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08 [吞赦&吞雪；黥赦&吞雪]离婚血泪史（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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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iw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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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70樓發表於: 2018-02-07 23: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1.08 [吞赦&吞雪；黥赦&吞雪]离婚血泪史（更新至38）

異常狗血外加頗為燒腦的劇情要進展一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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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聽到門口傳來響動，九禍身法極好地自窗邊返身奔回床上。掀開被子的一刹那她簡直是跳進去的。朱武回頭看見臉色震了震，一句“你悠著點兒”還沒出口，螣邪郎和赦生已經一前一後進門來。

“爸。”兩人先招呼他。朱武對兒子們應聲點頭，又向他們身後望：“黥武呢？”

“黥武沒回來。”螣邪郎說。“蒼雲山那邊沒有銀鍠家的私航路線，他必須得從當地機場中轉。”他說著看看九禍，含糊一句：“估計也很快就到了吧。頂多晚一天。”

這當然都是些虛假的寬慰之詞，九禍看得出。她轉向朱武，不施粉黛的面孔滿是不豫之色：“那邊的私航路線不是早就規劃過了，為什麼現在還沒批？我以為這次黥武回來可以用到呢！結果還是要他頂著冷槍去跑機場？”

朱武走來坐在她身邊，無奈地伸臂攬攬她的肩膀：“我也希望能快啊，但那邊的政府不是在搞迭代嘛！今天這邊掌權明天那邊掌權……審批公文的事估計都被他們丟在腦後了。”

這是實情了，朱武能做的是在立場和政策上維護銀鍠家的便利，卻也沒法控制對接方的辦事效率。說來都是吞佛，那麼糟糕的環境派誰不好，一定要把她的親生愛子送過去——九禍滿心不以為然，卻終究不好把這太私人的抱怨宣諸於口。畢竟黥武身為家族一員，為帝國獻力也是分內之事，木已成舟還有什麼好怨的，念及此她回過頭看看身畔的小兒子，抬手捋過他額前柔順的棕發：“今晚別走了？住這邊？”

赦生安靜地坐在母親身旁，低聲回了句：“行。”

九禍笑了：“最近在幹嘛？我不找你你也不來看我。閉關修煉什麼呢你。”

赦生彆扭地向後閃一下，臉上不耐煩，嘴角卻還是漫出一點笑來。

“爸說媽要靜養，誰敢來。”他輕聲道：“把你累著，擔當不起。”

九禍轉頭看朱武，似笑不笑地：“你說過這話？”

朱武擰了眉頭：“造爸爸的謠，想不想混了。”

赦生垂下眼，一副愛誰誰的可惡的態度。螣邪郎在旁邊溜溜兒地，眼見朱武就要把頭轉向自己，趕緊先發制人：“你們別沒勁啊，就知道欺負我，赦生耍混你們能怎樣，最後還不是做父親的把他原諒。”

朱武說你是不是欠抽，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這麼多話。

“我這是經驗之談。”螣邪郎笑嘻嘻地挨著母親和赦生坐下。赦生見他擠過來，立刻伸腿踹踹他。螣邪郎反手照著他小腿就是一巴掌，赦生抬起下巴瞪他，做哥哥咬咬下唇，無聲露出點兒痞子笑——兄弟間的小打小鬧在當媽的眼裏自然是憨態可愛，但被父親瞧見了那感覺就不一樣了：兒子們打來打去鬧著玩兒的德行非但不可愛，還相當地……膈應人。

“別晃別晃老實點兒！”朱武忍不住喝止已經在暗暗較勁的兩人：“多大人了有沒有正相……”

螣邪郎不理，一邊擋著赦生的攻擊一邊還手：“他先踢我的……”

赦生不說話，卻旁若無人又對著螣邪郎踹出幾腳。螣邪郎一把捯住他的腳踝，轉頭對九禍：“看見了吧！你們管不管……”

這是身負光環無數的一家人難得湊在一起，關起門來放下架子只如尋常親子手足間相處的寶貴時光，九禍攔一下螣邪郎伸出來的手：“好啦，剛才他踢了你一下，你不是也打了他，怎麼還打。”

螣邪郎說媽你就偏心眼吧他對我使用的分明是連擊，怎麼就成了踢一下！

朱武說你就是蠢，誰讓你還手不用連擊……

正鬧著床頭的鈴聲忽然響起來，一家人同時頓住聲色，朱武轉過身，抬手按下通訊鍵。

“什麼事，說。”

“伏總和夫人已經到門口了，請問……”

“讓他們上來。”朱武正色道。

赦生聽了抬身就走。螣邪郎反手拉住他：“你幹嘛去。”

“我不想見她。”赦生冷然側過臉：“再說他們來，我也沒有留下的必要。”

九禍與朱武對看一眼。

“不喜歡就去吧。”九禍輕聲寬慰，用眼神示意螣邪郎：“你也去吧。叫他們來其實也不是想聊什麼。”

兄弟倆依言出門去。赦生轉過另一側樓梯，沿著客房通道走過去。螣邪郎在後頭跟著，眼見弟弟走得虎虎生風連背影也爆發著抵觸厭惡的黑氣，他跟上去一把拽住他：“又怎麼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討厭，不想見就不見，何必生氣。”

“沒有生氣。”赦生冷冷丟下幾個字。螣邪郎很想說對你這不叫生氣，你這叫氣場十足地散發負能量。但轉念一想這段日子小弟也太不容易，遇到那麼多事沒一件開心的，自己身為大哥又何必跟他抬這個杠……

想到這裏他暗自歎氣，念及還有一件事沒講，索性換過話題。

“對了，我聽說蓮滫那邊地震了，雖說不嚴重但你怎麼也沒去看看，吞佛一個人在那兒呢。還是說有誰說了這次他外出你也不能去見他嗎？”

赦生腳步略緩，依舊頭也不回地步下臺階。

“與我何干。”他冷淡道。“他的事，我不想過問了。”

“又怎麼了。之前不是好點兒了。”螣邪郎訝然，一顆心卻越來越沉。赦生這次的語氣不同以往，往常再怎麼耍狠，賭氣任性的態度還是一聽便知，眼下這聲氣卻像是對吞佛真心涼了。憶及一個月之前吞佛出門這情況就有苗頭，螣邪郎略琢磨琢磨，心頭的直覺陰森森地告訴他：“這次大概真的不行了。”

他愣一下，不自知已然冷了臉。就像有誰在他的心口上輕輕一推，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一把拽住弟弟。

“跟我走。”他說。“咱們聊聊這事兒。”

赦生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兄長：“這次你不反對了？”

螣邪郎說你都這樣了我還有什麼好反對的。人去不中留，你們真的不打算過了咱們就按不過的套路來。他說著翻出煙盒，彈出一支來點上。

“不過我還是覺得你們有什麼事瞞著我。”長長呼出一口煙霧，兄長的目光深重地投在赦生臉上：“我瞭解你，也瞭解吞佛。做出這個決定絕不是因為當初那點子所謂精神出軌的爛事吧！你跟我說實話，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赦生漠然轉臉看著午後蒼藍的天空，頭頂陽光燦爛，卻也抵不過黯藍彌漫。已近尾聲的暑氣帶著潮濕的熱度，偶有微風行來，送過一點涼。

他忽然搖搖頭，一只手撐住面頰，像是要把異常困擾的記憶甩掉。螣邪郎見狀焦急地扶住他的肩膀，眉頭皺出了煩惱深重折痕：“小鬼，不至於煩惱成這個樣子吧。為什麼你們有什麼事都不愛跟我說？！黥武這樣，你也這樣，你們知不知道我很難受？我總歸是你們的大哥……我納悶是我不值得信任，還是……”

“不是！”赦生忽然開口突兀地打斷他：“別在這兒說。”他一把扯起螣邪郎的胳膊：“你不是說要走嗎？找個安全的地方……我告訴你。”

螣邪郎神色複雜地看住他：“你這話什麼意思，家裏……不安全嗎？”

赦生咬咬嘴唇。

“先走。”他說。

螣邪郎見狀不再多言，帶著赦生轉身欲走。哪知還沒行出幾步，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頻頻震動，他接起來低聲：“喂？”

“你們在哪兒？”電話裏傳出九禍的聲音，“現在，你和赦生，都來我這裏。馬上。”

電話斷了，螣邪郎扭頭看看弟弟，眼中的猶疑愈見愈深。不祥的預感仿若隱形之蛇盤上腳踝一路蜿蜒，他懷疑有什麼驚天巨變就要發生在這個已經繁盛了三代的顯赫家族中。

因為畢竟，母親會用那般殺伐冷冽的口吻講話……是他許久、許久、都不曾聽到的了。

“走吧。媽叫你我……回去。”掐滅煙頭他折身而返，拉著赦生向來時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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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71樓發表於: 2018-02-07 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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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欲睡地更一章……不知道漏寫了什麼沒有，如果漏了有bug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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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折返的路不長，半途中螣邪郎問了幾個問題，赦生隻字片語地答了。眼看距離九禍的寢居越來越近，兩人默契地閉了嘴，來到門前站定，吸口氣，敲敲門。

當然也用不著等人應聲。那扇門後面關著的壓抑沉重透過門縫也飄出來了，螣邪郎推門就見朱聞挽月窈窕的背影立在當中，朱武站在她對面，九禍獨自坐在床沿。伏嬰師持重地佇立一邊，幾個人的站坐位很詭異，把分明不像衝突的場面搞得很衝突，能證明這一點的除卻每個人都非常陰沉的臉色，還有一聲接一聲的嗚咽——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銀鍠朱武！你有沒有良心……你！你狼心狗肺嗚嗚嗚……”

本以為會看到什麼巨變的螣邪郎見了這個場面，心情豁然開朗了幾分，天生的奸猾個性在此時爆發個淋漓盡致。他先是一把將門板推到幾乎撞上牆壁，再恰到好處地愣怔一下。

“啊……那個……要不我們等會兒來。”說罷就要關門。

“不用了。”九禍冷著臉。“你進來。”

螣邪郎這才低眉順眼地進屋，想到赦生在他身後跟著，也不知自己那從不懂演技為何物的小弟有沒有掩飾好喜聞樂見的嘴臉——畢竟朱聞挽月挨打這事兒擱他們兄弟三個誰見了都夠樂一陣子，就是黥武那種酷哥，絕逼也樂的。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回頭，假模假式地讓赦生走到自己前面去。照面的刹那兩人眼神一晃，螣邪郎驚異地發現自家小弟居然表現得比他好，不但看不出開心，還挺鬧心似的。

“行，算你會裝。”他面無表情地在心裏嘀咕，來到九禍身邊就只站著。眼下不比剛才，一家子骨肉關起門來可以親熱打鬧。現下得擺足了豪門尊卑上下的禮數，他站這裏，赦生還要站後一點。

九禍抬眼打量他兩個，向來端莊大氣的面孔此刻竟嚴酷得像十冬臘月的霜雪。她忽而從手邊斂起一疊照片輕飄飄地甩在床邊。

“赦生看看。”她繃著嘴唇擠出幾個字。

螣邪郎離得近，搶先一步走過去拾起那些照片，不看則以，一看之下登時變了臉。

“你等會兒。”他一邊攔赦生已經伸過來的手，一邊將那些照片抓著置於身側。

“媽……”他低聲：“這東西哪兒來的？”

九禍面色冷峻：“我讓赦生看，你這是幹嘛呢？”

也不等他再分辨，赦生早就探身過去將那疊照片接過來。螣邪郎暗中跟他奪了一下，兩人的胳膊僵持著較勁一秒，最終做兄長的還是放了手。

拿著那疊照片赦生沉默地一幅幅翻看著，面前是母親痛惜憤恨的目光自下穿鑿而來，身畔是螣邪郎一臉糟心地無所適從。其實講真他看到這些畫面的時候感覺還好，起碼沒有無數次自己憋悶時來得紮心。而且這些照片拍的無非是些車景，並沒什麼不堪入目的場面。

只是表情……

表情。

赦生盯著照片中紅發掩映下那雙深情帶笑的眼，平靜地將目光短促停留後再輕輕滑開。如是幾次，渾身感覺已是輕飄飄。頭頂像被塞進了無數冰屑，透骨的寒意如浸濕沙地的浪潮一波波洇向四肢百骸，螣邪郎親眼目睹著小弟的面孔慢慢變作雪白，但他始終克制得那樣好——鎮定冷靜，用最最平淡的態度抵禦著胸膛內翻湧著的心如刀絞……

他一張張翻著，螣邪郎的目光也跟從他的手勢麻木地看著。直到照片中的人物驀地換了，赦生的手抖一下，被疊在下面的照片嘩啦一聲，落了滿地。

九禍的聲音自耳邊森森傳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說：“赦生，我要你解釋。”

赦生不答，停頓將那張照片舉起來細細打量。

畫面中的光線極陰暗，卻還是清晰地勾勒出了兩個人曖昧相擁的輪廓。抱作一團的兩個身影靠在酒店客房的門前，隨便看看也知道是赴了個什麼樣的約會。螣邪郎瞪著幾乎裂開的眼眶，驚異萬狀的目光自照片和赦生之間幾度來回，如果說之前看到的那些只是讓他深感家族此後難免遭變的麻煩遺憾，那麼此時此刻擺在眼前的驚天爆料則是真真正正給了他驚雷一擊了。

“這是……”他開口，卻發覺自己語不成句，牙關相擊。努力控制著情緒他拽一把赦生，盯住他尖刻地低聲質問：“你說話！這是什麼？！”

赦生不答話，蹲下身去將那些掉落的相片拾起，收作整齊的一疊。

他轉頭看看螣邪郎，又看看九禍。

“那天……狂華心情不好。我陪她出去喝酒喝多了，是二哥把我找回來的。”他輕聲：“因為下雨，就近住了酒店。”

“具體是哪天。”九禍輕聲道。

赦生想了想：“近兩個月前吧……好像是家宴之前的那天晚上。”

螣邪郎目光抖動一下，突兀地轉頭看看赦生，終究是什麼也沒說。他想起那天在席間赦生與黥武之間的莫名衝突，還有陽臺上黥武獨自一人艱深難解的苦悶，以及後來他隻身離去後就少與家人聯絡接觸……

“然後呢？”九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目光中的追究意味很深：“你們什麼時候離開的。”

“第二天上午……也許是中午。具體不記得了。”

九禍無言瞪住她，僵持半晌忽然按住小腹，強忍痛楚般努力平復著呼吸。她抬起一只手指住赦生，喉嚨裏低低地壓出一個“好”字。螣邪郎眼見母親神色不對，連忙過去扶著。

“媽！媽！你不要生氣……赦生說的都是真的！媽！你別相信這種別有用心的東西……”

一旁的朱武聽見母子間的三言兩語，早顧不上挽月的糾纏折身返來安慰：“你這是幹嘛？”他攬住她道：“這些東西根本就沒什麼大不了，無非是些兩人獨處，你別聽她瞎說……”

“我怎麼是瞎說！”挽月甩手露出五個指痕鮮紅的面孔，氣急敗壞地哭喊道：“送照片的人可說了，這些只是其中最最輕巧的部分，還有更多的爆料在後頭呢！等明天這些汙濫不堪入目的東西登上了八卦娛樂頭版，我看這兩個帝國財團的男神還當不當得成……”

“你夠了！”朱武忍無可忍爆喝一聲。“你出去！”

“我出去？！我憑什麼出去！”挽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揚聲嚷嚷：“我又沒背著伴侶劈腿！更沒跟自己的親哥哥搞不倫……啊！”

一聲尖叫，房間裏傳來了又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挽月捂著臉驚疑地瞪著眼前的男人——那一向愛她寵她任她由她的丈夫，第一次對她露出生疏冷淡而森嚴的表情。

“男人打女人自然是不對的。”伏嬰師淡淡開口。“但有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夫人應該有分寸，要知道嘴巴是刀舌頭是劍——攔住你說話太難了，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挽月捂著臉，悲憤難抑卻張口難言。大概是攝於伏嬰師的威力，畢竟成婚這麼多年他還是頭一次發火，多多少少驚到了她。螣邪郎冷眼旁觀他們，盤算著這場戲究竟幾分真幾分假，尤其是赦生和黥武的那些照片，顯然是只有酒店內部的監控才可調取到的。那麼能進入妖獨調取照片的人又是誰呢？仔細想來無非也就是那麼幾個……

正思忖間，一直拉著母親的手指忽然被捏了兩下。

九禍緩過一口氣，再抬頭時幾乎面無人色。但她還是維持著最起碼的風度氣勢看向伏嬰師。

“現在這屋裏都是家人，我也沒什麼避諱的。既然出了這些事……”她停一停，緩了口氣繼續說：“先搞清楚照片的來源和對方的目的，可以壓下的就盡力壓下吧。朱武說得對，只是兩人獨處，算不上什麼問題。至於赦生的……”她說著又下意識地護著腹部喘了喘，憤憤感歎著：“他和黥武是親兄弟，就是住了次酒店又能說明什麼！這些人居心太可惡……”

話音未完挽月忽然轉過臉，惡狠狠瞪著九禍：“你說得輕巧。進了房間雖然沒監控，但消費記錄是有的。那天房間裏發生什麼，查查消費明細就全知道了！誰不知道銀鍠家的二少爺三少爺是親兄弟了！要是沒點兒實錘人家會給你看這個？”

九禍抬頭，淩厲地掃她一眼。

“消費記錄？”她輕啟朱唇輕聲反問：“妖獨的消費記錄是隨便哪個外人都能查的嗎？要是真的有人查過，我倒也想知道是誰這麼關心銀鍠家的風化問題，而他又查到了什麼？！”

此話一出，挽月頓時呆了呆。九禍說得沒錯，妖獨酒店的消費記錄是無法隨意獲取的，想調出記錄必得是九禍本人或是CEO級別才可執行。眼見事體不諧，伏嬰師適時走過來拉她一把。

“跟你說了不要再火上澆油。就是不聽嗎？”

挽月嘴唇顫了顫，囁喏幾下終於不甘地別開頭去。

伏嬰師搖搖頭，面露倦色地看向朱武和九禍。

“董事長，恕我冒昧一句，事情既然已經出來了，只想掩蓋是不行的。作為我的立場是不好多說什麼，只建議您把當事人都召集回來再詳細商榷比較好。”

九禍沉吟一下，點點頭。

“只能這樣吧。”她說：“讓吞佛，馬上回來。”

一番風波雷聲大雨點小地暫時壓下了。伏嬰師帶著挽月先行離開，螣邪郎和赦生陪著父母又坐了會兒——九禍躺在床上望著屋頂，半晌不出聲。

“你們先走。”朱武說：“讓我們單獨待會兒。”

螣邪郎猶豫。

“爸……”他訥訥地：“有些事……您到底有幾成把握了？我覺得現在就動手還有點早，起碼等吞佛……”

不待他說完朱武就打斷他。

“你是閑得沒事做了嗎？輪到你來操這份心？”

螣邪郎立刻起身。

“行行我走。”他說著拔腳就往門口走，其間不忘回頭叫上赦生：“赦生也來。”他鄭重道，不似往常嬉笑隨和的神態。

“小弟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最近三章內大概沒有CP，都走劇情……不過這是通向完結的必要之路啦！我保證……你們猜不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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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72樓發表於: 2018-02-07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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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8樓(君子墨卿) 的帖子

其实这篇文……我觉得……怎么说呢。人生百态吧。做人不是做教科书般的人，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经历和瑕疵。等等等等吧。赦生有赦生要面对的，吞佛也有吞佛要翻越的，包括每个人都有自己绕不过去的壁垒和选择。不过读者们想站在哪个人物的立场看问题也都是可以的，我作为作者是希望这篇文里的每个人最后都能得到个不错的结局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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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73樓發表於: 2018-02-07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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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9樓(拿鐵夫人) 的帖子

谢谢亲喜欢。在我看来赦生本来就是个做什么事都一头冲进去不做到尽就绝不回头的个性吧……认真的男人充满魅力啊（嘿嘿嘿）。不过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可能不会尽如人意，但是努力克服痛点，好好经营自己丰沛的人生，才是赢家胜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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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0)

74樓發表於: 2018-02-12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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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伏筆+表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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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赦生把自己窩在椅子裏，用手指在扶手上對著一層薄灰劃來劃去。顯然是關了太久沒啟用的客房，僕人們懶怠，隔上三天五天才會清掃一次。整間房子故此閉靜，散發著人氣消解後的淒涼。

螣邪郎站在赦生對面，緊抿著嘴唇瞪著眼等他回話。其實一開始他坐著，但赦生的態度實在瓦解他的耐性。不管問什麼都不做聲，不表態，不在乎。螣邪郎簡直火往上竄——他這是算准了自己拿他沒轍，活人慣得這貨比祖宗還大，所以對父母兄長也可以愛搭不理了！

當然，這並非赦生第一次冷暴力家人，但唯有這一次卻讓螣邪郎忍無可忍。他想起若干年前也曾有過此情此景——赦生犯倔犯到全家人都扶額捧心束手無策，那時還是黥武說了句：“你們怎麼就那麼多顧忌。把他抓過來結結實實爆搋一頓，什麼都解決了。”

言猶在耳，螣邪郎簡直唏噓。他記得當時他還不樂意，威脅黥武：“你有種去爆搋他一個我看看。”

黥武起身就走：“去就去。你以為我不敢？”

“算了算了。”螣邪郎趕緊認慫攔住他：“你牛逼行了吧。當我什麼都沒說……”

現下想來自己真是賤啊。做大哥的悔不當初。雖說寵壞這個混賬不是他一個人的過錯，可他不算主犯也算個主從？這就叫自己釀的苦果自己吃，只是不知現下再糾正還來不來得及了。

“赦！生！”憤恨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但迎接他怒火的人卻只是平淡地撩一眼，低頭繼續抹灰玩兒。

“你說，我聽著呢。”

螣邪郎氣結。

“你給我坐好！誰教你這麼跟我說話的！”他沖到他面前一把揮開他那只無聊的手：“現在是我在問你！你以為那套下雨住酒店的托詞能瞞得過誰？！別說是我，朱聞挽月會信嗎？”

赦生轉過頭注視他：“你們信什麼不信什麼，與我有關系？”

螣邪郎的拳頭緊了緊，語氣冷下來。

“我告訴你，酒店的消費記錄明細，任沉浮有董事長的印章可以查，吞佛可以查，伏嬰師可以查，我也可以查。你跟我嘴硬沒有用，我完全可以繞過你自行去查，但那就不是對家人的態度。我現在只想聽你說——赦生，你我是親兄弟，你在跟我彆扭什麼？”

赦生微微低頭，兄長推心置腹的話像是讓他有些感觸。但那感觸也是一瞬的，或者說此時此刻感觸這種東西在兩個同出一緣的血脈手足身上已經少得可憐，畢竟兵臨城下之時，感觸救得了誰嗎？

赦生皺皺眉，端正了坐姿看著螣邪郎：“你如果認定了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又來問我做什麼？”

螣邪郎眼神震了震：“你這麼說是承認有了？”

赦生轉頭不語。窗外日暮西斜，天空好似斷頭臺，火燒雲像血。太陽就是個滾燙的頭顱飛出去，滴溜溜即將沉沒入海。不開燈的房間越來越暗了，半被陰影籠罩的面容很有些人魔不辨的陰森吊詭。

末了，他輕輕點頭，吐出一個“有”字。

“你這是為了……報復？”極力克制著聲音裏的顫抖，螣邪郎努力按捺自己的拳頭不要揮到弟弟的臉上。從前對這張清輝如玉的臉他總是驕矜的，眼下再看到卻只剩了恨——恨鐵不成鋼的恨，家門不幸的恨，還有回天乏術的恨。

赦生抬抬頭，他依舊平靜，唯有嘴唇退了一點顏色。

“我不是報復。”他說。“我不喜歡別人對我做的事，我也不會對別人做。但……事已至此再追究因果還有什麼意義？事實是我跟黥武不會在一起，跟他……也不會了。等做完了一切你我他之間的分內事，該了斷的，自然了……”

話音未完耳邊忽然傳來巨響，赦生下意識微微側身，目睹螣邪郎重重的一拳捶在桌面上。聲音驚動了僕人開門探頭，螣邪郎回過頭一聲低斥——

“滾出去！”

房門又匆匆合攏了。

赦生轉眸，向暴怒的兄長投去尖銳一瞥，忽而起身拔腳就走。螣邪郎反手扯住他：“你幹嘛。”他陰鷙地一字字道。“我還沒說完。”

“有什麼好說。”赦生冷冰道。“我一開始就不該跟你說這些。你不覺得你的所有想法跟他都特別像嗎？你在氣什麼，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根本就一清二楚。”

“哈？”螣邪郎氣得幾乎笑出來了。“這個罪名真是莫名其妙啊小弟。其實你一清二楚的並不是我的想法，而是你自己的任性。我也好吞佛也好，我和他的想法相像不是因為我格外贊同他，而是那本就是最正確的選擇。這些年因為有他在帝國，你才可以安枕無憂待在家裏養你的狗，我這麼說沒錯吧！何況就算銀鍠家的所有人都拿他當外人，但你總該記得他當初也放棄了他本該屬於的天地跟你在一起——他的付出和犧牲對我來說是沒意義的，對你卻有。我是你的哥哥我必須雙重標準去擠兌他，說你們過到今天這個份上一切都是他的錯！可究竟真相如何卻是你知我知他知——如果不是你跟黥武……他絕不會……”說到這裏他的語氣微微滯住，澀重地緩過一口呼吸。“反正現在事情壞到這個地步，一走了之有用嗎？還是說你真的只關心自己的感受，其餘的一切都不在考慮的範疇了？”

赦生僵持著只用後背對著他，沉默半晌，漠然開口：“那要怎樣才有用？像你一樣捶桌子嗎？”

“那倒真不是。”螣邪郎齒冷地笑笑。“說真的，我該捶的不是桌子而是你。但問題是現在捶你也……”

“可那夜我不是自願的！！”不待他說完，赦生忽然突兀地回頭吼向兄長。他的眼眶微紅著，憤怒傷痛的光暈在瞳仁中粼粼顫動。極力壓抑著情緒他咬住下唇，在那裏切出一排深重的齒痕。

“你……你說得對。”他顫聲道：“事情壞到這個地步，說什麼也沒有用了。不過眼下還有其他事更重要，我的私事暫且全要靠後。你們決定好的事只要去做就行了……”

“說得可真容易啊。”螣邪郎長歎一聲，“其實之前我就覺得有點怪，但卻沒深想過。現在出了這些事，你以為黥武會怎麼做？從他知道你跟吞佛在一起那天起他就在反對，現在更是不遺餘力地在正面懟他，而吞佛……即便他去意已決，但面對挑釁他會怎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還有……我一直想問你，家宴那天你們發生了什麼？你袖扣掛了黥武的椅套？”

赦生默了默，低聲：“不是。是二哥……他摘走我的戒指。”

螣邪郎無意識地攥了攥拳：“呵！真行。竟敢做到這個份上了……”

“都說了我不是自願的！”赦生皺了眉向他分辯：“你到底還能不能跟我正常講話！”

“我他媽為什麼要跟你正常講話！我的兩個親弟弟搞到一起去！”螣邪郎尖刻地盯著他：“你覺得我現在該是什麼態度？誇你們好能幹好厲害嗎？！”

“你這樣子是沒法談的。”赦生甩了袖子轉身要走，螣邪郎重重地喘過幾口氣，極力在心中勸自己冷靜……冷靜。

“你站住。”他叫住了門口的赦生。“說正題吧……”他低聲道：“否則下一次單獨聊天還不知識什麼時候了呢。”

赦生轉過身望住螣邪郎，倔強的目光裏緩緩漫上一層輕薄水汽。螣邪郎深盯他一眼，負氣地轉過頭去。

“有事兒就說。我現在不想跟你玩什麼煽情。”

隨後是片刻靜默，赦生反手推實了門，無聲走到螣邪郎跟前。

“我跟黥武的事，朱聞挽月和伏嬰師早就知道。”他壓低聲音：“那晚黥武把我的戒指扔進託盤，我去找過，卻被那女人先一步拿走了。後來……被他帶回來。”

螣邪郎眉心蹙了蹙。

“你想說伏嬰師對吞佛早有傾軋，戒指是個醜聞的警告，所以吞佛才會對伏嬰師退避三舍，主動外駐——一切看起來順理成章，是嗎？”

赦生唇角動動，眼眸寒素。

“你該瞭解他的。他什麼時候被動示弱過。”

螣邪郎撇撇嘴，對赦生這副無意識吹噓吞佛的態度有些習慣性的不適，又多少生出點心酸來。黥武不在，赦生一個人要承受本該屬於兩人份的責難，而他甚至不是該擔主責的那個。但眼下他完全不想替他著想了——螣邪郎真心覺得小弟活了二十幾年就是欠罵，早點兒罵醒他，也不至於長得這麼歪了。

“好吧。”他略思考一下。“反正整件事都關聯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無非是看爸媽那邊決定怎麼收……話說你跟他在正經事上還能有點兒默契吧，不要到時候互坑起來，那樣可就很……”

不待他說完赦生便搖頭否定：“不會的。”他語氣深篤。“該我們做到的事，不會出錯。”

螣邪郎點點頭，道了一個“好”字。此時房間已黑了，他轉身走到窗前合上窗簾，按亮壁燈。

幽暗的光照得他臉色略疲憊，赦生沉默地佇立一邊，身後的影子孤倨地延展。一股腦地把話都說出來的感覺是好多了，但也無可挽回地讓他們面對了人生中許多過往一去不返。螣邪郎走到赦生面前，眸光滯澀地望他半晌，終於還是抬手按按他的頭頂。

就像從前會做的那樣。

“說真的。”他頗為無奈地開口：“從前總是喜歡跟你抬杠說你選錯了人，但現在看你要失去他，我又覺得很難受……難怪爸總是罵我，說我關鍵時刻心軟難當大任。可我真的覺得如果不是因為你跟黥武……而是只有吞佛在外面怎樣怎樣，那無非就是個污點而已，無論洗不洗得去，都不影響大方向。你總說我跟他的想法像，呵，可能我和他就是一類人吧！但你那麼喜歡他，為什麼不能也瞭解瞭解我——我也是為你為這個家好。你們當初把半個國家都折騰得濫顫就是非要在一起，現在又說不過就不過了……赦生，我現在只講一種可能性——如果，我是說如果，哪怕有一絲絲的可能，你們會不會選擇挽留彼此？”

赦生抬起眼，眸光澄淨地望住兄長。

“這是你的意願，還是隨便問問？”

“我隨便問問。”螣邪郎說：“決定權又不在我，我的意願有他媽什麼用。”

赦生略低低頭，伸拳在面前人的胸口上頂一下，螣邪郎身子晃晃。

“那你還問。”他悶悶地低聲道。“不過也無所謂，我的答案，我告訴你……”

“不會了。”

“我跟他再也不會有機會……”

“我們，一定會分開。”

“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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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樓發表於: 2018-02-1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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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幾個女僕匆匆跑出去，身後飛出的盤子嘩啦撞碎在門框，白瓷揚灑一地。伏嬰師停在門口，漠然無波的雙眼注視對面正歇斯底里摔打發洩的女人。朱聞挽月感覺到視線，披頭散髮地轉頭循向他——

“你……你！”她嘴唇動動，怒目圓睜粗喘了半晌卻還是把手中抄起的傢伙放下了。抬手攏一攏頭髮又擦了擦滿面淚痕，她轉過身，挺直了肩膀背對伏嬰師。

身後傳來踏過碎片的咯吱聲。熟悉的氣息來到身邊，在一臂遠略疏離的距離停住。

“太難看了吧。”耳畔傳來感歎：“有什麼事值得你動這麼大的氣？”

不溫不火的聲音落在耳朵裏卻不啻燃著了熊熊怒火，挽月陡然回過頭，微凸的雙眼緊緊瞪住面前人。

“你還問！你還有臉問！”她尖聲道：“銀鍠朱武打我，你也打我！我哪句話說錯了？你為什麼不跟我一起揭穿那個賤人的面目？！她以為那兩個傷風敗俗的敗類是能遮得過的？呵！亂倫！傳出去這個家都會……”

話音未完嘴唇忽然被溫熱的手心蓋住，不堪的言辭瞬間消失，伏嬰師冷冽的眼光幽幽罩住面前哭得妝殘色衰的女人，抬起另只手豎起一指擋在唇間，輕輕“噓”了一聲。

“月，有些話，不說出來比較好。言多必失不是嗎？你太張揚了，是想讓我也陷進去？”

挽月被他按住了嘴巴，只剩一雙閃爍不定的眼來回亂轉。直到驚懼憂疑漫上她虛惶的面孔，伏嬰緩緩放開手——手心上有微微的濡濕，他回身，抽張紙巾來擦。

“總之已經可以了，不需要你再多說多做。”他輕聲道。“董事長召了吞佛回來，接下來的事只需他們自行去演。其實這本來是很簡單的……月，我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幫我呢？還是害我？”

輕飄飄的質問讓挽月瑟縮一下，

“我……”她強撐氣勢：“我當然幫你！但朱武……朱武他不信我！他只信九禍那個……”

“朱武信不信並不重要。”伏嬰師打斷她：“這些年為了維護帝國他也是如置炭火之上，眼下事關吞佛家的風化出了問題，朱武那邊礙於身份只能持中而已。這些事本不需要你擔心，接下來交給我就好了。”

伏嬰師的語氣很篤定，好像說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說。挽月瞠目看著他款款出門去，陰森的涼意緩緩漫上心底。說來也怪，兩人成婚多年，伏嬰師算得寵她愛她的好丈夫，可不知為什麼，只要看到他背影離去，挽月心底便會生出一種天塹懸隔的距離感，彷佛她從沒擁有過他，反之亦然。

是的，她是沒道理抱怨伏嬰。總是心思這種東西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她的心中真正有誰，那又是不可說，不可說了。想到這平生的不得意，挽月不禁頹然癱坐下去，兄長對她絕情的態度又再浮上腦海，令她忍不住呆怔地流下眼淚。

“夫人不太舒服，讓她休息，就說我說的，沒事不要外出了。”出門時伏嬰師吩咐完畢，登上座駕前往帝國大廈。

兩個月來這條路也走熟了。今天因為挽月的緣故耽擱了時間，即便是早就看淡了喜怒的城府男也難免不愉快。其實計畫也不算不順利，畢竟讓挽月去攪亂一池水是很方便的，很多撕破真相的髒活正適合她這不死不休的性子。不過她發起瘋來沒個分寸時常做過頭倒是個問題——畢竟她也只是個蠢材。置身車內的伏嬰師面無表情，唯有惡意在心底悄然攀升又無聲消弭。

“還不到。”他告訴自己。“還不到時候。”

及至到了辦公室，卻見任沉浮已在等著了。進門時見他還在通話，領口的夾子隨著呼吸一星星跳著銀光，伏嬰師的到來令他微一訝異，隨即側身額首，簡短地安排了幾句話後趕忙切斷了通信。

“伏總。”他歉然：“剛才您不在，有幾件著急的小事我就擅自安排了。”

伏嬰師瞥他一眼，神色疏冷。

“是什麼事。報給我聽。”他公事公辦道：“還有先前螣邪郎管的專案章程做了變更，今天是不是該交上來了？”

見他問的是這個，任沉浮眼神略垂了垂。

“交上來了。不過……”

“嗯？”

“吞總回來了。章程在他那邊。”

伏嬰師頓時抬頭，略見疑惑的審視定在任沉浮臉上。

“什麼時候的事。”他問。“為什麼沒人告訴我。”

任沉浮面露難色：“告訴您的呀。董事長召吞總回來，這件事您不是知道？”

伏嬰師不語，不祥的緊張感如陰雲在心頭攏起。他自然知道是九禍急召吞佛回來但問題是……

不該這麼快。

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貓膩盤踞在這場看似簡單又其實複雜的算計裏。不過這份心思是絕不可表現在臉上的。因為儘管這位看上去溫良儒雅的秘書長是一副人盡可驅的絕對服從態度，可事實上卻是主人在挑選他時亦在被他挑選著。伏嬰師當然清楚自己在這位帝國首席秘書長心中的份量，該拿捏的分寸自然是越准越好。

“我知道了。”他平靜道。“他何時有空？我去見他。”

任沉浮想了想：“吞總要先見董事長，見過之後自然就會跟您碰頭。不過我的意見是……您又何必親自去見他。他可以來見您的。”

“那不妥吧。”伏嬰師立即否定。“認真講起來他是CEO而我只是輔從他的。再怎麼說外面的事兒也是他大……”說話間他抬眼，輕佻地眼風一剜。“讓他來見我？秘書長怎麼想的。是這段時間他不在，你就忘了當初是怎麼被他折磨的了？”

“我哪有。”任沉浮立刻苦笑一聲。“我只是想到吞總離開銀鍠家自然是來帝國大廈，反正也是要起動一趟，何必要兩個人兩邊跑。伏總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好了，難道我還敢說什麼？”

伏嬰師擱了筆，沉靜的面孔略帶點笑意。

“這話聽著很像抱怨了。我難道不是為你好。你吞總回來你還是跟他過去。到那時我就沒什麼立場時時提醒你。除非……”

話說一半他拖緩了語氣，深邃的眼眸靜定地篤視著任沉浮。

“秘書長知道我要說什麼？”他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游離的探問。任沉浮眼眸微睞，斂了笑說我知道。伏總交代的事自然都是我份內之事了。

伏嬰師不語，兩人無言相對片刻，彼此探查卻也只得到矇昧的抵觸。終了還是伏嬰師抬抬手：“你去吧。”他說。“吞佛出來了就告訴我。”

任沉浮欠欠身，扭身出去。

電話裏吞佛把話聽完，平靜的神情只是尋常淡漠。

“伏總會一直等我嗎？”他問。任沉浮說大概會吧……不過，您要跟董事長聊很久？

吞佛說不確定，誰知道董事長是不是有很多事要交代呢？

電話那頭的人再沒別話。吞佛掛上電話，看不出情緒的面孔略走神兒著。

“講完了？”坐在另一側的人忽然開口。“你真的要讓伏嬰師等？”

“為什麼不呢？”他反問，平靜的目光閃過一絲輕哂。“等待跟我碰面是他今天必須要做的。你不覺得嗎？赦生？”

被問及的人站起身，一步步來至面前，又神色平淡地與他擦肩。

“走吧。”他說。

大宅裏九禍已經在等。

說是公事，家人相見。說是私事，卻又頂著頭銜。九禍旬月不見吞佛，再見之下仍然是往常那麼溫雅和悅的態度。不過不同以往的是見面的地點選在家中私密的小隔間，除了吞佛和赦生外一律沒有其他人參與——全封閉外加閑雜人等禁止入內，這就不像是公私事那麼簡單了，簡直和審訊也差不多。

“你坐那張椅子行不行。”赦生看看九禍身後的硬木高腳椅，眉頭不自覺就皺起來。“我讓他們給你換個椅子……”

“不用麻煩了。”九禍打斷他。“也不要你這個時候又突發孝心。你氣我的那些事可比椅子讓我不舒服多了！”

赦生嘴角動動，沒再說話。

九禍左右看看保持了距離的二人，眉目間忽而凝重起來。

“我叫你們來為了什麼你們該知道。”她說。“你們之間的事我不會過問，但，畢竟事關家族和帝國事業，我只想問問你們的打算？”

被問到頭上的兩人同時沉默，等了片刻吞佛看看赦生，後者只是低著頭，並沒任何反應。

“董事長是想問哪方面的打算呢。”他開口。“您知道的，現在首要的任務是解決內部問題，在這件事完成之前，我們的私事都要靠後。”

“只是說說打算，該怎樣做，不影響做事順序。”九禍垂了垂眼，忽而抬眸看住他：“我聽說你在外面有個頗為心動的新歡？有這件事？”

“沒有。”很快吞佛就給出了平靜道答案。那語氣真實得讓人幾乎生出質疑他是罪過的愧疚。換成別人大概會不再問了，但九禍聽了就只是笑笑。

“其實有沒有有什麼要緊。我只是白問一句。論家裏，我們長輩對這種事就當看不見了。全看你和赦生之間要怎樣圓。畢竟當初是他非要跟你在一起……”

“反過來也一樣。”未及說完吞佛忽然出言打斷她。“那時候，我和赦生，區別不大。”

此話一出，九禍臉上的虛浮笑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強勢與鄭重：“既然知道這一點你們為什麼不能珍惜一下，非要弄到最後分崩離析嗎？”

一旁的赦生良久不語，聽到這句話則抬起頭來。

“別說這個了。”他索然道。“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回頭會自行處理的。”

“這個時候還不忘為他講話嗎？”九禍看向愛子，半是痛惜半是疑惑，心思動搖下未免口不擇言：“這倒讓我有點不明白了，我兒赦生的性格，對想要的東西哪怕是逆風執炬也絕不會放手，怎麼現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道是你……”

“董事長……”

“我還沒說完。”九禍瞥一眼對面的吞佛，“用不著這麼快地打斷我。我剛才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我無意深究，不過眼下有人把你們私生活不檢點的醜聞潑到我面前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沸沸揚揚。一旦緋聞傳出去，影響到的不僅僅是你們的聲譽家族的聲譽，更是整個帝國的利益。尤其是你——赦生。當初你們任性地放棄各自該承擔的身份走到一起，現在卻又要隨意拋棄？別的事我可以任由你們，但唯有這件卻是絕對不行的……”

聽了這話，赦生緩緩抬起眼，母親所宣佈的決議令他眼中閃起清冽的冰光。

“不可能。”他忽然淡淡吐出幾個字。“只要眼下要解決的事完畢，我與他就會分開，這是已成定局的決定，不管別人怎麼想，我絕不會更改。”

“你說什麼？！”一席話說得九禍臉色大變，蹙起眉心指住赦生：“你！你以為你想怎麼就怎麼？我告訴你我不許！你忘了當初襲滅天來是怎樣說的了？你去問問你的老師許不許你們這樣幹！銀鍠赦生——這個家還不由你說了算呢！”

“那是你們的想法，不是我的。”赦生豁然站起身，態度決絕而清冷：“如果感情這種事都不能隨自己的內心而決定，人活著不過是可悲的工具和機器而已。我決定的事不會更改。你們真那麼喜歡留住他，那就再找其他人選吧！”說罷他抬腳就走……

“這樣走不太好吧。”吞佛的聲音自身後仄仄傳來。“是什麼讓你這麼堅決地非要破壞，赦生。你不如乾脆承認……你才是那個心有旁騖的人？”

“怎麼。”赦生斷然地側頭，冷冷丟下三個字：“不行嗎？”

九禍登時拍案而起。

“你……你……”說了兩個字她忽然說不下去了。吞佛察覺情狀有異連忙沖上去扶住，九禍按著小腹瞪著兒子，話語哽在喉間化作痛楚的滯物。赦生起初還在倔強，但在聽到母親一聲聲地痛呼之後也慌了神，情急之下先是叫了僕人進來，隨後整個大宅亂成了一鍋粥。

伏嬰師趕到時九禍已被送去醫院了。進門時僕人們紛紛惶惑不已，隨便找一個問問，都含糊其辭地說董事長之所以情緒巨震牽動胎氣，八成是跟三少爺的態度惡劣有關系。

伏嬰對這說辭不置可否，只徑直來至客廳找到吞佛。

“吞總。”他輕聲，語氣全是最最官方的公事口吻。吞佛轉頭看他來到面前，隨後將一個信封擱在桌上，輕飄飄按下。

“董事長受刺激，恐怕你也難辭其咎。何況我更發現了這個。所以……”伏嬰師語氣溫文，臉上卻掛著成竹在胸的冷酷宣佈道：“吞總，現在我傳達董事會的決議：請你、解職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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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樓發表於: 2018-02-1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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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玄月在即，清晨的陽光已失去夏日的熱烈，漸漸變得透明純淨。當銀鍠帝國大廈在晨曦中緩緩摘去夜的陰影，淡金色的光線射在那片雅灰色的樓體上撞折而回，亮烈的閃光便如星火猛然跳躍——假使仰望，耀目生華。

任沉浮抬起頭，微眯了眼眺望大廈正中某間連榫了的長窗。久而久之總裁辦的窗戶位置好似自帶著震懾的氣場，但凡舉目，總能一眼尋見。曾幾何時他也真心忌憚過那裏，畢竟是不同的人處不同的境，優秀霸道的上司讓人又敬又恨。可現如今那裏大概要易主，不知為什麼他反倒生出點兒留戀來。

“聽說吞總要涼了。”人一傷感就容易說話沒邊兒，12小時前他第一時間電聯了螣邪郎，語氣也不自覺地散漫了。“董事會要他解職待查，有這事兒？”

電話那頭的人回復得潦草：“誰說的。”

“少來。”任沉浮不屑，“我是有多閑，至於專門找你問句謠言？”

螣邪郎哼一聲。

“既然這麼門兒清了就別問我了唄，秘書長閣下不是手眼通天嗎……呵呵，把你能幹的！”

任沉浮在電話這邊默了默。

“董事會決意是誰決意的。”他輕聲問。“該不會也有你一個吧。”

螣邪郎再度冷聲笑笑。

“你這話問得很智障，吞佛是誰我是誰——發生了什麼事你不是都知道嗎？董事會大半數都是銀鍠家的人，我就算不決意也是於事無補，再說我又有什麼理由不決意呢？”

此言一出任沉浮呆了片刻，轉而語氣落寞，似是歎息：“到底還是走到這個地步了嗎……”

對面立即傳來一疊聲冷嘲熱諷：“喲喲我聽見什麼了！你該不是真心疼他吧。你吞總只是待查但還沒被罷免呢，至於你這麼一心同理地關心他？”

“我當然關心。”任沉浮一語肯定道：“不過與其說是關心他不如說是關心接下來的走向。現在董事長身體抱恙，我總要跟定一位首席執行官做事的。沒了他也會有別人……那個人是誰呢？難道不該是你嗎？”

螣邪郎語塞一下，略不自在。

“早就說了不會是我啊。你問這話是寒磣我。退一萬步講……”他說著好似想起什麼，忽而腔調輕薄：“總裁辦的前廳長廊不是叫赦生道嘛！保不齊哪天是赦總回來上位呢？”

“螣總！”任沉浮臉色頓時很難看：“你這是開玩笑，還是厭惡跟我講話？”

“哈！生氣了。”電話那邊傳來螣邪郎的壞笑，聽來十分心滿意足：“我也不至於開玩笑，也不至於厭惡你。但你當年傻得像個直感有障礙的麅子似的，在辦公區內就敢編排出赦生道三個字，我每次想起來都只會真心覺得你可愛。吞佛因為這個虐了你半年……我說秘書長，你能混到今天的位置，應該說是死磕的精神比工作能力還重要？”

“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任沉浮冷了聲氣，“其實我只是來向螣總探探口風，下任CEO的事您不說我也……”

“伏嬰師吧。” 不等他說完螣邪郎忽然說出了答案。任沉浮愣愣，一秒間脫口而出：“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對面的語氣雲淡風輕：“把他調來本來也是擔當副總裁以上的級別。現在事情鬧出來了，伏總又是銀鍠家的家人，讓他暫代也是理所當然。”

“暫代……嗎。”任沉浮低了低目光，心中拉攏起一片疑雲，不著痕跡的心思濃了又淡。他停頓片刻，輕道一聲“我懂了。”

“懂了就好。”螣邪郎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任沉浮睡得很淺，許多過往串連起來在夢中爭執，讓他的預想無限自相矛盾著。日光侵晨時他已睡意全失，先是望著窗框發了會兒呆，索性起了大早去上班。

來至帝國時大廈裏還是一片寂靜，總裁辦大廳更是空無一人，任沉浮抱了最新的早報內刊走進去，掏出隨身鑰匙打開辦公室的大門。哪知打眼就見桌子後頭坐著一人，一頭紅發在滿眼純白的背景映襯像一抔血，足以把正走神的人嚇得醒目一跳。

“吞總！？”他忍不住叫出來。

“嗯。”吞佛正看手機，聽到來人也不詫異，只頭也不抬地說句：“秘書長，你失態了。”

任沉浮站在原地定定神，快步走過去將手中那疊紙放下。不但放下，還特意將它們擺出方便取閱的形狀——手指抹過那些各色各異的紙面，其中一幅突兀的標題便露出了全貌。他的目光落在上面立即巨震一下，僵住的手勢停在那裏，無意識般再不動了。

“怎麼了？”吞佛轉首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那些紙。

“秘書長是格外喜歡送這些東西還是越活越回去了？我記得這都是你剛入職第一年時要做的事。”

任沉浮緩緩挪開手，不可思議的目光移向吞佛。

“冒昧問一句，您是不是……”他盡力穩住聲音輕聲道：“您是不是故意的？因為明知會反生什麼，所以就放任結果變成這樣？”

“什麼結果？”吞佛挑眉反問道。“我以為你起個大早送報紙是為了來見我，誰知不但不是，還有一大堆問題等著。秘書長，這跟我平時瞭解的你，好像不太一樣。”

任沉浮臉色白了白，瞟一眼桌面上的報紙又回看吞佛，梗著喉嚨艱難開口：“吞總，這不是鬧著玩的……”

吞佛對他的緊張毫無反應，不慌不忙拿起桌上的報紙，漠然的目光自上隨意掃過。任沉浮等了半晌不見他講話，眼看牆上的鐘距離開工正點越來越近，可自家的總裁卻依舊是消極無謂的搪塞態度，一時間的他的腦子有點亂，向來自持的冷靜也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焦灼疑慮：

“吞總！您……您該比我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這報紙上的消息是……怎麼回事？”

吞佛眼風斜過，睨他一眼。

“我怎麼知道。當初你不是說有辦法牽制他們不會把這些照片曝光於媒體的嗎？現在事情出來了，你顯得比我還著急害怕，秘書長，我要說你是天生的戲子有點貶低你，但你好歹我也坦率些……”

“我是真的那麼想也真的那麼做了！”任沉浮糾起眉心辯解道：“我之前提醒過您放任伏總為所欲為是有風險的，而我也的確把關了這些照片的去向！但報紙上刊登的那些照片並不是我收到的。顯然有人在繞過我直接操縱了這起緋聞的曝光——您也好伏總也好，你們誰做出這樣的事我都不意外。但問題是這些醜聞流出會導致對手聯合做空帝國，只要輿論稍微推波助瀾，帝國迎頭運行的那幾個資管計畫就會受到重創！更不用說接下來……”

“你手裏有帝國的股票嗎？”吞佛不待他說完忽然出言打斷。

任沉浮目視他，清楚地回答：“當然。”

“那你現在不去掛個低價賣掉，跟我在這兒發牢騷有用？”

“吞總！”任沉浮語氣逼仄，幾乎動怒：“即便知道您的理想是在外面的天地了，我也從沒對您的決策有過什麼質疑。因為我始終認為不論發生什麼事，您對帝國終究還是在乎的。現在看來……這原來都是我誤會嗎？！”

面對來自下屬的質問，吞佛只是略垂垂眼，神色如常。

“做好你分內的事。”他淡淡道。“畢竟一會兒媒體就會踏破帝國的門檻。今天會很忙——我以為看到那條消息你第一個想到的會是這個，誰知竟不是。秘書長，與其說你對我有誤會，不如說我對你也有。我也曾認為不論發生什麼事，你最愛的始終也是帝國，而不是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感受？”

任沉浮一時語塞，目光閃爍驚疑不定。他轉首看看窗外，目光所及之處是天高雲淡，並無任何暗湧徵兆。但短促的白晝照不亮任何前路，粉飾太平自今而止，接下來要迎接的則是漫黑囂雜的顛覆和風波了……

“打擾了。”低聲擠出三個字他轉身欲走，卻聽聞背後傳來波瀾不興的吩咐聲。

“董事會既然要我解職待查，很多工作需要我與副總們移接交付。待會兒我要會客，今天不想收到來自任何外界方的打擾，關於這一點還請秘書長務必把關。”

任沉浮不語，只側身禮節性地鄭重點一下頭。在轉身的刹那眼前是門，平日裏舉重若輕的一推在此時卻變得萬分沉重。他幾乎需要運作勇氣才能讓自己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可就在他按住門柄即將下壓的刹那，面前忽然傳來慣性推力。詫異之餘他微微後撤，合攏的門板被推開一線，精銳冷峻的面孔乍現其後，幽涼深邃的黑色眼瞳靜默如淵，來人疏離而略帶陰沉的氣場一如既往地拒人於外著。

“是黥總。”任沉浮低聲道：“您回來了。”

銀鍠黥武看看他，低聲回一句：“是。”

任沉浮默默為他讓開一條路，出門之際將門合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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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樓發表於: 2018-02-12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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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槍見面了。本章還是有點兒吞赦的……我覺得。畢竟是還沒正經去辦手續離婚呢，這個這個……雖然感情破裂但習慣還在嘛，一夜XX百日X，怎麼著也是……咳咳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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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黥武佇立原地，犀利的目光流轉，與面前人完成了氣氛凝滯而短促的對視。吞佛沉默地打量間陰鷙一瞥，轉而重歸平靜。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低聲道。

黥武沒回答，逕自走向對面的客位。吞佛的目光跟著他移過去，眼看他隨意地落座，隨意地倒水來喝，更隨意地靠上沙發背——那雙長腿也隨意擱著，渾身上下都是沒把屋裏人當回事的囂張氣焰。吞佛面不改色地看著這一系列的挑釁，終了也只是滿不在乎地當作一場無謂鬧劇。

“我讓你坐了嗎。”他隨口道。“黥武以前不是這樣吧，外調幾天毛病一身？”

黥武將水杯撂下，眼也不抬。

“總裁好大的官威。”他輕聲道：“我搭了一天客航回來的，來你這兒連個座位也不許？”

“不許。”吞佛輕聲乾脆道。“出去，進來的時候記得敲門。”

黥武登時橫眉看向吞佛，後者對他的怒視無動於衷，只淡淡地：“我說錯了嗎？進門敲門是起碼的禮儀，我聽說黥總治下還挺注重這個來著。輪到自己頭上卻不管不顧沖進來，讓外面多少人看著，沒意思。”

“所以我現在出去重新來一次你想要的敲門禮儀，外面的人看了就覺得有意思？”黥武冷冷地望向他：“吞佛，這就是你想要的垂死掙扎？”

吞佛漠然。

“我想要的與你無關，不想要的倒是與你有點關係。不過眼下不到說這個的時候。現如今最該做的事是什麼你心中有數，黥武。要不要做你自己決定吧。”

說罷他不再理會黥武，轉而埋頭對向電腦。黥武一臉陰暗地盯他半晌，最終還是起身向門口走去。哪知未走幾步大門竟再次被推開，這次的力道和潦草較之剛剛有過之而無不及，耳聽到對面門響，吞佛的耐性也幾乎用得罄盡。他憤然地怒視門口，剛要斥責卻驚見闖進來的非是他人而是赦生——二人的目光短兵相接，倉促進門的那個望著對面一臉殺氣騰騰的紅發男人，雙方一言不發，彼此眼中的百千翻湧終於慢慢平息。

“進來。”吞佛說著向後滑開椅子，將自己身旁的按摩凳撥出來示意赦生坐。赦生低眸，感覺著屋裏二人的氣氛遠沒他想像得那麼糟，心裏不禁松泛了點兒。

於是他走過去，在落座前向黥武叫了一聲“哥。”

黥武望向他，漆黑的眼中泛著寒森森的光點。

“赦生。”他輕聲道。“最近好嗎。”

赦生點頭，平靜地答了個“好”。

黥武又極仔細地盯他，像是尋找什麼端倪：“身體沒事了？”

“嗯。”赦生點頭，一言一答間他的態度坦率而無懼，眼神更是光風霽月。打完招呼他轉向吞佛，自然而然地坐在那張用來減壓按摩的椅子上：“螣邪郎要晚點來。”

“他幹嘛去了。”

赦生沒說話，吞佛看看他，搖頭：“小心一會兒上不來了。”

“不至於。”

吞佛沉默，赦生歪頭想了想，忽然又開口：“任沉浮去了。”

“他能做的事有限。”吞佛皺眉，片刻不見赦生說話又忽然冒出一句：“那就十五分鐘吧。再遲下去沒意義。”

黥武在一旁聽得滿臉黑氣，眼前兩人講話的方式嚴重排外，感情破裂也不影響他們這奇葩的交流，唯有外人聽了格外尷尬——

“螣邪郎不在是無論如何不能開始的吧。”他忍不住在一旁插言：“逆購的事要他……”

“你怎麼還沒走。”吞佛好似剛剛發現他：“剛才不是讓你出去？”

黥武咬咬牙，正要開口卻聽見赦生出言：“都閉嘴，別吵了。”

輕描淡寫一句話僵住了借題發揮的兩人，吞佛面無表情地料理手邊事務，間或翻出一些文本，轉手遞給赦生。

“回頭再讓人理理。”他說。“除了新近的我沒核過。”

赦生接過來翻看，一排排的專案資管聯商概覽，看樣子只分了大類，要分查詳述進展只怕還要翻上百兆的電子存檔記錄。想到這裏他循著日期找到蒼雲山的專案，轉首看黥武。

“哥，你們的半年一期計畫是不是受時局影響要推遲了？”

“並沒。”黥武否認，“賺錢又不受影響，何必要推遲。”

赦生抬頭盯他：“但現在那邊已經沒政策，你做的風險太大了。”

“什麼事兒沒風險。”黥武略搖頭，“反正我出去就是幹這個的，政策回頭要怎麼補那是參事官們的事，爸會處理。至多是說我違背公平交易競爭原則……”他說著看看赦生，深湛的眼中蘊了一點笑：“即便有人來抗議……換做赦生，難道你會辦我？”

赦生皺皺眉，不待出聲已被身旁的人先一步開口：“用不著等到那麼久。”吞佛抬眼瞟向黥武，口風冷酷：“近一個月的回報顯示你那邊的獨立資金周轉流已經巨大，黥總喜歡跟銀行做沒有詳細第三方資訊的霸強交易，沖這一點我現在就可以辦你了。說起來蒼雲山的客航怕是還得讓你坐幾趟，如果不能自證專案執行的合法穩定性，罷免你也是分分鐘的事。”

黥武目光激烈一閃：“這就是你想要的？”他質問。“不如索性明說了——當初分派我去，做不做出成績來都是這個下場。吞佛，說真的我有點兒看不懂你，你不是說跟我有關系的那個是你不想要的嗎？但你的做法又怎能自圓其……”

“閉嘴！”赦生忽然出聲，凜冽的怒意溢出唇齒：“今天來到底是做什麼的。如果單純是你們兩人想互嗆，那我回去。”

他作勢要起身，吞佛面無表情地任由他走，倒是黥武多少有些自悔失言。說什麼“跟我有關系的那個是你不想要的”也太過分了，考慮到赦生的心情，他即便有千般不甘也只能暫時隱忍。

“別走。”他悶聲悶氣地過來按住赦生。“算我錯了。以後有事說事。”

“你有那個臉嗎？”赦生搪開他的手怒視發作道：“我還不知道你，說不到兩句話又要犯病！”

黥武氣結，一次次體驗癡心喂狗的感覺實在太可恨了。其實他很能理解自己為什麼時常想把赦生抓來打一頓——小時候大概因為自己是家裏唯一愛他愛得清醒的人，等長大之後又發現原來是相反。

他愛他，卻又愛不到正點。無法投遞的愛化作蠻暴的壞情緒，需要很用力才能控制它宣洩。而對峙間那份糟心就疊得掩也掩不住了。黥武滿腔陰火燒得正旺，盯著赦生的目光也不善起來。

吞佛在一旁惻惻地說你這麼瞪人是要幹嘛，赦生哪里說錯了嗎？

黥武轉眸，又在吞佛臉上看到了那份名為“優雅不屑”的慣例神情。畢竟自己厭惡什麼他從來都一清二楚，隨時挑釁又享受對手的不可還擊——這不一直都是吞佛的為人嗎？黥武靜過片刻緩和語氣，淡淡開口：“蒼雲山的專案下有外設公司的獨立帳戶你是知道的。一開始運作這件事就是半黑半白。這不是帝國第一個抵觸政策回頭的專案，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如果你對資金流動方有異議我可以給你提供詳細資料。但這些資料是有比較好還是沒有比較好……你自己衡量，我只做事，不做決策。”

吞佛想了想：“你供吧，挑該供的供。否則以你這種一推乾淨的強硬態度來代表帝國，輿論會拿來做文章。”

正說著門口傳來敲門聲，螣邪郎推門而入，腳下的步履匆匆。打眼一瞧對面幾個人也知道這屋子裏關了很深的齟齬，開門刹那連四周的空氣都稀薄陰冷幾分。糟心的感覺立刻在躥升了，但眼下不是計較私事的時候，樓下的記者像逃災的難民般擁躉了帝國的四面八方，明天會有更多不實的輿論報導作為吹響衝擊帝國的號角。家族是不是氣數已盡也要看這一天之內他們的計畫，眼前幾個人雖不是他最認可的搭檔，卻終究都是他最信賴的人。

信賴嗎！螣邪郎在心裏笑自己。他走到吞佛面前按住桌子，一字一頓：“逆購的事我已經在做了，時間緊迫沒有通過你。”

“那無所謂。”吞佛輕描淡寫：“只要確定都是你可控的私賬就行了。其餘的方方面面誰想做空讓他們去做吧。”

螣邪郎目光暗了暗。

“你這是準備放飛自我還是怎樣，說話這麼沒六兒。我告訴你我頂多撐到下周，屆時如果不能反轉，帝國可就傷筋動骨了。”

“嗯？”吞佛猛抬頭看他，微露詫異：“可以撐這麼久嗎？比我想得要好呢。看不出螣總這麼有錢……”

“你少來！”螣邪郎沒好氣打斷他：“你當這是你我他三家把家底都亮出來就能擺平的事兒？說來說去還是要靠親爸爸，有你爹和我爹在外面頂著就能暫保帝國一陣子，混到這個份兒上你我也算丟人……”

“是你丟人，別算上我。”吞佛眄他一眼，阻止他再說下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裏不清楚嗎？腦子壞了吧。”

螣邪郎口齒磕絆一下，煩躁地扭頭：“我特麼是著急好嗎？樓下那群記者還瘋著呢，我問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去回復？總不成讓他們蹲到你家門口去堵赦生……”

“堵就堵，又不是沒堵過。”赦生忽然出聲。“有什麼的啊。”

“咦你很牛逼嘛。”螣邪郎睜大眼看他：“你知道他們要問什麼你就這麼說！”他說著眼神一轉，狹長的眸中有隱約的戾色掠過黥武。被壓抑的滿腔怒火頓時竄上了喉嚨，儘管一萬個告誡過自己不要動氣不要衝動，可親眼看見這兩個活報應一左一右大喇喇出現在面前，螣邪郎還是覺得自己的忍耐力受到極大考驗，他鐵青了臉轉頭拿煙來抽，赦生見了直皺眉：“別抽煙!”

“我他媽樂意，你把嘴閉上。”螣邪郎惡劣道：“除了爸媽面前我在哪兒抽煙不行，你問問吞佛他有意見嗎。”

吞佛像看什麼稀罕物似的瞥他一眼，當然也清楚他現在是真鬧心，索性給個面子不發表意見。一時間三個人沉默地看他一個人吞雲吐霧，一支煙很快被嘬得只剩煙蒂，他隨手扔了，用腳踏滅。

“我覺得這麼慎著沒意思。”他看看桌前坐的兩人，又看看置身一側的黥武，出言決絕道：“反正今天恐怕是咱們四個唯一能碰頭的日子，以後大概沒機會，不如把話說明。你倆……”他看看吞佛和赦生：“你們認真的？認真要離？”

吞佛沉吟一下沒答話，倒是赦生輕聲說了個“是”。

“你問太多遍了。”他略倦怠，卻還是篤定望著兄長：“我最後說一遍是，以後不必再問了。”

螣邪郎怒極反而平靜了，微微點頭。

“行。”壓抑怒火讓他幾乎要喘起來：“那我就問問別的。眼下內憂外患一大堆，吞佛，你一個月前就封了私有帳戶流動資金，有這事兒吧。”

“有。”吞佛道：“有什麼問題？”

“當然！”螣邪郎氣得一拍桌子：“逆購的事你早就知道吧！結果卻在先期封了那麼大一筆錢，回頭資金監管查起來，分分鐘懷疑你們他媽的商業欺詐假離婚！”

吞佛說哪又怎樣，他們質疑他們舉證好了。資管都是有凍結期效的，過了期效該怎麼就怎麼，質疑有用，這世上還有人沒罪嗎？

“操！你什麼時候也跟我似的這麼流氓了！你那出了名的逼格呢？被你吃啦？”螣邪郎忍無可忍地爆句粗，又耐著性子解釋：“就算被質疑不會傷著什麼，但總會飛出不良輿論，要知道伏……對手，也不是好惹的。如果你不能保證在短期內把事情解決，拉鋸下去你是打算耗多久……”

“我沒打算耗太久。”吞佛不等他說完就接過話茬：“現在大家在這的目的不就是為了這個、內憂外患。”他說著左右看看，先前的戾氣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他又是那個鎮定優容的決策者姿態了。

“過來坐。”話語間含著不容置疑之力，他示意對面的二人：“今天把所有計畫一併商量完，然後大家該幹嘛幹嘛。董事長和參事官既然交付這件事，我走之前也一定要做到無虞才行。至於你們，帝國說白了是你們銀鍠家的江山……我再說多餘的就沒必要了吧。”

黥武和螣邪郎都沒作聲，等了片刻黥武忽而轉身去拖過兩把椅子，一張放在螣邪郎身後，二人圍攏桌子就近坐下。吞佛按下電腦環視一番，大概是感覺到了氣氛中的那份齊心滌慮之意，向來冷靜自製的眼中也多了一絲動容。

“在這之前誰有要什麼問的嗎？”

“我有。”黥武望定他：“定完計畫就意味著你已解職，那麼有關執行的事，誰來接替你？”

吞佛不語，只轉頭看看身邊的人。

赦生凝視面前的兩位兄長，神色靜篤。

“我來。”他誠懇道：“接下來的事，由我來做。”

吞佛望向二人：“有異議嗎？”

回答自然是沒有，除了不置信，更多的是舒展的欣慰。吞佛見了點點頭，成竹在胸地澹然開口：“沒別的問題的話，我就來說說……接下來的計畫。”


（PS：這章裏應該是還是看得出吞佛解職是個套路吧，一是他自己想解，畢竟心不在此了，借這個機會可以遠走高飛，二是小嬰……呸呸，伏嬰師大boss需要看到吞佛下臺這種他喜聞樂見的階段性勝利。而朱武九禍則是要運籌帷幄然後帶著四槍去幹掉他了……但伏總究竟是幹了什麼缺德倒楣需要被人推的事就暫時不能說了。後面會講到。）

[ 此帖被yuiwoo在2018-02-12 22: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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