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02 【觞渊，千玉屑，若叶汝婴】中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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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

樓主發表於: 2020-09-02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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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2 【觞渊，千玉屑，若叶汝婴】中元夜

中元至，鬼门开，亡者现世，游离人间。

常言道生人不可近亡魂，唯恐沾染阴气反害其身。亡者若想与尚在人间的眷属相聚，除非得到修为高深的方士相助，亦或是于天时地利相合之所相会。

有一灵所，应道而现，专供阴阳两隔之人，感其泣，圆其愿。内设市井，一水穿城，河灯点点。

“小娃娃，你可听明白了？”老婆婆的小摊子就摆在河边，一盏摇摇欲坠的绿灯笼闪烁着幽幽鬼火，面容慈祥的老人踩着织机，手执木刀，一晃一式，青布伞上挂着各式佩囊。

小娃娃绿发绿衣，倒是与此地鬼火相称，得益于这近乎完美的配色，不少孤魂野鬼将他也当做了同类，一路上有惊无险，循着信上所指寻至此地。

“谢谢婆婆！我来之前烧了很多纸钱，应该……够用吧？”

若叶汝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城主先前提醒过，他便烧了半夜的纸钱，呛得一身灰绿。

老婆婆若有所思，对着若叶汝婴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老身记得，当年有个小姑娘也是如你这般，烧了许多的纸钱过来，招摇过市，大肆寻人。听说她的情郎哟，是个什么鳞族，居然因为害怕见人，称自己乃失足落水而死，藏在水鬼堆里，那小姑娘寻不得，都快急哭了。”

鬼的八卦程度从来不比活人差。

一脸无奈的若叶汝婴挠挠头，不敢打断老婆婆脸上洋溢的笑容，问道：“那后来呢？”

粉衣少女设道场，焚钱山，携浩荡之势，架灵车而来。灵车动，从者如常，鼓吹振作而行。 tO]`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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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初至，不可直呼其名；复至，一如前者，且需覆面；再次即为终别，无任何条件限制，此次过后，方是真正的离别。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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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离人泪，尽付此夜。 "1Oe b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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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面带愠色，按剑而行，群鬼惊惧，或敬而远之，或拾纸钱四散奔逃。 7iBN!"G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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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小二是个长得怯生生的小鬼，无半分鬼样。见客人来了，不情不愿地上前招呼，“客官，请落座。” ULI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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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收起怒气，深吸一口气道：“本姑娘又不是什么霸道的人物，小二，你可见过此人？”说着便展开一幅画卷。 NM_X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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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打量了好一会儿，连声应道：“见过见过，两天前见过守城士卒就跳河了。客官您要是寻人怕是得往河里去了。” \,5OPS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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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 mh=YrDU+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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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厉风行的少女依旧一路受阻，夜叉碰瓷，无证算命，斗法堵路，堪称前方事故多发，众鬼嬉闹，鸦鸣不止，纸钱开道也枉然。

若叶汝婴听得出神，老婆婆手中动作不停，思绪沉浸在往事之中，眉眼弯弯，笑道：“老身见那姑娘实在可怜，不忍她白走一遭，送了河灯教她去了……小娃娃你也是，待会儿别把河灯跟丢了，这玩意儿可比罗盘好使……”

闻言，若叶汝婴迅速回神，将怀中河灯抱得更紧，环顾四周，生怕被抢去。

“小姑娘找到了她的情郎噢，回头就把作弄她的妖魔鬼怪都教训了一遍，哈，真是羡慕少年人啊……”

“竟敢戏弄本姑娘，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作……”少女正欲拔剑，却被身旁之人拦下，男子一言不发，眼神瞥了瞥巡逻军士，少女紧紧瞪视着瑟瑟发抖的小妖怪，终是放弃动武，与男子一同离开了。 O^,%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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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沉默着，紧紧牵住对方的手，不敢，也舍不得放开。桥头门洞，到处都是摊贩。男子躬下身，向右侧趴着的摊贩要了碗黄冷团子，却发现少女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lmRd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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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手足无措，只感觉左手冷不防被狠狠掐了一把，干巴巴道：“这里的黄……黄冷团子，很好吃。” F+3}Gk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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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的少女早已红了眼眶，泪眼朦胧，把头埋进男子怀里痛哭出声。隔壁的老伯见怪不怪，自顾自地将男子举着的糕点捞了过来，“公子，我帮你拿着。” E'O[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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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透过胸腔，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敲击回荡，飞渊的手在北冥觞后背一通乱挠。 nPU=n[t8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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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觞……啊……呜呜呜，我好不容易才进来找你，外面的道士说什么戊不朝真，我，我自己搭车过来的，我好怕！我好怕我找不到你，那些妖魔鬼怪都在骗我，要不是遇到一个好心的老婆婆……” Z>si%N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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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濡湿了衣裳，抱人的人哭得哽咽不成声，紧贴的温暖似真似幻，已经失去过，才会无比珍惜此刻。 %P2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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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呆成木头人的北冥觞低下头，似是鱼泪都要落下了。 y]e[fZ`L

老婆婆把木刀往桌上重重一拍，气呼呼的，吓得岸边青蛙应声跳河。

“那个糟老头子可不是什么好人，顺了小情侣的糕点，脚底抹油跑了，唉……这姑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下回再来，怕是少不了刁难。”

若叶汝婴听得一愣一愣，点头如捣蒜。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相醒了，现在活蹦乱跳的。”飞渊哭着哭着就笑了。 >3Mzs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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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彬彬有礼的海境太子，终是忍不住内心的愧疚，泪水夺眶而出，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n~-z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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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相……太好了。” w4f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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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晓，飞渊赶紧多看了几眼北冥觞，手心手背贴贴脸，擦了擦他的眼泪。 8h%oJ4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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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来，我就要按规矩戴面具了噢，你千万记得，要主动来找我。” lIUaGz|

“小姑娘踮起脚尖，应该是要亲上去了，一条街的妖怪都看着呢。哎哟哟，老天不成人之美，就差了那么一点。”老婆婆故意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用手指比划出一丁点空隙，“天亮了，人没喽，啧啧啧。”

观者无不惋惜。

鼓捣了半夜的佩囊终于做好了，若叶汝婴从袖中摸出几颗蠕蠕糖交给老婆婆，道谢后朝对岸飞奔而去。

忐忑地把河灯放入水中，荡漾的河面摇曳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若叶汝婴划着租来的小船紧随其后，全神贯注，仿佛一眨眼，河灯就会消失。

快啊，快啊！

如果不是事先被警告过，若叶汝婴肯定满大街喊他的猪头国相了。

千玉屑皮相生得甚好，俊俏的狐狸眼自带风情，一露面便被女鬼女妖们团团围住。心有灵犀地一抬眸，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远远地瞧见了一抹熟悉的绿色。四目相对，千玉屑怔怔地看着小若叶像个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如绿衣炮弹一般飞射而来。

轻功不过关，摔了个趔趄，又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步一步，千玉屑只觉心跳都慢了几拍，忘记了呼吸。

“猪————头————国————”相。

拼尽全力的大声呼喊，仿佛是能将埋藏许久的情感一喊而尽。

忽然记起了不可呼名的规矩，及时收声，随即又反应过来这不是本名的若叶汝婴摆出讪笑。

围困千玉屑的鬼怪们却误以为千玉屑是个猪头人化身，顿作鸟兽散去。

猪头国相蹲下身接了个满怀的绿衣炮弹，轻轻地揉了揉小若叶的头。

“国相国相国相，小若叶好想你。”

若叶汝婴已经很久没有朝他的国相撒过娇了。

“聪明的小若叶这不是见到了吗。”沉默半晌，千玉屑缓缓道：“对不起，是国相失约了。”

紧紧相拥，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若叶还没长高，千玉屑略感苦涩，也不知这孩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吃了多少苦。

泪眼汪汪的小孩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假装方才低声啜泣的人不是他，抬头朝千玉屑挤出一个笑容。

“国相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哭，我在外面的梦里哭过好多次了，城主说你不会来接我了！我又不傻，我天天跟城主哭，他才告诉我可以来这里找国相。”

稚语无邪，刺痛人心。

“小若叶这么厉害，跟国相讲讲，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呢。”

狡猾如千玉屑，如今也只能笨拙地转移话题。

“城主给了我一封信，对面还有一个好心的老婆婆帮了我！”若叶汝婴变得神采奕奕，急着分享来时听到的故事，眼睛一眨一眨，希冀着猪头国相的表扬。

千玉屑稍稍松了一口气，小若叶不仅幸运地到达此地，而且遇到的老婆婆是对岸的知名退休媒婆而不是孟婆，实乃万幸。

他摸出一张手帕严阵以待，还设下了隔音结界，面带踌躇，若叶汝婴疑惑地歪头看他。

一声轻微的叹息随风消逝，千玉屑不敢直视若叶汝婴了。

“小若叶，你的猪头国相是第三次来这里了。”

若叶汝婴愣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话中之意，瞪大了眼睛，满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梦中频相见，只恨阴阳是两界。

国相没有下次了。

结界灵光流转，若叶汝婴撕心裂肺的哭声与千玉屑的心一同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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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02 【觞渊，千玉屑，若叶汝婴】中元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