个E区，一页书抵达研究员宿舍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十五分。哨兵礼貌地按响了门铃，等到的却不是渴望的那张脸。

傲笑红尘习惯性地皱着眉头，站在门后对一页书点头致意。

“例会取消了？”从站在门口、仿佛另一个主人一样的傲笑红尘身边走过，一页书的疑问自然而然，暗藏的半分不悦没有流露丝毫。他记得D区每周有一次例会，如果不是特殊情况，傲笑红尘从来不会缺席。

“昨天提前开了。”傲笑红尘几天前就从一线生那里得到了生日聚会的消息，工作安排早有准备。一页书若有思索地应了一声，开始搜寻素还真的身影。听到动静的向导从厨房里探出银白色的小脑袋，和一页书匆匆打了声招呼之后，又被主厨一线生召唤回去了。

“绿茶还是红茶，或者柠檬水？”

傲笑红尘从壁橱里取出一套青花白瓷的茶具，熟悉的动作让一页书想起了那个不够愉快的事实——傲笑红尘亲手布置了整个屋子。

“不用了。”一页书摆摆手，拒绝了傲笑红尘的招待。如果不是太熟悉这位老朋友的性格，一页书会认为他是在挑衅。然而他对这位性格耿直的哨兵再了解不过，明白这只是下意识的礼节而已。但这也意味着，他与素还真的关系已经十分亲密，甚至达到了一页书不乐见的程度。

看着一页书朝着厨房走去，傲笑红尘又重新捡起未完的工作。为了招待两位小客人，素还真特意为他们准备了时下最受男孩儿们欢迎的打怪类影片，只是研究员宿舍配备的视听播放器从他入住以来就没有使用过，真正使用前还需要进行调试，傲笑红尘自告奋勇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你在做什么？”一页书走到厨房外，略带小心地向内探头。素还真身上套着一件粉色荷叶边的围裙，正在一线生的指导下认真地进行着甜点摆盘的工作——这极为难得，在今天之前，一线生几乎是禁止他在烹饪期间踏入厨房的。

“前辈。”素还真在工作的间隙里回过头。

“需要帮忙吗？”一页书已经卷起袖子，打算进来分担工作了。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虽然在很早的时候就宣告了对庖厨之道缺乏进取心，但是今天在一线生的言语刺激之下，素还真还是接受了挑战。

只是把这几个点心摆成规整的样式而已，并没有什么难度——毕竟我可是连最精密的仪器都亲自组装过了。

怀着这样的自信，素还真套上围裙，开始挑战从未尝试过的工作。然而他灵巧的双手能够搞定最精密的仪器，调试出最准确的结果，却对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到整洁、对称的点心无可奈何。

为什么一线生每次端上桌的成品，即便不是对称的也不影响观感呢？

素还真皱着鼻子打量摆在面前的成果，依然挑出了几个瑕疵点。他揉了揉手腕，准备重新再来一次。

“好了好了，再弄下去就要全部散架了，你还是出去招待客人吧。”对他偶发的强迫症毫无办法，一线生连忙开口赶人，把不服输的素还真和看热闹的一页书一起驱除出厨房地界。

“再试一次我就能成功了，只差两个角度而已！”素还真解下围裙，对他身边的一页书不满地抱怨着。

“下次避开一线生，我们随便试。”一页书伸手捋平他一番折腾下已经有些毛糙的发顶，像是给猫咪顺毛一样地安慰着。

素还真用力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铃声又响起，F区的赦天琴箕和翠萝寒一同抵达。两位年轻女性身上充满了柔和的光辉，才一见面就热情地将素还真团团围住，一页书很快就被挤到一旁，慢了一步的傲笑红尘更是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客人们接二连三的到来。

门铃声再度响起，素还真在刹那间辨别出门外两个未成年哨兵的气息，青涩的、活泼的，像是还未成熟的果实。哥哥白衣的克制收敛，素还真能够感觉出他在努力控制精神力；黑衣的气息却是莽撞的、浓烈的，丝毫不加掩饰。

素还真亲自走到玄关开门，合金大门才收缩了一半，一个炮弹般的身影就冲撞了进来。哪怕是已经做好准备，素还真依然没能稳住身形，连带着黑衣一起向后倒去。在白衣急切的惊呼中，三只强壮的手臂从不同方向伸向他们。

“还好没受伤。”银发向导看着被风之痕提着后颈拎开的黑衣，不自觉地摆出了师长的态度。被环住素还真的两位黑暗哨兵盯着，缺少了监护人庇护的男孩儿倔强地扁扁嘴，伸长手攥紧了素还真的衣角，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素还真摸摸他毛茸茸的发顶，表示了原谅。两个孩子当即欢快地簇拥上来，连声嚷着要参观他的实验室。小孩子理所当然地获得了优待，不仅三位黑暗哨兵要无条件退让，就连两位女士也无比地纵容，任凭他们缠着素还真胡闹。

“风之痕，你……”也许是近期钻研恋爱手册有了成效，也许是上一次不完满的约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傲笑红尘最先察觉了风之痕眼神里的情绪。被看穿了情绪的男人没有隐瞒的念头，坦然地承认了：“公平竞争的机会，每个人都有。”

傲笑红尘皱眉，却没找到反驳点。他想起素还真对两个孩子的特别关照，哪怕是约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要为他们带一份礼物。还有更早之前，新年的第一天，素还真和他们在游乐场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下午。

这一个瞬间，傲笑红尘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说得对，公平竞争。”傲笑红尘转头看了一眼一页书，发现对方脸上的神情比自己更加难看。一年之前，一页书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和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搭档成为这种意义上的敌手。曾经他指责傲笑红尘是偷走了珍宝的窃贼，后来他才发现，这只是因为他还没有资格拥有珍宝。

一页书攥紧了拳头，压下了沸腾的情绪，用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下午四点，格斗场见。”

“虽然我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风之痕回视一页书，“但是一定奉陪。”

客厅里，三位黑暗哨兵围坐在原木的茶几旁，几乎遗忘了前一刻的剑拔弩张，认真地谈论近期的任务情况。

B8069号任务的后续调查工作被交给傲笑红尘负责，相比起夏平阳那样的生手，老狐狸易伯书则要谨慎许多。这位五旬出头的副部长只是个B级哨兵，战斗技巧并不出色，在服役期满之后就转入了公会的后勤部门工作。二十年如一日的工作里，他已经将自己活成了一个退休赋闲的老人，每天按时上下班，休息时间只在社区公园和图书馆进行消遣，谈话的对象除了固定的几个棋友，也只有图书管理员。

在因为B8069号任务被勒令停职调查之后，易伯书的活动范围变成了三点一线，每天早上出门会棋友，下午前往图书馆，直到晚间才回到独居的公寓。在调配处经营了十几年，他对二十八个区的所有哨兵向导都能认个脸熟，这让调查工作陷入了被动局面。傲笑红尘曾经亲自跟踪过他，发现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足够达到S级，如果不是黑暗哨兵的能力完全超出普通水平，D区首席也有可能和普通哨兵一样被察觉。

暗中调查的工作毫无进展，明面上的取证也收获甚少。易伯书的人际关系极为简单，最近十年的通讯记录都有据可循，与夏平阳的唯一一次联系也能够找到合理解释。傲笑红尘对着干净得没有一丝破绽的银行流水皱起眉头，被激起了好胜心。

“所以呢？”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风之痕问。

“最原始的方法。”

最原始的方法需要对目标人物的所有活动痕迹和交往人员进行全面的排查，这通常是一个工作量极大的方法，但在易伯书故作聪明的举措之下，傲笑红尘的工作量被削减了八成，仅仅一周时间，他们就锁定了易伯书的接头目标。

“太干净了，反而容易被找到突破口。”一页书端着红茶抿了一口，“聪明又愚蠢。”

“排查结果还需要一段时间，希望他这时候能聪明一点，主动交代情况。”

B级哨兵夏平阳的案子已经进入了审判程序，只是在量刑方面还有待商讨。但擅自放弃任务和诬陷向导这两个罪名，已经足够他换来十年的牢狱之灾了。易伯书的案件程序不会太快，他对外传递的信息是加密的，破解这些内容需要一定时间。目前的证据表明，至少有三个向导在任务中遇到的事故和他脱不了干系。等待这位前副部长的，将是更严厉的惩罚。

“这件事恐怕不简单。”E区首席面容肃穆，一丝杀意从眼中闪过。

傲笑红尘看了他一眼，明白一页书暗示的是什么。

“那两个叛逃者身上的线索，有进展了吗？”

“情况不乐观。”

B8069号任务中，一页书从核废区抓到了两个服务于涉黑势力的哨兵，俗称叛逃者。从几百年前开始，一直有中低级哨兵成为叛逃者，明确记载的向导却没有。在涉黑势力中，哨兵的数量远远超过向导，为了避免陷入狂化，他们往往需要更多的向导素。向导素的生产是被严格控制的，明面上只有一家公会控制的药厂拥有相关的技术，而成品药剂的去向也都接受公会管控，不可能大量流入涉黑势力。

“地下药厂……”傲笑红尘低囔了一句，让原本就不欢快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最晚进门的不二做正打算过来打声招呼，察觉到异常凝重的气氛，又打着哈哈离开了低压范围。

被两个孩子和六只精神体闹得分身乏术的向导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反常，只在察觉到白麒麟跃跃欲试的情绪时，连忙朝着卧室的方向发出警告：“般若，你如果再把卧室弄得一团糟，今晚就睡到浴室去。”

正把自己缩小得和毛绒玩具一般大的白麒麟委屈地刨了刨蹄子，只能放弃了在伙伴们面前演示最新技能的想法，转而玩起了其他游戏。

叱风、阳翼、惊雷，加上赦天琴箕的火狐狸云暝和翠萝寒的白唇鹿九霄，五只精神体都像般若一样，把体型缩得足够小。它们在素还真的卧室里翻滚着，玩闹着，愉快地横冲直撞，仿佛自己还是未成年的精神体。

实验室里，孩子们的惊叹声一阵一阵，伴随着食物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屋子，弭平了无声无息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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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樓發表於: 2017-11-20 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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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Elica、harumi道友的小花~

第二十九章

傲笑红尘揉了揉手臂，那里有一块淤青，颜色已经变成了深紫。这不算什么，他安慰自己，事实也确实如此，再者另外两人的状况并不比他强多少。

前一天，从素还真的生日聚会出来之后，傲笑红尘与一页书、风之痕在格斗场消耗了差不多一个下午。傲笑红尘记不清他们上一次切磋是在什么时候，他们那时当上首席了吗？连管理员都讶异地看着他们进入格斗场，傲笑红尘想他肯定会在值班日志上记上一笔，更可能的是他的社交账号会有一个新热度。

“这没有意义。”

风之痕难得将一句话说了两遍，但这并不妨碍他出手宛如实战，又快又狠，毫不留情。一页书的脸色犹如三月的天，他几乎没有开口说话，用拳头表达了他的想法。

太蠢了。

当三名黑暗哨兵躺在格斗场的地板上，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精神波泄露出来的信息。

向导与哨兵的人数一直不平衡，哨兵的牺牲率会让两者的差距缩小一些，然而相对于哨兵来说，向导能更轻松地融入社会，哨兵并非他们人生另一半的唯一选择，有些向导会与普通人成为伴侣，或者选择独身，比如净琉璃。

傲笑红尘不止一次见过年轻的哨兵为了争夺某位向导的青睐走进格斗场，这样的事情如此平常，以至于有人开玩笑，应该在塔的自动贩售机多加一项商品：白手套。据说早年对类似事件的处理方式更加随意和粗暴，傲笑红尘对此难以想象，比现在还要粗暴？难道身体素质相较普通人更优秀的哨兵，在头脑发育上反而退化成了史前人类吗？毋庸置疑，这是哨兵们不成熟的表现，他一直坚定地相信这一点，只是而今他却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然而或许一页书才是更恼火的那个。傲笑红尘把目光投向左侧，E区首席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表情介于反省和懊恼之间。

叱风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出来。这有些稀奇，它停在物品摆放架的顶端，黑色的眼睛无言地看了一会儿地板上的三个人，开始用鸟喙梳理羽毛。

也许精神体的表现加剧刺激了黑暗哨兵，也许拂面的空调风让他们恢复了冷静，毕竟三人早已过了需要用打架斗殴来发泄过剩精力的年纪，而且他们已经担任领导者很多年，更有无数哨兵他们视为榜样，并为之仿效。

最后这场没有结果的切磋在沉默中结束，而第二天傲笑红尘就切实感受到了身体的抗议。他思考了一秒钟，动手联系素还真。

“今天？我等会儿要去新材料展销会……在E区展览馆的那个……对……咦，早餐？”

对面不知道为什么好一会儿没出声，傲笑红尘又追问了一次：“我带早餐给你吧？你想吃什么？”

“唔，唔……”

素还真很委婉地拒绝了哨兵的建议，傲笑红尘有些遗憾，这和《恋爱技巧一百招》上面说的不一样啊？但他仍然拿下了送素还真去展销会的机会。

把素还真放在展览馆门口，傲笑红尘感觉身上的酸痛减轻了一半，他调转车头，开始今天的工作。

傲笑红尘前辈似乎想唱歌的样子……

素还真摇摇头，抛开这个有些荒诞的念头，走进展览馆。

今天是新材料展销会开幕的第一天，展销会前两天不对公众开放，只面对企业团体等组织。紫衍神钜给素还真弄了一张出入证，素还真把它拿出来挂在胸前，他是第一批进入会场的参观者。一线生对这个展销会期盼了很久，但今天有个研讨会，只能晚一些达到。开幕式在半小时之后，这个时间点许多展位还在做准备工作，素还真慢悠悠地一个展位一个展位逛过去。

北方金属集团公司。

素还真停下脚步。这是这个展览馆最大的展位之一，就在会馆的中心。这个公司准备了展示活动，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一名身穿红色套装的年轻女性站在一边，长发用一支牡丹花簪绾起，看起来似乎是领导者。素还真看了一眼桌上的工作牌，其中一个就是那名女性，上面写着职务：客户经理，姓名：隐平沙。

“您好！”

这位客户经理的眼睛很尖，尽管在关注众人的工作，但仍然没有忘记留意四周，她发现素还真停留在展位前，流露出有兴趣的模样，很快向素还真走了过来。她脸上不是那种职业化的样板式的笑容，亲切得恰到好处，仿佛你们认识已久，又不会过分熟悉，她是那种即使知道她是推销员，你也不会当着她的面甩上门，最后还会抱着满怀的商品走回房间的人。

“这里是北方金属集团公司，”客户经理挥了一下手，为素还真指向她背后，“展示活动在开幕式之后开始，大概还需要一个小时，您可以先到别处看看，或者我为您介绍一下敝司。”

素还真对北方金属集团公司并不陌生，它是少数几家工业巨头之一，是那种所谓的超级公司，也是公会的长期合作伙伴之一。尽管在最近二十年，两者不再是单纯的供应方与采购方的关系，在某些领域，它们也成了竞争对手，但良好的合作基础仍然在。

隐平沙侃侃而谈：“我们一直很注重对新材料的研发，从上个世纪开始，我们就是行业领头羊，您……”

“紫宙工作室。”

隐平沙眼睛一亮，变得更加热情。紫衍神钜的履历表不是秘密，这位客户经理的功课做得很足。她递过来一本宣传册子，请素还真坐下。

“既然是钜先生的紫宙工作室，我想先生应该有所了解，我们甚至一直与公会合作密切，我司秉承锐意求新的理念，在新材料的开发上走在绝大部分同行的前面……”

“有时候冲得太前也许不是好事。”素还真突然说。

“您这么认为……”隐平沙侧了一下头，表达了她的不同意见，又不会让你认为她冒犯了你。她的微笑更灿烂，准备开始一次演讲。

“TA-β，有印象吗？”

“TA-β……”

隐平沙第一次打了个顿。

“那是……确实是不怎么成功的一次尝试……”她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说不怎么成功可有些过于轻巧了，它的影响……嗯，譬如说公会今天也在这个场馆有一个展位？”

“当然，当然，公会的实力一直是有目共睹，毋庸置疑的。”

隐平沙连连点头，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很快再次集中到素还真身上，打算重振旗鼓，组织一次新的进攻。忽然她身后传来几声惊呼，她急忙回头，自己几个工作人员把他们的一名同事围在中间，一片嘈杂。

“箫声咽！”

隐平沙叫了一声，她看了素还真一眼，素还真连忙摆手，她抱歉地向素还真点点头，跑向人群。

那名箫声咽似乎在工作中伤到了腿，隐平沙指挥几个人七手八脚把他架到一边，让人去服务总台借医疗箱。

素还真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悄悄离开了。

当年的TA-β采购事件，最终引发了公会的部门改革，然而对于大部分普通公会成员，尤其是非管理层来说，他们只知道结果，不清楚缘由。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之久，在这一代成员的认知里，公会一直是现在的样子，他们并不了解那个将大部分工程都外包出去的公会。

然而那次中标不过是北方金属集团公司万千业务中的一项，三十年前的档案都未必能保存到现在，隐平沙这位年轻的客户经理，却显得非常熟悉这件陈年旧事，看得出来，她连这个事件对公会的影响也很清楚。

“业务那么熟练，却只是一名客户经理吗……”

素还真看了眼别在资料上的名片，摇摇头。

随着时间推移，展馆里的人多了起来，这毕竟是今年最大的同行业展销会。开幕仪式结束之后，素还真走到饮水机边接了一杯水。他手上已经拿了一摞宣传资料。一线生刚刚联系了他，上午的研讨会延长了时间，紧接着他要马上到另外一个区出差。一线生发来了一份清单，叮嘱素还真帮他留意。

没关系，展销会会开几天。素还真编辑好安慰的信息，举起通讯器，准备拍一张会场的照片一起发过去。

突然他猛然拉近了镜头，那里出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

素还真把手放下来，找到了那个人。在左前方正在和人攀谈的，正是他在核废区曾经共患难一段时间，又失踪的黑市买家——覆天殇。

覆天殇穿着白色衬衫，一件小马甲，系着领带，手臂上还搭着一件灰色的格子呢大衣，他的装扮在这个飞快温暖起来的季节里有些不合时宜。从之前的毡帽到现在的格子呢，覆天殇的品味都像是从旧电影里面走出来的人，如果吸烟，他大概会用烟斗吧？

素还真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走了过去。

覆天殇刚好结束了谈话，一转身发现有人站在他身后，吓了一跳。他看清了眼前的人，露出惊喜的表情。

“好巧！”覆天殇很快伸出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今天一定是我的幸运日！”

他的反应太真诚了，素还真不由自主也伸出了手，覆天殇握住后用了摇了好几下。覆天殇的手掌干燥，结实，身上干干净净，没有烟味，也没有古龙水，他深谙交际之道，和人说话时总是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罗沙，”他说，“在那里需要一个代号之类的称呼，你能理解吧？不过你仍然可以继续叫我覆天殇，把它当做绰号。我已经无法重回那里，如果你愿意，我还能在这个绰号上寻找一下旧日时光。”

“你几乎要激起我的同情心了，”素还真说，“你很怀念吗？”

“怀念，多么温情脉脉的词啊，那天离开之后，有段时间我都不敢独自在太阳下山后走在街上，生怕从什么方向飞来一颗无声的子弹。但那只是一种富于幻想的猜测。我是否上了客户诚信黑名单？答案是肯定的。我是否值得花费一颗点三八的子弹？答案是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一时间素还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真的不在乎，又或者已经找到了其他的门路。

“可是你说怀念，我当然怀念。也许站在你的立场不能理解，我只是一个小企业主，没有背景，没有靠山，野心对我来说有些遥远，日子白白流逝又令我有些不甘，我用爱好来打发时间，最后它们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藉此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也许和我们身处的这一个相比更黑暗也更混乱，但它就在那里，太阳在每一个人的头顶升起，雨水在每一寸土地上落下，并无二致。它尽管黑暗，却仍然有微光闪过，而在那光照耀下的世界，分外美丽。”

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涌上了素还真的心间。我刚刚在演说大厅还是歌剧院？素还真想。覆天殇坦率得如同他伸出的手掌，他态度自然，仿佛在谈论天气，同时语气又坚定得不容置疑，像在阐述人尽皆知的真理。

“我的立场……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当然可以否认啦。”覆天殇笑容里有一丝狡猾。

“素还真。”素还真指指自己。

“这可真不容易，我差一点以为永远无法从你口中知道你的名字。”

“这不重要，”素还真摇摇头，“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一个代号。”

“噢，那还是不一样的，比方说……”

覆天殇好像突然陷入了某种回忆，但他很快跳了出来，说：“后面我想和你联系来着，真的，可是你看，当时我对你一无所知，沙海中的两颗沙粒因世事之风而扬起相遇，落下时却仍不知彼此。”

“这是埋怨我啰？”

“不，不，我始终认为，即使沙海无垠，沙粒万千，你我也独一无二，注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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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樓發表於: 2017-12-03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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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和覆天殇，或者说罗沙的聊天不能说是不愉快的。这个男人很懂得谈话的技巧，又格外擅于观察，通常能从最细微的神态变化读取到对方的情绪波动，频频妙语连珠，轻易地掌握着整个对话的节奏。

“我近期有了新的兴趣。”覆天殇眨眨眼，起身回转到展示柜后方。素还真坐在展位内接待区的圆桌旁，也分出了几分注意力去打量这个标准展位，唯一能给出的评价就是中规中矩。乏味的广告、无趣的接待员，没有任何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这太奇怪了，银发的向导悄悄皱眉，为这个和覆天殇的气质性格完全不符的景象。

覆天殇在展示柜下方的收纳箱里花费了一些时间，似乎是展会配备的密码锁出现了一些故障，无法准确识别使用者的身份。在那位面无表情的接待员的帮助下，几分钟之后，覆天殇终于捧出了一个金属盒子，递到了素还真眼前。

上午十点零三分，两名公会所属法务兵通过身份验证，进入A区哨兵塔地下三层。

这里是精神力探索禁区，虽然和地面上的建筑只有几米的间隔距离，然而特殊的材料有效隔绝了精神力的作用。即便精神力强大如净琉璃，也无法从地上一层探查到地下一层的内部情况。作为涉案哨兵的临时羁押处，这样的安全防护措施是必要的。一方面是为了杜绝劫狱的可能，另一方面则涉及到哨兵们的安全。

每一个被临时羁押的哨兵都要佩戴上特制的手铐，精神力的使用度会被压制到最低，就连为自己设立一个屏障都极为困难。未免他们的五感受到伤害，安静的环境和白噪音是必备的。地下羁押处的存在让公会能够用最少的代价，满足最高程度的羁押要求。

硬质的鞋跟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整齐的咔哒咔哒声响，回荡在银白色调的通道里。两名法务兵并同看守人员即将抵达B206室，那里收押的是前公会调配处副部长——易伯书。

傲笑红尘把悬浮车停在了巷子入口处，徒步穿过狭小的巷道，来到了一栋六层的建筑前。

这里是仿旧式建筑的生活区，没有便利的交通，没有齐备的配套设施，陈旧的暗红色砖瓦楼房密密麻麻地挤在狭小的区域内，就连内部的空间也被压缩得仿佛蚂蚁的巢穴，塞满了形形色色的不法分子。

如果需要藏一滴水，那么最好的做法是将它放在大海中。

这是寒凌霜曾经对他的某一位客户提起过的一句话，也是这位狡猾的黑市商人的生存之道。他拥有着无数的财富，却喜欢在最杂乱、最不起眼的地方设置藏身之地，以此逃避多方的追捕。他在过去的几十年中成功地隐藏了自己，现在，却被抓住了尾巴。

傲笑红尘没有做出任何张扬的举动，然而习惯了刀口舔血生活的罪犯们嗅觉敏锐。从昂贵的悬浮车停在巷口开始，他们就躲在巴掌大的玻璃窗后，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哨兵的举动。傲笑红尘对此不加理会，虽然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至少背负着足够被判罚三个月以上监禁的罪行，但那是另一套司法系统的工作范畴，公会不能随意插手。他目标明确地前进着，并不担心这些人会对谁通风报信。黑暗哨兵强大的精神力覆盖了整个区域，而惊雷正守在制高点，虎视眈眈。

覆天殇递过来的盒子是各种小型物品展会中常见的类型，尺寸只比成年男性的手掌略大。他在素还真面前将观视面的透明度调整到100%，一副还未完工的黑色金属面具立刻显露出来。银发向导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眼镜架在鼻梁上，上半身略微前倾，认真地观察面具的纹理和色泽。

“我真意外。”确信那只是一副近视眼镜之后，覆天殇表现出了一定的惊讶。素还真将注意力从金属面具转移到他的脸上，轻轻地扶了一下镜架：“不良习惯导致的后果，见笑了。”

“怎么会。”覆天殇对此表示理解，“那一定是能让你全身心投入的爱好，就像我曾经所沉迷的。”

“那我不得不庆幸，你已经迷途知返了。”素还真摘下眼镜，将话题又引回眼前的盒子，“新材料？”

“哦，当然不是。”素还真的关注点让覆天殇有些失望，他短暂地挣扎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故弄玄虚的念头，“歌剧魅影。我翻阅了流传至今的所有图像资料，遗憾的是，它们与我理想中的总是有些偏差。所以我花费了一些时间，自己设计了一款。”

“出色的延展性。从花纹雕刻的程度来看，硬度也相当可观……”素还真当然知道他希望听到什么样的回答，然而银发向导并没有让覆天殇如愿。他收起眼镜，开始从另一个角度侃侃而谈。覆天殇耐心地倾听着，从礼貌的微笑到得体的姿态，没有表现出一丝烦躁，但素还真看得出来，他对这个话题不存在多少兴趣。

“我以为这是你的专业？”银发向导停下了临时的演说，对覆天殇示意。

“噢，那不一样。”覆天殇为自己辩解，“维生的手段和个人的兴趣爱好，这中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就像是十五世纪对立的两股力量一样。当我不得不工作的时候，面对的只是一堆缺乏情感反馈的材料，它们无法回应我的心情；而艺术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每一道花纹都有着独特的生命力，我握着刻刀的手被赋予了创造的神力，最终会迎来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覆天殇的演讲激情澎湃，似乎随时就要开始一段咏唱，素还真双手轻轻搭合，已经做好了鼓掌的准备。

银白色的金属门移开的刹那，鲜红的警报灯在B206室内疯狂闪烁，远处的办公室内隐隐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乱了原本有序的队伍，两名法务兵急忙上前确认易伯书的状况，却发现那具依然温热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

“急救！三级警备状态！”

慌乱的年轻看守员在法务兵的提醒下急忙按下了连接到医务室的警铃，警备信号也随之传出，一路向上，抵达了帝如来的办公室。

“会长！”例行汇报工作的圣弥陀看着忽然出现的红色警示惊叫了一声，被帝如来抬手压下。

这是帝如来整个职业生涯第二次看到那鲜红的警示标示在屏幕上闪烁，刺眼得仿佛肆意流淌的鲜血，张狂得更甚喧天的炮火。

“不用慌张，只是三级警备状态。工作汇报押后，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帝如来面色沉着，手中指令一个接一个地发出，不慌不忙地分配任务，“独立委员会很快就会做出反应的，两个小时之内，给我一份详尽的事件报告。”

“我明白了。”圣弥陀捏紧了手中的文件，留给帝如来一个果断的回应。

在踏上登上第五层的楼梯时，傲笑红尘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一丝若有似无的腐臭从上方蔓延下来，在闷热的楼道里慢慢变得浓郁。那不是普通人能够捕捉到的气息，但对于黑暗哨兵而言，已经足够说明状况。

傲笑红尘疾步冲上六楼，一脚踹开了古旧的木板门。

红棕色的木门带着堵塞了所有缝隙的胶体一起飞入凌乱的室内，腐烂的气味瞬间铺天盖地地涌出。傲笑红尘的脸色难看至极，看着陈尸在地板上、死亡时间显然已经超过了二十四小时的寒凌霜，暴怒的拳头几乎要砸穿承重墙。

这一刻，被耍弄的感觉前所未有的鲜明。仿佛有一道高处的目光，在时刻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事事占先，处处为难。

忍下发泄的冲动，傲笑红尘立刻呼叫帝如来，第一时间汇报了现场情况。

『我明白了。』帝如来沉默了两秒钟，『你稍等几分钟，我马上派人去处理。公会里也发生了一些情况，等你回来了再商议。』

“正如你所看到的，普通人的生活总是有这么多身不由己。”结束了对新爱好的溢美褒扬，覆天殇无奈地摊手，从遥远的文艺复兴时期走回了现实世界。

素还真为他动情的演说献上了掌声：“我以为你是必须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性格。”

“承蒙夸奖。”覆天殇欠身致意，“梦想之所以是梦想，就是因为哪怕遥不可及，那一线微光总能让人献出一切去追求，哪怕烈火焚身，也要燃烧出最耀眼的光辉。”

“我想我会记住这句话的。”素还真看了一眼时间，从圆桌旁站起身来，“打扰了这么久，我应该离开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请允许我送你离开，让这珍贵的相处更持久一些。”覆天殇表现出恰到好处的遗憾，张开双臂要和素还真拥抱道别。银发向导面色一僵，腕上的通讯器立刻发出了新讯息抵达的提醒，解除了他的尴尬。

“抱歉。”素还真露出歉意的微笑，低头浏览着接连抵达的两条新讯息，琥珀色的眸子中有幽光一闪而过。覆天殇原本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忽然也从马甲口袋里摸出一个怀表样式的通讯器，片刻之后，男人遗憾地摊手：“残酷的现实生活一刻都不愿放过我，请原谅我的招待不周。”

“只是一次偶遇而已，不用在意礼节问题。”

“那么，请容许我发出冒昧的邀请。”覆天殇像十九世纪的绅士一样躬身行礼，“下个月五号开始，在C区的中心剧场有为期一周的经典音乐剧演出，恳请为我腾出一晚的时间。”

“这真是一场意外的邀约。”

穿着礼服的男人面露哀色：“请不要告诉我，我没有这样的荣幸。”

“你知道的，残酷的现实生活。如果我有幸战胜它，也许会有机会体验你所追求的梦想。”素还真收好所有随身的物品，与覆天殇握手道别，“那么，再见了。”

离开了覆天殇的展位，素还真沿着原路返回展会出口。他行走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在路过北方金属集团公司的展位时还能停下来看几眼。他们的开幕式已经结束，接待员们正在热情地为参观者介绍着展品。素还真仔细地扫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隐平沙的身影。

“素还真！”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银发的向导将目光从前方的大屏幕上收回，投注在匆匆赶来的一页书身上。

“前辈。”

“你没事就好。”一页书加快脚步走到素还真面前，看到他完好无损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与素还真相关的事件接二连三地出现意外，尤其是最近几个小时内的变故，让一页书不得不警惕。

“不会再乱来的。”银发向导伸出手，握住一页书的手腕，平复他剧烈的心跳，“我们走吧。”

“好。”迁就着素还真的步伐，一页书也慢下了脚步。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同前来参加展会的伴侣，并肩离开的背影亲密得让人欣羡。覆天殇看着他们双双转出会展入口，微笑着将黑色的金属面具扔回了收纳箱。

远处的一页书脚步一滞，引来了素还真关切的目光。

“怎么了？”

“没什么。”收回在会场里探查的精神力，一页书摇摇头，脚步错后了几厘米，将素还真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前。虽然没有捕捉到源头，他却不会松懈地以为那只是错觉。无论暗处的那个人是谁，他都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

随着手术中的灯牌黯淡下去，易伯书也被正式宣告了死亡，原本预定在十一点进行的第二次开庭被取消。一直守在顶楼办公室的帝如来得到消息后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梳理着即将对独立委员会进行的汇报。

傲笑红尘已经发回了寒凌霜死亡现场的图像，毫无疑问的他杀。凶手精心清理了案发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风之痕被紧急调配去参与对夏平阳的调查，目前反馈回来的讯息中没有发现异常。一页书被外派去寻找素还真，并安全地带回公会总部。

汹涌的暗潮已经开始浮上海面，疾风伴随着隆隆鸣响，暴雨高悬。风浪将翻起多年前的沉沙，它们在最深处已不可考，却并没有被遗忘。

“我知道终将有这样一天。”光屏因为久久没有操作，黯淡了下去。

“来吧……”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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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陵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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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樓發表於: 2017-12-03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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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理提醒︰ (妃茗) 字數不足，請補上感想~ (2017-12-04 19:19)

素素最萌~\(≧▽≦)/~啦啦啦速速最萌~\(≧▽≦)/~啦啦啦~\(≧▽≦)/~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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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樓發表於: 2017-12-20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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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

楔子

傲笑红尘不记得上一次跳舞是在什么时候，和许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尽管他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也并不会踩到舞伴的脚。他带着舞伴在舞池中旋转，对方的裙子飞扬，像展开了一朵花。

月光是蓝色的，整个庭院都浸润在这温柔如夜潮一般的月光中。

舞伴抬起头，熟悉的琥珀色眸子隐隐流光。傲笑红尘以为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但它跳动的声音淹没在音乐声中。

“我一直在等待，我认为我可以忍耐。”

舞伴的腰身比最细嫩的柳枝更柔软，月光照耀着他裸露的双肩。

“然而只不过是在沙漠中行走太久，自以为能遗忘清泉的甘甜。”

光洁的脸庞近在眼前，傲笑红尘第一次发现呼吸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

“我多么天真啊。”

第一章

一年后。

“孩子大了就有这种烦恼，他们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锁在带密码的小盒子里，你动一下他们就大发雷霆，好像你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你听起来就像一个带着青春期孩子的父亲，可你甚至没有女朋友，”素还真说，“你只有一个妹妹，泰逢，还是我消息又一次落后了？”

“那是一样的，”泰逢大声说，“你知道吗，苏苓开始和释云生那小子约会了，她还警告我不要跟着她！”

“我认为这算不上警告，”素还真谨慎地说，“约会总不好三个人的，对吧？”

“万一那小子心怀不轨！”

“释云生的风评很好，据我所知，他的年度评价报告从来没有掉下优秀。”

“可是……”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多留给苏苓一点个人空间，有一些事情，她总是需要自己做决定的。”

泰逢像被扎破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

“我该另外找个搭档啦？”他喃喃说。

素还真拍了拍泰逢的肩膀：“她总还是你妹妹不是吗？”

“总是教人伤心……到时间了？”

车上的无线广播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一个女声通告各小组任务J4587结束，紧接着两人的通讯器都收到了实时信息。

这次公会兵分两路追铺犯人，犯人选择了B路线，由于两地相距过远，素还真所在的这个小组便原地待命，直到任务结束。

两人把身上的枪套解下来，丢进装备箱。

“这次运气好，活都让那边做了。你直接走？”

素还真点点头：“车子麻烦你开回去了。”

他跳下车，打开车厢的后门。里面是一台银白色的改装摩托。素还真戴上头盔和手套，把摩托推出来。

“我说，那是绝代之狂吧？”泰逢从车窗探出头。

“看得出你忍很久了，”素还真骑上车，对泰逢眨了一下眼睛，“你没认错。”

泰逢睁大眼睛：“那可是风之痕的宝贝，他居然愿意借给你？”

素还真摇摇头：“你也说了是宝贝，只是他也在E区，让我顺便把车子骑过去给他。”

“那么好？下次帮我说说？”

“行啊，不过成功率我可不保证。”

素还真放下面罩，对泰逢挥了挥手，踩下油门。

绝代之狂开上了快速环道。现在是下午三点，如果顺利，按照绝代之狂的马力，傍晚就能到达E区。他有充裕的时间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参加第二天的会议。

素还真还是成为了风之痕的学徒。风之痕是个好老师，甚至慷慨地出借自己心爱的座驾作为练习教具。这和乘坐白麒麟完全不同，在飞速行驶的摩托上，天地俱空，只有风与之同在。素还真很快理解了风之痕，同时开始习惯于在这份极速中思考。

距离寒凌霜与易伯书被发现死亡，已经过了一年。这是公会罕见的重大事故，为此公会一度进入二级戒备，对相关人员进行彻查，素还真也接受了好几场询问，而寒凌霜的死亡调查也在同时进行。整个公会沸沸扬扬，日常活动仍在开展，但流言很难制止。

公会的几个项目相继停摆，包括素还真参与的一个项目。素还真探究了一下原因，发现是供货渠道出现了问题。

“中止和北方金属集团公司的合作？”

素还真大为吃惊，公会和北方金属集团公司有几十年的合作基础，一直关系稳固。

“我听说这和你有点关系。”紫衍神钜挠了挠头。

“我？”

“之前的探查鬼楼的案子，我记得是你和风之痕一起做的吧？分析出来你们带回的材料，里面包括了TA-β，他们还原了那个水下实验室的模型，发现那需要大量的TA-β来支撑结构，而当时能够提供足量材料的只有三家公司。公会逐一排查，最后锁定了北方金属集团公司。”

“他们承认了？”

“当然没有。北方金属声称年代久远，花了三个月时间进行详细调查。公会不断施压，最后北方金属说那是当年他们的一个高管主持的这个项目，后来这个高管因为受贿被董事会辞退。他们还翻出了那一年的财务报表，说明他们已经在报表上面披露过，股票还因此一度下跌。至于其他人，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人事更迭，几乎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那个高管呢？能找到人吗？”

“那个高管搬了家，因为受贿被辞退，没有再到其他公司任职。公会通过医保系统查到了他的就诊记录，发现他在三年前因为冠心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

“那么……就这样？”

素还真难以置信。

“当然不是，不过我在知道的范围内就这么多，我的项目也被叫了暂停，公会不得不给我一些交代。上面在考虑更换合作厂商，但是因为要谨慎调研，看情况要等上一阵子，恐怕近期内都无法开工。”

“啊……”素还真没说话。

紫衍神钜敲了敲椅子扶手：“保密性，你在担心这个，对吧？不过这件事牵涉到方面太广，塔的餐厅里也经常能听见窃窃私语。何况你是要我相信，在听完这些情报后你才突然想起确认保密级别吗？”

素还真短促地笑了一声。

紫衍神钜说得没错，北方金属集团公司与公会的合作是多方面的，现在出了那么大的纰漏，恐怕帝如来那边也正焦头烂额。

然而对素还真来说，这不仅仅是向当年的真相迈步。在他加入一页书失控事件的调查小组之后，随着线索调查，进展却止于一家空头公司。这家公司没有实际业务，注册两年之内三次更改法人，控股股东不是实际投资人。为了加快调查进程，调查小组一度想采取非常规手段，这时寒凌霜与易伯书被发现死亡，公会进入二级戒备，自帝如来以下，公会的工作重心转移。

公会对夏平阳进行了两次信息提取，无所斩获。夏平阳似乎真的对背后主使一无所知，反常的表现只是一次意外。当事情快进入僵持的时候，另一方面，调查小组非常艰难，查到了那家空头公司实际投资人，是北方金属集团公司。

公会的长期合作伙伴为鬼王提供稀有材料，同时在一页书失控事件中负有重大嫌疑，这个爆炸性的讯息不逊于一枚小型核弹，把公会架上了火炉。而很多人开始担心，在寒凌霜与易伯书死亡的背后，是否也有北方金属集团公司的影子？

沉寂已久的深潭之水被搅动了，素还真终于乘上那艘船，却发现他必须借助桨橹逆流而行。

突然一道精神波犹如闪光刺入了素还真的精神，车头一歪，素还真拼命让车子在跌倒之前停下来，橡胶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起车辆连环追尾交通事故被避免了。车子还没有停稳，素还真已经展开了精神屏障，覆盖了高架桥一带。普通人的精神反应要迟钝得多，然而素还真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那股精神力给人的感觉如此熟悉。它狂暴，紊乱，并且黑暗。素还真一生之中只感受过两次，然而这份经历即使与许多资深向导相比，也已经太多。

素还真把面罩打开，脚踩到人行道上。

被高楼所阻隔，素还真看不见太多东西。河对岸空气中有淡淡的烟雾正在散去，隐隐有警笛鸣响。

通讯器响了，一个尖锐的女声几乎叫喊了起来。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发生AS057事件，请位于5公里之内的向导和哨兵到106.813633，34.573134处报到。重复，重复，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AS057事件，代表未结合的哨兵发生失控，陷入狂化状态。

风之痕又看了一次手表。距离素还真预定到达时间已经过了四个小时。在公会频道上，他也接到了关于发生在E区的AS057事件的紧急通知。从素还真任务地点到B区，最短路线需要经过E区，也许素还真在接到通知后也进行了紧急报到。风之痕可以直接联络一页书询问情况，但作为E区的首席哨兵，大概正忙得无暇分身。

现在情况已经解除紧急状态，但素还真仍然没有回应他的联络。

这次为期三天的学术交流会由N区与B区联合举办，应政府的请求，风之痕也参加了这次保卫工作，帮助协防。素还真由于工作性质原因，无法预先定下准确参加时间，为此会议主办方做了灵活安排。

“庆幸的是，我总算没有完全错过这次会议。”在上一次联络中，素还真高兴地对风之痕说。这个会议的邀请是对他研究工作的认可，也是他与顶尖同业者宝贵的交流机会，公会给予了大力支持，他很珍惜。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素还真绝不会错过这次会议。

又过了两个小时，时针指到了三点，前台服务生昏昏欲睡，酒店的自动门再一次打开。

素还真走了进来。他看起来面无表情，嘴唇有着隐隐的青色，他提着行李包，直直向前台走去。

“素还真！”

风之痕大步向素还真走去。

素还真像突然被惊醒了，他看着风之痕，似乎在惊讶哨兵为何会在这里。风之痕尽量没让自己的眉头皱起来，他见过素还真这副样子，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而素还真早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向导。

风之痕帮助素还真办理了入住手续，抓着他的手，乘坐电梯，把他带到房间。

“你晚到了七个小时，我不知道你吃了没有，你是先……”

他听见了滴答一声，那是通讯器的短消息。

行李包掉到了地上，风之痕感到手中一沉，他迅速转过身，稳稳托住了素还真。

“没有人死亡。”

素还真看着风之痕，好像一直紧绷的弦终于被放开了。

“7人轻伤，2人重伤，剩下1人刚刚脱离了生命危险，”素还真重复，“没有人死亡。”

风之痕把掉到地上的行李包踢到一边，抱起素还真。素还真没有反对，此时他的肌肉无法负担他的身体重量。风之痕紧走了几步，把素还真放到房间里的沙发上。

素还真把手放到眼睛上，风之痕默默退开，到盥洗室里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一会儿，素还真才把手拿下来。

“对不起，我……我不应该那么激动。”

“你当然应该激动，做到了那么了不起的事，如果还不能激动一下，那简直是毫无人情了。”

素还真看着风之痕，他的眼角还闪亮着水痕。

“那么，我真的做到了？”

风之痕握住素还真的手，他让向导的头靠在自己胸前，他的脸颊贴着向导的头顶。

“做到了，而且做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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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樓發表於: 2017-12-26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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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2.20【ALL素】午夜之井（哨兵向导）下部第一章，67L

下部第二章

这是一个让人心神不宁的早晨，至少对于傲笑红尘而言是这样的。

大约在一个月之前，傲笑红尘在D区的月度任务总结中发现了一个暂搁置的A级任务，原因是涉案人员下落不明。任务报告中记录，对方曾经接近过研究员宿舍，并在B级向导素还真的宿舍门外有过短暂逗留，但没有留下其他可供追踪的线索。负责这个任务的哨兵在调查期间做了相关排查，确认素还真和涉案人员没有任何牵涉，就没有进一步深入，以至于傲笑红尘晚了两个月才看到这个消息。

后来，傲笑红尘从私人渠道调看了一些监控记录，发现这位先前没有过案底的涉案人员在去年二月出入过核废区。

两个看似巧合的细节触动了黑暗哨兵敏锐的直觉，危机感在傲笑红尘心底迅速滋生。他很快向公会递交了申请，要求获得素还真所居住的研究院宿舍附近区域的监视权。在征得了银发向导的同意之后，帝如来对他开放了那一片的监控系统的查阅权限。

素还真曾经对此心存好奇，但是在傲笑红尘严谨的坚持下，他还是选择了无条件的信任。这让不会说谎的云塔首席松了一口气，并且承诺在情况确定之后将会给他一份详细的说明。

就在十分钟之前，傲笑红尘收到了新的消息——有市民在登山时发现一名失足落山的遇难者，通过身份信息对比，初步确定是那个A级任务中一直无法查到行踪的涉案人员。

失足遇难……

傲笑红尘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并非是对亡者缺乏敬畏心，但只要他还是D区首席，就不会被这样简单的手段所欺骗。尤其是，最近一年连续发生了好几起任务相关人员死亡的事件，每一次都像是在对公会发出恶劣的嘲讽，这让傲笑红尘开始变得缺乏耐心。只要想到这些事件都或多或少地与素还真存在关联，这个男人就像是被撩了胡须的老虎，迫不及待地想要给某些胆大妄为的家伙一些教训。

仔细读完这条简短的消息，确认每一个重点都被牢记之后，傲笑红尘关掉了传讯页面。哨兵调出公会系统，打开一个签呈，开始撰写一份新的申请。

“……请看这一组数据对比。”主席台上巨大的投影前，素还真用手中的感应笔在面前的小屏幕上圈出一组数据，“通过模拟实际环境反复测算，我们可以确定，如果将金锌引入现有的能量转换过程，能源的使用效率可以提高十一个百分点……”

银发的青年精神饱满，激情澎湃，琥珀色的眼眸中藏着无数星光，丝毫看不出前一晚的疲累。这是他所选择的人生，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和惊喜，并愿意为之献上一切努力。

素还真在台上舌灿莲花，另一个屏幕投影中，实验室里的一线生正在将他们五年的成果完美地展现出来。测量仪上的数据不断跳动，正在逐渐接近他们预想中的那个数值。素还真知道，这将为他们带来期望的一切。

在这次会议之前，他们的研究已经完成了小试，并且得到了一定的资金支持。但是如果想要进入中试阶段，必须找到实力雄厚的企业作为新的合作方。素还真起初还有些担心，但一线生和紫衍神钜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长达两个小时的报告分享，他们赢得了全场的掌声，素还真甚至看到了一些橄榄枝正迫不及待地朝他递出。

“那就这周四下午两点，我们一定准时参加。”又应下了一场邀约，素还真着急地看了一眼时间，不得不对下一位想要前来攀谈的听众表示歉意。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银发青年匆忙地整理着随身的资料，随手递出一张卡片，“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之后再约时间详谈。”

“没问题。”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礼貌地让开了空间，目送着素还真快步走下主席台，急匆匆地绕到后台，准备抄近路离开会场。这不是一个完美的收场，听众们的交流欲望强烈，但时间所限，素还真和一线生只能对少量关键问题进行简单的说明。可是素还真没办法再抱怨什么，帝如来能够允许他在学术会议之后再对前一晚的事故进行报告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他不能再错过下午的报告会。

“B级向导素还真。”

预约的出租车已经停在门外，素还真却在即将踏出酒店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银发青年顿住了脚步——在这个会场里，本应该没有人会这样称呼他。

“您好？”看着从侧门拐出来的那个陌生人，素还真礼貌而冷淡地询问。

“独立委员会，矩业烽昙。”素还真的眼皮跳了一下，已经猜到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在几个月前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新入选的独立委员会干事，作风武断又强悍，甚至让圣弥陀在不经意间都有过一些抱怨。帝如来虽然没有提起过，但是很多迹象表明，这个人正在针对现任会长进行调查。

素还真点点头，表示了解。他看了一眼时间，率先开口：“请问有什么事吗？”

矩业烽昙无视了向导的暗示，依然拦在了出口：“你从事金锌的研究有多长时间了？”

直觉告诉素还真，这并不是一个友善的疑问。银发向导轻轻垂下眼帘，如实相告：“五年。”

“恕我直言。”那个男人说着劝诫的词句，语气却是高高在上，“这个发展方向不适合你。”

素还真忍住了嘴角的抽动，又看了一下时间：“抱歉，我还有其他工作，失陪了。”

“你的母亲做了一个十分愚蠢的决定。”在银发向导即将绕过他的时候，矩业烽昙骤然拔高了声调，“如果她按照规矩办事，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你……”素还真回过头，怒气染上了他的眉梢。可是那个无礼的男人不在乎这些，他依然自我地发表着评论：“就是因为你们这些向导的自私，才会导致每年有那么多的哨兵牺牲。你以为你拯救了一个哨兵吗？雪片一样的赞扬将会朝你飞去，但这并不值得你骄傲。他的不幸都是因为你们，因为你们不愿意和哨兵结合，才会让他们失控、牺牲！”

男人的语速越来越快，谴责的语气强烈得几乎想要化为实体，狠狠地砸向他身边的向导。素还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失控边缘的情绪。

“请为你的发言道歉！”

“嗤。”矩业烽昙发出了不屑的笑声。

银发向导抬起手腕，他的光脑如实地记录了这一段影像：“这段对话，我会提报给人权委员会，并申请对您进行人权歧视的判定。”

“你怎么敢？”素还真出乎意料的强势应对让矩业烽昙措手不及，他飞快地伸出手，想要去夺取素还真的光脑，可是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

像是一阵狂风入境，带着强大的威慑感降临。

“独立委员会干事意图伤害无过错向导。”把素还真护在身后，风之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矩业烽昙，“这个情况，我也会如实提报。”

“你在威胁我？”面对着代表了绝对实力的黑暗哨兵，矩业烽昙逐渐冷静下来，但被冒犯的感觉让他生出了强烈的不满。

“我在陈述一件事实。”捏着素还真微凉的指尖，风之痕维持着公式化的态度，“会场的安监程序非常到位，法庭会喜欢的。”

“抱歉抱歉，请大家都冷静一些。”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忽然从先前矩业烽昙现身的侧门走出来。他面容柔和，语气轻缓，却是轻易地将矩业烽昙推离原位，避开了和风之痕的对峙。

“独立委员会忘尘缘，很抱歉对你造成困扰。”带着歉意笑容的男人越过风之痕，试图直接和素还真对话，“我的同事最近在进行面部创伤的治疗，也许药物对他的情绪有一些影响，请不要介意。”

素还真没有出声，他站在风之痕背后，看上去就像是被吓坏了。矩业烽昙站在他的同伴背后，聪明地保持着沉默。

“刚才的报告很出色，真希望能尽快看到进一步的成果。”忘尘缘努力地对年轻的向导释出善意，“如果有需要，也许我能帮忙联系一些不错的投资方。”

风之痕的视线偏移了三分，认真地看了一眼忘尘缘。

“你在赶时间吧？”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栗色头发的男人只好朝着停在墙外的出租车示意一下，拿出名片继续自说自话，“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关于刚才发生的不愉快，还是希望能给我们一个解释的机会。”

素还真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风之痕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哨兵放开了他的手，在单薄的背上轻轻地推了一把：“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银发向导对他点点头，迅速跳上已经等候许久的车，朝着E区疾驰而去。

素还真踩着最后五分钟赶到了风塔，在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前遇到了外勤归来的一页书。

“素还真。”慢了一步的哨兵一身风尘仆仆，精神状态虽然还不错，但也能看出一夜未眠的疲倦。昨晚事故发生时，他正在几千公里外执行任务，今天早上打开通讯器之后才知道了事故情况，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前辈。”素还真扛着头顶上忽然增加的重量微微仰头，看到了一页书眼底的一片青黑，“刚回来吗？”

一页书虚应了一声，也没忽略素还真脸上的疲惫：“你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素还真笑了一下。虽然一度接近体力透支，精神压力达到峰值，但在确认没有人员死亡之后，他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态。

一页书在得到这句回答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几乎要透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接窥视到银发向导深藏在井底的最后一丝恐惧。对视持续了几秒钟，一页书收回了手掌上的压力，素还真却垂下了眼睫。他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假装坚强，唯独无法在这个人的眼神下隐藏真实的自我。

没有直面过狂化哨兵的精神图景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那种强大的压迫感。那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把一切贸然进入的精神力拖入黑暗狭窄的空间中，蛮横地摧毁、吞噬，并且强大得难以对抗。

这就是狂化的哨兵，而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任何一位向导建立起稳固的关系。任何试探性的精神力都被视为侵略者，遭遇到猛烈的反击。

从哪里获得勇气，支撑着沉重的双腿跨过那道飓风构建的屏障，素还真已经无法厘清了。也许是太过相似的画面让他想要去亲手打破那个噩梦，也许是几分熟悉的暴戾气息让他无法弃之不顾。无论如何，他终究是自愿地跳下了那口井。

黑暗包围了他，可是他听到了低泣声。一颗一颗眼泪砸在水面上，发出寂寞的声响，荡出一圈一圈水纹。

素还真找到了它，一只哭泣的猞猁，正在等待井水淹没它。

『别怕』

白麒麟背着它飞离水面，窄小的出口在视野中逐渐变得清晰。冲上云霄的那一刻，素还真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重复着。

『别怕』

银发的向导又一次抬起头，他看向一页书，那些深藏的恐惧已经消散。

“他的精神状况……”素还真迟疑了一下，在一页书询问的目光下，缓缓地吐出后半句，“和你那时候，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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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樓發表於: 2018-01-08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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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部第三章

“你确定吗？”

帝如来身体前倾，紧紧盯着素还真。

“和一页书的情况相似，你知道这很可能意味着什么吗？”

差不多在两年前，傲笑红尘把失去意识的一页书送往塔。当时的帝如来在震惊与焦虑过后便心怀疑窦：即使同为黑暗哨兵，一个也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制服另一个。傲笑红尘说明是受到了素还真的协助，而从一页书身上的精神屏障也确认了这一点。

对于傲笑红尘相对模糊的解释，帝如来仍然感觉有些蹊跷，然而幸运的是，失控的一页书并没有造成什么危害，也没有留下影像视听记录，公会得以在保密情况下从容处理这个事件，因此帝如来将那些许的蹊跷感埋在了心中。

向导是哨兵精神状况的专家，即使最精密的仪器也做不到同等工作。如果说有谁最了解当时一页书的即时精神状态，当然是同在现场的素还真。素还真是一名优秀的向导，现在他判断两人的情况相似……

“是的。”

面对公会会长近于质问的态度，素还真没有迟疑，流利地重复了自己的观点。

“井出现的条件实际上非常严苛，由于瞬时爆发性和现场条件所限制，陷入井的哨兵生还率稀少，这两者都造成了公会对井治疗研究方面的空白。但井在哨兵精神图景上留下的痕迹清晰而独特，不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同。以相似度而言，那名哨兵与一页书前辈的情况过于统一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在当时的状况下，以制止哨兵的失控状态为优先，分析的时间宽裕不足，具体情况还是要等待详细检查结果。不过我仍然认为，那名哨兵的失控很可能也是人为操纵造成的。”

帝如来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文件上照片里的哨兵名叫欲苍穹，已服役十年，履历优秀，在最新的等级评定中已经确定了即将晋升为A级。因为在前次任务中精神受损而住院疗养，而在这次转院途中突然发生失控，袭击他人。

这起严重事件没有出现人员死亡，眼前的向导起了关键作用，但是——

“素还真，我想你心里明白，类似情况曾经发生过，在十二年前。”

一页书下意识想去抓素还真的手，但当他看向身边，发现素还真背脊挺直，没有丝毫动摇。

“是的，也许这次终于将有一个重大突破口。”

“你太冲动了。”

忘尘缘将一杯咖啡放到矩业烽昙面前，在他对面坐下来。

“即使素还真没有记录影像，会场外也有监视器，独立委员会监督公会，但过于咄咄逼人，对你本人，对整个独立委员会都没有帮助。向导有选择伴侣的权利，他们不应该为这种权利受到指责。”

“向导应该安抚和约束哨兵，这是他们的责任。”

矩业烽昙没有理会那杯咖啡。

“哨兵有多么强大，难道你不知道？失控的哨兵有多么可怕，难道你不清楚？这样的一群人，这样的潜在危险，就存在于普通民众身边！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那起不幸事件的受害者，正是素还真和他的双亲，”忘尘缘温和地打断矩业烽昙，“难道我们的职责是去指责一位受害者吗？”

矩业烽昙终于安静了一会儿。他喝了一口咖啡，过甜的口感让他马上把杯子重新放下。

“抱歉，我按照自己的习惯加了两块糖。”注意到矩业烽昙的动作，忘尘缘连忙说。

矩业烽昙挥了挥手：“没考虑到这个是我的疏忽，但是我们也要看到现状。公会已经过分庞大了，它的触角从制造业伸向文化、娱乐，甚至食品和化妆品行业，看看那些在城市中央广场投放的广告，那可不是什么偶像明星，是会走动的兵器！人们应该警惕，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趋之若鹜！

“可我们有什么能约束公会呢？没错，有法律，有独立委员会，然而这些能真正约束哨兵吗？想想昨天的惨案，我们已经看到了事实！仔细思考一下，如果连向导也放弃了他们的责任，会发生什么！”

矩业烽昙挥动的手几乎要打到忘尘缘身上，忘尘缘双手下压，做出一个安抚的姿势：“冷静一点，我的朋友，即使不与哨兵结合，向导也能出色地做好他们的工作，比如净琉璃，她一直是向导中的楷模。”

“那是浪费的代表！”矩业烽昙高声说，“公会的研究表明，结合能让向导和哨兵双方的潜能得到最大开发，净琉璃的潜能有多少被未结合耽误了？如果她结合了，是否会达到更高的高度？又能约束哪个潜藏巨大危险性的哨兵？如果她做出表率，是否会大大降低向导选择普通人的几率？也许昨天的事情将不会发生！”

突然矩业烽昙脸部感到一阵刺痛，他停止了高呼，慢慢调整自己的表情，手轻轻抚上脸上的半边面具。

矩业烽昙在一场火灾中面部受伤，他辗转于多家医院，尝试各种疗法，然而都收效甚微。许多人建议他寻求公会的帮助，毕竟公会的技术有目共睹，矩业烽昙却并不愿就此妥协。后来在健身教练的推荐下，矩业烽昙找到了一家私人医院。这家医院收费高昂，但疗效显著，两个疗程之后，他的患部状况已经大有改善。医生嘱咐他平时要注意情绪，以免过分牵动面部肌肉和神经，影响康复。

“即使如此，我们也不应该过多的指责向导，”看到矩业烽昙的动作，忘尘缘没有错失这个时机，他从沙发上半站起来，以此表示加强自己的态度，“问题终究出现在哨兵身上。你不觉得奇怪吗？这和十二年前的事件太相似了。”

在走出帝如来的办公室后，一页书终于抓住了素还真的手。素还真看着对面墙壁上的装饰画，那是一些线条和方块的叠加。过了一会儿，他才将目光转向一页书。

“今天有人对我说，我母亲的决定很愚蠢，因为她和其他像她一样的向导，导致了哨兵的牺牲。”

一页书抓着素还真的手加大了劲。

素还真的母亲是个B级向导，她退役之后没有继续留在塔，而是选择了一份普通工作和一位普通人作为伴侣。这样的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没少到令人惊讶。实际上，由于向导的体质比起普通人更为孱弱，更不适合那些危险的任务甚至战场，《向导保护守则》正是为此应运而生。

“说出这句话的人既不了解向导也不了解哨兵，他才是真正的愚蠢。”一页书的回答坚决而不容置疑。

素还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没有想过……他的说法对我的母亲，乃至对整个向导群体都不公平，但是他的观点也是一种声音，也许很多人都有同样的想法。”

“听我说，”一页书扳过素还真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不知道谁说了那些话，但那是错误的。”

“我明白。但是，母亲因何而死？我一直在寻找答案，从很久以前开始，还做了许多冒失的决定，”素还真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直到那一天，我……仔细看了你和傲笑红尘前辈的申请表，虽然似乎所有人都没从中感受到喜悦……我发现了一个不可能的事实，后来会长找我谈过话，我也再次确认了一次。三名黑暗哨兵……那样的相容率，理论上是不应该存在的。

“那么，十二年前，母亲因何而死？”

时间的流逝突然变得缓慢了。血液流淌过一页书的心脏，带走鼓噪和喧嚣。一页书发现，尽管他竭尽全力，然而素还真的忧悒和悲伤从未消失。给予和伤害交错落到青年的身上，最初的伤口却依旧最为狰狞，不曾愈合。

“我没事，”素还真再次笑了笑，“刚刚会长说，如果确认两起事件的相似度，那么会重启当年事件的调查，我想我有点过于激动了。”

一页书捧着素还真的脸，附身亲吻在他眉心。

“我很高兴，那是你的心愿，也是你的心病，也许我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了，然而我希望这一次你能痊愈。只是你要记住，不管最终的结果是什么，不要理会别人，你没有错，你是自由的。”

“我……”

一页书与素还真额头相贴，轻声说：“到门口等我，我送你回去。”

素还真走下台阶。当一页书亲吻他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流下了眼泪。不到24小时，两次流泪，这让素还真多少有些难为情，但是在场的是风之痕和一页书，他小小地出了一口气。

也许不应该提到那次申请，素还真想，他总是避免回忆，那叫人难堪，也叫人伤心。一页书总是能猜到他的心思，但素还真宁愿一页书多为自己着想。回顾黑暗哨兵的历史，总难免令当事人灰心丧气，世上有奇迹，他们期待奇迹，但他不是那个奇迹。素还真放在口袋里的手攥紧了。

也许，他应该申请一次全面检查。

花坛里种着栀子花，已结出了小小的浅绿色花苞。从前夏天，有时候母亲会在房间摆上一两朵，栀子花香弥久不散，一室芳香。素还真拉近一枝栀子花，淡淡的花香萦绕鼻尖。

他口袋里通讯器振动起来。

旦丁把复印纸从传真机的卡槽里拿出来，仔细核对了一遍，又从桌子上拿了几张纸，将它们一起装订好，拿着走进客厅。

覆天殇刚刚结束通讯。他穿着一件蓝灰色的套头毛衣和一条黑色的休闲裤，覆天殇把通讯器放到茶几上，旁边还有几张剧院最新的剧目宣传单，一杯喝了一半的龙舌兰酒。

“怎么样？”

“他没有时间。”

覆天殇语气里有些遗憾，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又显得他心情愉快。

旦丁观察了一下覆天殇的表情：“看起来你们的进展不错？”

“我们看了3场音乐剧和1场舞台剧，还交换了信箱，分享读书心得，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也称不上密友，但是从职业交集角度而言，我认为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是他仍然拒绝了？”

“识时务向来是讨人喜欢的优点，而从那些真真假假的理由里，你能知道很多东西，比如，同时出席研究会和处理失控哨兵事件，确实让他忙不过来。”

“这不仅仅是他的问题，”旦丁把手中的纸张递给覆天殇，“事情比预料的更严重，我们的朋友有麻烦了，显然这一次他们处理不当，手脚不够干净。”

覆天殇接过纸张：“有些操之过急，也许帝如来的动作太快，快得要够着他们的尾巴了。——你想说什么？”

“拙劣的模仿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旦丁停顿了一下，发现覆天殇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说了下去，“公会将很容易联想到事件的相似性，最不利的是，当事人活着，再加上一页书的事，帝如来可以把珍珠串到一块儿了。而您这一边，既然还不到密友的程度……”

“不错，”覆天殇眯起了眼睛，他摸着下巴，“你说得不错，他们需要一些帮助。那边如何？”

“有一些新的进展，我刚刚整理了一下，”旦丁将覆天殇手中的纸张翻到最后，“也许是您需要的。”

覆天殇手指划过文字：“酒石酸唑吡坦？从6个月之前开始，第一次与第二次间隔了2个月，最近两个月变得频繁，处方里还增加了艾司唑仑。并不算很糟糕，不过考虑到这位朋友从事的工作，如果继续持续下去，那可有点不妙。”

“是的，我想这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那就去叫醒红雀小姐，带上我们的橄榄枝，飞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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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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