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ouJ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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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外景前天,一直不見影蹤的屈世途前來探班。 HwW[M[q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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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素還真有位萬能經理人的很多,知道長什麼樣子的不多。屈世途一聲不吼的,在角落站了會兒,竟然沒人招呼上去。那時候素談兩人正在拍一場戲,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後來cut機,有人告訴說,那邊的來了有好一陣子,不知道是誰。 #)mkD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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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一看,便吩咐著休息半小時。 d=(Yl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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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世途來自然是找素還真,於是帶到休息室方便說話。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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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場如戰場,好伙食好東西一概沒有,但來者是客,茶水總歸少不得。又因著是屈世途,便翻出慕少艾送的好茶。 B N*,!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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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與屈世途許久不見,方才一看還是老樣子。其實也才四十好幾的人,一點不顯老,但從前便覺得是個囉里囉嗦,辦事精明得命的糟老頭。如今想來,雖然辦事精明,卻還囉里囉嗦,倒顯得甚通人情。聽說他近兩年遇上了個叫青衣的好女人,屈世途這輩子都在照顧人,如今也被裡裡外外打點照顧得妥貼,不知道習慣不習慣。 +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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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著,談無慾泡好茶並親自端過去。 K~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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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並未緊緊合上,有一道極窄小的縫隙。便在走近剎那,鬼使神差地,在一種無可預知力量的驅使下,談無慾放輕了動作。 (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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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回絕,他依然堅持要接? L\:Y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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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非這問題……他要拍何必今時,當年留下,等著他便是一部International,實力加上那邊聲勢,不止今日成就。 e(n2+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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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追名逐利的人。 Sa[E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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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良久,又嘆道:素還真,他稀罕什麼你知道? cB|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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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頭便再沒有聲音。談無慾叩門而入。 Y1yXB).AH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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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的取景也就是國內的事,機程不用三小時。如無意外,約莫將於當地停留兩星期,並完成殺青戲份。 kol,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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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兩人到底不是當年血氣方盛,又兼眾目睽睽之下,都各自端著並不踰矩。暗裡卻如同當年一般,遞個眼神,意思都在裡面,箇中別有滋味,似乎更勝當年。 =p,4=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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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星期一直過得順遂,先前最令人擔憂的一場武戲,亦告順利完成。 c<+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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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前夕,素還真談無慾並慕少艾三人,相約到附近一間cafa。本來約定在殺青後,但慕少艾臨時有要事,提前歸期,訂了夜半的機位,先走一步,沒法子只好改期。 m0BG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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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那場武戲,慕少艾不禁稱讚素還真道,那會兒你身上臉上都是血漿,仍若無其事,真是……始料不及。 JO&;b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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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笑道,素某只怕表現不專業,得失了談大導演,下回開戲沒我的份,那可如何是好。 %)<oX9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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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暈血,前些年本來漸見好上了些;出車禍以後,又更嚴重起來,從這幾年他挑的劇本可見一斑。這些事,慕少艾當初既跟他唸隔壁系,自然清楚不過。修改《絕代》劇本那會兒,一直為這七下八落,如今聽起來,似乎只要導演是談無慾,恐怕即使Kill Bill也難不到他。 taWirq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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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繼續聚了好些話,慕少艾看時間差不多,便起身告辭。 7E!";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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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天公做美,明日順利殺青。」他比了個手勢:「Good luck。」 ,`%k'e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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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胡亂吃了點什麼墊底,劇組一行人浩浩蕩蕩出發到萍山。 ?8wwd!)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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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時份將要拍攝最後一場戲,素還真眺望在雲端飄渺著的山河,鏡頭對準他的背影,由medium shot極緩慢地拉至long shot,曳然而止。說難非難,也非易事,全在於日出時機只此一刻,若不能一take而過,勢必再拖上一天,輕描淡寫間又燒幾疊銀紙。 4hsPbU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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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燈、試位,一切準備就緒,離日出尚餘不到一句鐘。 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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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開始消減,天上那輪十五的月色亦漸漸淺淡起來,素還真走近談無慾身旁,悄聲道:瞧,這下真正日月同天。 a!c/5)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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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點頭,抬頭看了會兒,說只可惜暗淡下去,再過不久便全然消失。 xVsa,EX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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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道,一直都在,只是沒有看見。大概本來想逗他,這話卻聽著有些感傷,便又帶開話題,問到:師弟見過最美的月色,是在什麼時候? `G"|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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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的是最美的月色,談無慾卻驀地想起當年瀚海那夜的月亮,銀光清輝,而略嫌不夠盈滿,但偏偏就想起來。這答案的話,談無慾忽然就不怎麼願意說出來。於是反問素還真。 <O,'5+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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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沒有回答,似笑非笑看著談無慾;談無慾先被這目光瞧得一愣,立時明白了意思,卻並未迴避,只心裡百味陳雜,良久才微微別過頭去。 aJK-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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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最近那邊有部戲找你。」他若不經心地問:「會接?」 S 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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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想他突然問起這個,素還真歛起笑意,沉吟半响道:「生氣麼?」 L<f-Ed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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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搖頭。他對那人確是難有好感,但……「他到底是你的父親,我還能攔阻別人共聚天倫不成。再說,長此下去,你讓屈世途如何做人……」 sowb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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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時間差不多,得stand-by。」 a-T*'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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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寒山意的聲音,兩人聞言對望一眼,打疊精神各自就位。 a^RZ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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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代》Scene75,Take1,camera。 %-h7Z3Y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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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感到扶著鏡頭的手極正微細抖動著,那是一個令人屏息靜待的畫面。 t Y:G54d=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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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但見日出雲端,浮光燿金,點染四方彩霞。素還真一身白衣勝雪,形單隻影,立於天地之間,回首前塵。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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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見江山萬里,寂寞無邊。 3q'K5}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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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TRGIGt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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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很多年後,人們提起素還真時,除了記得日才子,也記得清香白蓮。 3mp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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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當初《絕色》時候,眾人目光都落在日月飆戲之上,兩人互補掩蓋著演技不足,那麼《絕代》裡,即便再尖酸刻薄的影評人,也挑不出一絲毛病。 ::p-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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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說編導演三者誰成全了誰。劇本固然深刻大氣,對人性的把握絲絲入扣;而導演手法內歛淡然,似一幅浩然水墨長卷,緩緩舒展,將那個溫雅涼薄,那個風流蘊藉,那個情深如斯的清香白蓮寸寸刻畫。以至於無人能懷疑素還真是否演活了角色,至此他完全擺脫了表演的斧鑿痕跡,彷彿生來便合該是戲中人。 9|J8]m?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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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絕代》,自公映以來,除了在國內牽動了一整個夏天的熱潮,破盡票房記錄不在話下,更紅到了國外去,先後奪得國際著名影展的重要獎項。 rDpe_v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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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影評如此寫到:《絕代》的懾人魅力,在於冷淡的鏡頭與冷淡的演員之間,隔了一段若即若離的距離,深刻纏綿著。 PLO\L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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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素還真如何紅翻了天,比以往任何時候更甚。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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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小慶功宴上,記者的八卦裡總離不開日月當年突然拆夥,如今一下子復合,便取得如此佳績,耐人尋味,箇中可曾發生過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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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素還真,素還真略笑道:人生際遇,總是莫能預測。 r`?&m3I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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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談無慾,談無慾說:當年沒什麼拆夥,如今也沒什麼復合。 =ft9T&c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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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便拿著報紙與他看,說當年沒拆夥也就算罷,如今沒復合,那無慾覺得是什麼? n(Q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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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應酬記者的話。 w+Ad$4P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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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聽起來倒真像投訴。 4#TnXx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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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好投訴的。 l#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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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淺淺笑起,湊近談無慾耳邊說了句話。談無慾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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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覺得這年歲上的談無慾還會露出此等神色,著實可愛,便握著他的手輕輕親吻:「等我回來。」 y@q1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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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出國翌日,慕少艾為了即將來臨的本地電影頒獎禮一事找上談無慾商量。 Z&TD+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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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沒什麼好商量,把能報名的都報,慕少艾只告訴談無慾,這次不比以往,Best Director可得親自上臺領一領,老人家他可不會幫忙。談無慾眼也不抬的:提名了再算。 wbBE@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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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聳肩,在他看來,無論談無慾還是素還真,獲提名甚至得獎,幾乎都沒有懸念。 $,!h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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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素還真,慕少艾亦聽聞那邊再三相邀他出演《Truth or Dare》。在屈世途與葉小釵拉攏周旋下,素還真最終雖未曾加盟,卻答應客串一角,昨日便前往當地拍攝。 6s'[{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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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素還真與家裡不相往來,按他一貫留三分餘地的處事方法,而又明知道當年事上,他父親雖非毫不知情,到底也算是被蒙在鼓裡,仍恨他若此,可見是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雖未能一步冰釋前嫌,畢竟是個好開端。 9_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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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道是你跟他說什麼了吧。 Ec+2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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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決定接拍……大概是在更早的時候。談無慾淡淡一笑,又問:當初怎麼你挑這時候拍《絕代》? sbzeY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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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需要它,不是嗎。慕少艾抽了口煙:這幾年,他也漂泊夠久了。 8:~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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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指事業麼。 9wzw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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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瞥了談無慾一眼,緩緩道:都是。 $kv@t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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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無慾呷著茶,略微一頓。 li@kL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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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那人也許的確漂泊,卻也自在。感情上……談無慾忽然想起素還真臨離去那個夜裡,在他耳邊的承諾,真覺彷彿迷離,如幻似真。 QJQJ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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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有著無比的喜悅,雖然,亦不免嘆息。 j+n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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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 《Kill bill》,簡而言之是一套血成河的電影 wBLsz/
p.s. 2 這是小過渡,下次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