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2【四智九算】【溫赤】【鱗魚】【杏默】【雁俏】泥牆桂（番外－白千層（七，完結））更新 10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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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nty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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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7)

80樓發表於: 2020-06-18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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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

我好奇  我超好奇   我超級無敵無敵好奇XDXDXDXDXDXDXD

俏俏你就是人見人愛阿!!!!

只是你在大雁這裡吃了點虧而已啦  XD

話說好羨慕~~能跟師相抱抱~~我也想要~~~((但我不想被海叉子叉QAQ

也很好奇遇見丹陽之後會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XD

期待下篇~~^/////////////^

頂端

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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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樓發表於: 2020-06-19 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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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80樓lanty906于2020-06-18 21:12發表的 : NYN(2J
獨角獸!!!!!!!!!!!!!!!!!!!!!!!!!!? "DNiVL.
"':u#UdS
我好奇我超好奇我超級無敵無敵好奇XDXDXDXDXDXDXD |R$/oq
;K<W<v5m0N
俏俏你就是人見人愛阿!!!! 3eS *U`_
....... x*z$4)RP

就......漂亮美麗的獨角獸啊XDDD
基本上我想不出其他生物適合顥天了~~

俏俏追師兄追了快半甲子，信心都沒了QQ
不過他跟師相的抱抱只是小孩撒嬌而已！！（雖然海皇戟還是表示不爽．．．）

下一篇就會遇到丹陽了！但感覺大概不會很有趣QQ

頂端

tra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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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5)

82樓發表於: 2020-06-19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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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鯤鵬只不過提議要談個戀愛，兩人連小手都還沒牽過，
小狐狸就想到那麼遙遠的未來，沒想到，只要牽扯到師兄，
小狐狸就會變成奇葩一枚，這兩人互相試探的對話還挺爆笑的XD~

欲星移還挺辛苦的，身邊除了熊孩子跟鹹魚徒弟外，還有一個小蒼離，
對於乖巧聽話的俏如來才會這麼關心，不過，這個師侄可是一隻小狐狸，
對於師叔臉變圓了腰變粗了內心可是充滿吐槽，只能說，師相你該減肥了XD~

自帶鼓風機跟高壓電的雁王碰上了暈血公主俏如來，加上一個自帶更衣室的欲星移，
現在又出現獨角獸顥天及獒犬丹陽，故事越來越有趣，期待後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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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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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3樓發表於: 2020-06-19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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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82樓tracy于2020-06-19 21:13發表的 : j<LDJi>O
寄鯤鵬只不過提議要談個戀愛，兩人連小手都還沒牽過， 6^]Y])
小狐狸就想到那麼遙遠的未來，沒想到，只要牽扯到師兄， l 6;}nG
小狐狸就會變成奇葩一枚，這兩人互相試探的對話還挺爆笑的XD~ Q`dzn=
D#T1~r4
欲星移還挺辛苦的，身邊除了熊孩子跟鹹魚徒弟外，還有一個小蒼離， :Q\{LBc
....... +([ iCL

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會不停地寫小狐狸跟師叔的垃圾話一路寫到完結，然後整篇沒有半點內容．．．
寫他們垃圾話太愉快了，基本上就跟寫默蒼離跟欲星移的垃圾話一樣，非常紓壓XD

師相這次來會一直吃蛋糕，減肥什麼的大概是沒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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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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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4樓發表於: 2020-06-20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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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沒有寫整篇的垃圾話了．．．（感動）
一定是因為小狐狸跟師叔的對手戲變少了，這雙人組真是垃圾話達人XD

--------

白千層（三）

──────

俏如來突然被調去輪訓心臟外科的事，上官鴻信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脾氣太古怪了，也不與任何同事親近，沒有人會跟他說這種事。

理論上，心臟外科又累又難，新進住院醫師不會一開始就去；通常都是跑過了一般外科與胸腔外科之後，才會輪訓到心臟外科。

當上官鴻信聽聞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俏如來要去心臟外科的當天清晨。

「心臟外科？」嘴裡的花生吐司吞了一半，上官鴻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種三腳貓技術，加上暈血症，去心臟外科搞破壞嗎？」

「我也沒辦法啊……」俏如來咬著草莓吐司，一臉生無可戀。「部長說，要以毒攻毒。」

心臟外科的傳統手術，用電鋸鋸開胸骨，在主動脈與上下腔靜脈置放管路、設立體外循環；把全身的血從上下腔靜脈抽出來，流經人工肺、人工幫浦，再打回主動脈、送至全身器官。

體外循環流量因人而異，但一般而言，運轉的血量每分鐘大概五公升。

每分鐘五公升的血！俏如來只要五毫升就會倒！

──大概是一種你看到一隻蟑螂會昏倒、所以我直接讓一千隻飛到你臉上的概念。

「你真的可以？」上官鴻信怎麼想都覺得不是太妥當，他是覺得俏如來需要磨練、消弭一下腦袋裡那些妄想，但不確定直接越級打怪是否太過躁進。「刺激太大的話，反應可能會很強烈。」

俏如來嘆了口氣，這些話他都跟顥天玄宿說過了，但對方很堅持；而他還有件事，找不到時機跟上官鴻信坦承。「師兄，你當時讓我來這裡，有查過外科部部長是誰嗎？」

「沒，重要嗎？」小住院醫師的生活與外科部部長無關，而且上官鴻信從來不在意別人。

「哎。」俏如來放下吐司，帶著草莓醬氣味的手去拉住上官鴻信握在咖啡杯握把的手。

當年，精怪以默蒼離為尊，顥天玄宿與丹陽侯也與老師密會過幾次，會議記錄者一直都是上官鴻信。

他知道他師兄尚未從二十八年前的事件中活過來，也知道他師兄仍記恨著與那件事有關的所有人；雖未更動外貌，但顥天玄宿與丹陽侯在此用的是化名，他就怕他師兄到現在還不知道兩位前輩在此處。

俏如來打那日見過顥天玄宿之後，就一直琢磨著到底怎麼跟師兄開口好；他一方面希望師兄已經知道了，另一方面又希望師兄永遠不知道，但這種事肯定是紙包不住火。

「師兄，你別生氣。」他小聲地咕噥一句，然後靠過去，把額頭貼在上官鴻信手背上；有點像是撒嬌，卻又有些安撫的意圖。「我那天被約談，才知道部長是顥天前輩，副部長是丹陽前輩。」

上官鴻信突然覺得眼前模糊了一下，有些闇色在他心底暈開。他尚未反應，俏如來拉住他的力道又緊了些。「師兄，我在這裡。」

那一片血紅的黑暗之中，總是有這麼一點亮色的白；上官鴻信回過神，斜眼看著在自己手上蹭著的一頭白髮，盡可能地讓自己看上去更冷淡些。「……所以呢？」

「所以，你不要離開我。」那聲音甚至帶了些哀求意味，俏如來是真真切切地感到害怕。在那件事上，欲師叔一直站在老師那一邊，但師兄都可以要師叔死；縱然又過了十二年，他仍不知自己是否能挽回師兄。

「你怕我對他們不利？」

鴻雁一族只剩下這一隻孤鳥，上官鴻信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他的天賦極高、修煉亦勤，百餘年的痛苦與孤寂讓他潛心於自己的能力上，絕大多數的精怪敵不過他。

他武力上能打、靈能強大、智商高於精怪一般水平甚多，只要不擇手段，想對誰不利、幾乎不可能辦不到。

若不是他對俏如來軟手，這隻小狐狸怎可能靠死纏爛打黏著他。

──是啊，如果他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想要了，他可以讓所有人都去死、或是讓其他人也知道什麼是被黑暗吞噬的感覺。。

如果不是那一點亮色的白，如果他不是偶爾能藉著那點白光隱約看見前路。

「師兄，」對上官鴻信的問題置若罔聞，俏如來抬起頭，環抱住眼前人的肩膀；那力道強烈卻無措，上官鴻信能感受到這隻狐狸細不可察的顫抖。「我找你十六年了，你不要離開我。」

上一次師兄消失的時候，整整十六年杳無蹤跡，無論他如何努力也找不出那隻鴻雁的一絲線索；而師兄十二年前再出現，是為了把師叔弄死。

師兄為難他、趕他走，他可以堅持下去；但若師兄離開他，他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找到師兄。

上官鴻信沒有回話，漫天闇色之中，似乎有一隻手從那點光明中破雲而出、在他眼前等待。

──愛等就等吧，看能等多久。

──────

心臟外科的開刀房，今日的氣氛異常肅殺。

丹陽侯面色不善地站在手術台上，極低的氣壓籠罩在他上方，任誰都看得出他超不爽；雖說平常他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主治醫師，但今天的狀況似乎又更糟糕一些，殺氣重到連平時敢跟他鬥嘴的麻醉科醫師舒遠心都識相地閉上嘴。

不過丹陽侯本身是沒想那麼多的，他本來就不是那種可以一邊開刀、一邊談笑風生的外科醫師，今日特別嚴肅，也是因應學長拜託──

暈血症是生理反應，但誘發因子是心理因素，緊張、恐懼、焦慮，這樣的負面情緒都會加重發生機率與症狀；學長麻煩他，盡可能將俏如來的情緒逼到極端，有助於在七彩星夢中找出病因。

丹陽侯是討厭默蒼離沒錯，但對於默蒼離的兩個學生，他基本上寄予同情。

丹陽侯是黑臉專業戶，真實想法不會影響他的表現；此刻他瞪著手術台下那個慢慢吞地穿著無菌衣的俏如來，如果眼神能殺狐，他早已把這隻磨磨蹭蹭的小狐狸做成三杯狐肉了。

「你要讓我等多久？」

俏如來打從發現主刀醫師是丹陽侯，整隻狐就焦慮得不得了；他不得不慶幸，還好他是今天早上才知道這件事，否則昨天晚上大概不用睡了。

此刻他剛發現自己因為太過緊張、手套戴錯了邊，正灰溜溜地拜託護理師再幫他拆一雙無菌手套。「啊，丹、副、副部長，我馬上好。」

「從麻醉結束到下刀的準備時間，品管中心抓的指標數值是三十分鐘，本來這台刀的準備時間是二十七分鐘，你讓我等了四分鐘又四十三秒，這份報告你寫。」

丹陽侯的聲量不小，雖然內容嚇不倒俏如來──他以前在默教授手下，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因為犯各種錯而寫報告──但丹陽侯的氣勢還是讓他的心跳加快，胸中隱有心悸不適感。

「是。」俏如來上了手術台，才發現大夥留給他的位置是丹陽侯的正對面，頓時大感不妙──

等等，這不對吧？主刀者對面的那個位置是給第一助手站的，他、他根本不行啊。

要知道第一助手通常都是由資深住院醫師擔任，由於需要與主刀者配合無間，第一助手必須對手術步驟非常熟悉、技術與動作也不能跟主刀者落差太大，否則刀根本開不下去；若是第一助手不夠水準，被主刀者大罵一頓甚或趕下台是很常見的事。

俏如來瞪大眼睛，他幾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速度越來越快，快得讓他喘不過氣。

「你的手呢？」

俏如來的手還縮在胸前，丹陽侯惡聲惡氣地問了一句，然後在俏如來小心翼翼把手放下的時候，火速跟刷手護理師取了刀片，在胸口畫下一道約莫二十公分的筆直傷口。

「壓好！」眼見俏如來要暈，丹陽侯抓住他的手、渡了點靈力過去，硬是把人的意識拉了回來；然後在他手裡塞了塊紗布，讓他壓住下半部的傷口。

──學長有交代，不能讓俏如來太早暈過去，要讓他撐過前面的步驟、盡量撐到大量血液出現在術野的時間。

俏如來有些昏沉，胸口悶痛、強烈的反胃感在上腹翻騰，他的四肢麻木、眼前的丹陽侯變成一團灰黑色的馬賽克，邊緣通通閃著白光；丹陽侯渡過來的靈力強橫霸道，在習於柔和靈能的身軀內激起一波波的血氣。

丹陽侯面上不悅，心底卻暗暗嘆氣，他是聽過俏如來的暈血症嚴重、但沒想到這麼極端，這孩子撐不到主步驟啊。

他快速分開皮下組織，取來電鋸，自上至下、從胸骨凹一路鋸到劍突；塞兩大塊紗布到鋸開的胸骨下，拿人工骨蠟抹過不停出血的胸骨骨髓，再用電燒筆迅速燒過那些出血點。

俏如來睜著眼、表情木然，丹陽侯雙手翻飛進行的步驟他一點都沒看進去；他已經完全沒有了反應能力，尚未倒下、只是靠丹陽侯的靈力勉強支持。

沒辦法了，再下去會傷了這只小狐，必須速戰速決。丹陽侯眼看狀況不對，他要來胸骨撐開器，把兩邊胸骨撐開、拉出那兩大塊吸滿了血的紗布，直接扔到了俏如來手背上；同時按上那隻手，把自己的靈力硬生生抽回。

幾乎是在同時，俏如來倒了下去。

『小空？』

天空閃著柔和而美麗的七彩雲朵，雪色的小狐卻無心觀賞，他幼小的二弟貪玩離家，他一路從狐狸窩找來，已經過了四日有餘；二弟有時會現身跑給他追、有時又一點聲息也沒有。他又餓又累，在陌生地域活動也讓他緊張，想回狐狸窩，又擔心二弟日後會抱怨沒人關心。

『小空？』前頭有些動靜，白狐收了爪，緩緩地無聲潛行，就怕自家二弟再一次跑掉。

他繞過樹林，聲音的來源處是一汪草澤，但他眼前並沒有什麼二弟，只有滿片腥紅，空氣裡夾雜著死亡的氣息、刺鼻的鐵鏽味、初始的腐敗濁氣。

「夠了。」

寄鯤鵬托著俏如來的背脊，另一手擋在顥天玄宿身前，直接拉開了距離。「他狀況不好，必須先治療。」

「寄鯤鵬，你什麼意思！」努力了半天卻被寄鯤鵬打斷，只探得這麼點訊息，讓丹陽侯真動了氣。「學長是在幫他！你就會扯後腿嗎？」

「有生之年能再次目睹七彩星夢，寄某甚是懷念。」寄鯤鵬一把抱起俏如來，對顥天玄宿點點頭。「感謝兩位對俏如來的用心，不過他現在血壓不會超過六十，繼續在夢境裡對他傷害太大；方才的刺激也還不到最極端，這個夢境怕是走不完，還是下次吧。」

寄鯤鵬一番話透露了不少訊息，顥天玄宿頷首，示意他把人帶走，自己轉身面對就要爆發的丹陽侯。「寄醫師……是故人。」

──────

寄鯤鵬把俏如來放上恢復室的空床，壓脈帶量出來的收縮壓只有五十出頭，這時間也不知多久了。

他衝進手術室的時候，看見顥天玄宿讓俏如來以立姿漂浮在半空；七彩星夢是瀕死體驗中的幻境，要回溯被內化的創傷經歷，必須先觸發極端的創傷反應，再讓受術者的靈能盡失、以瀕死狀態入夢。

風逍遙不知何時來的，此刻正用電腦幫忙開醫囑處理嚴重休克的俏如來，寄鯤鵬奪過滑鼠，用手肘頂了頂風逍遙。「讓上官鴻信來。」

腰際被撞了兩下，風逍遙瞠目結舌地看著寄鯤鵬，等等，他跟這個國外來的傢伙有這麼熟嗎？這種動作也太麻吉吧？而且，聽說這傢伙私生活不檢點，已經有兩個女朋友、還跟上官鴻信搶俏如來耶！

「我話說得不清楚嗎？」寄鯤鵬當然能從風逍遙的眼神裡讀到那些腹誹，他很熟悉這隻小貓的思維，但現在時間緊迫，他懶得計較。「這不是單純的生理休克，俏如來的靈能全都被迫靜止，往身體裡灌水灌藥救不了他，讓上官鴻信來。」

咦？風逍遙眨了眨眼，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與眼前這傢伙認識很久了。

上官鴻信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探視過俏如來之後，臉色就更難看了。

他與俏如來的靈能非屬同系，狐族的靈力向來柔軟、又帶有些許誘導性，與他或火屬、或闇系的靈力截然不同；不過，他身上的靈能確實有一些屬於俏如來──

雖然他始終拒絕俏如來，但兩人一起在外廝混了十二年，必要時刻互渡靈力這種事，早就做得習慣了，根本數不清次數。

「誰把他的靈能一次全封掉？」上官鴻信緩緩地渡著靈力，速度必須盡可能慢，目的以喚醒俏如來本身的靈能為要；若是一次渡入太多，俏如來本身的靈能目前完全沒有抗力，反而可能遭吞噬。

「外科部部長跟副部長。」

本來就陰晴不定的人雖然沒有明顯發怒的表徵，但平時自帶的鼓風機現在都不動了，整個恢復室根本沒人敢跟上官鴻信講話；寄鯤鵬左看右看，大家都在裝忙裝死裝沒聽到，他只得從善如流地接了話。「他們想幫俏如來找出暈血症的病因。」

上官鴻信面上罩了層寒霜，他想起早上俏如來與他說外科部部長與副部長的身份；那時他師弟抱著他拼命撒嬌，他一時竟忘了問顥天玄宿調俏如來到心臟外科、為的到底是什麼。

絕不是俏如來早上說的、以毒攻毒那樣簡單。

「……他們對他用七彩星夢？」

獨角獸一族有化夢之能，也有無數拉人入夢境的方式，原理多半與迷魂術有些相似，但顥天玄宿選的是最激烈的一種；這點，寄鯤鵬倒是能理解，畢竟迷魂術幾乎是狐族的本能、他們自然也對迷魂術有抗性，顥天玄宿無法用類似的機轉拉俏如來入夢。

「只要不是獨角獸，沒有人能抵抗七彩星夢。」寄鯤鵬並不期待上官鴻信會因為他的解釋而不去計較這件事，畢竟顥天玄宿只說了要治暈血症、也沒跟俏如來說清楚怎麼治；不過，只要俏如來能平安醒來，便能阻止上官鴻信的任何動作。「迷魂術對狐族無效，部長沒有太多選擇。」

說出這樣的話，寄鯤鵬大抵是沒要隱藏身分了。上官鴻信冷笑道，「寄鯤鵬，你這塊皮是白搭了。」

「寄某便是寄某，哪裡有什麼皮不皮。」

俏如來蒼白如死灰的臉龐隨著上官鴻信渡入的靈力、慢慢地恢復了一些顏色，上官鴻信收回手，看向壓脈帶量出的收縮壓──此刻已有接近九十的數值。

「禍害遺千年，死不了。」他從鼻腔裡哼出一句，轉瞬便走了，把尚昏迷著的俏如來留給寄鯤鵬。

「哎呀，真的很無情。」寄鯤鵬嘆著氣，又把摺扇變出來搖了搖；俏如來這個樣子，上官鴻信都能走，就算是想施苦肉計也不會有效。「莫怪十二年都沒有動靜，難為這只小狐狸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好人做到底，再把師侄抱出去談戀愛吧！

俏如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他的頭枕在寄鯤鵬的肩膀、臉貼在那人鎖骨上，距離近得像是微一抬頭就要親上去；俏如來挪了挪姿勢，發現自己的後腰還有一隻手托著，避免他醒來腰痠背痛。

「師叔，你真貼心。」對象是寄鯤鵬，就算貼得再近、也沒有半點旖旎氣氛，俏如來心安理得地繼續靠著；不過，師叔幹嘛這麼麻煩？找張床讓他躺一躺不就好了？

「寄先生，漂亮哥哥醒啦？」

清脆的童聲在身前響起，俏如來提眼去看，一名秀氣可愛的孩子立於眼前，手上還拿著一只竹蜻蜓。

「是啊，蒼蒼今天也玩竹蜻蜓嗎？」寄鯤鵬提手劃了個圈，竹蜻蜓便輕輕地飄在空中。「你先去玩，寄某要幫漂亮哥哥治療，待會帶你去吃蛋糕。」

聽到蛋糕，蒼蒼的眼睛亮了起來。「六點嗎？」

寄先生之前就說過，要帶他去吃那間每天只開晚上六點到八點的限量千層蛋糕，大家都說很好吃耶！

寄鯤鵬看了看錶，現在是下午四點二十。「我們五點就可以去，叫老闆給我們開門，先吃掉限量款。」

「我能帶夥伴們一起去嗎？」

「當然可以，你們四個都來吧。」

蒼蒼追著竹蜻蜓跑遠了，俏如來移開些距離、自己坐起身，望著那群開心玩耍的孩子，不由得想笑。「師叔，你這是帶孩子上癮了？」

在海境帶皇子與堂弟不夠、帶小蒼離不夠，來人界硬是要再找四個沒什麼關係的孩子來帶？師叔你幹嘛不開托兒所呢？

「說得好像你不是孩子一樣。」寄鯤鵬戳了下俏如來眉心十字，有些來氣。「顥天玄宿怎麼跟你說的？你怎麼會讓自己在毫無準備之下就進入七彩星夢？你知道這可能會死嗎？」

──萬一俏如來死在這裡，他一定要一秒回海境，然後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寄鯤鵬。

「顥天前輩說，」俏如來按著被戳痛的眉心，有點委屈。「要化夢幫我治療暈血症。」

「就這樣？」寄鯤鵬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這樣？不用問方法、不用問風險、不用問時間地點，俏如來你就這樣答應人家？就因為顥天玄宿跟史艷文是舊識？我師兄是這樣教你的嗎？

「就這樣啊，我覺得做個夢能治療暈血症，聽起來挺好的。」俏如來點了點頭，他已經完全忘記夢境前發生什麼事了，唯一記得的只有夢境中的小白狐；那隻白狐眉心沒有十字，他想那是自己成精前的模樣。

原本他對自己的暈血症並無太大興趣，他相信父母親與他說的、他一生平安順遂，不可能有創傷經歷；但夢境裡那隻小白狐分明是他，也許基於某些理由，父母隱瞞了他什麼事。

夢境被打斷，他憶不起白狐到底是看見了什麼，只是光是想著，心中便籠罩著揮之不去的悲涼。

俏如來事前確實不知顥天玄宿要在何時、何地、以何種方法為他化夢，受術者若有戒心，化夢便不易成功；而且狐族王脈對迷魂術抗性極強，顥天玄宿想要成功，必須出其不意、方式也必須極端，他並不意外自己是進了七彩星夢。

至於風險，那是考慮要不要進行化夢的因素之一；但既然化夢是決定好要做的事，風險就不必問了。

挺好的？寄鯤鵬額際抽了下，俏如來差點死掉、七彩星夢裡連個邊都沒摸到，這個挺好的到底是哪裡好？「死狐確實也不會有暈血症，保證治好、絕不復發；這樣的話，不用靠顥天玄宿，我現在就能給你治。」

把命交給別人之前，就算不考慮自己、也得考慮自己身邊的人吧？俏如來若有萬一，就算寄鯤鵬不計較，難道史艷文跟藏鏡人也能不計較？

上官鴻信就更不用說。

縱然俏如來覺得上官鴻信對他並沒有意思，但在寄鯤鵬看來，這隻小狐狸現在便是上官鴻信唯一的希望；誰搞砸了俏如來、就是挑釁上官鴻信，誰挑釁上官鴻信、就是危害世界和平。

「師叔別生氣嘛。」俏如來意思意思給寄鯤鵬按了幾下肩膀，算是作為寄鯤鵬讓他靠著昏了一整日的賠罪。「我……想請顥天前輩再試一次。」

──他想知道，那段不存在他記憶裡的過往，到底是什麼。

還來不及嫌俏如來連賠罪都打混，寄鯤鵬聽到後面那句，腦門一陣氣血上湧、差點把滄海珍瓏掏出來揍狐。

「我覺得，」他深吸了口氣，百餘年來第一次體會到師兄那句『我不能呼吸了』的真義；笨蛋說笨蛋話沒關係，俏如來你可是活著在默蒼離手下拿到博士學位的萬中選一，說這種話像話嗎？！「無論你決定要做什麼，是不是得先跟上官鴻信報備一下？」

「為什麼要跟師兄報備？」

俏如來轉頭看著寄鯤鵬，一臉茫然。「每次我跟他說我要做什麼，他的典型反應都是『與我無關』、『何必跟我講』、『想死就去』。師叔，我為什麼要報備？」

──如果說出這段抱怨的人不是在生氣，那便是非常悲傷，無論他是不是笑著說。

俏如來的瞳色是燦金帶著些許緋色，這個與生俱來的特徵可以掩飾一部分情感波動，寄鯤鵬盯著那雙眸子看了許久，最終開口。「俏如來，你哭了。」

小狐狸搖搖頭。「師叔你看錯了，我的瞳色本來就有些紅。」

「誰跟你看瞳色。」

寄鯤鵬遞過一面鏡子，俏如來接過手，在鏡面上看見自己的臉爬滿淚痕。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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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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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樓發表於: 2020-06-20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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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沒有整篇的垃圾話不是因為那兩個人，
是因為丹陽侯開刀這部分你很熟，你應該寫得很順很嗨．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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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樓發表於: 2020-06-20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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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85樓slanki于2020-06-20 11:09發表的 : Z@%A(nZ_
這回沒有整篇的垃圾話不是因為那兩個人， b`%!\I
是因為丹陽侯開刀這部分你很熟，你應該寫得很順很嗨． VvT7v]

那才一點點啦XDD
而且離真的嗨的地方還很遠，連前菜都算不上（喂）
鉅細靡遺寫出手術的話真的是可以整篇XDDD（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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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an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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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樓發表於: 2020-06-20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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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86樓(懷秋霽月) 的帖子

所以俏如來說：想請顥天前輩再試一次．

你就可以寫到真的很嗨的血濺五......公升的整篇另加滿林子血海的部分了嗎？
血水＋白砂糖＝粉紅泡泡，我不會阻止你的。（遞電鋸）

plurk： http://www.plurk.com/slanki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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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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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樓發表於: 2020-06-20 1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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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回 86樓(懷秋霽月)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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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87樓slanki于2020-06-20 12:44發表的回 86樓(懷秋霽月) 的帖子 : GCX?W`
所以俏如來說：想請顥天前輩再試一次． +Z86Qz_
}$r]\v
你就可以寫到真的很嗨的血濺五......公升的整篇另加滿林子血海的部分了嗎？ 8V9OMOt!
血水＋白砂糖＝粉紅泡泡，我不會阻止你的。（遞電鋸） yy&L&v'

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很開心啊XDDD
當然要再試一次！再試十次都可以！（喂）
五公升的血要留在體外循環管裡啦，不能全飛出來，我們要顧及丹陽侯的心情XD
但林子血海沒問題的（喂）

有種白千層要變血千層的fe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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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秋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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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29)

89樓發表於: 2020-06-22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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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有要完結的feel了！！
俏：等等，這篇不是雁俏嗎？那我跟師兄連一步都沒進展，你就想完結？
（一步都沒進展不能怪我啊．．． orz）
心理測驗是亂寫的，大家不要跟著做啊XD

------

白千層（四）

──────

下午五點整，寄鯤鵬一手蒼蒼一手士心，後面霽雲跟戚寒雨分別牽著俏如來的左右手──

有關於作者對於相同動作的不同描述，俏如來表示不能理解，他明明是一手霽雲一手戚寒雨吧？怎麼就變成兩個孩子牽他了？

鐵捲門靜悄悄的，千層蛋糕店當然還沒開門，他們只開晚上六點到八點；沒等四個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寄鯤鵬提手在鐵捲門上敲了三下。

「公子？」從對講機傳來年輕女孩的聲音。「你今天又要來偷拿限量款？」

「咳。」寄鯤鵬咳了一聲，什麼偷，他都有付錢好嗎？這麼多孩子在這呢，好歹給他留點形象吧！「開個門，我們今天六個人來吃現場。」

「嘖，公子越來越不懂得客氣了。」

女孩切了對講機，不多時便將鐵捲門拉開一半。「快進來，五點半就會有人來排隊了，別被人看到。」

寄鯤鵬熟門熟路地在裡頭尋了個角落的六人桌，連蛋糕櫃都懶得看。「楊霏，今天有什麼口味？我想要藍莓鮮果千層，再來一壺伯爵茶。」

「我要巧克力的！」蒼蒼興奮地在玻璃櫃前轉來轉去。「士心你呢？」

「唔，栗子的吧？」士心看了半天，指著草莓鮮果千層。「我肯定霽雲要這個。」

「士心真了解我。」霽雲瞥向後頭略顯不安的戚寒雨，一把將他拉到了玻璃櫃前。「喜歡哪個？你別擔心，無論吃多少，寄先生都會付錢！」

寄鯤鵬苦笑著搖頭，霽雲不愧是飛淵家的孩子，琵鷺一族一點都不懂得含蓄。

「那就……焦糖的吧？」戚寒雨看了半天，最後選了個看起來不太花俏的口味。

「漂亮哥哥呢？」

蒼蒼拉了拉俏如來衣袖，後者一直在想早上的事，被這麼一拉才回過神來。「啊，有沒有那種什麼都不加的？」

「有啊，那就點個白千層。」寄鯤鵬望向楊霏。「給俏如來一壺熱薰衣草，安神；給孩子們一壺冰橙汁跟一壺冰蘋果茶，麻煩你。」

綠鶯從櫃檯探出頭來，語氣充滿無奈；這群人點這麼多，她怕時間來不及。「公子，你們得吃快一點，六點開店前要吃完。」

「放心吧，我們是一群暴殄天物的男子漢，不是可以用一塊蛋糕跟一壺茶聊一個下午的小姑娘。」寄鯤鵬想，一塊七到九塊美元的切片千層蛋糕，他估計蒼蒼可以在兩分鐘內嗑掉，綠鶯的擔心實在太不必要了。

──要不是考慮價格，他覺得這四個孩子可以掃空玻璃櫃。

綠鶯抽了下嘴角，暴殄天物她同意，但是男子漢？就憑你們六個萌萌怪？需要發鏡子給各位嗎？老娘都比你們六個人加起來還要man！

俏如來安靜地吃著他那塊千層蛋糕，他的蛋糕上沒有裝飾、夾層也沒有點綴，只有一層層帶著蛋香的薄餅皮、裹著細膩的鮮奶油，最上面那一層散著點點白色糖粉。

味道是那種精緻的淡淡甜香，放在平時他肯定很喜歡，但此刻他覺得自己像在嚼蠟。

「師叔，我還是覺得我剛剛沒有哭。」他小聲地抗議。「我情緒很穩定。」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給你帶咖啡因的飲料。」寄鯤鵬也壓低聲音回話，他面帶微笑，四個孩子看到也不會認為他是在與俏如來爭執。「如果你不承認剛剛哭了，那這件事就比你想的更嚴重。」

俏如來不放棄掙扎，他堅持要捍衛自己點一杯拿鐵的權利。「師叔，我對自己的感情向來坦誠、至少對你沒有隱瞞，不可能有什麼事讓我哭成那樣、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說過了，你不承認，這件事就比你想得更嚴重。」

俏如來對上官鴻信有多少感情、有多少委屈，寄鯤鵬是這世界上第三清楚的人；他的師侄心志堅強，如果僅是陳述那樣一句話、就能讓俏如來淚流滿面，那這只小狐狸就不可能天天精神奕奕地追著上官鴻信跑。

比較合理的推測是，在七彩星夢裡看見的事物、確實對俏如來造成了影響，史艷文恐怕真隱瞞了一部分俏如來的經歷，而那是造成暈血症的原因；這樣一來，把夢走完就變成了不可閃避的事。

寄鯤鵬想，他之前覺得暈血症沒什麼，乃至後來打斷顥天玄宿施術、甚或希望俏如來不要再試一次，或許他也有點逃避現實？

先不論把夢走完有多困難。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不管俏如來在七彩星夢裡看見什麼，理論上不會改變這隻小狐狸樂觀開朗的性格；但俏如來竟然在講到上官鴻信的時候哭了？自己還毫無所覺？

如果他的預感沒有錯……

「俏如來，你還記得你在七彩星夢裡看見什麼？」

「只看見我自己，一只成精前的小白狐。」俏如來努力地回憶著那個畫面，他入夢的時間太短、人又太昏沉，他也不確定自己記得的是不是真的。「好像是在找我二弟，然後繞到了一個樹林邊的草澤，剩下就沒印象了。」

「你記憶裡有這件事嗎？」

俏如來搖搖頭，雖然後來他二弟還是常跑給他追，但他沒印象有追到草澤過；狐狸習慣的活動區域是丘陵、草原與洞穴，草澤這種地方很可能有未知的危險，他們會盡量避開。「沒有，也許是太久了，成精前的事情，有時候很模糊。」

「你成精是哪一年？」

「嗯，算起來大概是一百二十七年前。」

──策天鳳死在一百二十八年前，如果是那個時間點，俏如來大抵就真是一隻小白狐，若有關聯也非是不可能。

「看來你真的需要再試一次。」寄鯤鵬啜飲著熱伯爵茶，想到要同時面對上官鴻信跟丹陽侯，他就頭痛；他能不能請求支援？來個史艷文什麼的？「如果不想跟你師兄報備，那換個方式，問問你父親？」

「不行啦……」俏如來心虛地轉了轉眼珠，天知道他跟顥天玄宿撒了多少嬌才阻止對方通知父親；他跟師兄在外面遊蕩這麼久，已經很難被家人接受，要是又讓父母親知道他是跑來做外科醫師、一天到晚會觸發他的暈血症，他肯定要被叔父押回狐狸窩。

以前父親就說過，要他盡量避開會引發暈血症的事物；他沒想太多，畢竟這種東西是不遇上就不會發作，而看見血不是日常生活必備的一部分。

但現在，他比較好奇自己的那段過去，說什麼他都要把夢境走完，絕不能讓父親有機會阻止。

「好吧，那你還是得跟上官鴻信說一聲。」寄鯤鵬指了指自己心口。「你總不會要我老人家去跟他說吧？我胸口到現在還像個氣象台一樣，天氣變化前都會痛呢。」

「師叔……」俏如來無奈地趴在桌上，亮白色的長髮在棕色柚木桌上散開，小腦袋縮在臂彎、看起來委屈得不得了，像是寄鯤鵬的要求有多過分似地。

「說過了，不准撒嬌。」寄鯤鵬揉了揉那頭白髮，把耍賴的狐狸從頸後拉起來。「自己跟他說，否則大家都要遭殃。」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因為綠鶯給他們開了後門──

「開店時間到了！你們幾個拖拖拉拉的，大人忙著談戀愛，小孩顧著玩！盤子杯子端著去倉庫裡吃！」

──────

俏如來到底有沒有自己跟上官鴻信交代，寄鯤鵬是不會知道的；基本上這種事就跟夫妻間的薪水與生活費分配一樣，無論多公平或多不合理、都不需要向外人報告。

但寄鯤鵬覺得壓力非常大，因為俏如來還是天天在暈血，而他不知道顥天玄宿會在什麼時候再次動手；他擔心自己哪天只來得及撈到狐狸屍體，然後轉頭就要面對不再有任何顧忌的上官鴻信。

他只要想到上官鴻信空洞的闇金色眼睛、帶著嘲諷的嘴角、掌心冒著焰光的斷雲石，就覺得頭痛，胸口更痛。

壓力大、大到他沒一夜睡得好，每天都只有把暈血的俏如來帶出醫院的時候，能在公園長椅上安穩地抱著狐狸補上一會兒眠。

「蒼蒼告訴我，最近這幾日你都在公園睡著了。」顥天玄宿推過一杯薰衣草奶茶，看著寄鯤鵬明顯泛青的眼下。「是擔心我一個失手弄死俏賢侄吧？你對我也未免太沒信心。」

「豈敢，或許我就是太有信心了。」寄鯤鵬抱著杯子，讓熱氣撲在臉上、霧氣遮擋了眼鏡前的視線，有一種既愛睏又異常清醒的衝突感。「畢竟我對七彩星夢的認知，可是遠比其他人多很多。」

「你這樣說，讓外人聽了，可能會認為我殘害過你。」顥天玄宿輕笑一聲。「還有，你天天跟俏賢侄在公園長椅上放閃，就不擔心上官鴻信會生氣？」

「上官鴻信但凡能為此有點生氣的意願，我都會謝天謝地。」寄鯤鵬沒什麼好氣，他都做到這個程度了，上官鴻信一點反應也沒有，還真是氣定神閒啊？到底是他的身份被發現了、不被視為威脅，還是上官鴻信真不在乎俏如來？「玄宿，如果我是史艷文，肯定要把兒子綁回家了。」

「我也提議過讓史艷文帶他回家，但俏賢侄堅持不肯。」

「上官鴻信只有俏如來能救，秉持著俏如來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圭臬，我可以說服自己昧著良心、把俏如來推向上官鴻信。」寄鯤鵬吞了半杯奶茶，突然想到他的體重最近好像又重了些，他還能喝奶茶嗎？而且這杯奶茶好甜，感覺加了兩包糖？「所以，俏如來不能有生命危險，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顥天玄宿沉默了幾秒。「……你知道，在七彩星夢裡，我無法決定這種事。」

會看到什麼，是受術者的過往；會做出什麼反應，是受術者的選擇；而那個過往既然會被遺忘，通常必然有一定程度的傷痛，要完好無缺地脫出夢境並不容易。

「我就是因為知道。」寄鯤鵬放下茶杯，那裡面的甜奶茶邪惡地朝他招手，他閉了閉眼裝沒看見。「……所以，我能跟著進去嗎？」

「不能。」顥天玄宿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這個要求。「你可能以為你對七彩星夢很熟悉，那是因為第一次你是受術者，你成熟到能自行走出夢境；第二次，你是受術者的心結，你原就在那個場景裡，所以可以帶出受術者；但依俏如來那個夢境，當時他尚未成精、根本不認識你，你就不可能從夢裡將他帶出。」

寄鯤鵬勉強彎了下嘴角，他也知道他不能。「……上官鴻信應該可以。」

「如果我沒記錯，他們應該是三十幾年前在默蒼離的研究室裡認識的。」

「理論上是，但既然俏如來的記憶有缺失，他們說不定在更早之前就見過。」不過就算是這樣，寄鯤鵬也不知道上官鴻信到底是不記得、或是裝作不知。「只是，想要上官鴻信跟著入夢，或許是我的妄想。」

「自信點，把或許去掉。」顥天玄宿打趣道。「與其放希冀在不可能的人事上，不如相信俏賢侄。」

「你打算什麼時候再施術？」

「你焦慮成這樣，知道了肯定會影響到俏賢侄，我不會告訴你。」顥天玄宿微微一笑。「當然，我想過了，你大概會去套丹陽的話；所以到成功走完夢境之前，你在任何場合都不能與丹陽說話。」

「玄宿啊玄宿，你思慮這麼周到，當初該把逍遙遊交你處理。」寄鯤鵬懊惱地一擊掌，早知道就直奔丹陽侯辦公室、不管不顧先套一輪，先來找顥天玄宿真是錯了。

「……默蒼離的事，我很遺憾。」終究提到了誰都不想提起的名字，顥天玄宿沉吟半晌，再開口時有些猶豫。「其實，他在與我們密會的時候就說過，最終要以、」

「別說出來，」寄鯤鵬果斷地打斷了顥天玄宿。「你別說出口，我怕我一覺醒來，會發現我又發財了。」

──他知道顥天玄宿要講什麼，他不想聽；他好不容易放下了這件事，不想回去抱著枕頭掉淚、不想明早醒來撿一床珍珠。

不如不要聽，讓他能裝作自己永遠不知道。

「好吧，不說。」顥天玄宿點點頭。「如果你睡不好，我可以送你幾個好夢。」

「不了，好夢由來最易醒，我睏死了、比較想睡久一點。」

寄鯤鵬推了門走出去，顥天玄宿看著那身急匆匆的背影，想著這人大抵是要去開刀房裡接暈血的俏如來；他不得不說，寄鯤鵬這個師叔做得還真是稱職，比起絕情的默蒼離，當個多情的師弟是吃虧、徹底吃虧。

他腦裡響起默蒼離清冷而略帶沙啞的嗓音，二十八年了，那人的聲音依然如此清晰──

『無論過程如何曲折，最終要以我親身受試做為結束；這個計畫可以讓任何人知道，唯獨欲星移不能，他會壞事。』

──那時候，他們都相信默蒼離，他們都相信欲星移會壞事。

──────

外科所有的成員都不得不承認，上官鴻信的學習曲線角度比一般人大很多；如果正常人的學習曲線是四十五度斜線，俏如來大概是水平線，那上官鴻信就是幾近垂直的八十九度斜線。

才來不到兩個月，他已經能做一般外科與胸腔外科大部分術式的第一助手，術前要準備什麼、消毒要多大範圍、術中的每一個步驟要幫主刀者做什麼、關傷口要用什麼線材、手術結束之後要怎麼打紀錄、術後的醫囑要注意哪些東西，他一點也不會失誤。

若不是脾氣真的很古怪，大家一定會更喜歡他。

不過令大夥覺得更奇妙的是，那個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台刀不暈的俏如來，竟然能跟上官鴻信在晨會上你來我往；從病人病史、檢查結果、疾病學理、手術方式、病人照護，只要一旦意見不同便會有精彩激辯，甚至有時候還會加入寄鯤鵬三方互嗆，讓其他同事嘖嘖稱奇。

要知道外科醫師通常歧視不會開刀的同儕，不會開刀就沒有話語權，想講話也會被反譏『你開過嗎』、『開一台來看看』、『不會開講個屁』，像俏如來這種完全不會開、還能講這麼多的實屬稀有。

奇怪的是上官鴻信懟天懟地，就是不懟他這一點。

千金少問過風逍遙很多次，俏如來這樣一台刀都沒跟完過的傢伙，為什麼與上官鴻信辯論起來能那麼有底氣？都不會心虛？又為什麼寄鯤鵬天天把俏如來帶出場，但偶爾竟然會跟上官鴻信立場一致、一起攻擊俏如來？

風逍遙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因為他也還不確定寄鯤鵬到底是哪個老朋友；他含糊地給了個理由，外科內總不乏有人是誤入歧途，走進來才發現自己並不擅長開刀，有的人會選擇轉換跑道、有的人則會選擇當個「口腔外科」醫師，用嘴巴說得一口好刀──

他跟千金少說，大概俏如來就是個「口腔外科」醫師，所以能說得有理有據；然後雖然寄鯤鵬與俏如來有一腿，但也看不過俏如來這種打混的行為。

──天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風逍遙表示他真的是隨口胡謅。

有鑑於風逍遙與俏如來是舊識，千金少毫無抗拒地接受了這個解釋，並且快樂地將這個說法分享給外科的每一個人。

俏如來聽到這傳聞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公平，他都還沒機會學刀呢！誰說他是「口腔外科」醫師！說不定他不暈血之後就能見神殺神、見鬼殺鬼呢！還有，怎麼可以亂傳他跟欲師叔有一腿！天地良心啊，他是無辜的！他要跟二師叔告狀！叫那只美國短毛貓別亂放謠言！萬一海境舉兵進攻狐族怎麼辦！

……嗯，聽說鱗王是父親的粉絲，說不定還有機會好好解釋？而且欲師叔跟老師搞成那樣（哪樣？），鱗王都沒拿海皇戟揍老師了，他應該還好……吧？

「不服氣？」上官鴻信睨了他一眼，他在住院醫師休息室裡整理手術紀錄，他跟刀的紀錄已經厚厚一疊了，俏如來連一張都沒有。「我倒是覺得風逍遙講得很有道理。」

俏如來此刻正趕工做著下週的晨會報告檔案，雖然跟刀不行，但其他的臨床業務他都做得非常好。「師兄啊，從我打小開始，形容我的詞語就只有聰明聽話帥氣標緻可愛有禮認真努力上進……什麼打混，根本聞所未聞。」

「你不得不承認，你在外科就是在混。」上官鴻信毫不留情地下了評論。「前輩們很容忍你了，憑你每天昏倒之後就與寄鯤鵬約會去，說你在混已經是非常委婉的形容詞。」

「那沒辦法啊，我也很希望自己不要暈。」俏如來心不在焉地搜尋著資料，突然看到個有趣的心理測驗；他們一起在外遊蕩了十二年，這一直是俏如來喜歡的小遊戲，而且上官鴻信基本上會配合他。「師兄！來玩個心理測驗！」

「又是測我喜不喜歡你的？」上官鴻信翻了白眼。「不喜歡，不用測。」

「不是啦，是測你討厭什麼動物。」

「那肯定是狐狸，也不用測。」

「哎唷，師兄你很沒有生活情趣。」俏如來興致勃勃地點開測驗頁。「五個問題而已，我問你答，你可以繼續整理你的紀錄啦。」

「隨你。」上官鴻信懶得跟俏如來爭執這個，反正早點測完早點解脫，省得他耳朵邊一直有人在碎念。

「第一題，你早上被敲門聲吵醒，你覺得門外是誰呢？A，仇人，B，愛人，Ｃ，家人。」

上官鴻信想，敲門的明明只會是俏如來。「A。」

「那個人送你一樣食物當早餐，你覺得是什麼？A，三明治，B，漢堡，C，烤雞。」

「Ｃ。」送烤雞當早餐，就跟俏如來一樣無厘頭。

「承上題，你吃早餐的時候在早餐裡吃到一樣異物，你覺得會是什麼？A，圖釘，Ｂ，蛋殼，Ｃ，表達愛意的紙條。」

「哼。」這是陷阱題吧，偏不選。「B。」

俏如來歪著頭想，師兄的意思是在烤雞裡吃到蛋殼？所以這隻烤雞是隻母雞？

「你接受了對方的早餐，也應該送一些回禮，你會選什麼？A，蛋糕，B，漂亮的衣服，C，寶石。」

「Ｃ。」只是他的寶石是斷雲石，不是一克拉多少萬的那種。

「最後一題，這個人要求與你一起做一件事，你覺得是什麼？A，看電影，B，泡溫泉，C，上床睡覺。」

「俏如來，你這應該不是普通級的心理測驗吧？」上官鴻信丟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B。」

俏如來端上一臉清純無辜。「有嗎？我覺得很普通級啊，師兄你是不是想歪了？」

「隨你說，結果我討厭什麼動物？」

俏如來原本開心地按著滑鼠，面色卻在看到結果頁時黯了下來。「喔，網頁要付錢支持才能看結果；不玩了，我先去上刀了。」

小狐狸關了網頁、夾著尾巴跑了，上官鴻信覺得不太對，心理測驗網頁了不起要填個人資料、哪有要付費的？他走到俏如來方才用的電腦前，把網頁紀錄拉出來，照著方才的答案再填了一次──

『你最討厭的動物是─狐狸。』

嗯？是這樣？上官鴻信有些意外。依循心之所向，他鬼使神差地又答了一次心理測驗，選自己原本真的想選的那些選項──

『你最討厭的動物是─狐狸。』

咦？該不會這是個只有討厭狐狸的心理測驗？他試試全部選A，結果最討厭的動物是大象，顯然這心理測驗裡是有其他動物的。

上官鴻信盯著電腦螢幕，若有所思──是嗎？原來他討厭狐狸啊。

其實今日沒人叫俏如來上刀，他太會暈，丹陽侯開心臟壓力已經夠大，沒那種心思一天到晚處理倒地的學生；不過俏如來此刻要逃避他師兄，難得地自己跑到了開刀房。

俏如來一走進手術室，滿場醫護人員腦中的警鈴就大作；舒遠心拼命使眼色給丹陽侯，後者忙於手術沒注意，她只能很刻意地咳了兩聲。「那個，住院醫師來了喔，要叫他刷上去嗎？」

丹陽侯抬起頭，看見俏如來站在眼前；不同於以往的緊張，此刻的俏如來面色略帶蒼白、雙眉微蹙，眼神卻毫無怯意，給他看出了幾分視死如歸的氣魄。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術野，瓣膜已經縫了一半，這種時候也沒什麼刺激的，或許還好吧？不過學長說，找到合適時機就該再來一次，俏如來看起來精神不佳，今天適合嗎？

「好，刷上來吧。」

想是這麼想，丹陽侯卻是沒有把握的；現在心臟停止、是心肌缺血期，他可沒閒功夫像上次一樣給俏如來渡靈力，待會要是昏了就昏了，無論刺激是不是足夠、他都顧不了。

俏如來刷上來的時候，大夥留給他的是第二助手位，這讓他鬆了口氣，第二助手位就是個適合小醫生的位置；丹陽侯把人工瓣膜遞給他，讓他提在半空中，自己一針一線地縫著瓣膜。

「瓣膜拿好，不要晃、不要轉動，萬一轉了三百六十度，就要全部重縫。」

丹陽侯是個穩紮穩打的外科醫師，他速度不算特別快，開刀動作也不求帥，廢話更是不多；與千金少那種隨便開台闌尾切除術都能耍帥一百次、邊開刀邊喇賽的能力值點到最高、開刀時旁邊永遠有小護生用崇拜眼神盯著看、有醫學系學生鼓掌叫好的萬人迷類型不同，丹陽侯很無趣。

但他很穩。雖然不苟言笑，但不會亂發脾氣；雖然速度不快，但每一針下的位置都很正確、每一個結都很牢靠，不需要反覆拆掉重來；原本，麻醉科還算喜歡麻他的刀，大多時間不會有什麼意外事件。

這個喜歡，在俏如來輪訓到心臟外科之後就終止了，因為俏如來真是沒有哪台刀能不倒的；在丹陽侯的手術台上倒得更快更猛，每天都給大家找麻煩。

俏如來拿著人工瓣膜，他盡可能叫自己不往術野看，這樣至少能撐個一陣；丹陽侯說瓣膜不能轉動或晃動，所以他要是昏了、一定會對手術造成影響，他得想辦法站久一點。

「俏如來，你要把我要縫的地方側過來對著我。」丹陽侯皺了皺眉，他要下針的地方在俏如來那一側，俏如來動都不動，這是要怎麼縫？

「啊，是。」俏如來把手伸過去一些，微微轉了點人工瓣膜的角度。

「嘖，不是跟你說不要轉嗎？！」

「啊，可是……」既不要轉、又要把我這一側挪過去對著你，這是要怎麼辦得到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縫哪裡？」丹陽侯抓住俏如來的手，讓他看從術野的主動脈瓣環處拉上來的線。「這裡，每一針都要對齊！你要配合我要縫的位置慢慢挪給我縫！你眼睛在看哪裡！不看我在做什麼，你怎麼知道要怎麼幫我？」

丹陽侯的口氣聽起來是在生氣，俏如來無法，只能乖乖地順著丹陽侯的動作去看；主動脈瓣環上已經縫好了十二條雙針線，主動脈內的冠狀動脈出口偶爾會滲出一點心肌倒流的血液，他稍稍移了視線，看見那顆心臟泡在帶著些微浮冰的血水裡。

他舉著人工瓣膜的右手開始發麻，耳邊嗡嗡作響，眼前一片黑，但他還記著人工瓣膜不能轉不能晃；這一次，俏如來在倒下去之前，拚著最後一點力氣把手上的人工瓣膜塞給了第一助手。

『咦？！』

小白狐緩緩地靠近草澤，長滿野草的濕地上全是大型鳥類的屍體，有些看起來已經死了一段時間、有些則剛斷氣；暗紅色的血滲入土裡、又被草根吸了上來，那些草尖上都滴著腥味；未及滲進土裡的血在濕地上蜿蜒著，流進一旁的淺澤中，把範圍本就不大的水域染成了魔鬼般的紅。

空氣中有種死亡的氣息。小白狐壓抑住心底的害怕，搓了搓鼻子、在心底反覆給自己打氣，然後鼓起勇氣靠過去翻看一具斷氣不久的屍體。

『這應該是……鴻雁吧？這麼可憐。』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父親有提過鴻雁這種大型鳥類，褐白黑三色交雜的羽毛、偶爾帶些亮紅色花紋，大概就是長這個樣子。

『曝屍荒野也太慘了，父親有說過，做功德是精怪修煉的一個項目，要不一起收埋好了。』

他雖然尚未成精，但修煉向來努力，距離成精也不是太遠，挖個坑還不算是太過困難。

小白狐花了點時間，在樹林邊挖出一個大坑，然後來來回回拖了近百具屍體進坑裡。最後一只屍體飄在水上，但他並不諳水性；他想著要放棄、又有點不甘心──

好狐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這一步了，想個辦法把那一具屍體撈過來就好。

小白狐尋了幾截樹枝，用草葉綁成長棍、頂端再用草葉繞成個套結，甩出去勾住那隻鴻雁的翅膀，然後盡量緩慢輕柔地把屍體拉到岸邊。

『這是最後一只了，埋好就能去找小空了。』

他低下身、正想叼起那具屍體，不料「屍體」轉過頭來，空洞的闇金瞳色裡沒有半點溫度、只有滿滿的黑暗與絕望，像是隨時會將他吸入另一個世界。

小白狐大驚失色，整隻狐一溜煙躍到五公尺外。『你你你、你是沒死還是殭屍？！』

「行了，很夠了。」

寄鯤鵬的手按在俏如來背心上，源源不絕地給他灌入靈力；這一回他在俏如來倒下的第一時間就趕到了，來得及用靈力撐住這孩子，但即使是這樣，俏如來此時一樣是休克狀態。

「今天到此為止，你先帶他出去吧。」顥天玄宿收了手，然後靠過去在寄鯤鵬耳邊低語。「沒錯，是上官鴻信。」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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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九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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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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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86樓(懷秋霽月) 的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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