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2.26 【史藏】我是你大哥史艷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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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荷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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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3)

樓主發表於: 2014-12-26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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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6 【史藏】我是你大哥史艷文啊

寫給好友的~
不要理會這種魔性的標題。裡面有謎の時間間隔，也不要在意細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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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中学和苗族希望中学，从建校起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不论是生源，地盘，成绩排名，亦或是学校设施，都是双方时不时要拿出来比上一比的内容。略胜一筹的，即便只是一星半点，也足够在对头面前自负地夸耀许久，而若要矮上一头，就是莫大的屈辱了。这仇恨绵延多年，不知从何而起，却极其深刻地记在两校历届校长心中，连带着这两边的学生，街上不小心见了，都要打上一架。
在正气中学当了四十年门卫的老前辈燕驼龙直到现在，还很喜欢对新入学的学生们讲起那些年在街口约架的两校学生的故事。在那个仇恨处于顶尖的时期，双方的领头学生，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那时候啊，只要看到藏镜人带着一大帮人到校门口，大喊‘史狗子！’，我们就知道，这是要开打啦，无关路人就需要闪避。”燕驼龙坐在椅子上，类似回忆他其实已经说过很多遍，但对此还是非常津津乐道，“然后艳文就在广播里喊，苗族希望中学又来了，愿意迎战的学生，请和艳文一同去校门口！”
他眉飞色舞，说得也是十分生动，下面一群小孩子听得入神。
“每次只要艳文一开口，就有几十个学生出来！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和藏镜人带来的挤在一起，把小广场都塞得水泄不通。然后我们站在一旁，听着里头叮铃咣啷一阵响，等到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可以叫校医过来疗伤啦。”
“有人受伤了吗？”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露出有点儿担心的神情，“没有事吧？”
“都是些皮肉伤啦，”燕驼龙摆摆手，“他们打了那么多年架，下手都有分寸的……哎，无心？你怎么来了，灵界中学今天放假？”
“嗯，”忆无心乖巧地点头，“爱灵灵姐姐今天结婚，大师兄他们都在忙呢。”
她又说：“我还想继续听爹亲以前的事！”
燕驼龙从善如流，便接下去轻松地讲起：“你爹亲和伯伯那时候打得火热……哎，不对不对，我是说他们打架打得挺厉害……当时那不共戴天的劲头，哪能想得到对方其实是兄弟？也都是藏镜人，干嘛每天非要带着那面具……”
“反正都是我万恶罪魁的错！”外头传来男人拉长了调的声音，末尾带上重重的一哼，十足的狠劲儿，听得人忍不住一哆嗦，燕驼龙剩下的话就乖乖地咽在了喉咙里。小姑娘从椅子上站起来，亲昵地喊了声：“爹亲！”
藏镜人板着一张脸，眉头也皱得紧，显然对被人说长道短的事情很不开心。其实他的神情经常看上去不怎么高兴，仿佛这神情成了他第二副面具，每天都死板地停留在脸上，也就只有在看到特定的人的时候，才能缓和那么点儿。
燕驼龙感觉非常遗憾，毕竟对他而言，更适应的还是另一张有着几近相同眉眼，却总是带着温柔微笑的面孔。
“无心，回去了。”
“大伯刚才打电话来要我们晚上去那边吃饭。”忆无心说。
“不去。”
话音未落，手机却响了，藏镜人哼了声，不耐地按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史艳文的声音轻柔地像绕在指间的一缕风。
“吾弟……”
藏镜人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掐断了。

谁没有年轻，中二的时候呢，所以难免会做出些傻事的。当年藏镜人十七岁，气盛的少年人，和两个好友凑了个“三杰”的名号，纵横苗族希望中学无敌手，混混们一个个全部俯首称臣。藏镜人少年得意，定要带领苗族希望中学走上整座金光城的巅峰，而正气高中作为多年仇敌，自然首当其冲。
“明天我就要去正气高中约架，听说那边领头的叫……叫什么来着？”
千雪孤鸣善意地提醒他：“史艳文。”
“很好！”藏镜人点头道，“明天我们三个过去，一战成名，必要让正气高中从此抬不起头！”
那是个黄昏。苗疆三杰站在校门口，神情肃杀，夕阳辉光将他们的影子缓缓拉长，拖曳到墙上刻的“正气高中”四字之上，显出一种决战前夕的凝重氛围。
千雪孤鸣站在最前头，他先注意到了那不远处缓缓而来的挺拔身影，一身白衣，风姿潇洒，浓墨重彩的斜阳余晖照耀着那张俊逸面孔，和脸上的坚定沉着神情，千雪孤鸣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正气高中领头的啊……诶，等……等等，藏仔？！”
千雪孤鸣迅速地回过头，原本站在他后头的藏镜人已经不见了。
“藏仔呢？”他傻眼。
“吓跑了。”神蛊温皇气定神闲地摇了摇扇子。

这确实不能怪藏镜人，任谁突然看到那么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都会吓一跳的。少年藏镜人自那时起陷入了对世界的怀疑，但他毕竟十分坚强，而且为了维护苗疆三杰的荣耀，与正气高中的约架还是要打的。
但却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打了，他去定做了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那个其实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吧。”千雪孤鸣说，“原来藏仔你家关系也这么乱……我还以为我这边就够受了呢。”
千雪孤鸣土财主出身，家里是苗族希望中学最大的赞助，生生把希望中学赞助成了贵族高校。
藏镜人把那个面具扣在自己脸上：“我可不管这个……下次再见面，我不会再惧战。”
“哦。”千雪孤鸣怔怔地点点头，心里却在想，藏仔啊……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胞弟，今晚来家里吃饭吧。”
打过来的第二个电话里，史艳文真诚地说道，“晚上吃火锅。”
藏镜人不动声色地问道：“谁煮的？”
“当然是为兄啊……哎，哎精忠，你看到银燕了吗，什么？快让他从厨房出来，这孩子……”
藏镜人痛苦地第二次挂掉了电话。
这天晚上藏镜人做了个噩梦。
他脸上还带着那个金色的面具——闪闪发光，看上去非常威风。他确实需要这东西遮盖一下面孔，除却史艳文的因素在，也因为藏镜人的脸，实在与他勇猛的打架方式并不相称。
同样的眉眼，史艳文看上去就是柔和文雅的，连打起架来都不改那一番璧玉般风姿，而藏镜人就不同，他周身尽是无所遮掩的张狂。
明明是一对同胞兄弟，他们却是那么不一样，气质也好，性情也罢，也许连命运都是不一样的。每当想起这点，藏镜人就觉得像有什么硌在心里，似是一颗小小的石子，称不上疼，却是真真切切的不适。
不能让人看到啊……他这样想着，梦里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手指稍稍用力，他一个愣神，没反应过来，脸上一轻，那面具就给人掀掉了。
藏镜人怔了怔，他看见史艳文站在自己面前，那副不能更熟悉的眉眼显得十分诚恳。
“吾弟……”对方的声音也是温和得不像话，
“我是你大哥史艳文啊。”
藏镜人迷迷糊糊地一哆嗦，就醒了。

他们是同胞兄弟这回事，藏镜人原本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的。
然而面具被掀掉的那一刻，事情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了。当然，那时候掀掉面具的并不是史艳文，事实上，藏镜人自己也不知道是谁。
那天架约得比较急，他准备比较仓促，连面具也没能戴好。一来二去，拳来脚往，混战之中，不知什么时候，藏镜人注意到双方的人都停下了手。
连一向不缓不急，举重若轻的史艳文都怔怔地直盯着他看，藏镜人被他的眼神盯得简直头皮发麻，就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正是日中天，光线明晃晃的耀眼，毫无遮蔽地照在两张相同的面容上。白衣金衣，束发散发，这些差别都掩饰不了仿佛翻刻出来的眉目，这就像个抹不掉的烙印，清楚分明地打在这一对兄弟的生命里，连成一道线，不管走得多远，藏得多好，都能强硬地把两头牵在一起。
那天是十一月十一号，是个适合发泄情绪的好日子，然而没有人记得他们其实是在约架了。平日应当十分热闹的校门口陷入奇妙的沉默，里头学校的广播在放不知道谁点的歌，叫做祝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就这么悠悠地回荡在了两批人马之间。

青春，是什么？
千雪孤鸣在日记中抒发着感慨，这样写道。
青春是我那小叔十年如一日的脸，青春是苗疆三杰纵横披靡的岁月，青春是与正气高中热血沸腾的约架，和那个午后，藏仔悲愤交加的一声，
“不应该啊！——”
可惜这样的青春，就这么以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落幕了，从此不再有热血沸腾的约架——说得更仔细些，是史艳文不乐意同他们打了。
“小弟……你是我小弟！”史艳文望着藏镜人的脸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是……”
藏镜人被他看得几乎想要捂住脸，他愤怒地吼道：“谁是你小弟了！”
史艳文怔了怔，藏镜人继续咬牙切齿地喊：“我可不愿意承认什么兄弟，我是藏镜人，是罗碧！”
“……也是我的胞弟啊。”史艳文慢慢地，理所当然地讲道，惊愕已褪，他态度平和，疾步走上前想要拉住藏镜人的手，“不管你想不想接受，我们的脸，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就是这张该死的脸的错！藏镜人只觉一阵气血上涌，让他头脑都发涨得厉害，手更是攥紧，让骨头都咯咯作响。
他忽的一抬手，用力地甩开了史艳文的手臂，就和他第一次看见那个有着与自己相同面容的人的时候一样，不容拦阻地跑开了。

忆无心在写卷子，里面有道题目不会做，就拿过来请教父亲。
藏镜人看了一眼，讲道：“这个就是正负离子的原理——”
小姑娘眨眨眼睛：“爹亲，能说得仔细些吗？”
藏镜人便说：“正负离子么，就是一个是正，一个是负，一旦挨近了，就要互相吸引，撞在一起。就算一边拉开了一会儿，最后还得被扯过来……”
所以，就这么注定是要给纠缠在一块儿的。
虽然很令人无奈，但藏镜人觉得这确实可以用来形容他和史艳文。他并不愿做史艳文的兄弟，对方却似对此熟视无睹，依旧是满心满念的真诚。这份迟来的情谊，史艳文从不强迫自己接受，而那妥帖的温情却犹如水滴石穿，终是令人难以招架。
时间一久，就连逃避的想法都生不出了。藏镜人性子虽冲动又别扭，好歹称得上坦荡磊落，即便对史艳文突如其来的亲昵嗤之以鼻，真要狠下心，却还是做不到。
“藏仔啊，你大哥……”
“谁是我大哥！”藏镜人不满地说。
“好吧，是史艳文啦。”千雪孤鸣叹了口气，“哎，他说叫你放学别走。”
“……”
“难道是约架？真是十分有趣。”唯恐天下不乱的神蛊温皇笑眯眯地摇扇子，他这么一笑，显得眼睛更小了。
藏镜人闷声不吭，等到苗族希望中学的散学铃响了，他们三个人走至门口场地，遥遥的便望见站在那儿的史艳文，依旧是一身白衣，头发一丝不乱地梳拢扎着，斜阳把他的影子直拖到了藏镜人脚底下。
他侧过脸，看见自己，就笑了，如珠如玉的声音简直无可挑剔。
“你来了？”
“找我作何，我和千雪他们还有事。”
史艳文悲伤地看着他：“你对为兄的态度就不能好一些么。”
“我才不是你们史家人！”
“你如何不是？”
“……我姓罗。”藏镜人头痛欲裂。
史艳文唇边是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更是温润有光：“史罗碧也是个好名字。”
他干脆放弃了这般反复强调：“废话少说，史狗子，到底找我什么事！”
对方弯了弯眉，笑得春风化雨：“今天不是你生日么。”
藏镜人愣了愣，下意识说：“你怎么知道。”
他身后的千雪孤鸣不忍地扶额：“你们不是双胞胎吗。”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要作何。”
史艳文笑容宛然，语气轻柔，粲然辉光勾描着他那副眉眼，显出种澄明碧水般的儒雅温文，在人心中缓缓涤荡开来，余留了一片清朗。
他声音就像一根羽毛，在藏镜人冷硬又固执的心上轻轻一挠，就裂开了一道缝。
“送礼物。”

那是藏镜人从他手里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意义特殊，下场却称不上好。
这依旧不能怪藏镜人的。
——毕竟从多年宿敌那里收到一个大号的史努比玩偶，确实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

辅导完忆无心的功课，藏镜人听女儿说想要出去玩，在教育了一番动物危险论之后，他摆摆手，放小姑娘出门了。
女儿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人生，他管不上太多。
但是他自己的人生，又到底在哪里呢，藏镜人不无悲伤地想道。外头已近日暮，天际云如火焚，燎燎耀眼，如烧灼了一半的白雪，光影交际，令他想起无数个与史艳文有关的黄昏。
不知从何时，他们的命运就成了两条拧在一起的绳，差异分明，依旧要不受控制地彼此交错，仿佛在那无数个不同之下，总归有什么是相似的。
而只要有那么一点一样，其他的，都不需要去在意了。
藏镜人正漫无目的地想着，外头忽的传来人敲门的声音。他下意识地说了句：“谁？”
“吾弟，”熟悉的语调里充溢着笑意，对方慢条斯理的声音一如既往，在门外慢慢地说，
“我是你大哥史艳文啊。”
藏镜人霍地站起来。门外，史艳文拎着一袋子菜，正笑得闪闪发亮。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