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6.01【踽踽】全+番外6 (End)，77F (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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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jin

百家路不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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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7)

70樓發表於: 2012-02-04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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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推舟趁火打劫神马的T小伤做的还是很上手嘛~
不愧是师座的好徒弟XD
番外里实现了好多美好的愿望，嘤嘤嘤，好感动QQ

为何一个人非要两种身份。
阿吞是被迫的、朱爹是自发的、神无月是无奈的... ...
霹雳还要再产么= =+ 下戏后就去追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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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樓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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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9)

71樓發表於: 2012-02-04 1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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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終於更新了嗎
無傷小哥跟師尹終於有近一步的發展了
就這麼溫馨下去吧
把我閃瞎也沒關係(為了師尹的幸福我願意的)

我的部落 http://blog.webs-tv.net/user/weiling041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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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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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72樓發表於: 2012-02-09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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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9樓(devil) 的帖子

就是那种句子最能一下戳到人啦……
关于师素师的看法……举双手双脚严重同意=w=~~

话说这章下来小哥都表白了……师尹总不能还装糊涂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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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is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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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73樓發表於: 2012-02-21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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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19樓(devil)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72樓忘川憶于2012-02-09 11:01發表的回 19樓(devil) 的帖子 : :(A&8<}-6
就是那种句子最能一下戳到人啦…… %&6QUv^
关于师素师的看法……举双手双脚严重同意=w=~~ OInl?_,,T#
tu}!:5xi
话说这章下来小哥都表白了……师尹总不能还装糊涂吧XD~ B@(d5i{h

對啊，小哥都這麼直接，不玩變化球，而是直接上直球，並且身體力行給他親下去了，應該會有所感悟吧？
無衣別患得患失的了，小哥他沒想那麼多啦，看他行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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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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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74樓發表於: 2012-02-28 1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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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言之前，得先跟還願意等文章後續的文友做個說明。
這篇文只剩一章，我一定會寫完。
可是，目前我有個有期限的東西要完成，所以我若有空檔會以那個為主。
因此，完結篇會慢點寫(最晚不會超過上半年底完成)。
在此先感謝還有耐心等待的文友們，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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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istic 安
嗯嗯，旅行的目的大概就是在輕鬆的活動中思考嚴肅的事情(毆)
一直悶在同個環境中太久，可能會忘記自己某些東西
會忽略自已曾在乎的、曾以為重要的事物
換個環境，我想對這兩隻都應該滿必要的
如果看得到世界這麼大，就不會僅著眼於小處^^
感謝回文

秋落安
在夜郎族人監視下洞房
小哥可不樂意的呢，嘿嘿
接下來是會有床戲，不過不會太激情就是(原背景下激情苦手)
感謝回文

流漪您好
對啊，要娶紅的還是娶白的，小哥那時受化了DD
妖應還在喔……其實妖應一直都在啊^^bb
在小哥心裡(也與墨劍合一了啊)，即鹿也一直都在小哥心裡啊
我覺得師尹還在的話，小哥是沒得選擇的，噗噗
況且，我實在不知道人與劍怎麼長久(搔頭)，基本上小哥愛的是瑤映，不是風光，人與劍合體我還是看成劍(畢竟風光的意識早消失了)，這樣拖著風光軀殼去做結合，一時半刻我還能想像，要天長地久幸福過活實在超越常識，這種問題就交給霹靂萬能的編劇吧，她寫什麼就是什麼^^bbb
我忙我的殢師就好了(倒)
因此，在我的文裡，妖應若還在，結局也不會變

小蓮安
我想，單純的夜郎族人，應該不會知道生小孩的必要步驟
所以也不會知道兩個男人結婚無法繁衍後代(點頭)
因此，洞房花燭很遺憾地必須延到最後一章(毆)
原劇裡的夜郎族人就挺可愛的，歡奭也好可愛(趁亂花痴一下)
小哥那懂含蓄，根本是想到啥就說啥XDD
感謝小花和回言

Memory26 安
當然，就算不當慈光首輔或者那啥明巒軍師
師尹也會是名傳千里、閃亮亮的死老百姓一枚^Q^
至於小哥有沒有看出來師尹在裝……這你要問他
他會說：看出來、看不出來，有差嗎？

至於被俘虜，小哥真的是故意的
他知道夜郎族人的癖好於是順水推舟
在這點上小哥真的挺聰明的是吧(毆)
妖應趁虛也好趁亂也罷，總之就是喜歡了咩
她也算是小哥後來對愛情開竅的主因之一
師尹之前是還在是探小哥的心意
這下這個親吻，師尹再遲鈍也知道了啦^+++^
感謝回文

Shijin 您好
所以小哥其實也是聰明的
名師出高徒咩XDD
同人嘛，就是填補劇裡遺憾囉
感謝回言與小花

疏樓悠然安
對啊，終於寫到後面了
感謝各位這麼有耐心等我(抹淚)
寫到這裡不幸福就說不過去了^++++^
感謝回言

忘川憶安
嗯啊，師素師就是點到為止，不要跨越最好
男人還是友情最美的(握拳)
當然，師尹除非是癡呆了，不然再裝傻就不像囉，科科
感謝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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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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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75樓發表於: 2012-05-09 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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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構完整到害我驚喜好久~
正劇的遺憾可以由正文補足正文的遺憾又由番外補足
可是小哥你實在是渣到我已經不知道該說啥了
我.....好吧小哥請好好對待師尹

樓主真的要棄坑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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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tist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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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7)

76樓發表於: 2012-05-10 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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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5樓(落芍) 的帖子

我覺得小哥沒有渣啦。
他只是太在乎，而不知道怎麼表達才好。
即使是在正劇里，小哥待師尹都是極真的
（雖然很孩子氣很任性啦，不過，也是因為師尹寵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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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v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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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260)

77樓發表於: 2012-06-01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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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感謝上面幾位留言，請容我稍後再回。
2.由於此篇師尹的肉身未毀，加上我並不想讓師尹去那裡，所以自然不會有共仰瞻風的存在，素還真找天盆村村民的目的也跟共仰瞻風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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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曼珠沙華遍生迷離川道兩岸，形成一條火照之路，是傳說中接引魂魄往幽冥的黃泉之花，然而，原該乾涸的川道內竟有水流淌過，淙淙不絕、生生不息，兩相反差的象徵令無衣師尹莞爾。

昨夜他們摸黑離開夜郎津古，沿著迷離川道行走，直到夜蝶花氣味消淡才稍事停歇。此時，晨曦幽微，自天罅傾瀉一縷薄光，無衣師尹安坐於樹下一塊乾淨的石頭上，等待殢無傷歸返。

被夜郎族人俘虜的那兩日，他們僅食花露裹腹，偏偏夜蝶花露氣味特殊難以下嚥，兩人喝了一口便謝絕再飲，只能眼巴巴看著夜郎族人歡快暢飲，放任空胃不爭氣地抽著。是以，一抵達安全境地，殢無傷即捕覓山味去，不喜嗅聞血腥的無衣師尹照慣例當個飯來張口的伸手族即可。

橫豎乾等也是無聊，無衣師尹遂算起彼岸花的數量消磨時間，從眼睛看得到的彼端開始慢慢數過來，數著數著竟也認真起來，忘卻了饑餓感，正數到興起，注意力卻漸漸無法集中，食物飄香味時不時地竄向他鼻端，他索性放棄未竟工程，起身挨近正在烘烤野雉的殢無傷。

「不數了？」他來得恰是時候，野雉皮被烤得金亮金亮的，剛好熟成，口感肯定是外脆內嫩。掰下雞腿遞給無衣師尹，殢無傷問道。

「民以食為天，吾已餓得前胸貼後背，要數也得填飽肚子再說。」不客氣地接收山雉最精華的部位，無衣師尹啃得津津有味，山珍海味莫過於此。兩人對應如常，昨夜一吻似不曾發生，倘發於昔時，無衣師尹大抵要縈懷個兩三日來探究那記吻的意涵，可現下他卻視之泰然，肌膚之親都有過了，區區一吻何足掛齒，殢無傷本人既無後續表示，他也不再做憂天杞人，把心思拿來賞花啟不美好？放眼花道，紅艷似火，無衣師尹忽而喃唸道：「彼岸花，開彼岸，只見花，不見葉。」

「在四魌界沒看過這種花。」

「其實有的，你也看過，開在來往苦境的通道旁。」

殢無傷恍悟道：「只是那時候看到的是葉子？」

頷首，無衣師尹道：「由於花葉不相見，又被稱為無義草，其色赭麗，或許正因幽冥慘澹，更需艷花風光引路，方被視為接引之花。」愈是鮮豔的外表，愈能藏納腐敗，其理套用在世局俗規上亦是合襯，自己不正是最佳寫照？

「雖艷得刺眼，」倏來強風刨落幾片花瓣漫天飛舞，殢無傷擷取一只，放在掌心端詳。「然孤獨的死亡氣息，卻懾人心魄。」

此語觸動往事，無衣師尹想起很久前，殢無傷曾送給自己一份特殊禮物，一張冥紙。他能隱約察知，殢無傷著迷於死亡，這份執迷當和他的過往有著緊密聯繫，然幾番探詢未果，他便也不自討無趣，不想現刻竟再興詢究念頭，但問、不問，卻也是一番掙扎。

不料，此回殢無傷倒是自己打開話匣子。「喪亡，是吾最熟悉的氣息，瀆生暗地裡死屍遍地，但最初的時候，他們都還活著，後來有的挨不了餓、受不了寒，度不過病痛，逐一崩潰瘋狂，你以為他們不再有力氣掙扎或抵抗，僅僅剩下絕望，但實際上闔眼那一剎那，才是他們求生意志最旺盛的時刻。」只消一眼，他永難忘懷那樣熾烈的眼神，宛如天火絢爛。「吾不懂那份熾烈，但它深深吸引吾。」

這人執迷的並非死亡，而是絕處求生的炙烈，是以這人周身總是散發冰冷喪氣，卻總令自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那份與生俱來的熾熱被裹藏在他內心深處，常人非經一番徹骨凍寒無緣得揭。思及此，無衣師尹輕喟道：「想來，吾以前必是費了不少功夫才得接近你。」假借感嘆，實則抓準時機揶揄殢無傷，無衣師尹笑得春風滿面、人畜無害。

「自然，無所不用其極。」殢無傷答得毫不客氣，話裡卻少了該有的鄙夷。

無衣師尹愣了愣，抬眼瞧著對方，對方也正盯著自己，一對眸子冷冽不再，卻有幾許暖意流轉，脣邊捻著一抹含義未明的笑，似帶著寵溺。他看傻了，原該盡快迴避眼波交觸，卻怎生移不開目光，他總覺得再這麼看下去，那層僅糊著薄紙的秘密就要被戳破了。

殢無傷解下裝水的酒壺，看向發愣的無衣師尹，那不精明的拙樣看上去是呆了點，可是十分可愛，仰首喝了幾口後他將酒壺拋給無衣師尹道：「暫時和吾共用一壺，」夜郎族人不知從哪學來的習俗，說得偷藏新娘的某件隨身物品，並讓新郎在洞房花燭夜後找出來，整個儀式才算完成。不過幸好他們的喜好怪異，選擇藏匿的物品是在雪山時他取陰筧替他製成的水壺，若換成無衣師尹慣用的香鬥，恐怕還得跟他們耗上好些時辰才能離開夜郎津古。「再走幾里有個村落，去那買個新的壺吧。」

沒有壺，以手掬水亦可解渴，殢無傷出借之舉頗是爽快，彷彿沒考慮過被拒絕的可能，強勢自信之姿令無衣師尹微感男兒尊嚴有損，禁不住牙癢地想找個藉口加以婉拒；但旋即反思，自他復生以來，殢無傷對他的態度改變甚多，他涓滴了然於心，倒不好意思多方計較了。

接下酒壺，無衣師尹喝了幾口潤喉，清水夾著幾分酒澀，別有滋味。

＊

無衣師尹站在村鎮入口，望著地碑上斗大的字眼，天盆村，腦海瞬間湧上無辜村民遭大水淹沒、哀鴻遍野的景象，雙腳立時像在地上生了根，寸步難移。

「怎麼了？」見人沒跟上，殢無傷回頭輕問，對無衣師尹之異樣似不見怪。

「沒事，」無暇顧及殢無傷淡然反應，無衣師尹整整心緒徐緩跟上，雙眉緊攏、心事重重，他琢磨口氣和問話方式後接道：「只是想到你曾提過，天盆村業已在魋山一役覆滅，是故對此村之名感到訝異，是巧合同名？」

「是否巧合，一探便知。」輕哂，殢無傷主動牽起無衣師尹，邁步向村莊。

村落規模中等，約莫數百人，在迷離川道尾端聚眾而居，仰賴川道內源源不絕的雪水灌溉。家家戶戶前庭皆有一方良田，籬笆內蓄著雞鴨家禽，偶有人家養犬，見生人而吠，整個村落生意盎然。兩人走著走著，遇到了幾個躲在樹蔭下乘涼的莊稼漢，無衣師尹按捺不住揖手問道：「請問，此地真是天盆村？」

「你進來時沒看見地碑嗎？這裡確是天盆村。」一位蓄著落腮鬍的粗獷男子爽朗笑道，他的鋤頭還荷在肩上，汗流浹背。

「但天盆村……天盆村不是已遭雪洪淹沒？」即使有居民苟存，定也遷居他處，何況，他勘查過魋山附近地形，與現實境況不符。「這條川道乾涸已久，水源接引自何處？」

「這……」粗獷漢子搔搔額頭，支吾道：「我只知道水源來自天雪山，是武林神人素還真設法接引的，但其中原由我並不清楚……哎呀，順淇，來龍去脈你祖父最熟，你好歹知道一些，也不幫個襯替人家解惑，來者是客啊。」

遭點名的是一位面目清俊的年輕人，雖是務農為生，但眉宇間書卷氣質濃厚，他淡笑著回道：「我若搶著說話，難保你又道我愛誇耀家祖。」

「那都是私下開玩笑的，在這村裡誰不敬佩浮生公？你就快些說吧。」

順淇點點頭，笑容有絲靦腆。「這一切，要從魋山之役說起。」年輕人從聖魔之戰娓娓述起，一直到戰後素還真來訪故地，央託夢浮生讓他代為償還義弟之願，從而接引天雪山水源復甦天盆村生機盡數講述。「其實這裡雖延用天盆村舊名，但人口卻包含魋山另一邊天斗村的難民，其家園是魔軍行至隘口必經之路，雖不是魔軍目標，卻仍受到鐵蹄蹂躪，村民流離失所，遂在天盆村重建後投靠於此。」

聞言，無衣師尹深受撼動，一為素還真洞悉自己未脫口的遺願，代他彌補罪業；二為天盆村民並未滅絕的事實，無論是怎樣困頓的環境，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照樣可以自食其力，活出自己的路，他無法不為這種奮勉動容，曾經高居慈光首輔的他，求的也不過是在險世中給予慈光之民一方安居樂業的好環境。

順淇甫說完，一群孩童打田埂那兒衝過來，他們對外來客非常好奇，眨巴著大眼觀察兩位相貌不凡的客人，邊圍著兩人繞圈子，嘴裡邊哼著曲兒。

聖魔戰、聖魔戰，將士三百把命喪； ~-6Kl3Y
魋山行、魋山行，紫衣計葬萬魔魂； rsvZi1N4w$
不能忘、不能忘，亂世狼煙平，天盆百民殤。

「這是……」起初，無衣師尹僅是聽進了調兒，兩三回過去，他才將詞聽分明，不禁指著其中一名孩童喃道：「這個詞是……」

「這是浮生公題在紀念牌上的詞句，聽說曲是他的死對頭懷遠公譜的，兩人之間的辯論在當時頗為鄉里津津樂道，詳情還是讓順淇說吧。」始終坐在一邊納涼的另一名年輕人終於打破沉默，想來是不甘寂寞遂加入話題。

「家祖和懷遠公並非死對頭，」輕咳了聲，順淇淡定地澄清好友說法。「只是彼此看法不同。當時，村民決意在村里立個紀念碑，追緬罹難同胞，並請有學識者記下這段歷史，家祖和懷遠公同為村民推舉之人選，兩人也互有共識，唯獨對無衣師尹這個人的評價有所歧見。家祖並不苟同無衣師尹的作法，也不只一次嚴厲批判無衣師尹，但他卻堅持將定居魋山後線百姓生活之安樂歸功於無衣師尹，他認為對照天斗村的遭遇，無衣師尹魋山之勝確有功績。懷遠公則持相反意見，不贊成記錄臆測之詞，家祖則道史家根據事實而下評斷乃合常理，兩人各持己見，最後由村民表決，多數同意家祖。爾後，家祖節錄重要史實編寫成詞，由懷遠公譜曲，讓孩童能琅琅上口，將這段記憶傳承下去。」凝思須臾，順淇續道：「家祖曾言，惟有真相能撫平創傷，以真相為碁盤，原諒與否是個人情感抉擇，評價卻須彰顯公道。」

「令祖、」激越難抑，無衣師尹深吸口氣接道：「可否代為引見令祖？」

「家祖及懷遠公已相繼於年前過身。」

「很遺憾，」稍頓，無衣師尹問道：「那麼，可否指引紀念碑所在？」

朗目端詳陌生的兩人，似在斟酌什麼，片刻後順淇轉向友人道：「你們先去田裡忙活，我帶他們去就好，」接著朝兩人擺手道：「請隨我來。」

＊

紀念石碑做得並不精緻，但周圍環境整理得相當乾淨清幽，還種了一些花草，紀念碑旁有塊橫式木製看板，上頭確題有孩童誦唱的詞曲，無衣師尹站到碑前，拂起衣袍下擺雙膝跪地。

「這位兄台你……」

「吾即是無衣師尹。」

順淇未顯詫色，反而眼露瞭然，他輕語道：「初見你時，我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家祖曾在書中描述你的形貌，與本人頗為吻合。只是，你不是已死於戰雲夢澤？」

「這事解釋起來過於玄奇，亦不值掛心。」言談間，無衣師尹覷了眼打從入村就不曾開口的殢無傷，見他淡漠如常，便接道：「上天讓吾再入天盆村必有其意，吾自當於此請罪。」

「那麼，我想我該迴避一下。」

「面對吾這個毀村兇手，兄台的反應令吾惶恐。」

「你會坦承身分，比起你是無衣師尹這件事更令我意外。」順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續道：「天盆村劫難發生迄今已逾五十載，當時的倖存者皆凋零殆盡，如今大家都過得很好，前人傷痛對我們而言，歷史的傳承意義大過仇恨的延續。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一切憑你自己的意思。」說著，像又想起什麼，順淇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的話，祭拜後也可到寒舍一坐；為了阻擋魔軍，天盆村被無辜犧牲，但五十年過去，已沒有人會再想起他們，至少你還記得。」

順淇走後，無衣師尹靜靜凝視紀念碑上百來位罹難者姓名；殢無傷則倚著樹幹，默然無語。

半晌，無衣師尹開口道：「讓吾獨處好嗎？」

殢無傷沒答腔，逕自提著墨劍往村外走，背影漸次縮小，不多時便消失在如畫山水間。

無衣師尹收回注視墨色背影的視線，朝紀念碑磕了三響頭，爾後，長跪不起。

尚有意識的那幾天，沒有任何村民在紀念碑周旁走動，無衣師尹暗忖，或許這是順淇與村民達成的協議；後來，日曬、雨淋和饑渴感交迫下，無衣師尹漸感意識模糊，失去感知週遭大自然風吹草動的能力，腦裡只剩下一幕畫面不斷重複播映：

那天，他立身魋山附近山巔，向下俯瞰。

＊

食物香氣喚醒了無衣師尹。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凹凸不平的洞穴頂部，然後才是殢無傷的背影，後者坐在火柴堆旁，手上拿著調羹狀的東西攪和不知打哪找來的鐵鍋，夢中的香味不時從鍋底飄散而出，勾得無衣師尹腹內饞蟲大動。

許是察覺這方有了動靜，殢無傷停止攪拌動作，用調羹舀了些鍋內物事放入另一個木碗中，端給無衣師尹。「野菜草菇粥，餓了吧？」

「吾昏倒了？」

「嗯，跪了半旬不吃不喝，你的神源出力甚多，但再跪下去恐怕村民們都要來圍觀了。」誰能超過半旬不吃不喝？在平民眼中，大概只有妖怪了。「你昏迷時，順淇剛好來找我們，他提議把你送到他家歇息，但吾想你應不願打擾他們。」

「多謝。」喝下熱騰騰的菜粥，感覺胃部暖暖的，精神都來了，把木碗遞回給殢無傷，無衣師尹問道：「這裡是哪裡？」

「戰雲夢澤附近山穴，」捕捉到無衣師尹眉角微動，殢無傷低道：「你的終點。」

「怎會來這裡？」

「既是回顧之旅，這裡便是最後一站，你有想起任何事情嗎？」

「吾、」本欲否認，忽又覺殢無傷淡然眼瞳中透著股說不上來的澄澈，無衣師尹遂打住語尾。他是否察覺到了？還是只是試探？亦或壓根是自己多想？然即便他未有懷疑，自己是否該繼續隱瞞？他欺瞞他諸多事，造成兩人齟齬和誤解，何以現刻仍做不到坦然以待？他深切明白彼此若欲交心，他便不能再重蹈覆轍隱藏自我，但要跨出這一步沒想像中簡單。深吸口氣，無衣師尹緩道：「實際上…吾……並未喪失記憶。」

「果然，」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逼人的凜冽寒氣，殢無傷僅是淡然一笑。「雖然曾錯識你之眉眼，但畢竟……吾還是最熟悉你之人。」這番話竟欣慰多於苛責。

無衣師尹懷疑自己聽錯了，可殢無傷柔煦的笑容卻又映證了他剛才所言不是虛幻。「你、不生氣？」他不訝異於殢無傷的知情，卻訝異於他的如釋重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善於隱藏，卻也不是毫無破綻，你對嚴允的態度，還有對天盆村民的歉意，皆是發自內心，一個失去記憶的人可能也做得到，但若非實際體驗那份感情無從表現出真誠。」是否真的失去記憶已無關緊要，他在乎的是完整的無衣師尹又重新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變了，變得更加吸引自己。忍不住撫觸無衣師尹頰畔，感到對方略往後縮了下，卻沒任何抗拒，殢無傷淡道：「而且，最令吾憤怒的謊言，早在五十年前就破除了。」

即鹿之死。

無衣師尹眼色轉瞬晦暗，低喃道：「你可以恨吾。」

「吾也想，但吾更恨吾之無能為力，」耳邊響起順淇說過的話，惟有真相能撫平創傷，字句敲進心坎，殢無傷輕道：「關於雪之謎，吾只想要一個真相，吾也可以恨你，但當吾知曉答案時，吾卻已沒有力氣再恨你。」

「為什麼？」壓抑住顫抖，無衣師尹雙頰發燙，心口怦然不受控。

「你先告訴吾，殺了即鹿，你痛嗎？」

「痛，」不只痛，還後悔。即鹿是他良心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越過，他再無法停下自己加倍墮落的速度。然而往事無法抹消，若非嚐過摔落谷底的滋味，焉得如今這番感悟心境。「痛徹心扉。」

「那就夠了。」

得到想要的解答，殢無傷不再多言，俯身啣住無衣師尹的脣；無衣師尹雙肩微微瑟縮，卻仍順從地承接對方的吻，吻勢下得緩慢卻轉得猛烈，一晃眼殢無傷便撬開無衣師尹的嘴，舌尖滑入軟腔，纏住對方被動舌葉，深深吮啜。好半晌，緊密相濡的脣舌才稍稍分開，無衣師尹覷得空隙歇喘，頰側更為赧紅，仍執意問個明白：「你還沒回答吾，為什麼不恨了？」

「愛了，就不恨了。」

殢無傷答得坦蕩，無衣師尹倒像吃了悶虧般，不知該拿什麼表情面對對方，他禁不住拂額低吟：「你……可也算是吾之門生。」

「以前從沒聽你以吾師自居，現在犯不著搬這塊招牌來砸自己的腳，」相較於無衣師尹的狼狽，殢無傷顯得相當從容。「何況，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一說，無衣師尹臉蛋活像煮熟的蝦子般緋紅，嘆道：「那次…是意外。」他以為這是他們之間的共識。

「卻是你主動的。」

狠招下得又猛又準，無衣師尹被堵得啞口無言，只能搖頭苦笑。

「你執意問出結果，不是該已猜出吾之心意？」

「總得給吾時間調適。」

「你害怕？」

「或許吧，」他們的恩怨太過錯綜複雜，他怕殢無傷尚未釐清自己的感情便糊塗栽了進去，況且……「吾畢竟是個男人……」

「那一夜，弄疼你了？」聞言，殢無傷皺眉，由於他亦是初次體驗，因此無從學習比較，但他本身倒沒有任何不適。

殢無傷問得認真，無衣師尹卻聽得很無力，他拼命克制自己失序的心律，維持鎮靜神態道：「不，吾指的不是這方面，」但臉頰溫度仍是升高了些許。「吾不希望你後悔。」

殢無傷不語，僅默默注視無衣師尹，接著慢慢解開自己衣袍，襯衣底下是一副精實健挺的胸膛，完美的肌理紋路一覽無遺。「吾清楚吾要的是什麼。」俯身，再次吻住紫衣人，長指勾住紫領緩緩向外褪。

無衣師尹閉上眼睛，任殢無傷一件件剝除他的衣物，如同卸去他一層層斑斕華美、厚重又脆弱的偽裝，直至赤裸。殢無傷久久難移視線，雖為男子，但無衣師尹膚質出奇地細滑，白皙如羊脂，身體線條與自己指掌順撫曲度緊密契合，他俯下身，親吻他的胴體，由鎖骨經乳珠、肚臍，輾轉來到腿根，逗弄著敏感。

無衣師尹冷抽口氣，阻下殢無傷侵略步伐：「別、別再弄了…」

「難為情？」

「不待你這樣直白的，」慵懶睨了眼殢無傷，無衣師尹雙臂攀住對方頸項。「直接來吧。」

「可以嗎？」

「沒關係。」輕哂，無衣師尹以指尖梳著殢無傷滑落自己胸前的髮絲，胸口漲漲的，被如潮的情感塞滿了，一個不小心就會氾濫到眼角，他不想流淚，真要流，也只想在他的擁抱裡流。

像是感應到無衣師尹的想法，殢無傷輕啄了下無衣師尹眉眼，爾後緩緩進入他體內，從最初的蟄伏，到蠢動，再至奔騁，換來無衣師尹聲聲低嗚、情呻，到難以自抑的啼吟。

山穴內，乾柴烈火，照映石壁上兩道人影難分難捨，雲雨交迭。

＊

白日的戰雲夢澤清寂歸清寂，卻別有一股空靈之氛，好似深谷幽蘭兀自清麗，可惜幾次深入此地的結局都是慘烈的，令他無暇也無心賞覽。

無衣師尹站在鄰近高起的小丘陵上，環顧周遭，不由興嘆。

這裡曾是他的終點，然世局多變，人意難測，誰也沒料到五十年後，此地變成他的起點。

不遠處，殢無傷沉穩走來，從無衣師尹身後圈攬住他，替他擋著山風。

「琉璃仙境應該是在……那個方向吧？」朝東比了比，無衣師尹笑道。

「和素還真碰面後，有何打算？」

「若他需要人手，自然要助陣。」

「一入江湖無盡期。」這個道理，身負五劍天命的他深有體悟。

「吾之於苦境不過異鄉人，要抽身隨時可退，但人情不可不還。」

「還情之後？」

「就剩還債了。」輕鬆回眺身後之人，無衣師尹笑開懷。

晨曦穿透雲層，伴佐著一絲微風，照化紫衣人眉間鬱結，吹散紫衣人鼻下血腥。

那確實是，一縷清風。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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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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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

78樓發表於: 2012-06-02 00: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噢~~終於完結了！！讓人會心一笑的Happy Ending

果然無傷是完完全全看破師尹啊, 師尹怎麼裝也裝不起來的

結局很感人, 害我都想吃雞腿了(什麼啊

恭喜大大完結啦！送小花～

啊反正一定會有辦法的啦～～（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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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79樓發表於: 2012-06-02 00: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讓我仰天長嘯三分鐘！嗄～嗄～嗄～(擾民！)

Devil大這篇俺真的等到花兒都謝了總算把結局盼來了QQ
天盆村那段令我想起傲笑(他毀滅哪村忘記了)
果然最不堪的地方就是重生的起點呢～

從樓主的文中我又找回當初我愛上的那個
看似冷莫實則熾如烈火的雪髮劍者
師尹已逝，他留給我們的就是夢澤中那果決的身影
但小哥卻一步崩毀無盡期…囧

如果師尹真的復生
我相信他們會如樓主筆下那樣
解開心結後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 此帖被秋落在2012-06-02 19:38重新編輯 ]

人間最是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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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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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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