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4 女神的誕生[魔皇恒沙果佛厲佛步影一頁書巫陽 ]51F 終番外英雄的降臨[厲佛果佛] #014 87F 終| 琅琊文庫| 布布文學 - 三十六雨布袋戲同人論壇

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1.24 女神的誕生[魔皇恒沙果佛厲佛步影一頁書巫陽 ]51F 終番外英雄的降臨[厲佛果佛] #014 87F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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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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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樓發表於: 2013-11-10 19: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10

　　蘊果諦魂佩著劍帶了幾個貼身的侍從，在城裏走了一圈，又騎著馬繞著城堡跑了一圈，在他所能看到的地方，一切都平靜得像是白雪覆蓋的地面，時而有天鵝從他頭頂上飛過，他望著它們才想起這個時候正是觀賞天鵝的好時機，在北邊湖泊邊的家族別墅裏，每天清晨都能和天鵝一起醒來。而這時大雪封山，只要帶夠了侍從和護衛，在那個地方也是很安全的，在離那裏不遠的地方也正有兩支守軍駐紮在森林之外的草原上。
　　如果想要放鬆心情，觀賞天鵝也是冬天不多的娛樂裏一樣很不錯的活動了，在這個過於寒冷的地方，連暖房裏也種不出能夠抵禦嚴寒的花朵。蘊果諦魂視察過他的城堡和周圍的農田草場，回到居城中將今年的收成、支出、零零碎碎的開銷記錄都拿出來仔細核對，雀華一品帶著一燈禪懸壺子提著鴿子來找他，他寫了封簡單的信，捆在鴿子腿上將它從窗戶放了出去。
　　“至少在化凍之前，我們都可以輕鬆一下了。”蘊果諦魂笑這說，他從抽屜裏拿出來一些蘋果幹分給三個孩子，他讓他們坐在書桌邊，教他們核對帳本，計算開支，預估收成，雀華一品安靜而沉穩，而小他四五歲的一燈禪和懸壺子則有些吵鬧，他教過他們一些東西，讓雀華一品帶著那兩個孩子到城堡中的空地上，與其他孩子一起進行劍術和弓箭的練習。他走到窗戶邊上，瞭望了一下遠處的樹林和原野，這間書房所處的位置並不很高，但天鵝飛過時他仍然能看見它們從哪里降落，他將重要的文件和信件都收拾起來鎖到秘櫃裏，又鎖上書房門。他吩咐僕婦們到廚房去做一些粥羹類的食物送到客房，又讓她們去拿了一些儲存在地窖裏的蘋果，他托著那盤冷冰冰的果實走到客房裏放在壁爐邊上烤著，又在樓至韋馱床頭上坐下，心不在焉地把昨夜讓雀華一品放著的羊皮紙卷拿起來看，羊皮紙卷上寫的都是最近流傳的古怪故事，關於妖精和妖魔，還有精靈與人的傳說，這些故事真假難辯，只有從大湖裏來的高級信徒們才有資格解讀它們，證實或者證偽。不過好在可以用來解悶，蘊果諦魂看上一段故事，眯著眼睛打一會兒盹，忽然醒來時他望一眼樓至韋馱，樓至韋馱仍然在沉睡，但至少現在他的臉色看起來溫暖而紅潤，比昨夜在城門邊時看起來好多了。
　　“你什麼時候才會醒呢？”蘊果諦魂自言自語，他瞥見昨夜摘下來放在床頭的戒指，便將它拿起來仔細看。他的家族在北方經營多年，也知道對北方的蠻族來說鑲嵌蛤蜊殼的戒指代表著什麼，樓至韋馱戴著這樣的戒指，或許已經被北方的蠻族認定是屬於他們的王的東西，這些蠻族人能殺死那麼多女人給守軍看，就一定會在化凍之後糾結大批軍力來攻擊他的防線，想搶回這個屬於王的東西。他按了按額頭，將那枚鑲嵌蛤蜊殼的戒指揣在口袋裏，他將樓至韋馱的左手拉出來看了看，他的手指上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無名指上沒有，甚至連小指上的痕跡也淡了下去。
　　“我手上有什麼嗎？”樓至韋馱問，他的聲音懶散而沙啞，蘊果諦魂望著他，按住他的手指湊過去在他的手指關節上咬了一下。“很疼啊！”樓至韋馱笑起來，他動了動手指，蘊果諦魂牙齒卡住他的皮肉，嘴唇在旁邊溫柔地蹭了蹭。
　　“我有東西要給你。”蘊果諦魂說，他把左手小指上雕刻著老鸛草族徽的象牙戒指摘下來，往樓至韋馱的左手無名指上套。
　　“去年試的時候不是小了嗎。”樓至韋馱問。
　　“你現在比那時候瘦了，我看看戴不戴得進去。”蘊果諦魂回答，那枚戒指卡在樓至韋馱的無名指關節上，他只好將它摘了下來。“沒關係，等會兒我拿繩子來量一量，讓家裏工匠做一枚你的。”
　　“把你的無名指也量一下，讓我哥給你做一枚有維達家族徽的。”樓至韋馱抓著蘊果諦魂的手側過身，腹部的拉墜感讓他猛然想起自己肚子裏那個孩子，他的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他拽住蘊果諦魂的手把自己拉起來，撲在他肩上湊到他耳邊去說話：“去找一個醫生來，要進入大湖修行過的。”他悄悄說，雙手把蘊果諦魂的領子揪得發皺。“只有進入過大湖的醫生才知道如何把肚子裏的孩子弄掉，也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弄掉別人的孩子。”
　　“我不能。”蘊果諦魂按住樓至韋馱的背，拉起被子來將他蓋住。“這些有資格墮胎的人必須要見到懷胎的婦人才會動手，你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就算化妝成陌生女人，他們也一定會將這件事傳回大湖告訴巫陽，到時候每個家族都會知道偉大母親的影子落在這裏，你和孩子的身份都會是引起動盪的根源。”
　　“那怎麼辦！”樓至韋馱輕輕喊，他有些焦急地拉住蘊果諦魂的頭髮，將他的頭皮拽得發疼。“我不能讓這個孩子出生！可我騎了四天馬，也沒有吃什麼東西，他還是在，他甚至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我能感覺到，我的肚子不疼，他什麼事都沒有……他不能活著，他必須死！”
　　“我知道我知道，他必須死。”蘊果諦魂兩隻手指按在樓至韋馱脊柱兩邊，順著背部的曲線撫摸。“但是我們不急於這一時……先隱藏住你的身份，不要讓人知道那個深夜裏到達城堡的人是你，然後我們可以有其他的辦法來殺死他。”
　　“什麼辦法？詛咒他嗎？”樓至韋馱搖了搖頭。“我的身體不接受詛咒，他還在我的身體之中，我的身體會本能地保護他。我知道怎麼詛咒，但是他還沒有出生我的詛咒無效……我不想把他生下來，蘊果諦魂，我不能把他生下來。我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你的。”
　　“你不要這麼想。”蘊果諦魂慢慢地伏下身，將樓至韋馱放回床上，他撐在他頭側，嘴唇貼住他的額頭，隨著說話而擦過那裏的皮膚：“如果為了殺死他而必須傷害到你的身體，那麼我想，還是應該先讓他離開你的身體，然後再動手。”
　　“你希望我把他生下來？”
　　“是。”蘊果諦魂回答。“除了這樣，我想不到不傷害你又能殺死他的辦法。”
　　“我瞭解你，與這個孩子相處過一段時間，你就會捨不得殺他。”樓至韋馱搖了搖頭。“但我不能讓他活著，他可以讓整個森林和大湖都陷入戰爭……我們現在能戰勝北方的蠻族嗎？我們能不能殺死他們的王族和貴族？除此之外，偉大母親的信徒能不能抵禦信仰衝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抵禦信仰衝擊，所以我不能讓有資格墮胎的醫生來見你。但只要隱瞞住了你的身份，那麼這個孩子是誰就不重要了，等他出生，我們可以宣稱他是從荒野裏撿來的，也可以宣稱他是被蠻族襲擊的村莊中的倖存者，我們還可以說他是我的領土上一家窮困的人家生下的孩子，你和我路過時將他收養下來，當作自己的孩子……只要我們想，總有許多的藉口可以找，我甚至可以宣稱他是我和我的情人生的，他們不知道你身體的秘密，他們只知道你是男人，不會懷疑是你。”
　　“不。”樓至韋馱搖頭。“他不能是你的孩子，不能是養子，更不能是親生的孩子。不能讓蠻族的血玷污迦布哈家的血統。他必須死。”
　　“好吧，他必須死。”蘊果諦魂點了點頭。“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把身體養一養，你看起來和摸起來都很糟糕，難道半截王跡沒有好好給你吃東西？”
　　“我不想吃蠻族的東西。”樓至韋馱回答。
　　“你不該這麼想，他們狩獵的東西我們也會狩獵，他們的食物也是我們的食物——你現在想吃點東西嗎？我想你大概也該餓了。”
　　“是餓了。”樓至韋馱回答。
　　“那你能起來嗎？我給你準備了衣服……”他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來一套繡著精緻玫瑰花紋的厚衣：“昨天晚上的守門人以為你是個女人，我想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我已經讓雀華一品告訴好奇的人你是我在西方的遠親，家中突遭變故所以現在來投奔我。”
　　“他們會相信嗎？”樓至韋馱皺著眉把那套衣服穿上，他捉著袖子翻出襯底，那裏繡著一個名字，在長久的歲月裏已經被磨得快要完全掉落了。“這是你母親的衣服。”
　　“是啊，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穿的。臨時做不好新的，我就找了件舊衣服給你。”蘊果諦魂點了點頭，床下放著同樣花紋的厚鞋，他捉著樓至韋馱的腳踝，將那雙鞋套在他的腳上，紮好外面的系帶。“他們會相信的，西方的人有戴面紗的習慣，我也準備了面紗。而且你我的頭髮都是銀色，這能證明我們之間有血緣關係，只要別讓人看清你的眼睛，沒有人會認出你。”
　　“那你得給我一條發繩。”樓至韋馱站起來，他將頭髮往後攏，落下一段來擋在額前，蘊果諦魂拿出同樣有玫瑰花繡花的發帶將他的頭髮捆作一束放在背上。“我猜我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已經成婚的女人。”樓至韋馱把蘊果諦魂為他準備的面紗戴上，他倒了杯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刻意落下的頭髮和面紗將他的臉擋得幾乎不剩什麼，如果不是穿著女人的衣服，他會對這種狀況更滿意一些。
　　“我為你編造的身份也是一個已經結婚的女人，你現在看起來很不錯。”蘊果諦魂笑起來，他拉住樓至韋馱的手，引著他慢慢地往門外走。“你把臉壓下去一點，別讓他們看見。”
　　“看來我得裝作是個女人，直到這孩子出生。”樓至韋馱按了按厚衣下面微微凸起的肚子。
　　“我希望你不要去想那些傷害身體的方法，好好地把這孩子生下來，然後要做什麼然後再說。”蘊果諦魂捏了捏他的手指。“你這樣看習慣了也不錯。”
　　“我不能不去想……只要他還在，我就不能不去想怎麼殺死他。”樓至韋馱小聲說，他瞥著四周走來走去的下人，把聲音壓得更低，臉也埋得更低，他感到下人們偷偷地在望著他，一點磨牙似的議論聲落在四周的空氣裏，蘊果諦魂托著他的手往邊上引了引，一手環住了他的腰。
　　“走吧。”蘊果諦魂輕輕說，引著他慢慢往一邊去。“我讓下人做了點軟食，你先吃一點，然後我們可以去敞亮的地方走走。”
　　“好。”樓至韋馱軟著聲音回答，他挪著腳步跟在蘊果諦魂後面慢慢地走，從窗邊過時他抬起頭，看見蘊果諦魂正捂著臉悄悄地笑得肩膀發顫。“裝得不像？”他問。
　　“不，只是覺得你不必刻意裝作女人。”蘊果諦魂笑了一會兒，翹著拇指揉了揉額角。“按你喜歡的就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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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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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樓發表於: 2013-11-11 00: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电影时没有多想，直到恒沙果断打掉两个孩子，有了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似乎这是阻止悲剧蔓延的唯一方法。电影里亚瑟的姐姐如果没有生下那个孩子，也就没有后来的父子相残了。孩子是无辜的生灵，但乱伦所生的孩子，一开始就承载了更多的不幸，悲剧式的命格早就注定了。

楼至不爱质辛，想杀了他，从楼至的角度看是可以理解的。质辛作为正片里的主角，看了他的一生，为他能在一个幸福的环境中长大成人而庆幸，但也为他的某种摆脱不掉的命运而悲哀。

在正文里也隐隐感觉到了，楼至所说的能在果子的坚持下接受质辛，也只是这么多年来沉淀后的话语，毕竟那孩子曾以一个少年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而番外里年轻的楼至，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质辛的，那是耻辱和无尽的噩梦。

（我觉得我好像在写作文，语言太贫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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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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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樓發表於: 2013-11-16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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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我知道他們現在所在的區域。”樓至韋馱說，他托著陶碟，手指蘸著裏面的礦物顏料粉末在北方的地圖上點了一下，留下一個模糊的痕跡。“我逃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這個地方慶祝他們的節日，半截王跡和北方的貴族都聚集在這個地方，還有……還有從我們這裏搶過去的女人。”
　　“現在大雪封山，他們或許還在那個地方。”蘊果諦魂點了點頭。“樓至，我有一點無法想像，你是怎麼從那個地方穿過森林的。”
　　“有一個女人給我指了條路。”樓至韋馱回答，他忽然頓了一下：“那些女人怕是沒有活路了。”
　　“為什麼？”
　　“她們想辦法把我放走了。”樓至韋馱閉上眼睛。“半截王跡不會放過他們，北方的蠻族搶她們去只是為了要她們生孩子和做奴隸，現在她們把我放走了，半截王跡一定會懲罰她們。”
　　“等到春天我與北方蠻族戰鬥的時候，如果她們僥倖活著，我就送她們去希望去的地方，無家可歸的我會為她們找一份活安置她們。”蘊果諦魂把臉撇了撇，他摸到口袋裏那枚鑲嵌蛤蜊殼的蠻族戒指，將它拿出來托在手上遞給樓至韋馱：“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他問。
　　“燒了它。”樓至韋馱將那枚戒指拈起來，順手丟到了壁爐裏。
　　“也好。”蘊果諦魂望著沒有什麼變化的火焰，拉著樓至韋馱在椅子上坐下。“你或許不知道這種鑲嵌蛤蜊殼的戒指在北方代表什麼。在北方蠻族的神話裏，蛤蜊所生的孩子是天地之間最多的，他們的女人幾乎沒有生育的能力，必須搶走我們的女人去為他們生孩子，這種蛤蜊殼的戒指正是他們祈求子嗣的東西，傳說戴蛤蜊殼戒指的女人能像蛤蜊一樣生許多孩子。”
　　“半截王跡也說過要我給他生很多孩子的話……”樓至韋馱埋下頭，望瞭望微微鼓起來的肚子，自從鼇天的女人用大湖裏流傳來的辦法為他止住嘔吐之後，這個孩子就在他的肚子裏安靜了一段時間，甚至在他騎馬逃離的時候也沒有干擾過他。但從不久前開始，他時常能感到這個孩子在他的肚子裏活動，衝撞他的身體，這些撞擊讓他感到恐懼，就好像有個怪物在他肚子裏，想要扒開他的身體鑽出來。“想都別想。這個孩子我不會讓他活著，即使以後還會有孩子，那也一定是你的。”他望著藏在女人的厚衣下面的肚子，忽然伸手去將那裏按住。“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出生之後我就殺了他。然後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他死了之後我們馬上就可以有自己的孩子。”
　　“我們以後再想這個，好嗎？”蘊果諦魂輕輕說，他垂下手，手指輕柔地點在樓至韋馱的手背上，順著指骨滑下去，攏住他的手撫在肚子上。“我們現在只考慮你的身體，好嗎？只想如何讓你的身體健壯結實，生下這個孩子的時候不至於留下傷痕——我的母親說過，許多女人會死在生孩子的時候，也有許多女人生過了孩子身體就會變差，你不是女人，但是我想，說不定你的情況會更糟糕，我們得現在開始就做準備，暫時不要去想那個孩子和半截王跡，好嗎？”
　　“好。”樓至韋馱點了點頭。“好，我暫時不去想他。”他抹了一下臉，閉了閉眼睛。“我暫時只想怎麼弄死半截王跡。”
　　“有事情做比較好……要不要去看看天鵝？”蘊果諦魂問，他將手指插到樓至韋馱的頭髮裏，輕而溫柔地撫摸。“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天鵝在此處停留的時候，你以前說過許多次想留下來看天鵝都被你哥哥叫回去，要不要借這個機會去看看？”
　　“我不想離開你的城堡。”樓至韋馱搖了搖頭。“離開這裏讓我覺得害怕……半截王跡能去大湖，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進入你的城鎮，而且他有能力進來。一想到這個，我就很害怕。”
　　“樓至，不要去想他。”蘊果諦魂按住他的頭，在他的頭頂上吻了一下。“別去想他，想著我。這裏冬天是有些無聊，但是開春之後就會好起來——我們現在可以下棋或者看書，或者在城鎮裏走走。開春之後我就想辦法殺了他，在那之前只想著我好嗎？”
　　樓至韋馱望著他，他慢慢閉上眼睛，把額頭靠在他身上。“好。”他輕輕說。
　　“我們可以到城鎮裏走走，或者到城牆上去看看。”蘊果諦魂輕輕地撫摸樓至韋馱的頭髮和背，樓至韋馱抵著他的胸口點了點頭，他托著他的手，引著他站起來，樓至韋馱的臉色看起來有一些蒼白，他替他戴上面紗，托著他的手帶著雀華一品慢慢地從居城裏出來，在城鎮裏走了走。這個北方的城鎮物產並不十分豐富，冬天則更是沒有什麼產出，也只有紡織者和鑄造者居住的地方發出一些聲音，從城門進出的馬車驢車並不多，一些年幼的孩子在道路上奔跑，他按住自己的肚子，想像裏面的那個孩子出生之後長到他們這麼大，同樣在道路上奔跑。那是決不能發生的事，決不能發生，決不能讓他活下來，他是個怪物，應該用殺死怪物的方式殺掉，能這麼奔跑的之後蘊果諦魂的孩子，決不能是這個怪物。
　　“今年的情況還不錯，作物收成和牲畜存活也好，到明年春天的時候說不定還會留下富餘。”蘊果諦魂說，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開心，腳步也很輕快，他拉著樓至韋馱的手，慢慢地走到城門位置，樓至韋馱的腳步慢慢地緩了下來，落在蘊果諦魂後面，蘊果諦魂攬著他的腰緩步往前，他並住腳，在離城門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停住。
　　“我不想靠近那裏。”樓至韋馱說，他垂著頭，將臉藏在頭髮和面紗後面。
　　“那我們不去了。”蘊果諦魂便轉過身，引著他從岔路裏走過去，將城門繞開。“不願意靠近城門，或者不願意到湖邊的別墅去也沒關係，天鵝的話，我們在城牆上就可以看見。”他輕輕說，從一處軍隊守護的地方帶著樓至韋馱登上城牆，城牆外有一些牧民趕著羊群和牛群，陰雲從遠處的山巒上覆蓋過來，像是將要下雪，蘊果諦魂指著似乎沒有邊際的起伏山坡告訴他那天他就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並不是正北方，而是偏東一點的地方。”蘊果諦魂輕輕說。“你在地圖上點出來的也差不多是那個位置，我猜他們把你帶到了他們冬天過冬的場所，我們可以趁春天能夠到北方去的時候破壞那裏。”
　　“或者堵住他們遷徙到那裏去的道路，在路上消滅他們。”樓至韋馱小聲回答，他望著那個方向，猜想自己是如何從大雪覆蓋的山林裏逃回來的。他記得滿眼都是白色和黑色，冷風從臉上刮過去，馬匹呼出的白氣從眼前掠過。“那匹馬呢？”
　　“死了。”蘊果諦魂回答。“它連續跑了太久，累得站不起來，在雪地裏被凍死了。”
　　“可惜了，那是匹很不錯的馬。”
　　“等我們抓住一些北方蠻族的人，我們可以問出他們馴養馬的方法，也可以繼續飼養他們的馬匹。”蘊果諦魂挪了挪位置，將樓至韋馱從城牆守衛的視線裏擋開。“他們確實很擅長養馬，如果能夠得到他們養馬的方法和他們的馬匹，那麼我們在北方的力量會更強大。”
　　“只要殺死他們的王族和貴族，我們就可以奴役剩下的人。”樓至韋馱抓緊蘊果諦魂的手，他望著起伏的坡地和連綿的山巒，他以前曾經在夏天和秋天站在這座城牆上眺望四周的山巒和森林草原，也曾經在這個安全的地方目睹過被北方蠻族襲擊的村落裏逃出來的人奔跑求救，那些可怕的蠻族人讓偉大母親的子民無法在這片貧瘠的北方土地上生活，但這也是迦布哈家能夠在這個地方經營壯大的原因，除了迦布哈家族，在偉大母親的領土上還沒有哪一個家族能夠在與北方蠻族的對抗中獲得這麼長久的勝利：在許多代以前，這個地方本來也是北方蠻族的領地，是迦布哈家族的先祖帶領族人來到這裏，將佔據這裏的蠻族趕到北方，讓偉大母親的信徒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繁衍，而其他家族的人在這個地方都留不長久，有的被北方的蠻族圍困襲擊毀滅，有的則因為過於艱難的生存環境而無法堅持在這裏生活。
　　而維達家對迦布哈家的援助更在那之前，在偉大母親信仰還只存在於大湖上幾個島嶼時，這兩個家族的先祖就已經結成聯盟，在之後的許多年裏將偉大母親的信仰從湖中推向湖邊，直到穿過森林和山巒，向四方擴散。
　　“我哥會帮助你。我也會。”樓至韋馱輕輕說，他捏緊蘊果諦魂的手指，指尖點在他的手心裏。
　　“這件事需要很長的時間，不過，我想這場戰爭在我們活著的時候就可以結束了。”蘊果諦魂點了點頭，他慢慢地揉開樓至韋馱的手指關節，讓他的指甲從他的手心裏松出來。“我想我們可以暫時不去想它。”
　　“我不能。”樓至韋馱閉上眼睛。“那個怪物，他剛剛踢了我。他在提醒我他就在我的肚子裏，也在提醒我必須想辦法把北方的蠻族趕盡殺絕。尤其是半截王跡。”
　　“我們回去談，好嗎？”蘊果諦魂問，他托起樓至韋馱的手，引著他又慢慢地從城鎮裏走回去，樓至韋馱埋著頭，他不看他的臉也知道他的心中蔓延著恐懼和仇恨，這些恐懼和仇恨只有殺死了半截王跡才能從他的心中抹去，甚至不光是半截王跡，整個北方的蠻族都是樓至韋馱仇恨和恐懼的根源。
　　“我這樣想，是不是讓你覺得不高興？”樓至韋馱問，他捂著肚子，感受到那個被包裹在身體之中的孩子正在不安地掙動。
　　“不會。”蘊果諦魂閉了閉眼睛。“是你先受到了傷害。”
　　“我也希望能夠忘記這些，但是這個怪物讓我無法忘記。”樓至韋馱將手從肚子上挪開，那個孩子還在他的身體之中活動，他望著肚子，似乎能看見他如何剖開自己的皮肉從裏面爬出來。“他從我的痛苦裏誕生，吸取我的血肉成長，我不能讓他活著。”
　　“你不要去想他，也不要去想半截王跡，你只需要想著我。”蘊果諦魂引著他在開著大窗戶的房間裏坐下，他悄悄地讓雀華一品去把書房裏的地圖收起來，又讓僕婦帶上來一盤今日送來的漿果，在上面澆上一層薄薄的蜂蜜放在樓至韋馱面前。“你先嘗嘗這個，大湖邊不產這種漿果，也沒法帶到你那裏去。”
　　“他在踢我的肚子。”樓至韋馱摘下面紗丟在桌子上，他按住肚子，手腕上微微用力往下摁，蘊果諦魂捏住他的手腕，他慢慢地蹲下來，將手攏在那個凸起的位置上。
　　“別去想他，樓至。”蘊果諦魂兩隻手攏住樓至韋馱的肚子，他感到似乎有一點輕微的觸感落在他的手心裏，像是小動物在微微地顫動身體，他不知道那是否是樓至韋馱肚子裏的孩子正在踢動母體的腹部，但手心裏那種不知真假的微弱感覺順著他的手流過他的身體和心臟。這個孩子是半截王跡的，可如果不告訴他他的父親是半截王跡，那麼他就不是半截王跡的孩子；更何況，這個孩子是樓至韋馱的，他曾經十分渴望樓至韋馱的孩子，雖然那不是自己的，但……“我們……”他輕輕地說，將手從樓至韋馱的厚衣下麵伸過去，隔著幾層絲綢和棉布撫摸他的肚子，他尋找著合適的詞語，想要告訴樓至韋馱自己希望能夠留下這個孩子，他抬頭看見樓至韋馱眼中冰一樣冷的藍色，便對著他笑了笑。“我們不要去想他了。”他輕輕說，緩慢而溫柔地撫摸過他的肚子。“你也不要去在意他，我們……我們先做點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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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樓發表於: 2013-11-17 2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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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蘊果諦魂拿出了一些畫著插圖的讀本，還有一盤棋，他吩咐僕婦們去做了一些味道香甜的點心，再送一盤淋上新鮮奶油的漿果到樓至韋馱住的客房裏。他帶著讀本和棋到達時樓至韋馱正倚在窗邊向外觀望，今日天色有些陰，太陽落山時也沒有美麗的晚霞，反倒是老舊毛毯一般的寡淡灰色隨著天空的變暗而從起伏的山巒和被大雪覆蓋的森林那邊蔓延而來，逐漸將整個天穹蓋得滿滿的，一些白色的大鳥從城堡上空飛過去，在逐漸變深的灰色裏隱去輪廓。蘊果諦魂咳了一聲，樓至韋馱埋著臉轉回頭來望瞭望，把捏在手上的面紗戴上。
　　“等會兒有人帶東西來，之後你就不用再裝女人了。”蘊果諦魂把棋盤和書本放在桌子上。“我這裏有一些書你可以看看，都是以往幾年在這條通往大湖的道路上發生的古怪或者有趣的事。”
　　“我想我可能應該少吃一點。”樓至韋馱埋著臉軟著聲音回答，他扶住椅背，慢慢地走過來在軟墊上坐下。“我覺得我的身體越來越重了，再這樣下去，走動都會困難的。”
　　“那是因為你懷了孩子。”蘊果諦魂笑著走到他身邊，擋住他的臉以免送來東西的僕婦看見他一瞬間變得發青的臉色。“孩子在你的肚子裏長大，你當然會覺得沉重。”他按住樓至韋馱的肩膀，側著臉看著僕婦把漿果和幾樣點心以及一罐牛奶放在桌子上，他揉著樓至韋馱的肩膀與脖子連接處的肌肉，等著那僕婦離開之後他迅速跑過去鎖上了門。
　　“對不起。”蘊果諦魂輕輕說，樓至韋馱搖了搖頭。
　　“沒事……我們必須讓她認為我是一個有孕在身的已婚婦人。”他把面紗摘下來，放在順手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這麼認為……男人和女人的步態完全不同，他們可以從走路的樣子來判斷你是男是女，但你懷著孩子，這應該會讓他們拋棄對步態的判斷。”蘊果諦魂觀察著樓至韋馱的表情，樓至韋馱縮了縮眉毛，但他的表情很快緩和了下來。
　　“我得接受事實。”樓至韋馱輕輕說，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胎兒活動時撞在他肚腹上的感覺時不時地撩撥他的神經，他忽然抬起頭，拉住了蘊果諦魂的手。“但是我現在接受他，是因為他能夠在這段時間裏給我掩護。等到他從我的肚子裏出來，我就殺了這個怪物，然後馬上懷你的孩子。我哥擔心的那些事都已經完全沒有意義了，我已經被弄出了孩子。這也好，我不必花口舌去說服我哥同意我給你生孩子。我可以生孩子，完全可以生很多孩子，但這些孩子必須是你的，他必須死。”
　　“我想現在也不是談這個的時候。”蘊果諦魂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按著他的肩膀，伸過脖子吻了一下他的眼角，嘴唇溫柔地觸在他的臉上，順著皮膚的曲線慢慢滑動。“明天我會為明年的防衛制定一些計畫，還有新的工事需要修建，這些事很花精力，讓我沒有多少時間來管理領地上的事。我想麻煩你幫我看看今年的收成，想想明年哪些東西需要多種一些，如果還有時間，別的事你也幫我看一看，大湖裏出了事，現在許多壓力都壓在北方邊境的防衛上，我需要多花一些精力去管理這個。”
　　“好。”樓至韋馱點了點頭。“還有補給。如果要對北方蠻族宣戰，我們必須清點庫存，預估明年的收成，先準備好補給，或許還需要招募一些雇傭兵。”
　　“補給是大事，雇傭兵還好說。”蘊果諦魂松了一口氣，不必提起半截王跡和肚子裏的那個孩子讓樓至韋馱的表情漸漸平靜下來，他的神經也終於得到了暫時鬆弛的機會。他將那盤淋著新鮮奶油的漿果推到樓至韋馱面前，取出銀勺放在旁邊的小碟子裏。“嘗嘗這個？是另一種漿果。”
　　“補給和修繕我可以幫你管一管，不過估算地裏的收成我可不行，招提幹這個才是專家。”樓至韋馱笑了笑，他執起勺子，攪動奶油和漿果，蘊果諦魂也笑起來，將放在一邊的書本拿起來翻了翻。“或許我可以寫信去讓他到這裏來一兩個月，幫你把這些事情做好。防禦北方蠻族並不是你一家的事，如果其他的家族不願意幫忙，那麼維達家永遠是與迦布哈家站在一起的。”
　　“我也會判斷錯誤，我在這裏做的事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差錯。”
　　“如果迦布哈家的判斷有所偏差，維達家會努力將它導回正軌。我們的先祖已經互相這麼支援了上千年，以後我們也會一直這麼互相支援下去。”樓至韋馱舀起那些顏色金紅的漿果嘗了嘗，微微發酸的甜味與上一次純然的甜味完全不同，但果實的芬芳更加濃郁，更加誘人。“我猜大湖邊種不活這些漿果，不然維達家的莊園裏早就開出一塊地來種它們了。”
　　“說不定能試試，你回家的時候我讓雀華一品帶一些一起回去，在大湖邊種種看。”
　　“也好，維達家有很好的園丁，說不定能種活。”樓至韋馱點了點頭，他舀起那些果實，微微傾下勺子，讓它們又掉回盤子裏。“唔，看起來像小孩喜歡的東西。”
　　“小孩喜歡的東西也最能安慰人，我煩悶的時候也喜歡這東西。”蘊果諦魂拈起一顆果實含進嘴裏，果汁的味道沾在舌尖上，帶酸的甜味和奶油的味道順著呼吸滑下咽喉，讓他的心中稍微放鬆了一些。他漸漸明白只要避免去談那個孩子和半截王跡，樓至韋馱就會保持平和和冷靜，甚至可以談一談如何防禦和攻擊北方蠻族。他擺好棋盤，和樓至韋馱下了幾盤棋，又一起看了幾個有趣的故事，天色最黑最暗時他叫來雀華一品帶一些熱水過來讓樓至韋馱梳洗，又叫來僕婦將點心和盤子收拾下去。樓至韋馱躺下後他吻了吻他的額頭，將蠟燭吹滅，走出房間將門鎖上。
　　“先生今天要回房去睡嗎？”雀華一品問，他將手上的毛皮外套遞上去，讓蘊果諦魂披上以抵禦走廊裏的寒風。
　　“他總要回維達家去，如果我一直陪著他，那他回了家也會睡不好。”蘊果諦魂笑著回答，他回到房間裏，梳洗之後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待睡眠降臨。他的頭腦中一開始一片空白，但在睡眠征服他之前另一些東西漸漸地在腦海中浮現，像是樓至韋馱如何在冰封的山林中策馬奔逃，或者他如何在泥濘的道路上奔跑，這些他並沒有見過的畫面讓他開始思考樓至韋馱要如何在森林中辨認方向，又或者如何在大雪降落時保護自己不讓過於冰冷的天氣傷害他，甚至還開始想那時到底有沒有北方的蠻族在追蹤他，他們為什麼沒有追上他，而如果追上了他那麼半截王跡會對他做什麼。他想起樓至韋馱說那些幫助他逃走的女人們說不定已經被北方的蠻族殺死了，又想起雀華一品說有人將一車被搶走的女人的屍體倒在駐防軍隊的前面，他閉緊眼睛，在被子裏翻來翻去，忽然一聲很輕很輕的歌聲從窗戶外傳了過來，唱美麗的姑娘和健壯的小夥，唱遠守邊境的軍人和家中的妻子，隱隱約約似乎還有人在拍手在大笑，或者吹著口哨起著哄，這些聲音都夾在呼嘯的風聲裏，在屋裏聽起來聲音很小，但唱歌的人一定用力在唱，用力地將這首歌唱給風，讓風聲將它帶給他希望聽到的人。
　　這是北方人的習慣，住在這裏的居民在信仰偉大母親的同時，生活習慣不可避免地受到北方蠻族的影響，駐防軍隊唱這樣嘹亮的歌和圍著火堆飲烈酒作樂都是受到影響而產生的習慣，甚至一些遠處的村鎮裏也留下了歌頌北方主神和慶祝北方蠻族的節日的習慣，這些習慣在南邊一點的地方都是瀆神，都是對偉大母親的背叛，要進行洗滌身軀與靈魂的懲罰。但在這個特殊的地方，這些都是為了能夠在當地活下來而產生的改變。偉大母親的庇護在這裏變得薄弱，而北方之神則是真正的統治者，一些歌頌偉大母親的歌在這裏另有被歌頌者，而另一些歌則被改得面目全非，甚至被賦予了情色的意味，這是對偉大母親的褻瀆，卻是對北方之神的讚頌。
　　蘊果諦魂掀開被子爬起來，他披上毛皮外套，拿上鑰匙穿過走廊走到樓至韋馱的客房前，他按著門，不清楚自己應不應該進去。他或許應該讓樓至韋馱自己待著，好儘早習慣無人陪伴的睡眠，又或許應該再多陪他一些時間，以免錯過一些他應該關心的東西。他最後打開門，悄悄地進到房間裏，樓至韋馱的房間裏也充斥著微弱的大風呼嘯的聲音，還有一些木柴在壁爐裏燃燒的劈啪聲，軍人的歌聲很微弱，但仍然在風聲裏若隱若現。
　　蘊果諦魂將門鎖起來，他轉回頭時樓至韋馱已經從被窩裏坐起來，他往裏面挪了挪，讓出以往蘊果諦魂躺著的那個位置。“半截王跡唱過這首歌。”他輕輕說，眼睛被頭髮和陰影藏在後面。
　　“這是很久以前的人改的，流傳到現在，歌詞改了許多次，內容倒是沒有什麼改變。”蘊果諦魂將毛皮外套放在椅子上，他鑽到被子裏，慢慢地扶著樓至韋馱的肩背讓他又躺了下去。“不必去管這些，他們對偉大母親仍然抱有虔誠之心。”
　　“半截王跡唱的時候，從後面抱著我。”樓至韋馱抓著蘊果諦魂的手腕，蘊果諦魂也慢慢地躺下來，他抱住樓至韋馱，雙手伸到他的背後，順著背部的曲線撫摸。樓至韋馱閉上眼睛，把額頭抵到蘊果諦魂的頸窩，蘊果諦魂的體溫和皮膚的氣味讓他感到安心，但窗外呼嘯風聲裏的歌聲卻撩撥著他，讓他惶惶不安，他忽然撐起來，跨坐在蘊果諦魂的腰上，用力抓住他的領子，蘊果諦魂望著他，面色平靜如常，這讓他感到一點安穩，但心中的恐懼與憤怒卻無法壓制。
　　“你想不想知道半截王跡對我做過什麼？”他問，蘊果諦魂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他埋下身體，把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脫掉我的衣服，把我裝在箱子裏帶出偉大母親的領土。他不讓我穿衣服，只要他在，隨時都可能強姦我，在我懷上孩子之前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他把我的腳鎖在一起，拖著我，讓我在地上爬給他看。他甚至威脅我如果不願意順從他他就使用我的手和嘴。”他慢慢說，聲音平淡而冷漠，而蘊果諦魂知道那不是因為他的心中這一切所帶來的傷害有所消退。“你說我要怎麼辦？我能做什麼？”他問。
　　“但這一切都結束了。”蘊果諦魂輕輕回答，他撐住樓至韋馱的腰，手指從他的腹部輕輕的掠過，隨即貼著腰上的皮膚磨動。“都結束了，在我的領地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傷害你。現在沒有了，以後也絕不會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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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ackdol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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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84樓發表於: 2013-11-18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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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至虽然一直表现得很比较平静，但在蕴果谛魂面前毫不掩饰的杀意和恶感还是暴露了他崩溃的的状态。“奇耻大辱”已经无法描述楼至精神创伤的程度了。

只有蕴果谛魂有能力安抚他。没有蕴果谛魂，楼至一定会变成疯子——我不是说丧失正常行为能力的疯子，我是指偏执狂一类的。

唉，真挠心。

安于知足，危於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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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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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7)

85樓發表於: 2013-11-2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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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還沒有結束，遠沒有結束。”樓至韋馱搖了搖頭，他抓起蘊果諦魂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手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絲綢衣物印在他的肚腹上，皮肉都是暖的，但再往內，卻似乎透出冰冷來。“他還在這裏。他還沒有死。他不死，我的痛苦就無法結束，傷害也在持續。”
　　“他很快就會死了。”蘊果諦魂望著樓至韋馱的眼睛，他的眼睛藏在陰影中，灰藍的顏色被夜晚和壁爐的火光沾染上暗紅，他輕輕地將兩隻手都捂到樓至韋馱的肚子上，順著皮肉撫摸，肚子裏面包裹著的那個孩子似乎在活動，又似乎已經安靜地睡著，軟而溫熱的肚腹隨著樓至韋馱的呼吸輕輕撞在他的手掌上，似乎將重量也壓到了他的心上。“我確實想過，將他留下來。”他微微垂下眼瞼，目光落在樓至韋馱的脖子和胸膛上。“我確實想過，要養育他，讓他成為繼我之後，北方的又一重屏障。但或許你是對的，對你來說，他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是北方蠻族留在你身上的傷痕，我不應該為你來作決定，也不該逼迫你接受這個孩子。”他抬起身體，在樓至韋馱的鎖骨中央吻了吻。“但，如果那是個女兒，我仍然希望能夠將她留下來。維達家與迦布哈家的聯繫固然穩固，但我仍然需要拉攏其他一些家族以分擔壓力。”
　　“你需要能夠聯姻的後代？”樓至韋馱問。
　　“是的，我需要能夠聯姻的後代。”蘊果諦魂點了點頭。“如果你生下的是不能繼承家族的女兒，那麼她的誕生對迦布哈家的血統和領地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她還能為我交換來利益。”
　　“但她也會帶著利益出嫁。”樓至韋馱哼地笑了一聲。“她的成長需要你花費精力，她的出嫁需要你付出利益進行交換。而因此得到的盟友或許並不穩固，他們可以在明面上支持你暗地裏卻等著捅你，她根本不可靠，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她的存在會不會引來半截王跡與她相認，會不會為半截王跡和她嫁去的那個家族帶來某種利益聯繫。她根本不可靠，無論這個孩子是男是女，都是不應該存在的怪物。他必須死。”
　　“……你的顧慮也不是不會發生……”蘊果諦魂緩緩地閉上眼睛。他挪動手指，順著樓至韋馱的皮膚撫摸，那個位置比他回到這個城鎮裏時更加鼓脹，甚至以一種可以觀察到的速度在不斷長大。那個孩子即將來到人世，而樓至韋馱也在等著把他送回偉大母親身邊。
　　“殺了他之後，我可以馬上為你懷上孩子，為你生兒子或者女兒都可以，你會有許多能夠聯姻的後代，無論是不繼承家族的女兒，還是能夠繼承家族的兒子。他們必須是你的，必須是。尤其是你的繼承者，他必須是你的兒子。……他甚至可以不是我的。”樓至韋馱急促地說，蘊果諦魂忽然感到一點水痕從輕薄的衣物上洇開，他猛然睜開眼睛，伸手擦過樓至韋馱的眼角。
　　“那會是你的，你生下這個孩子，養好身體，然後為我生孩子。我們兩人的孩子會繼承迦布哈家族，成為北方的屏障，甚至可以成為北方的神。”
　　“我不在乎他會成為什麼，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樓至韋馱瞪著他，眼睛裏似乎有暗紅的火焰在燃燒。“你一定要有自己的孩子，而且北方蠻族必須死，必須全乎殺死。”
　　“一定會有的。”蘊果諦魂點了點頭。他扶住樓至韋馱的腰腹，支撐著他的身體緩緩地往一邊側下來，他擁抱樓至韋馱，拉好棉被將兩人裹在一起，樓至韋馱鼓起的肚腹貼在他身上，從裏面傳來的似有似無的撞擊也貼在他身上，他蓋住樓至韋馱的眼睛，吻了一下他的鼻樑。“睡吧，明天幫我制定補給計畫。”
　　樓至韋馱點了點頭，他感到蘊果諦魂的手指在自己背上慢慢地移動撫摸，溫暖和柔軟的觸感逐漸讓他睡意濃厚，意識沉下去之前他甚至有些恍惚，好像被這樣觸摸著，所有的事都已經不重要，所有事都有轉圜的餘地，甚至所有事，蘊果諦魂都能夠為他阻擋在外。

　　蘊果諦魂拿出那張北方的地圖，重新在書房裏掛起來，在城鎮和森林以北到北方大海邊大片的空間裏，許多顏色淺淡的小點標示出一些與周圍不同的位置，它們的顏色也並不相同，樓至韋馱望著那些不同顏色的礦物顏料粉末，大概能夠推斷出哪些是北方蠻族的聚居地點，而那些是他們的要塞。
　　“目前已經知道的就是這樣了，更多的需要不斷的接觸和探查。”蘊果諦魂說。
　　“如果要修建防線，那麼這些已經足夠了。”樓至韋馱伸手按在地圖上，畫出幾道印記。“或許這些地方是合適的地點，不過，最好等開春之後去當地看一看。”
　　“我知道這些地點是什麼樣子，這些地方在春末到秋初都有人駐守，但冬季天氣惡劣，北方蠻族也無法對我們進行大規模攻擊，所以冬天這裏無人駐守。”蘊果諦魂弓起手指彈了彈幾個地方。“開春之後我打算把這些地方變成固定守衛點，修建完整的防禦系統。”
　　“一座小型的城堡？”
　　“對，小型的城堡，可攻可守。”
　　“那你需要很多錢……還需要很多人去保護修建城堡的工人，甚至需要防備北方蠻族在冬天破壞並未完工的城堡。你作好準備了嗎？”
　　“算是準備好了，不過能不能順利進行還得依靠你。”蘊果諦魂拍了拍樓至韋馱的肩膀。
　　“我讓雀華一品去核對倉庫裏的東西和記錄上的是否相同，核實之後才能進行下一步的安排。唔，這個時候你可以估算一下明年的收成。”樓至韋馱伸出手指晃了晃。“以及，可以想一想修建堡壘所需要的岩石和其他材料從什麼地方來，如果需要到其他家族的領地上去購買，那麼現在可以安排好人，準備好交換條件，等著去與他們談判了。”
　　“我會自己去，這段時間我的軍隊和城堡會保護你。”
　　“……好吧，我想這段時間不會出什麼事。”樓至韋馱點了點頭。他無意識地把手按在肚子上，站在地圖前仔細地望瞭望，這張地圖所包含的只有北方的森林、草原和屬於北方蠻族的土地，一直到北方的大海、屬於迦布哈家領土的島嶼，而偉大母親的領土範圍之外，還有廣袤的土地無人涉足，甚至還有更大的海洋漁場和其他盛產礦物、海獸的島嶼，這是被北方蠻族和北方的神明統治著的地方，如果想要驅趕他們、把這片土地變成迦布哈家的領土，他還需要很多時間，很多錢，從很多家族那裏交換來的利益。
　　而在此之前，迦布哈家和維達家所擁有的一切都必須先整理起來，先調動起來，先開墾更多的農田，畜養更多的牛羊馬匹，保證更多嬰兒存活，甚至需要購買奴隸，招募雇傭兵。先囤積足夠的糧食與布匹，還需要礦物與武器，修建進攻和固守的堡壘，緩慢地推進偉大母親的領土，逐漸蠶食北方蠻族所佔領的土地。
　　蘊果諦魂慢慢地垂下眼睛。他瞥著樓至韋馱的肚子，推測到了春夏時節那個孩子就會出生。而他不能向樓至韋馱提起他，甚至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想要留下他。他盤算著到時候要怎麼順利地讓這個孩子活下來，又怎麼讓他順利地進入迦布哈家，他想他或許需要事先安排好送他離開的人和帶他回來的人，甚至需要避開樓至韋馱的視線來撫養他，將他藏在城堡裏，等樓至韋馱回到維達家之後才能帶他在身邊。
　　蘊果諦魂捏緊手。樓至韋馱皮膚擦在他手上的感覺和腹部觸在他手心裏的溫暖和重量都讓他的心中對那個還包裹在肚腹中的孩子產生疼愛與憐惜。他渴望得到那個孩子，渴望餵養他，照料他，教導他，渴望他在自己身邊玩耍，渴望告訴他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渴望帶著他穿過森林和原野，與他在湖邊的別墅裏居住，夏天可以泛舟釣魚，冬天可以觀賞天鵝。就算他並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他不能讓樓至韋馱知道這些，只有並不會讓他想起這個孩子和半截王跡的時候，樓至韋馱才能這樣安靜而溫和地坐在他的身邊查看領地上的資料，計算倉庫中的儲備，才能像往常那樣平靜地生活。

　　春天到來時，樓至韋馱的身體日益沉重起來，鼓脹的肚腹時常讓他感到疲憊，而受到阻礙的視線也讓他無法像以前那樣隨意行走。那個孩子已經大到讓他無法忽視他，他一低頭，或者目光向下瞥過，就會看見被撐起來的女人衣物。他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有的時候面無表情，有的時候則眼神陰鬱狠戾，蘊果諦魂悄悄讓僕婦將屋中銳利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又時常攙著他在陽光美好鮮花盛開的花園裏走動，樓至韋馱漸漸少於說話，也少於發出什麼聲音，更少於出門，甚至在空閒下來時，也只是坐在能夠曬到太陽的地方，若有所思地按著自己的肚子，灰藍色的眼睛裏，陰霾彌漫在陽光之外。
　　“不要去想他，很快就會結束了。”蘊果諦魂說，他鎖上書房的門，從口袋裏摸出枚象牙戒指遞到他的面前。
　　“是我的。”樓至韋馱輕輕說，他將那枚開裂的戒指從蘊果諦魂的手心裏捉起來，握在手裏。“今天有維達家的使者到這裏來嗎？”
　　“嗯，你兄長派人送來了修建堡壘需要的錢和寶石，還讓他帶來這枚戒指。我不太方便安排你與他見面。”蘊果諦魂回答，他站在樓至韋馱身邊，垂下手輕輕按在他的肩膀上。“他帶來了你兄長的信，說他會為你回到大湖作安排，到時候我會送你回去。他讓你不要擔心家族，也不要擔心渡如何，她很好，礙于維達家的權勢，已經沒有人公開地提起她遭遇強姦的事。”
　　“我本來把這枚戒指扔出去了，誰把它找回來的？”樓至韋馱問。
　　“是渡如何。”蘊果諦魂回答。“欲明王說她在神聖島嶼的人和維達家的衛隊到達島嶼之前將你去過的地方周圍都看了一遍，把它和留在那裏的衣物碎片都藏起來，不讓他們知道那天晚上你在島上。”
　　“……她是想保護我、隱藏我身體的秘密。”樓至韋馱握緊那枚開裂的象牙戒指。“她受到的傷害不會沒有補償……傷害她的人必須要付出代價……所有人都必須付出代價……”
　　“比起這個，其實我今天也有東西要給你。”蘊果諦魂輕輕說，他摘下戴在左手的手套，給他看無名指上那枚雕刻香豌豆的戒指：“你哥哥應你的要求做的，我這裏也做了一枚。”他又摸出一個小小的絲綢口袋，遞到他手上。“等你不必再裝作不是樓至韋馱，你就把它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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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子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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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樓發表於: 2013-11-23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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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子的思想真伟大！一定要自己抚养真的好吗，楼至都这么讨厌质辛了，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把质辛偷偷托付给一户可靠的人家才是比较好的选择吧。噢……天之厉就这样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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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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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樓發表於: 2013-11-24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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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樓至韋馱站在地圖前，蘸著礦物粉末描繪出幾道防線，十幾日前蘊果諦魂帶著軍隊在這些地方與北方的蠻族交鋒，將他們驅離附近的村莊，並在這些地方打下基礎，修建石制的防線，好長期駐守在那裏，讓北方蠻族不得來犯。他撐著腰，肚腹中的胎兒已經長大到讓他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脊柱是否會被拉傷的地步，一些生育過孩子或者幫助別人生產過的僕婦時常過來提醒他什麼時候應該出去走走，什麼時候應該坐下休息，她們甚至在飲食上對他作出限制，什麼時候吃飯，什麼時候喝水，吃什麼，喝什麼，有時甚至會隔著衣服撫摸他的肚子，判斷什麼時候這個孩子就會降生。
　　“是我讓她們注意一下的。”蘊果諦魂說，一些書信被送到書房裏，他隨手拆開，看過之後分成幾疊疊在書桌上。“生育是女人們的領域，她們能夠給你一些保證安全的建議，畢竟因為生育而死亡的女人也非常多。”
　　“她們這麼靠近我，我更擔心裏面有誰發現我的身份。”樓至韋馱撫摸著羊皮地圖回答，他盯著上面那些顏色淺淡的三角形和叉形，三角形標明的是蘊果諦魂的軍隊與北方蠻族交戰的地方，而叉形則表示他們在這些地方戰敗了。“而且我在想這個怪物要到什麼地方去生。我的身體不能讓產婆看見。”
　　“我給你哥哥寫了信，建議他開始安排，借這個機會公開你身體的秘密。”
　　“那我怎麼解釋這個怪物是誰的？別忘了，現在樓至韋馱還在東方。”
　　“你可以說他是我的。”蘊果諦魂輕輕說，他站起來，抱住樓至韋馱，壓著他的手臂。“我們可以告訴她，是因為你懷上了我的孩子，為了掩人耳目才說你去了東方。”
　　“時間對不上，我去東方的時候到現在已經一年了，如果那時候我就懷上了你的孩子，春天的時候他就應該已經出生。”樓至韋馱搖了搖頭。“而且剛好是渡如何出事的時候，時間太巧了，不能這麼說。”他閉上眼睛，拉住蘊果諦魂的手臂，伸長脖子隔著面紗啄了一下他的下巴：“帶我到城外去，我自己生。”
　　“我不能讓你拿生命冒險。”蘊果諦魂搖了搖頭。
　　“我也不能拿兩個家族去冒險。”樓至韋馱扳住他的臉，強迫他望著自己的眼睛。“我知道我的身體有多大的用處，它是一件危險的武器，能夠讓那些被北方蠻族搶走的女人放棄生命幫助我逃走，也能夠讓其他家族結成聯盟要求維達家和迦布哈家將我交給他們的聯盟。讓別人知道了我的身份，陷入危險的不光是你我和兩個家族，他們甚至可以和北方蠻族聯合起來，對你和維達家腹背夾擊。而北方蠻族也可以借家族之間發生戰爭的機會入侵森林和大湖，不要忘了這個怪物，半截王跡有血統優勢，他早就編造好了偉大母親與北方之神成婚的謠傳，這個怪物就是證明。我不能讓他活著，也不能讓別人知道我的身份——現在不能，以後或許能有機會。”
　　“你沒有生過孩子，第一次就自己生產太危險了。而且北方原野上時常有狼群出沒，就算不是生產，單獨到城外去也是危險的事。”
　　“但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麼辦法？”樓至韋馱問，他盯著蘊果諦魂，灰藍色的眼睛裏似乎有銳利的刀光在閃耀。“我必須避開別人，除了我自己生，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可以想？”
　　“你可以留在城堡裏，並不一定要去城外。”
　　“那會讓別人聽見聲音，而且那些僕婦一定不會讓我一個人待著。她們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到時候連殺掉她們都無法掩蓋這件事。”樓至韋馱搖了搖頭。“要避開她們就必須到城外去，我猜這個怪物就要出生了，你準備好馬車，等我感到他要出來時我們就悄悄到城外去，他一出生我就殺了他。然後我們再悄悄地回來，儘快做完這些，沒有人會知道他出生過，就算有人看見野地裏的屍體也不會知道是誰的。”
　　“或許可以到我的別墅去？我們不帶下人，只帶一隊衛兵，讓他們在周圍巡邏守衛，你可以在別墅裏面生，總比在野地裏要好一些。”
　　“你怎麼向他們解釋和你一起去的懷孕女人肚子裏的孩子去了哪里？”樓至韋馱問，他慢慢地把手從蘊果諦魂的手心裏抽出來，揪住他的領子往下拉：“下人也好，衛隊也好，我們必須瞞過他們。最好是我們兩個人單獨去，如果你一定要帶著誰，只能帶雀華一品。”
　　“如果你流血不止怎麼辦？”蘊果諦魂問。“我可以帶止血的藥物去，但生育產生的出血與外傷並不相同，馬車的抖動也會讓傷口不容易止血。”
　　“如果我死了，你就當我死在東方。讓人拿只鴿子來，我給我哥寫信。從渡如何開始，我母親生孩子的時候他就和我父親一起守在門外，他知道生育可能讓產婦去死，也知道生育出來的孩子也可能是死胎。而且我並不能算是女人，我要生產只會比女人更危險更困難。他知道我可能會死，我給他寫信，如果我死了，就讓他宣佈我死在東方了。”
　　“不必。”蘊果諦魂收起手臂抱住他，他的昂起頭，將下巴貼在他的額側輕輕蹭動。“我會努力讓你活著，如果偉大母親一定要帶回你，那你兄長要恨我就恨吧。只是你要答應我，殺死那個孩子之後，你就把這裏的事都忘掉，那天晚上你在維達家的城堡裏，聽聞渡如何受到北方蠻族強姦之後要找女神算賬，欲明王為了免生事端將你關起來，去過神聖島嶼之後就帶著你到東方去平息心情了。而你從東方回來的時候，在黑暗森林裏遇見了劫匪，被一路追趕到我這裏，所以你回到大湖邊時，是我陪著你一起回來的。”
　　“我想要你的孩子。”樓至韋馱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你可以多待一年，就說是平復心情，在這一年裏我們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蘊果諦魂埋下頭，吻了吻他的額頭。“但一定要忘記發生在北方的事，你沒有來過這裏，沒有見過半截王跡，也沒有上過渡如何的島嶼，你現在在東方，欲明王把你留在那裏明年你得到允許之後才從那裏渡海回來。”
　　“好。”樓至韋馱回答，他拉緊蘊果諦魂的領子，慢慢地把額頭靠到他的胸口，又慢慢地站直，平復好呼吸，從書房裏出去之後他仍然叫來雀華一品，要他拿來隻鴿子給欲明王寫了封信。他埋著臉，扶著牆，像一個即將生產的女人那樣小心翼翼地聽從著僕婦的建議，注意著腹中的胎兒的任何一點動作。他漸漸感到腹中之物即將要離開母體，就像一隻果實將要離開枝條，他越發地小心翼翼，越發地不敢隨意走動，也不敢作出什麼伸展四肢的動作，直到北方作物即將收穫的某個夜晚，他終於感到聯繫著他和這個孩子的東西開始斷裂了。
　　“城鎮後面有森林……我們到那裏去。”樓至韋馱咬著牙，扶著牆壁從城堡的密道裏往下走，這條密道直接通往馬廄，蘊果諦魂在那裏準備了馬車，以往也帶著他從這裏悄悄下去過。
　　“走慢一點，不用著急，接我的產婆說我母親中午開始疼，第二天早晨才生下我。”蘊果諦魂扶著樓至韋馱的腰，領著他慢慢地從塔樓裏旋轉的樓梯上走下去，穿過修築在地下的密道走到馬廄後面，雀華一品正牽著馬等在那裏，他幫著蘊果諦魂將樓至韋馱扶到馬車上，將軟墊壓在他身下。“好了，你下去吧，在這裏等我們。”蘊果諦魂說，雀華一品望著他翕了翕嘴唇，蘊果諦魂點了點頭，他埋下臉，默默地跳了下去。“走了。”他輕輕的說，趕著馬車從城堡下的秘密通道裏出去，從樹木的陰影中往森林裏賓士，他聽見樓至韋馱的喉嚨裏發出一點咯咯的聲音，還有喘息聲和風聲從耳邊掠過，馬車的顛簸讓他感到有些不安，樹木的影子如同妖魔的指爪在他頭頂上揮舞，他默默地摸出一條紡織著精靈咒語的手帕，往後塞到樓至韋馱的手中。
　　“我……我不需要這個……”樓至韋馱將那條手帕推了回去，他的手心裏都是汗，沾得蘊果諦魂手指上一片濕冷。“我的……我……不會被妖魔傷害……我的身體屬於……神。”
　　“前面有一條溝穀，到了秋季才有伐木人到那裏去，你可以在那裏生下這個孩子。”蘊果諦魂說，他慢慢地把車停下來，半拖半抱地將樓至韋馱拉下車，撥開羽毛一般的高大草葉往下走，樓至韋馱的呼吸聲逐漸變得粗重，微弱的呻吟聲悶在喉嚨裏，像是地精的低語。他閉著眼睛，挪著步跟著蘊果諦魂從山林中下去，汗水蹭在他的臉上又黏又濕，石頭磕在腳底絆得他幾乎要從山坡上滾下去。他逐漸感到腿間發濕，黏黏的像是有血液從那個羞恥的地方流出來，他撩起裙擺纏在腰上，扶著蘊果諦魂的肩膀在樹下草叢裏坐了下來。
　　“你看看……是不是血……”樓至韋馱輕輕說，他咬住領子，將頭往後仰，捏在手中的樹枝和草葉紮在他的手上，有時感到疼痛，有時感到冰冷。
　　“不是血，是羊水。”蘊果諦魂回答，他按住樓至韋馱的腿往上推，讓那個嬰兒出生的位置往兩邊分開，樓至韋馱的呼吸聲裏帶上一些疼痛的呻吟和壓在唇齒間的驚叫，他一手捂住嘴，用力地呼吸，拉緊腹部的肌肉把那個已經在他的身體中生長了許多日子現在即將滑出去的東西往外面擠。他感到腿間越來越濕，一些東西從那裏被推出來，血腥的味道在空氣裏彌散開，森林中傳來一點沙沙的聲音，這些聲音在他的耳朵裏回蕩，像是夜的精靈在對談，他感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被疼痛撕裂，甚至似乎還感到有火在灼燒他兩腿之間的位置，讓那裏發疼，讓那裏發緊，他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顫動、痙攣，收縮擠壓，卻被從肚子裏滑出來的東西往兩邊撐開，疼痛順著麻木的腹部和劇烈起伏的胸腔往上傳，髖部關節扭得發酸，他的腦中一時模糊一時清晰，一時又似乎陷入黑暗，他忽然感到一種古怪的輕鬆，粘稠的東西像找到了出口一般從他腿間流出來，疼痛慢慢變輕了，但血腥的氣味卻更加濃重了起來，他動了動腿，腿間似乎被撕裂的部分仍然疼得像是被撕成兩半，這些疼痛刺激著他，讓他漸漸昏聵，又漸漸清醒，他望著樹冠之間漏出來的夜空，不知道在那裏閃爍的究竟是星星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他閉上眼睛，感到全身都發著酸，下腹和腿間發著疼，發著冷，他的意識漸漸模糊，觸感卻清晰，而腿上的濕滑感漸漸變冷時他聽見了嬰兒的哭聲。
　　“……是……什麼？”樓至韋馱輕輕問，他放開手裏的草莖和樹葉，撐著酸痛的身體想要坐起來，他感到腰疼得像是已經折斷，而腿則難以並起來，蘊果諦魂轉過頭來望瞭望他，然後取出刀來切斷了嬰兒的臍帶，將他遞到樓至韋馱面前。
　　“這個……孩子……”他嚅嚅地說，兩隻手發著抖將哭泣的嬰兒托在手掌之中，這嬰兒看起來又小又皺，在夜色裏發著青或者發著紫，樓至韋馱僵硬地轉動脖子望瞭望這個嬰兒，忽然像猛獸一般翻過身摳住他的臉掐住他的脖子往地上按。
　　“不能留著他……讓他死……”樓至韋馱發著抖，兩隻手掐住他哭泣的嬰兒拼命地往地上撞，他臉色發白，像是妖魔俯身，蘊果諦魂迅速將孩子撈回懷裏，側過身把他擋開了。
　　“你先歇一會兒，我來殺他。……你是他的母親，還是別動手，我來殺。”蘊果諦魂輕輕說，他抱著哭泣的孩子站起來，穿過茂盛的野草和幾株高大的樹木，他將那個嬰兒輕輕地放在落滿腐葉的柔軟地面上，解開紮緊的袖口，從裏面掏出一隻盒子打開，讓他去聞裏面的東西，那個嬰兒漸漸停止了啼哭，片刻之後連手腳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取出藏在懷裏的薄毯將他裹起來，藏在濃厚的陰影中。“你安靜一點，我送他回去就來接你。”他輕輕說，伏下身來吻了吻那個在藥物的作用下沉睡的孩子。他脫下手上的香木手釧，從毯子里拉出他的腳套在腳踝上，又用毯子包了起來。
　　蘊果諦魂站起來，舉起一隻手向樓至韋馱晃了晃，他慢慢地退回來，看著孩子逐漸被草葉的陰影完全掩蓋住，然後他轉過身，跑到樓至韋馱身邊將他抱了起來。
　　“他死了。”蘊果諦魂輕輕說，他埋下頭，吻了吻樓至韋馱的額頭。
　　“死了……就好……他早就該死……了。”樓至韋馱閉上眼睛，疲憊、疼痛和眩暈讓他在蘊果諦魂懷裏漸漸沉入了睡眠，他縮著身體，看起來就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蘊果諦魂靠著樹幹蹲下來，脫下外衣蓋在他的身上。他轉回頭，看了看留下嬰兒的地方，然後將樓至韋馱放回車上，趕著馬車回到了城堡之中。

英雄的降臨 ‧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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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

88樓發表於: 2013-11-24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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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迎合题目结束在楼至成为女神，番外的英雄指的就是质辛，完结在质辛的出生。我真笨，连这都没想到，以为还会有几章才会完结。
追这篇文有一段时间了，真得很喜欢文里的故事。在文只有几章时就看过，因为对剧里的人物不了解，还是西方背景，没看懂，就放弃了。幸而有机会再看一遍，不然就错过了。
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能说，我终于解脱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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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zg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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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89樓發表於: 2014-01-13 00: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对于故事的结束总是很不舍的，但是还生好看啊……知道他们的结局有点小失落~~楼主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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