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8【素风】笑东风（更至75F）|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8【素风】笑东风（更至75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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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ga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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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60樓發表於: 2015-03-24 0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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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太喜歡了！我什麼也不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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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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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61樓發表於: 2015-05-09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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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恬淡中有溫馨

柔和中帶點情感，

互相欣賞並互相慢慢釋放部份的自己，

日久生情應該就是這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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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kure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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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樓發表於: 2015-05-20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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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素大當家心也按耐不住，非得親自快馬加鞭前往關心生意阿~~~還巧遇了風少主，這巧遇還真來的巧阿!素大當家似乎越來越喜歡巧遇這說詞了。

兩人的心也慢慢一點點更靠近了......

接下來的日子，不才很是希望能看到兩人閒情散步在江南上，不是素老闆，也不是風少主，而是素還真和風采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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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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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

63樓發表於: 2015-10-06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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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能搜索了，先來跪下大大，我從來沒想過素還真能這麼蘇！風采鈴蘇上加蘇！lofer的時候我沒有好好的珍惜，就會跟人吹：最近看了一篇素風，蘇的不要不要的，連素還真都覺得變帥了（賢皇素確實帥了）。最近才知道文只有36這邊有了……回帖苦手痛哭……
續緣有了這麼蘇的爹和這麼這麼蘇的媽，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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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4)

64樓發表於: 2016-02-06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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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仿佛他乡遇故知，各自说起这几日路上的见闻，一晃天色便暗了，素还真起身掌灯，风采铃意欲告辞。

于礼节上素还真向来周全，自然不会强留风采铃，“我送姑娘。”

风采铃摆摆手，“不过几步路，就不劳烦素老板出门了。”

房中亮起了红烛，窗未关上，风过，便摇曳起了烛光。素还真的神色在这珠光中并不真切，风采铃忍不住上前半步，似是想要看清楚，终究是不足以看个分明，转身间只听那边站着的素还真开口道：“在下也正好要下楼用膳，不过顺路，姑娘不必客气。”

便与她多走了这几步路。

看着风采铃进入房中之后，素还真本欲回房，想了想，才又转了方向，朝楼下走去。

这客栈似乎有些年头了，饶是像素还真这样轻功绝顶之人，冷不防踩下去还是略微有些声响。

素还真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咯吱声吸引了过去，禁不住低头看这木梯，背影凝结于走廊陆续亮起的烛光之中，仍叫不远处站着的风采铃看不真切。

而素还真，也已许久不曾听过自己这样没有丝毫防备的脚步声了。

想来这客栈，或许的确像早前掌柜所吹嘘的那样，是个很容易叫人流连忘返，甚至是乐不思蜀的地方。

嘴角挂着一丝微笑，素还真从容下楼。

来到二楼时，已经可以感受到楼下的人声鼎沸，可等素还真踏进大堂时，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这间客栈的受欢迎程度，或者说，客栈酒菜的受欢迎程度。

素还真耳听八方，不一会儿便晓得这来往许多客人只是吃饭，并不住宿，有许多甚至是本地的居民，这在客栈这一行当之中煞是罕见。术业有专攻，若每间客栈皆如此处般酒菜水准一流，那酒楼一类甚少提供住宿的行当，怕是要头疼了。

自然，兼而有之并非不佳，只是总有些抢了旁人生意的嫌疑。

素还真看了许久都未曾找到如意的位子，便招手唤了伙计过来，点了几样酒食，又给了伙计点碎银，说是烦请小哥过会儿拨冗送到楼上。

伙计自然是欢天喜地地领了碎银去，素还真乐得清净自在，抬脚便往楼上走去。

不知是这客栈太过热闹，又或是素还真故意忽略之，那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只是方才一场虚无的错觉，不留一丝痕迹。

秋分出门准备叫小二送热水过来让自家小姐沐浴时，刚好撞见素还真往回走，便忍不住问道：“素老板，您不是去吃饭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素还真指着楼下解释道：“大堂没位子了，等下伙计会将饭菜送上来。”似是想到什么，素还真又问道：“贵主与诸位也还未用晚膳吧？我现在下去将饭菜一并点了如何？”

秋分连忙摆摆手：“过会儿剑禽便会将饭菜送上来，怎敢劳烦素老板亲自走一趟？”

也罢，凡事点到即止便可，过犹不及。

小二很快便将酒食送了上来，甫闻到酒香，素还真便知这坛中之物很是上等，心情大好之下素还真便是连原本有些清冷的眉眼也都温和了许多。

细心地将房门带上，小二内心喜滋滋的，这下子可是碰上个出手阔绰的客人，当真是走运。

而房内素还真也觉自己颇为走运，虽然他不算是嗜酒之人，酒力也十分有限，一线生甚至偶尔会取笑他是一杯倒，但这并不妨碍素还真品味这世间所有美好之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华灯初上，夜幕下原本的黑暗渐渐地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热闹，素还真倚窗独酌，颇觉别有一番风情。

饭菜的确是一绝，而不知是那小二阅人无数因此慧眼如炬，看出素还真不胜酒力，因此才端上这喝着很是清冽又易入喉的酒，还是素还真的酒力比起从前有了长足的进步，连饮数杯亦不见以往的醉意，总之，就着小菜，素还真慢慢地饮了一杯又一杯，心情愈发放松，全然不见来前隐忍的焦躁与不安。

大约是知道谁在隔壁，这才如此安心吧。

忍不住勾起嘴角，兴致骤然勃发，素还真忽的举起了酒杯，遥敬天边这一轮弯月，口中还念念有词，只可惜声音走低，窗外的暗卫听得并不很清晰，只道是老板今晚兴致大好，大约是碰上好事了。

秋分晚上很是高兴，这几日小姐的胃口一直很糟糕，一天下来也难得吃几口东西，晚上却是进了不少饭菜，连带着秋分等人也一扫心头的阴霾。

饭后，刀兽奉了风采铃之命去街上转转，剑禽和秋分留在客栈，伙计将碗筷收拾妥当之后，风采铃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她这房间的布置与那边素还真所住的应是一般无误，风采铃突然想起方才剑禽说小二端上来给素还真的饭菜中有酒一事，便开口询问道：“剑禽，这客栈可有什么好酒？”

剑禽答道：“有笑东风一酒，甚是出名。”方才小二送至素老板房中的便是此酒。

见小姐若有所思，剑禽又补充道：“此酒不同于一般的酒，入喉清冽，后劲儿也不大，即便是不胜酒力之人，薄饮一壶已不是问题，掌柜的还说这酒在酿造之时加了些温补的药材，缓了些酒本身的烈性，算是他们的独家秘方。”

风采铃不禁打趣道：“如此说来，不尝一下倒是显得我们有眼无珠了。”

秋分跟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姐酒瘾犯了直说便是，我们是不会取笑小姐的。”风采铃算得上海量，用家主的话来说那便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天赋异禀，还没学会说话走路便敢坐在家主怀里抢酒喝，喝了也不见醉，风家好多上了年纪的人都对少当家年幼时的壮举津津乐道。后来少当家逐渐长大，姑娘家的老被这么念叨也不成体统，风采铃亦从不在人前饮酒，年轻一辈的人便不多清楚此事，也就是秋分这几个近身伺候的知底细。

风采铃当然不会跟秋分客气：“既知道你家小姐我酒瘾犯了，还不速速去买？”

秋分瞪大了眼睛，小姐这是在明明可以使唤剑禽的情况之下还差遣她去跑腿么？看来小姐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呢，秋分如是想着，一边乐颠颠地转身往外走。

风采铃估摸了一下时辰，“刀兽应该也快回来了，剑禽，要不这样，你也下去让秋分多点些酒菜吧。”无论是在风家还是在别院，能够像这样一群人坐下来在同一张桌子上喝酒基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有此机会，风采铃心想实在是不能辜负韶光。

剑禽不放心，“属下还是在这儿等秋分上来再下去吧，要是让刀兽和秋分知道我放小姐独自一人在房里，属下肯定是要被扒掉好几层皮的。”

风采铃拎了本书靠在椅背上，神色颇为放松，“刀兽和秋分哪里是如此凶残之人？剑禽你是几时学会唬人这一招的？”

剑禽摆摆手道：“小姐还是莫要取笑属下了。”

还好秋分手脚煞是麻利，不待风采铃再揶揄剑禽几句，酒便已买到，小二哥端了个盘子跟在神气活现的秋分姑奶奶后面，十足十一个小跟班。

剑禽一脸无奈地看着秋分，在外面也这么招摇，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风采铃倒不在意这许多，只将拿在手上却没怎么翻过的书丢到一旁，兴致勃勃地帮忙摆放碗筷。

这些事情原本自是轮不到风采铃来做，只是小姐看起来心情是难得的好，秋分和剑禽也就不忍拂其意，只得抢着把活干好，不会叫小姐真的做些什么。

小二退出房间，一边带上门一边想今天自己的运气可真是好，接连遇到两位出手这样阔绰的客人，还是长得那样气韵风流的人物，这在镇上可不多见，真真大开眼界。

将碗筷摆放好之后，风采铃走到窗边往下探头，刀兽正好往客栈走来，风采铃不禁拍手道：“看来我们之中最有福气的就是刀兽了，正好赶上酒菜备齐，等他上来咱一定得敬他三杯，沾沾他的福气。”

秋分心想小姐这得叫敬呀，还是罚呢？小姐自个儿海量也就罢了，连带着身旁伺候的人也是得有两下子，否则传出去不能给小姐长脸就算了，还会闹笑话。

于是乎，等刀兽上楼来敲门得到应声之后推门而入时，迎接他的便是摆放得齐齐整整的三个杯子。

酒香四溢。

刀兽将门带上，笑着问道：“小姐，这是罚我来得迟了？”

风采铃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刀大侠此言差矣，我们这是准备敬阁下的呢。”

秋分早就按捺不住了，举起杯子便往刀兽跟前凑，装着恶狠狠的模样，“说，喝不喝！”

刀兽从善如流：“秋分姑娘的酒我怎么敢不喝？等我把东西放下，立刻喝，不敢不从！”

秋分嗅了嗅，“好香，刀兽大哥你买了什么？”

剑禽接过刀兽递过来的纸包，掂量了一下，热乎乎的，“吃的？”

点点头，刀兽走到一旁洗了把手，擦干之后才到风采铃跟前儿回报：“禀小姐，这是街口卖的烧鸡，听旁人讲那家店挺有名的，想着小姐兴许会吃些，属下便买来了。”

风采铃十分满意，“快将这三杯酒喝了，大家就等着你一同入席呢。”

恭敬不如从命。

隔壁的声响对于素还真来说，要听清并不是多难的事，大约是在外顾忌少了，又或者是有值得欢喜的事，那头风采铃的声音虽不大，却着着实实地撞进了素还真的双耳。

便是连这笑东风，也分外醉人了起来。

风采铃说要行酒令，秋分连忙投降，“这样我肯定每回都输的，小姐你还是放过我吧。”对上小姐这样的行家，那简直就是自不量力。

刀兽和剑禽亦是面有难色，均摆出了一副讨饶的表情。

风采铃轻轻掂着酒杯，“光喝酒多没意思，那不然，秋分唱个曲儿来听听？我也是许久不曾领略过秋分姑娘的歌喉了。”

好大一顶高帽，秋分垮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风采铃：“小姐，唱个曲儿就好了么？”总觉得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自己，被小姐戏耍了许多次之后的秋分终于也学乖了。

风采铃叹了口气：“你家小姐我是这么狡猾的人么？”

秋分心想小姐您狡猾起来我们三个都不够您喝一壶的。

虽然打着言语官司，秋分骨子里也还是个爽利之人，不等风采铃催她便清了清嗓子，唱将起来。

风采铃一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歪着脑袋看秋分，一手拿起了筷子，或轻或重地敲在杯沿，叮叮咚咚，相映成趣。

那头的素还真，忍不住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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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ga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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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7)

65樓發表於: 2016-02-07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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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公子，偷聽可是不好的習慣喲！大大終於更新了。等的花兒都謝了！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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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4)

66樓發表於: 2016-02-07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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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屈起食指在杯沿上跟着秋分唱的小曲儿调子若有似无地敲了敲，素还真突然想起江南才女之名，似也身负歌舞双绝之艺。

还未有机会得见一番，却不见素还真心感任何遗憾，因他如是想道，从前与现在，应当不及未来重要才是。

秋分越唱越上瘾，连着小时候听过的那不知名儿的歌也拿出来与诸位共享，风采铃听得津津有味，几坛笑东风便渐渐见了底。

刀兽和剑禽在收拾好这狼藉杯盘之后便先行回房歇息，秋分酒力不算好，却也喝了不少，风采铃照顾秋分躺下之后，神色不见任何疲惫，反而精神得很。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风采铃盯着手里的书，良久了还停留在起初的那一行，风采铃认命地起身，寻思着找点别的事情做，好消耗掉这多余的精力，否则今晚怕是要与月共醒至天明了。

隔壁传来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动静时，微醺的素还真正趴在窗台上，以从未在外人面前出现过的慵懒形象悠然自在地饮酒赏月，闻声不禁回神，已是深夜，怎么还有人出来？

鬼使神差的，素还真竟也披衣而起，已是喝了他平时一年分量的酒，骤然站起来，自然有些头晕，但素还真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心里甚至还有个预感，自己应该出去看看。

客栈的三楼全是上房，客未满，所以即使房间不少，在这夜里也显得十分安静。风采铃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自己所住的房间出门往右便是三楼的长廊，独这一边是没有客房的，放眼望去可以看到客栈后面的景色，月色虽不算十分皎洁，但也足够风采铃看清楚了。

早些时候所听到的水声，原来就是从这儿发出的，风采铃饶有兴致地踏上了栏杆，探着头往下望。

若是平时，风采铃断不会如此鲁莽。

而她，也从不是那样不顾后果便匆忙行事之人。

只是今夜此时，不知为何，总觉有些异样，行为也就变得大胆了起来，想着反正四下无人，放纵自己一回又何妨，不曾想却像是闯了一场叫人意味深长的祸。

有那么一瞬间，素还真以为风采铃是魔怔了。

尽管事后想来，素还真认为自己魔怔的可能性兴许还要高一些，可月下那一抹在风中柔弱且摇摇欲坠的绯色背影，却又几乎成为他一生的心魔。

成佛，入魔，不过一念之间。

身体比所想更快，又或者，那一刻他已无暇作出任何与他素日里冷静自持的风格所相符的理智判断，脑中反复出现的只有一个声音——

她有危险。

如何不魔怔？

那时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发生的，很后来的时候风采铃辗转反侧地去回忆，却总是无法理清来龙去脉。

而唯一萦绕于心，即便故意想忘却，到头来反倒记进骨子里的，是彼时骤然觉得再如何穷极一生，怕是也无法得到能够与此刻相提并论的温暖。

那人怀抱的温度，就这样被她记了一辈子。

而人的一辈子，本就无常。

从这头到那头，究竟要耗费多长的岁月与多大的力气，彼时的他与她，并未知晓。

只知她有危险，便绝对无法坐视不管。

只知他竟这样冲了上来，莽撞得像个初涉世事的少年。

早已不是少年与少女的年纪，却像是寻常人甫晓人事时那般青涩与热烈。

竟是这般纯粹得不掺一丝杂念。

笑东风的气味迎面而来，风采铃甚至嗅到了淡淡的莲香，乍暖还寒时候，是不应该有此种气息的。

然后这世上，所谓应该与不应该，原也不是人力所能完全左右之。

譬如此时，将风采铃牢牢锁在怀中的素还真。

譬如此刻，怔怔抬头并未反应过来的风采铃。

良久，素还真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连忙放开怀中之人，惯有的伶牙俐齿全数替换成了语无伦次，“我……在下……我……”
当是那酒作祟，那醉人的笑东风，罪魁祸首罢，素还真心想。

若是多缓一会儿，素还真便能完整地表达出自己心中所想——抱歉，见你似是快要掉下楼去，我救人心切，这才唐突了姑娘，还望姑娘海涵，若姑娘气不过要责罚在下，素某亦绝无怨言。

瞧，这便是素老板原本的口才！

事前事后所有的设想与周全，都抵不过偶错相拥时的鼻息相闻来得婉转，而又醉人。

可这份婉转得叫人不忍心打扰的微醺却是如此短暂。

风采铃仓促地扶住长廊下的栏杆，侧身从素还真的怀中脱出，仍是免不了肢体之间的碰触。

仿佛按动了什么禁忌隐晦的机关，却又美好得叫人欲罢不能。

被风采铃这么一带，素还真酒意上来，好一阵踉跄，仍旧没能站稳，眼见着堂堂翠环山庄之主就要在这不知名的客栈里头摔到地板上去，担心终究还是占了上风，将风采铃的三分无措和七分羞涩生生换成了比所想更快的行动。

素还真倒是从未想过时势逆转易地而处竟是这样快。

低头看着因为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肘而显得有些发白的纤细指节，素还真只觉此刻当真算得上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只听得她声音中满是毫不掩饰的焦急与担心——

你没事吧？

本该回她一句我很好，请姑娘莫担心。

所谓言语，想来的确是有所思所想无法替代的力量，所以哪怕话到嘴边，到舌尖，到急于喷薄而出的那一刻，还是被硬生生地收将回去，难以说出口的这份担心，又被放回了它原先所处的位置，生怕一旦说与那人听，一切便将覆水难收。

终是思虑过甚。

而她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终于亦未等他反应过来，便将手放开，头也不回地冲回房中。

门被带上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被无限放大，点点滴滴入耳，入心，入血，入骨，入原本的无人之境，入那很后来才敢慢慢回望时总觉不该进入的所在。

素还真跌坐在长廊下，半身沐浴初春的寒月光，忽的竟有了吟诗作对的兴趣，惜其所想皆是古人诗，可转念一想，那又何妨？这照着今人的月光，不也曾挥洒在古人的身上么？流转生辉，端的叫人无法挪开视线，拼尽此生文采才思，也不过偶得一二字，翻来覆去总不如意，才知晓这月色，本不是凡人所能采撷之。

可总也挡不住这份欲念。

贪，嗔，痴，是欲望，是执念，是苦厄，是求而不得，是贪心不足，是心里填不尽的无底洞，而那暗黑洞中，是否还连接着另外一方他与她所不知晓亦未曾敢想过的天地，不得而知。

而素还真，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廊下，赏风赏雨，赏月赏云，神情终归恢复自若，好似又变回了那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原本不过翻看旧诗词时偶尔停留，现在竟都一分一分成了真，而所谓感同身受，莫过于是。

那年无意赏过的风花雪月，尽管细思之下叫人颇为感伤，其美丽却并不因人世变幻而有所削减。

风采铃一夜无眠。

若是如同寻常少年人那般的热切与急躁，兴许她还能应对得体，偏生这样细水长流，这样自然而然，即便在外人看来如同那戏台上演的一折一回般似是人工雕琢而又刻意，却并不如此。

便是这份合该如此的从心所欲，叫她辗转反侧，思来想去，终究难得一因果。

素还真从宿醉中缓缓醒转过来时已近正午，他首先想到的并不是其他，而是这酒可真是好，竟没有叫他有一丝头痛欲裂之感，要知道，不多的几次醉酒经历，可是叫素老板印象极为深刻。

起身准备洗漱，低头时盆中清水倒映着的面容，竟叫素还真有些陌生。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总算也亲尝了一回。

可短短一夜之后便迎面袭来的沧海桑田几变更之感，却是素还真始料未及的。

明明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却借着酒醉过了一夜，彼时本该有更好的应对方式，此时他能想出千万种，却来不及寻一个合适的在彼时践行，甚至连从来都是引以为傲的理智也好似在一夕之间崩堤溃决。

笔未落，胸中已有丘壑。

那曾是许多人对他的赞誉，而现在看来，这份丘壑，却似乎并不能留住那人的脚步。

素还真替自己倒了杯水，冷淡入喉，焦躁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平复，仿佛那入喉之物是往火上浇的油，嘶声力竭地喷薄而出。

外头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昨夜的天朗气清如同黄粱一梦，素还真并未觉得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

若想求证，出门一见是最直接的方法。

心意底定，素还真草草擦了把脸便抬起脚往外走，长发只松松绾在身后，看上去不似一位手掌生意场半壁江山的大老板，倒像极了一个挑灯念书读得倦了的布衣书生，闲庭信步——惜这一字闲却是徒有其表。

小二忙里忙外在在收拾隔壁的房间。

已是人走茶凉。

素还真忍不住笑出了声，而这笑是为何，只怕连彼时的他也不甚清楚。

这世上，终归是有聪明自负如他也无法转圜成全十分之事，甚至还有即便他终其一生也书写不出哪怕一笔的情思。

秋分被风采铃摇醒时，正好梦到多年前第一次跟着小姐去采买布料，诚惶诚恐，战战兢兢，而年纪明明只比自己大了些许的小姐却是那样胸有成竹，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想来人与人之间于生命最开始时，或真没有许多不同，可一旦与这人世有所接触，即便有意去忽略，那样明显却也说不上好坏的区别亦是叫人一看便分明。

风采铃说现在就出发赶路，自然也没解释这样做的因由，秋分下意识地想问小姐怎么不等素老板一起出发，因昨日她也知道素老板这次是要往江南而去，还想着小姐的心情比起前几日好了许多，该是有这个打算才是，可对上小姐紧蹙的眉头，原本睡得糊里糊涂的秋分登时便清醒了，即刻翻身下床，照着小姐的吩咐开始收拾东西。

以至于一行人等离开客栈时，天还将亮未亮。

客栈的老板和店小二以为是哪里惹到了这几位客人，风采铃答说住宿与饭菜都是很好的，不过行程紧凑，多谢老板的招待。

大约是时辰真的太早了，就连马蹄踏上青石板的声音也不很分明，雨雾很快便吞没了这一行人的背影。掌柜和店小二站在门口仍旧是睡眼惺忪，有那么一刹那，他们甚至以为这不过是梦境一场。

那些来来去去的人们，好似从未在这个镇上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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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樓發表於: 2016-02-24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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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看着伙计忙进忙出地收拾着隔壁已经人走茶凉的空房，素还真突然改变了直接前往江南的打算。

在那儿之前，他想先去一个地方。

几乎是不眠不休地赶路，就连胯下这万里挑一的名驹也终于感觉到了疲惫，素还真这才停了下来，在不远处如影随形的暗卫们亦是风尘仆仆，疲态尽显，见自家公子终于想起要歇息一会儿了，也纷纷松了口气。

幼时的素还真总觉得半斗坪是那样的广阔无边，大到他想偷偷溜下山都会因为找不到方向而在山中迷路，最后干脆爬上他视线所及最高的一棵大树，坐在粗壮的树枝上伴着习习凉风，眺望远方，看得困了便睡在了树上，当真叫做幕天席地。

直到师父十万火急地满大山找他，唯恐大徒弟一个不小心和山里的野兽碰上面——倒不是怕野兽将他这大徒弟生吞活剥了，而是担心他这大徒弟一个兴起便变着法儿地欺负那些野兽，万物皆有灵，若是欺负出个好歹，那可怎生是好？

素还真曾揉着眼睛对在树下冲自己吼的师父说道，您老人家不担心我，倒去担心它们，不如让它们给您当徒弟，您放我下山可好？

年幼时的自己呵，对山下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无尽的向往，即便自记事起就从未见识过，可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便认为师父口中的红尘俗世花花世界便该是精彩纷呈，断断不会叫他失去兴致，甚或是失望的。

可师父总也不松口，总说他还小，心志还未成长至可以身处红尘而不受其扰，仍需再历练。

而如今回头一看，他已下山多年，竟连一次也未曾回过半斗坪。

所谓荣归故里，素还真从未想到这上面去。

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所在，从年少时离开后便未曾再回来的所在，如今看来，似乎风景依旧。

暗卫们并不知晓这是什么地方，所以在入山时受到了阻拦。素还真看着师父布下的阵法，朝暗卫们摆摆手，指了指山下的一排房子，“你们这几日在此休息便可，无需跟我上山。”说罢，素还真便翻身下马，徒步进入半斗坪。

幼时以为那样大，大得似乎一辈子也走不出的地方，原来也不过如是。

又或者，是现今的素还真早已不复当年的稚嫩，便是连迈步间亦迅速了许多。

不多一会儿便看到了硕大的半斗坪三字，那是师父的得意之作。这石头上原是没有字的，光秃秃一片，素还真幼时还曾趴在上面晒过太阳，吹过夜风。直至一日，师父忽的起了兴致，就这一壶酒且笑且舞，将剑舞得虎虎生风，顺手在这石头上刻下了半斗坪三个字，年幼的素还真为此还不满了许多，因师父说既是当门牌使用了，便不准在上面胡闹。

以至于素还真又找了好久，才寻得一块与这块“门牌”相差不多的石头，依旧可以让他躺在上面遍阅天下之书。

旁人做了师父，难免会爱念叨徒弟得多念书，多练功，可八趾麒麟这师父当得，却是比寻常人轻松了许多——但后来八趾麒麟也想过，当年所谓的轻松，仔细寻思之后，竟是别样的沉重。

所谓的少年老成，并不总是伴随着一生安康。

当师父的，自然希望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鸣惊人天下动，可若因此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那即便徒弟永远也无法成为人上人，平平安安就好。

在看到素还真逆风走来时，八趾麒麟一瞬间竟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

而明明，他这大徒弟正是英姿勃发年岁正好的时候。

“师父。”素还真朝八趾麒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静等师父回话。

八趾麒麟却是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进屋吧。”

素还真还有两位师弟，在他离开半斗坪之后没多久也相继出师，一直与他保持着书信往来。素还真也知师父没再收徒，这许多年来一直是独自在半斗坪隐居。

年少时曾那样轻易便出口的狂言，不知师父可还放在心上。

犹记那日师父倒是未因为他的口出不逊而有任何不快，只淡淡说道：“为师不过领你入门，你今日这一身的本事，皆是你天资与勤奋所应得的，为师不敢居功，望你下山之后，好自为之。”

那时并未听出的几分苍凉，如今看着师父的背影时，分外清晰。

幼时的素还真从不肯这样乖乖地跟在八趾麒麟身后，现在想来许是小孩子心性，总爱变着法儿地给师父添乱，师父每每被他的恶作剧闹得哭笑不得，却也从未打骂或者责罚过他。

后来多了两位师弟，素还真越发像极了山大王，八趾麒麟说人前那样端方老成的人，怎地转个身就和猴子似的？素还真对此还颇有一番他自己的道理，直把师父反驳得无话可说。

那时的半斗坪，比起现下素还真所见到的，的确是要热闹许多。

师父的书房里满满当当都是他老人家从四处搜罗来的书，自是有四书五经，可更多的却是那些寻常人连名儿都叫不上来的杂书。八趾麒麟对于几个徒弟的学业虽也算上心，却绝不严厉，更不要说去苛求什么，大多时候他总是由着徒弟们爱念什么便念什么，若是他书房中没有的，便是无论耗费多大力气也要为徒弟们搜罗来的。

素还真还未离开半斗坪便见多识广，与此不无相关。

指尖摩挲着有些脱落的书脊，素还真不禁感慨道：“您这书房又多了不少珍藏。”

八趾麒麟颇以这书房为傲，听到徒弟这样发自肺腑的赞叹，做师父的表情不禁一松，“这些年来我虽从未踏出半斗坪，好在总有人寄书与我，这书屋方不会显得太过空荡荡。”

会做这种事情的，大约除了自己那位小师弟外，也别无他人了。

素还真笑笑问道：“无忌可还好？”一边说着一边便自己招呼了起来，茶叶放在哪里素还真还是记得的，水是从山上引的泉水，用来煮茶风味极佳，他这位师父大人又是个好附庸风雅的，茶具亦是一等一的好，既然回来了，不煮上一壶茶与师父共赏，未免太过暴殄天物。

八趾麒麟不答反问：“你的手艺生疏不少。”

听上去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素还真却知师父用意何在，“这些年旁人为我操持的时间多，徒弟我躲懒得很。”

八趾麒麟接过素还真递上的茶，斜斜地看了徒弟一眼，“我知你忙，”饮了一口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从前无忌念过一句诗，你还笑话过他，记得是哪句么？”

素还真低头沉吟须臾，不禁笑出了声，“童言无忌，难为师父还记得。”

“天下谁人不识君。”八趾麒麟替素还真念了出来，“无忌从不是有如此雄心大志之人，彼时年幼，将那书上的话念出来时不仅你笑话他，你二师弟也跟着笑，闹得无忌以为那是多么不好的话，一路哭着跑来找我主持公道。”

师父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表情比起方才见面时要柔和了许多，素还真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和二师弟笑话三师弟，并不是因为那句诗。”

八趾麒麟好奇了，“那是为了什么？”

素还真想了想，陈年旧事虽然本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三师弟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这个做大师兄的，贸贸然将往事说与师父听，是否不大妥当？

当师父的不高兴了：“我是不会踏出半斗坪的，你还怕我到处去宣扬么？”

素还真自然不是这个意思，“那么来日若是无忌知道了，还请师父千万为我美言几句。”无忌虽然是他们三人之中性情最好的那个，但执拗起来也是很叫素还真头疼的。

八趾麒麟很不以为然：“无忌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现在想来也不是有多么好笑的事，那日无忌原本是在认真地习字，可约莫练了一会儿便困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不曾想侧脸蹭到了纸上未干的墨，一觉醒来变成了个大花猫而不自知，还拿起书来大声朗诵。

目睹此状的两位师兄当下便笑得东倒西歪。

因此，并非是他们以为那句天下谁人不识君是无忌的豪言壮志，而是小孩子天性率真，他们，不过又多了几分顽皮。

竟像是陈年旧案得到了昭雪般，八趾麒麟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师父……师父？”素还真不由提高了音量，八趾麒麟回过神来，方知自己竟是陷入了旧事回忆中。

“果真是老了，不过须臾功夫，我便这样神游。”

素还真登时一窒，他在半斗坪那样多年，从未听过师父自称“我”，总是“为师、你师父我”这样挂在口头的人，竟也有这样的时候。

想来世事真如白云苍狗，又或是他真的离开半斗坪太久、太久了？

八趾麒麟将杯中之茶饮尽，“手法虽生疏了不少，手艺倒是没有逊色，很好。”

素还真谦虚道：“比起师父您老人家来，徒儿我实在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了。”

这边便是有了几分打趣的味道。

八趾麒麟终于也被逗乐了，“当真没大没小，那时要不是打赌输给了你们这帮混小子，为师又怎会做亲自洗手煮茶侍奉晚辈的事情？”

“侍奉这个词未免太折煞我们这些做徒弟的了，”素还真添水正色道：“明明那时我与师弟们也下厨为师父您做了茶点来着。”

不提此事还则罢了，一提起来，八趾麒麟久违的头痛欲裂感又迎面袭来，当师父当到他这份儿上，也是可堪载入史册，好为天底下的师父作一个反面的表率。

这世上会被徒弟的茶点放倒的师父，八趾麒麟觉得自己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要真论起来，八趾麒麟是很以自己收的三位徒弟为傲的，毕竟现在无论哪一位放眼天下皆是响当当的人物，可世人在或赞赏或仰望他们之时，大约是不会想到这几位人物的厨艺是多么乏善可陈。

事实上，八趾麒麟认为自己的措辞还是相当客气的。

那日吃了一块三位徒弟联手做出来的绿豆糕，八趾麒麟几乎在五谷轮回之所里头直接向阎王报告去了。

彼时，大徒弟面对灰头土脸且气急败坏的师父，还振振有词，“这世上能叫我洗手作羹汤的人是决计不会有的，所以师父您也不用担心徒儿以后会毒死谁。”

而今想来，那时自己所说的话，又的确是过于绝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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