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3 [襲蓮] 風燭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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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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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

樓主發表於: 2014-03-23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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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3 [襲蓮] 風燭章一

初貼舊文，久遠前的配對，請各位聊以觀之。

文中設定及人物描述與本尊微異。

另，開頭微蓮善，服用請注意。

感謝觀文。(鞠躬)

【章一】

白燭單火，靜靜燃在夜裡。
一名白袍僧人坐在榻上，閉目沉思。
推門，走進一藍衣藍髮青年，看著床榻上的僧人默默無語，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一嘆，喚了聲。
「一步蓮華。」
榻上之人睜眼，微微一笑：「天子。」
起身，如雪長髮毫無紮束披落，散著淡淡檀香。
抿著唇站在門邊，雙手不自覺地握緊又放開。望著那雙看過來的眼眸，乾淨的天藍色，讓他在說出話的同時有些沒來由的愧疚。
「你讓尊者們很生氣。」
「吾知道，這次確是吾不對。」定定望著善法天子，一步蓮華勾起一絲有點無奈的微笑：「他們要你過來也實在是太無情了些。」整個萬聖巖裡最治得住自己的，大約除了善法外就沒有別人了──他最抵擋不住的那種帶著擔心又摻雜無奈的目光。
榻上那道略帶無辜的目光讓善法天子忍不住再嘆：「就算這樣，你還是不會罷手吧？」
「嗯。」點點頭，招手要那人過來。
有點遲疑地移動腳步，剛走近榻邊，一雙手就被人給握住。感覺溫度從另一雙手上傳來，讓他有些不自在的想抽開。
「天子，」驀地，一步蓮華開口：「你是最治得住吾的人呢。」
「是嗎？」
「不然你覺得尊者們為什麼要你過來？」笑著反問，鬆開雙手：「但是吾不會罷手的，因為吾天生就是有一種任性。」
沉默不語，他忽然有點開心面前的人原來也有這種他以為不可能存在的自覺。
「就算是你，天子，」抬頭，看著善法的眼神裡有一種讓他莫名心慌的執著：「吾依然會任性而為。」
「吾知道。」輕聲道，悄悄自床邊踏離一步。
「可惜尊者們似乎都不明白這點。」輕輕笑著，身子往榻邊靠上，掩目。
善法天子沒有多說話，緩緩轉身離開房間。掩上門前，他朝榻上的一步蓮華望了最後一眼。
桌上白燭搖曳弱不可期的火焰，殘光顫微微地攀在一步蓮華身上。歛目垂髮，他竟有一種錯覺，彷彿那人早已忘卻塵世，薄如單紙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暈黃燭光間。
掛在臉上的笑，恍如捨棄一切。
餘下滿室寂寥。

他其實跟一步蓮華差不多年歲，他想。
第一次相見時，他們都還只是個孩子。
他被人領著，在萬聖巖裡東拐西繞，過了十來分鐘終於走到大殿。領著他的僧侶走到殿門口便止住腳步，轉過身朝他點點頭，意示他自己進去後就離開了。
他走進金碧輝煌的大殿。尊者覆手背對自己，身旁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銀髮孩童，彎著眼兒朝自己笑。
『參見聖尊者。』他喚了聲。
尊者回身，臉上淡著淡淡笑意：『善法，最近的學習如何？』
『多有收穫。』朝尊者微揖身，眼神飄向旁邊，迎向那道從方才便一直沒有移開過的目光。
『他是一步蓮華，昨天剛過來的孩子。』看著善法的目光落處，尊者拍拍孩童的頭，朝他又道：『吾還有事要處理，你就先替吾照顧他吧。』
他點點頭，默默目送那道身影離開。
轉身面對一步蓮華，在眼底不著痕跡細細打量的同時，他知道對方亦然。
白皙的面頰，微微勾起的唇瓣，散落在身旁的髮絲飄來淡淡檀香，最叫他印象深刻的是那雙湛如青天的眼，透徹明亮。不期然地，銀髮孩童一個眼神望過來，他在恍間落入一潭秋水。
快速將眼神從一步蓮華身上移開，他理了理衣裳：『吾是善法天子。』
然後，那雙唇微微開啟，遞出一個清潤如珠的嗓音。
『呐，吾可以喚你天子嗎？』

睜眼。
這是他與一步蓮華之間的第一句話。
雖然他記得自己沒有答應，但是一步蓮華似乎也不在意他是不是有回答。多年下來，他早已體會糾正一步蓮華某種程度來說是種無意義的舉動，也就放任他去了。
菩提本無樹。
名字對於他，只是一種空相。
行者百年，他只求佛心不變、本質不變。
『變與不變，本也是一種空相。』
在他努力了數年之後，那個人一語推翻自己的世界。
歲月流轉，晃眼間他們已相識許久。
一步蓮華比自己還有天資，參悟的理法也比自己多。
他已入身大日殿──那個萬聖巖裡最崇高的存在──而一步蓮華依舊無名無份。
一步蓮華從來不缺機會。
這點善法天子明白得很，但他總是面帶微笑，委婉推拒尊者們次次的期望。
他不明白一步蓮華想要什麼。
本來無一物。
或許是，一步蓮華看得太透徹了些。
隨著智慧累積，年歲增長，他發現那雙清澈眼底有股火焰，隱隱燃著。
何處惹塵埃？

『為什麼？』
他站在一步蓮華面前，在他第五次因為擅闖禁地受罰後開口，雙手不得閒地擦拭那人頰上的血跡。
抬頭，依舊是同一雙眸、依舊是同一抹笑，此時看著一步蓮華的善法天子卻忽然覺得那道微笑裡染上他從未想過的狂放不羈。
撥了撥髮，身子往後一靠：『天子，你難道都不會想著為什麼那些禁地不許人去嗎？』
『禁地被封印起來定有它之理由，何必讓自己身陷危險？』
『吾好奇。』
專注擦拭著血跡。不需看他，善法天子也可以想像那抹狂放不羈在眼底漸漸擴大。
『吾原以為這次你會對吾長篇大論。』
他抬起眼：『你已受傷。』
『但你仍是在心底責備吾吧？』
目光移開，善法發現面前的青年對自己來說很陌生，那種微帶輕佻的語氣，他不喜歡。
無聲一笑，一步蓮華拉下替自己擦拭的手，輕輕握著。
『追根究底不是身為學生最基本的要務嗎，天子？』
『遵守戒律也是身為萬聖巖一份子的基本要務，一步蓮華。』
抽回手，善法天子起身走向門口，他感覺得到身後那道目光跟著他，有些炙人。當他伸手推開門扉時，忍不住停下腳步。
『別替自己的任性找藉口，一步蓮華。』
門扇關上的瞬間，他看見一步蓮華依舊坐在床榻上，臉上掛著那抹微笑。
『吾說過的，天子，就算是你，吾還是會任性而為。』
然後，房門便在他面前重重關上。
走在有些陰暗的廊上，他看著迎面而來的小僧，想著。
變與不變，皆空相。

『那麼，什麼才是真實存在的？』
他與他並肩坐在池邊，他看著坐在身邊的人，問道。
一步蓮華收回眼神，沒有應聲，只是舉起一隻手觸了觸他。
『心？』
『皈依我心，萬般皆若。』
收回手，一步蓮華撿了朵落花扔進池裡，引來魚群爭食。無語，他們靜靜看著魚兒互相傾擠、推撥，拍亂池面清水，撩起陣陣漣漪。
『那麼，』看了會兒，善法開口：『你的心引你去了何處？』
一步蓮華緩緩回首，善法望著那雙瞳眸、望著那抹笑。
『無間。』
嗓音響起的同時，善法天子一次發現，原來，那人的眼神竟是如此深邃。

停下腳步，善法天子登時想起，就是那次開始，一步蓮華開始改變。
擅闖禁地、私覽禁典，那人踏入執戒殿的次數開始多了起來，而他對他疾聲厲色的規戒也從未少過。
『好好勸他，善法。』摩訶戒者面帶憂慮，拍了拍他的肩。
所有人都在疑惑一步蓮華的改變。
再次邁開腳步的同時，他有些失笑。
似乎是，所有人都不明白。
那人從未變過。
一步蓮華從來就不是個看中戒律的人。
有時他都會疑惑，整個萬聖巖似乎只有他瞧得見一步蓮華的任性。那種焚在眼裡的囂狂不是不存在，只是一步蓮華把它掩飾得好好的。
走進房內，關起門，他忽然覺得莫名心慌。
他的心領他追求佛域，一步蓮華的心卻領他邁向魔境。
魔佛。
佛魔。
生於其中的是什麼？
『什麼也不是啊，天子。』那人望著自己，笑道：『而吾依然是吾。』

數月後，善法天子接任執戒殿即導師之職。
初任當晚，一步蓮華跺進他房內，笑吟吟望著他。
「天子，這個職位真適合你。」
「嗯？」
「依吾看來呢，你對於這個職位早已經驗豐富不是嗎？」
看著一步蓮華，他臉色一沉：「你讓尊者們很擔心。」
「你不是幫吾說了許多好話？」一步蓮華倒了杯茶，遞過去：「責吾最嚴深莫你，待吾最心軟也是你呐，天子。」
有些被一語道破的不自在，他移開目光，將眼神落在手中茶杯。那人卻伸過手來，輕輕拂了拂他的髮，讓藍色髮絲慢慢飄落。然後，那隻手緩緩移動到頰邊，蹭著。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移開。
「天子。」直至那道溫潤嗓音在耳邊響起，他才微微抬眸。
面前，一步蓮華帶著笑，瞅著他。
有些什麼寫在眼神裡，他讀不清。感覺那頰邊的手移到自己唇邊，微微按著。望向那道眼神，善法天子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一口氣就這樣堵在唇邊。
「天子。」那人又喚到。
「什麼？」好容易應了一聲，他拉下那隻仍在頰邊的手。
眼神飄至手上，一步蓮華唇邊微笑擴大。
盯著那雙眼，善法天子再一次看見赤焰在藍瞳裡燃燒著，焚出蒼天底下的狂放不羈。
「你入魔了。」沉聲，微微抗拒那股壓向自己的力道。
「尚未。」笑著聳聳肩，一步蓮華驀地站了起來，走向門邊。
「一步蓮華。」理好衣服，他朝那人喚道。
青年停下腳步，回望著他。
「吾既任即導師之職，往後你若犯戒，吾已無法像以往一般。」
笑著，青年拉開髮帶，登時滿頭銀絲若飛瀑般頃洩而下，揚在半空。
鳳眼若月，朱唇如曇。
「吾不會讓你為難。」
語畢，門掩。
坐在桌邊，善法天子彷彿有種錯覺，方才之人已非他所認識的一步蓮華。
聖如佛，妖如魔。
佛魔雙生。
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蓮華。

《章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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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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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3 [襲蓮] 風燭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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