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5 【意綺】為何不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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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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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8-01 08:3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15 【意綺】為何不必(2)

前言:

看霹靂很久了，就意綺兩人間的互動讓人有腦洞大開的衝動。
這只是某天心血來潮的創作。

==========================================================================

(一)

一個尋常夏日午後，豔陽高照，大城市裡雜亂的交通惹著人心情都浮躁了起來，道路兩旁的路樹有著斷斷續續不甚清楚的蟬鳴聲，迎面而來的風幾乎都還帶著熱氣，一個身形頎長的白衣青年氣喘吁吁地進了小巷道裡的一間琴行。

「唉呀…綺羅生，你來了正好。今天蔡老師臨時身體不適，我才不好意思請你過來代一下班。」

青年隨手拂去落在額前的雪髮，那對漂亮的瞳眸是少見的紫色，就像紫水晶那般讓人忍不住多望上兩眼，溫潤如玉的臉上漾出笑意說道:「老闆，你太客氣了，你有事我當然要幫忙的。」

他伸手抱了桌上的一堆琴譜，輕快地往教室走去。

琴行老闆和老闆娘相視一笑，體態微胖的老闆對著身邊老伴說道:「這孩子真是難得。人長的秀氣俊俏不說，待人溫和有禮。一個人孤身來到這大都市，上的還是國內最好的大學，人又努力勤奮。」

「你說，咱們兒子如果有他一半乖巧該有多好啊…」風韻猶存的老闆娘下巴微仰四十五度角幽幽地說了。

一小後，綺羅生從琴室走了出來，抱著那疊琴譜來到了櫃檯前。老闆娘笑瞇瞇地遞給他一個信封袋:「這是今天感謝你幫忙。」

綺羅生推辭著:「老闆娘，就一個小忙。你和老闆平時已經很照顧我了，怎能再收你們錢?」

老闆娘將那信封對折，一股腦地塞進了他前襟口袋。
「再跟我計較的話，就是跟我見外了。」

綺羅生臉上掛著微笑，點頭說道:「謝謝!」

「家裡多煮了些菜，你就順便吃完晚餐再回去。」

「好。」

綺羅生回到自己租屋處時，已是晚上八點。他換上了舒適的T-Shirt，給自己泡了杯熱牡丹花茶，隨手放在杯墊上，打算讓茶涼些再喝，畢竟這種夏天的夜晚，剛泡好熱騰騰的茶水，一般人也喝不入喉的。人在書桌前坐下，隨手翻了翻那厚厚一層的講義和一旁堆疊的教科書，他眉頭皺了起來，心想著: “月教授的數據分析資料還有不少沒做，看來是要加把勁了。”

張著口打了個哈欠，又突然拿出了自己錢包，認真地數了下里頭的紙鈔，默默想著 “過兩天給養父匯些錢回去。”

綺羅生三年前自南方一個小城鎮，單身一人北上來到這首都之區就學，無依無靠又非富裕家庭出生的他，因為天資聰穎、表現出色，靠著獎學金就讀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學，日常的生活開支就靠自己打工賺取，除了幫教授月寒霜做些研究外，他平常在琴行兼職教琴，除了可以滿足自己的興趣，在經濟上也稍有補貼。綺羅生出色的外表往往一開始就吸引眾人目光，再加上樂觀溫和、不與人爭的天性讓他在這爾虞我詐的大都市裡，很快便結交了不少朋友，閒暇之餘互相幫助或是放假時出來吃吃喝喝，日子過得也挺愜意。

今天是學校期末考，六點不到就起來溫書，將筆記重點式複習一遍，再做些練習題，此時已是腳步輕快地在校園中往教室走去，突然右肩被人拍了一下，他很自然地朝左轉頭。

「無我。」

「欸…就是玩不過你。」

「哈…是你身上濃烈的古龍水出賣了你。」

清都無我做勢在自己身上左右嗅了嗅，右手便順勢搭上了綺羅生的肩頭。
「哪裡濃烈了…?」

「你自己身在其中，當然不覺得。」

「讓他人有美妙的嗅覺體驗是一種禮貌。」他邊說著還邊拋了個媚眼。

「是。受教了。」

「哪~你自己身上不也有種好聞的味道?」

「我那是天生的…沒辦法。」綺羅生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哎呀…美人就是天生麗質。我說你啊…等下考完，陪我去歡樂一下?」

「嗯…晚點我得去教授那兒幫她幹活兒，下次吧?」

「好。就當你欠我一次。」清都無我對著綺羅生眨了眨眼，便一路黏著綺羅生往教室而去。

不到中午時分，綺羅生提早繳交了試卷後，頂著豔陽高照的天空，步行了十分鐘來到了月寒霜的研究室。

月寒霜此時正專心在敲著鍵盤，見他進來，手扶了下鏡框，風韻猶存的臉上滿是笑意說道:「這麼快交卷了?」

「嗯，還可以。」

「哈…只有你這樣的高材生，才覺得難易適中。宙王出的考題一向以刁鑽、不按牌理出牌聞名，一般學生恐怕回答不出一半的問題。」

「教授你也太抬舉我了。」綺羅生從背包裡取出了那台月寒霜用研究經費買給他的筆電，雙手輕快地在鍵盤上敲了敲。

開口說道:「您上次要我做的分析，已經e-mail給您了。不知道還有甚麼我可以幫忙的?」

月寒霜說道:「就上次你收集的統計資料，我想你用不同數據分析的方式再幫我做一遍。」

月寒霜對著筆電螢幕簡略地跟他講解了想要的模型分析方式和報表呈現的樣板，綺羅生只提了幾個自己的建議，得到教授首肯後便又說道:

「沒問題，您何時要?」

「下禮拜五之前。對了…還有一事…」

她邊說邊在桌上堆的高高的文件中，左翻右找，喃喃唸道:「奇怪…楫仲的那張字條我剛剛不是明明還看到的嗎?」

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買頭在堆的高高的文件中抽出一張字條，舒了口氣道:「Here you are!」

抬頭看了綺羅生一眼，「你聽過戰雲集團吧?

「聽過，以房地產和財金交易起家的大企業。」

「楫仲的一位好友在戰雲集團任職，他剛好需要一名懂數據分析的實習生，所以前兩天就跟楫仲提起。當然啦…他這麼一說，我心裡馬上就有了個人選。」

綺羅生長睫微動，說道:「教授想讓我去試試?」

「有何不可?雖說你尚在就學，也沒這方面的實際經驗。不過這兩年來你也幫著我做了不少數據分析，你人又聰明，一點就通，少的只是些實戰經驗。」

「因為這是教授您和師丈介紹的機會，綺羅生可不想砸了你倆的招牌…」

月寒霜認真說道:「唉呀! 你是我這十幾年來教學生涯中最為出色的學生，天資聰穎外，人也勤奮上進。再說…你也知道戰雲集團這幾年來在財金和地產上開疆拓土，聲勢如日中天。你若能有此磨練，將來前途不可限量。」

綺羅生垂眸思量了一會兒，再抬頭時那紫色瞳眸中已有著燦燦的豪情壯志。

月寒霜淺淺一笑說道:「不急，你可以回去想清楚，過兩天再給我答案。還有，過兩天戰雲集團新建大樓捐贈儀式，聽說你將上台獻藝，好好表現啊!」

「這是當然，我這兩個禮拜可是每天練習一小時呢!」綺羅生信心十足地回答著。

月寒霜知他對任何事都全力以赴，見綺羅生露出了難得的自傲表情，像是小孩子期盼得到家長期許似的，便帶著寵溺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知道你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

這日的首都大學顯出不同於尋常日的氣氛，各個出入口警備森嚴了不少，隨處都看的到帶著墨鏡、一臉嚴肅的保全人員，只因今天是戰雲集團捐贈教學大樓的儀式，集團主席意琦行將會親臨現場。

意琦行在商場崛起也不過是這十年來的事。他出生富裕世家，從小便接受菁英教育，典型的天之驕子，從小在學業上便總是名列前矛，可他卻不是書呆子一個，對於書本上的死知識，他是一點興趣也沒，他自小花在課業學習上的時間並不多，更多的是靜靜坐著閱讀自己有興趣的書本或是沉思。

他十二歲那年用自己存下來的二十萬塊零用金買了生平第一支股票，也不知就真的是運氣好還是眼光獨到，六個月內便賺了個翻倍的獲利，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意琦行自此有了雄心壯志，一心只想靠自己實力闖出一片天，十八歲那年創立了七修實業，也不知怎麼招攬了一群跟他有著相同雄心壯志的青年才俊，幾年後七修實業便在財金界闖出了名號，直到五年前，他在父親辭世，戰雲家族軟硬兼施的要求下，終於同意回去接掌家族企業，並將七修實業併入戰雲集團。

戰雲集團以在國內擁有龐大地產，善於土地開發與都市變更規畫而聞名，如今有了七修實業的加入，讓其事業版圖更加整合，短短幾年內便成為國內前四大集團，企業版圖橫跨全球。

所謂良將定要有良材輔佐，才能事半功倍。眾所皆知，一留衣是意琦行的左右手，兩人不僅有著創業革命情誼，私底下更以兄弟相稱，儘管表面上兩人言詞談論間免不了尖酸鋒利之時，但一到危機關鍵時刻，兩人總是一致槍頭對外，商業界人士都知道一留衣是意琦行最佳左右手這件事是無可置疑的。

幾部黑色轎車終於出現在校園裡。

一身俐落西裝打扮的意琦行側頭靜靜望著窗外快速往後退的校園景色，那對白皙面容上的藍色眸子瞧不出一絲情緒。

「喂!我拜託你別老蹦著張臉，等下上台要記得微笑…微笑。」坐在他對面的一留衣用手指在自己唇邊拉出個 “微笑”的模樣。

不出所料地，那人只是回眸瞪了他一眼。

「你這副尊容真的會嚇壞這些青春學子，到時誰還敢到戰雲集團應徵啊?」

「你對這張臉有意見，我也沒辦法。」

一留衣除了心裡猛翻白眼外，乾脆放棄掙扎，不再就這議題他扯下去。他突然一聲輕嘆 :「唉…看到這些青春洋溢的年輕笑容，就提醒了我那一去不復返的年少輕狂歲月。仔細想想，咱們也曾經年輕過…」

「突然這麼傷春悲秋，是哪根筋不對嗎?」

「…」

意琦行明明生的一副好看至極，深邃的俊朗五官，但他生性清冷高傲，又出生富裕，是以舉手投足間由內而外展現出一股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一留衣自小學念書時認識他，兩人相交近二十年，對於意琦行的個性早已摸透，他自己嘴裡動不動就拿他開玩笑，也是因為知道意琦行這人其實外冷內熱，只是不善表達。

兩人一到會場，便被以貴賓之儀待之，與眾多政界、教育界的重量級人物寒暄過後，便在前座正中央之處坐了下來。

首都大學不止學術上引領風騷，它的管弦樂團更是國內的佼佼者，是以今日的儀式便以一曲演奏來揭開序幕。只見全暗的舞台上，響起了輕脆的琴音，悠揚輕柔似潮水般地向四處溢去。接著舞台燈光一亮，映照出台上十數人的樂團，琴音此時一頓，小提琴音開始流洩而出，接著便是大提琴與長笛加入合奏，隨著大鼓、小鼓的雄渾節奏而起，整個曲子變的氣勢磅礡，正當眾人沉醉於中之際，那悠揚的琴聲又再度響起，此時台上燈光一個聚焦在那鋼琴手身上，只見他一身雪髮白衣，修長十指流暢地在琴鍵上彈跳，長長睫毛下的眼窩處有著因為被燈光映照著的小小陰影，也不知他是閉目而彈抑或是垂眸凝視著琴鍵，隨著那音節越來越高，現場觀眾的心也被糾的緊了些，只見那十指輕輕柔柔地在琴鍵上跳躍了數音，轉眼間便是鴉雀無聲了。

現場有著一刻的寂靜，接著便是轟然鼓掌叫好的歡呼。

意琦行不是很懂音律，但對於基本音樂的欣賞倒還是有的，以一個大學管絃樂的水準而言，這表演的確很不錯，他難得專心地從頭到晚聽完一曲，正當他心裡開始思索著等下上台的簡短致詞時，抬眸一看只見台上的表演者們站在舞台中央接受觀眾的掌聲，對著觀眾點頭致意。他眼光一移，目光卻是盯住了那雪髮白衣的琴者。

那小巧白皙的容顏上有著一對顧盼生姿的紫色瞳眸，那人臉上始終掛著如玉溫和、春風拂面般的微笑，卻是在對上台下意琦行那雙湛藍眸子時，頭微微側傾，笑了個燦爛。

儘管那千年冰山般的臉還是看不出一絲情緒，意琦行霎時腦子裡有著恍若隔世的迷惘與想念。

“好熟悉…“

佛曰：前世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得今世的擦肩而过 "Z)zKg
佛曰：为何不必?

[ 此帖被chrember在2016-08-15 11: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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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08-01 08: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哇哦，意绮之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好期待呀

君不见苔上琼楼，荠生宫宇，皇子王孙今安在？君不见世事浮沉，斑驳青史，真真假假谁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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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z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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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08-01 09: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起來像是要開長篇的節奏捏~
不過我喜歡~

滴水，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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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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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08-05 11: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長篇應該有點困難...
盡量抽空寫文，只求有始有終囉! :)

謝謝賞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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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榻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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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6-08-05 19: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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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還有前世今生的感覺，小狐貍就算是架空了還是有氣質有美貌的氣質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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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em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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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6-08-15 11: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8.01 【意綺】為何不必(2)

(二)

眼前高聳的大樓，坐落於首都最好的黃金地段，”戰雲集團”四個大金字隨著閃耀的陽光映入綺羅生的眼裡。

“好刺眼…”
他心裡不由得咕噥了一句，伸手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和頭髮，便邁步進了大樓。

「嗯…嗯…」一留衣一手捏著綺羅生的履歷表，一手摸著下巴，眼神上下打量著眼前尚面露稚氣的年輕人。就這麼嗯嗯哼哼思考了五分鐘，他靈光一閃似地坐的端正說道:「你!就是大樓捐贈儀式那天的鋼琴手?」

綺羅生沒想到他第一個問題竟是如此，他只是一愣，隨後邊笑著回道:「營運長好眼力!」

「哈哈…過獎過獎。真沒想到楫仲介紹的人竟是你…」

「承蒙月教授和師丈的提拔，綺羅生才有這個機會。」

「哈! 楫仲對你可是讚譽有加，說的好像你是他親生兒子似的。」

綺羅生心中感念月寒霜和楫仲對他的美言，「教授與師丈待我極好。是綺羅生之幸。」

「你何時能開始?」一留衣為人直爽，問的直接。

「學校開始放暑假了，我隨時都可以上班。」

「好。那你就今天開始。」一留衣交代了自己的秘書帶了綺羅生去人事處辦好手續，並給他安排好座位。綺羅生就此開始了他在戰雲集團的實習生生活。

像戰雲這樣的大企業，旗下組織龐大，部門之間環環相扣，很多事情都得照流程來，好處是公司內部有著一大堆厚厚文件以供參考，綺羅生的前兩天就在埋首閱讀文件中渡過，一留衣除了交代他任務外，偶而會問他有何問題，然後解釋給他聽，綺羅生往往趁著下班後，獨自加班學習，隔天之便整理出一份圖文並茂的分析文件，一留衣對他的天賦，嘴裡雖不說，但心裡倒是暗暗叫好。

兩人性格都十分隨和，雖有著些許年歲上的差距，幾天下來也在你來我往的玩笑話中拉近了彼此距離，一陣子後綺羅生覺得對一留衣有種大哥般的莫名依賴感。

轉眼間，一個月時間已過，綺羅生對工作內容算是駕輕就熟，每天八點前到辦公室，中午一小時的休息時間，通常五點不到便可下班，一星期兩晚再去琴行幫忙，日子過得充實滿滿，再加上一留衣給了他十分大方的實習薪資，他心裡對目前的狀況滿意的不得了。

這日尋常烈日午後，剛吃過午飯不久的一留衣，腦子不由得昏昏欲睡，哈欠都打了十幾個，他正翹著二郎腿，眼睛盯著數字上下跳動的電腦屏幕，心想著 “今天財金市場真是無趣，沒甚麼大變動，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長長吁了口氣，正打算走到樓下的星巴克買杯咖啡，此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一留衣一眼瞧見那閃紅的鍵代表執行長意琦行的呼喚，他立馬按了下去，「有何貴幹?」

「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講!」意琦行這話說的不疾不徐，卻是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是。馬上到。」一留衣起身整理一下自己儀容，快手快腳地搭了電梯往頂樓而去。

意琦行身為集團的執行長，辦公室便理所當然地座落於大樓視野最好的頂樓。採光十分良好的頂樓，還隔了十幾間小辦公室和會議室，剩下的偌大空間便是隔板隔成的獨立工作空間。

「我說執行長，甚麼事這麼緊急?」一留衣噓了口氣，便一屁股在他面前坐下來。

「你上次給我請的是甚麼助理?」意琦行一頁一頁地翻著面前的公文，也不知道有看沒有看。

「甚麼甚麼助理?」一留衣不甘示弱地回應著。

「要他假日來加班，老是推三阻四，這次說他家狗生病了，不能來。我就乾脆叫他以後都不用來了!」意琦行的語氣有著些許不悅。

一留衣睜著大眼轉了一圈說道:「我說你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孤家寡人，這般以公司的事為己任。人家有老婆，小孩，父母，還有寵物要養、要照顧、要花時間陪伴的，好嗎?」

意琦行停下手中的動作，劍眉一挑望著他說道:「你現在怪我?要我自我反省?」

「嘖…非也。我只是想說…你這麼高~~~高標準的老闆，真的很難找到可以配合你的助理。這個已經是今年第三個被你辭掉了的…現在也才七月初…」

不等滿臉無奈的一留衣說完，意琦行手上的筆往桌上一擱，發出一聲”鏗”的聲響，「馬上幫我找個新助理，今天就要!」

一留衣倒抽了口氣，手撫著兩額試圖減緩那漸漸襲來的刺痛感，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他滿臉賊笑地說道:「算你運氣好。我上個月就這麼巧剛招了一個人才，他一定合你用。」

綺羅生正一邊盯著螢幕，一邊埋首在眾多文件和數字中，突然桌上電話響起，話筒那端傳來一留衣急切的聲音，要他趕緊上來頂樓的執行長辦公室，對這般突如其來的要求，他雖心中感到疑惑，卻也馬上進了電梯往頂樓而去，在踏進辦公室之前，還特地借著黑色玻璃的反光整理了自己的衣著。

他一進去便見到一留衣滿臉笑容地站著迎接他，「哈!果然是勤快的小子，這麼快就上來啦。」

綺羅生對他的笑容感到一股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目光越過一留衣背後望去，只見一名銀髮男子正目光低垂地審視文件。一留衣對他使了眼色，兩人一起來到黑得發亮的辦公桌前站定，銀髮男子手中動作一停，緩緩抬頭望向來人，卻在視線相接的一剎那，思緒瞬間凝結。

“這人…”綺羅生見到那陌生又熟悉的藍色瞳眸，當場就與他僵在那兒對望許久。

「咳咳！嗯…」一留衣只見兩人目光膠著在空氣中，卻是彼此無語，他對眼前情況感到莫名其妙，故意清清喉嚨來打破僵局。

意琦行很快地收斂心神，不著痕跡地說:「你是那天的鋼琴手?」

綺羅生不禁莞爾一笑，「執行長跟營運長的眼力真好。」

意琦行只淡淡瞥了一留衣一眼。

一留衣馬上接道:「綺羅生，雖來你剛來不久，但你表現實在太~~~出色了! 」

一臉疑惑的綺羅生只在心中道了句 “不妙”，只見一留衣又接著說: 「所以..我將你推薦給執行長。」

他說的起勁，邊搭上了綺羅生的肩頭，「從現在起，你就是執行長的特別助理。」

「等…等一下」

綺羅生目光在眼前兩人游移，略為整理一下思緒後才說道：「我很高興有這個機會，但…我只是個實習生，沒啥實際經驗，執行長特別助理這份職務恐怕不是我可以勝任的。」

一留衣覺得他這話說得挺有道理，正兀自點頭同意，悄悄瞄了意琦行一眼，一副 “你怎麼看?”的態度。

那人卻是面無表情，冷然說道: 「那就將職稱改成實習助理，還有問題嗎?」

冰藍眸色掃過眼前兩人，一留衣很識相地閉了嘴，綺羅生本張嘴欲言，卻在一頓後，只是聲音極低地說了句，「沒問題…」

怪了…自己心裏明明想著 “當然有問題！”，怎嘴裡講出來的卻完全相反?

綺羅生回到住處，已是晚上十點，他給自己放了一缸熱水，配合著氛香精，人便浸入水中，他舒舒地噓了口氣，腦子這才有機會好好整理一下今天發生的一切。

就在一留衣發表完綺羅生被升職為 “執行長特別助理”後，意琦行讓他馬上將座位搬上頂樓，並丟給了他一個全新手機，很清楚明白地告訴他這手機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因為自己隨時都有需要找他的可能。特別助理的工作範圍很廣，除了公司的事務之外，偶而也需要處理意琦行乾洗衣物的送洗或是將文件從公司快遞到他住處的服務。

一個小時後，他桌上便多了八份文件，件件都得當日處理完。他手腳雖快，但第一次處理自己不熟悉的事項，仍有些手忙腳亂，幸好綺羅生長的一張笑臉迎人，有些不懂的事，張嘴問問，眾人倒也願意幫忙，他就這樣一路忙到晚上八點多，好不容易將手邊的文件處理完，肚子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叫，本想收拾一下準備回家，卻在瞥見意琦行辦公室燈光還是亮著的狀況下，打消了念頭。他舉手敲了門，喊了聲:「執行長。」便推門而入。

意琦行只是盯著大螢幕，眼神眨都不眨一下。直到綺羅生來到桌前站定，才抬眸望向他問道:「有事嗎?」

綺羅生搖了搖頭，說道:「您今天交代的事，我都做完了。如果沒事需要我的話，我先回去了。」

意琦行低頭，揉了揉自己那高挺的鼻梁間，「嗯。明天早點來，我七點有個會要開。」

「知道了。執行長晚安!」綺羅生一聽這漫長的一天終於可以結束，語調不由得輕快起來。

「嗯。」

聽著那關門的聲響，腳步聲逐漸遠去，意琦行緩緩抬起頭，劍眉卻是微蹙。

心緒翻轉間，有著些許自己也不明白的疑問

從實習生 “高升”之後的綺羅生，生活隨著老闆的行事曆陷入瘋狂忙碌的狀態。每日五點半起床，趕著七點到辦公室，然後一整天在意琦行忙碌無比的行程和處理不完的公事中度過一日，每晚到家都已是十點過後。好不容易熬到禮拜五晚上，他入睡前還慶幸著明天就是週末了，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頭一沾枕，人便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當綺羅生還賴在棉被堆中睡得香甜之時，突然一陣擾人清夢的電話聲響起，他下意識地不想去理會，迷迷茫茫之間突然想起這電話鈴聲似乎不是自己向來慣用的那一曲，他突地睜開了雙眼，手忙腳亂地去尋那聲音來源，隨手捉到了手機，趕忙說道:「喂…」

「綺羅生，現在是早上六點半，我八點左右會到公司，你現在準備一下，我們公司見。」

「喔…啊…好。」他迷迷糊糊中，還沒反應過來電話那頭是誰，只是胡亂地應著，等到電話那端傳來 “嘟…”的斷線聲，腦子裡不禁念了句 “剛剛是老闆打來要我去上班嗎…? 天殺的!”

綺羅生在匆忙中沖了個涼，在路口早餐店買了個麵包和奶茶，便跑去搭公車。他一腳踏進空空無人的辦公室時，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7:45。

他噓了口氣，坐在位置上喝著奶茶，還未清醒的腦子想著成功果然不是偶然的，要擔起一個這麼大的企業，就得有所犧牲。這當他神遊物外時，意琦行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 「你很準時。」

只見意琦行一身深色西裝，襯著他那原本就白皙深刻的臉龐越發鮮明出眾，他身形筆挺地出現在起羅生面前，一貫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地開口說道:
「你幫我準備一下給喬家實業的文件，我中午前要。」

「沒問題。」

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辦公空間，便也不再多聊。不到中午，綺羅生已俐落地文件準備好，遞給了意琦行。

他修長的指節隨意翻著文件，頭也不抬地說:「嗯。」

對他如此漠然的反應，綺羅生見怪不怪，心裡只盼著老闆可以跟他說 “你可以回家了。”

可惜…意琦行說的是－
「跟我到喬家實業。」

綺羅生雖然心裡有了些許哀號，卻還是乖順地說了句:「好。」

這會議一開便是兩小時，綺羅生便在一旁的休息室閉目養神，眼睛剛閉上不久，手機上傳來個簡訊。

“晚上有沒有空? ” from : 星狼弓

他很快回了， “今晚不行，得補眠。”

＂補眠？你腎虧嗎？＂　from : 星狼弓

＂有正事要做啦！＂

“靠! 別跟我說你現在在上班。” from : 星狼弓

“你可以改行去算命了。”

“你那是甚麼吸血老闆?” ” from : 星狼弓

綺羅生不覺莞爾， “他不吸血，只是超級鐵人工作狂。”

“你好自為之，用不著為他賣命！” from : 星狼弓

隨手按了一個笑臉回訊，綺羅生又闔起雙眼，打算忙中偷閒補眠去。

等到意琦行開完會出來，他才跟在那高大人影身後離去，兩人進了電梯，綺羅生開口問道:「一切順利?」

意琦行難得的唇角微彎:「剛跟喬家實業簽約了，成功的第一步。」

綺羅生雖不知他指的成功的第一步是甚麼，見他模樣卻也為他開心，接著開口說了字:「那…」
意琦行卻是快他一步地說:「你晚上有沒有事?」
綺羅生搖了搖頭。

「那就陪我去個應酬。」

意琦行沒等他答覆，人就出了電梯往前走去。綺羅生硬生生地將他原本要講的那句話－“那我可以回家了嗎?”吞了回去。

他一臉認命地跟在意琦行身後，那高大的身影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從頭到腳打量了綺羅生一下，開口說:「去之前，得先去買衣服。」

買－衣－服?
為什麼要買衣服?
怎麼?自己真的穿的很寒酸嗎?

綺羅生看著面前懸掛著的一排質感極佳的衣物，有點不知從何挑起，從踏入這店開始，他就知道這不是自己習慣消費的地方，每拿一件便習慣性地望一下吊牌，然後很有規律地掛了回去。

這到底是哪牌的衣服?沒有一件是三千塊以下的，還有一半以上的價格是上萬，他轉頭看了一下正端坐在沙發椅上翻著財經雜誌的意琦行，然後鼓起勇氣走了過去。
「呃…我沒有看到喜歡的。」

「連一件也不喜歡 ?」
合起手上的雜誌，意琦行起身逕自往前走去，他隨手拿了件材質極佳的M號白色印花條紋襯衫和一條全黑西褲，遞給綺羅生說:「這一套不錯，去試試。」

綺羅生瞄了一眼上頭的吊牌，襯衫五千，西褲八千。

「這個價錢…」

「公司出。」

顧不得服飾店的售貨員就在不遠處，綺羅生從牙縫間擠出了句:「不是…唉…就算公司出，這個價錢也太貴了。」略一停頓，搖搖頭說道: 「不適合我。」

意琦行像是耐性被磨盡似地說，「那我命令你去試穿。」

「呃…是。」

見他一臉無奈地走進了試衣間，意琦行低頭查看手機上公司的電郵，不一會兒便聽到服裝店售貨女孩們此起彼落的驚嘆聲。

「好帥喔!」

「嘿…妳看看那好看的男生!」

意琦行抬頭一看，眼前的綺羅生白衣黑褲，剪裁合身的衣物彷彿是為他量身訂做，他那原本精緻的容貌此時更添了幾分貴氣，意琦行英挺端正的臉龐上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往一旁隨手遞出了自己的信用卡，說道:「很好。」

好不容易轉了兩趟公車回到家的綺羅生，望了一眼桌上的鬧鐘－10:30 PM。

他回想著剛剛去的那應酬活動，實際上是一場美國交響樂團的特別演出，很多政商名流都出席了，這也是為何意琦行會在那兒的原因，因著戰雲集團執行長的特殊身分，他們有絕佳的包廂座位，當然，裡頭包括了一些重要的商場大亨，包括煙都娛樂、冰樓時尚設計…等。

意琦行高傲的性格，本就不喜也不擅於應酬交際，若不是因為今晚掌管全國財政的部長緞君衡也在場，估計意琦行是不會有意願參與的。只見這兩人短短交談了十幾分鐘後，便各自散開了去。綺羅生特地觀察了一下老闆的臉色，發現多了幾分胸有成竹的自信。

交響樂的表演十分成功，對於綺羅生這種懂音律的人而言更是種享受，一個半小時下來只覺得意猶未竟。雖說今晚的確有所獲，但又是一天過去，綺羅生只覺得就想直接躺下夢周公去，一思及身上昂貴的衣物，又馬上跳起來將衣服換掉，仔細地摺好掛起，畢竟，這可所費不貸啊!

終於，綺羅生在周日睡了個自然醒。

他心滿意足地跳進浴間衝了個涼，隨意換上了舒適的休閒襯衫便出門了，心裡想著去琴行探望一下老闆和老闆娘。他一路輕快的步伐，嘴裡哼哼唱唱著只有自己才懂的曲子，心情十分快活。

“今天不上班，真的太~~~好啦!”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時，一輛紅色寶馬伴隨著吵鬧的引擎聲在他身旁猛地停下來，一張年輕桀傲不馴的臉從降下的車窗露了出來。

「嘿! 兄弟。」

「阿星!」見到來人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友星狼弓。

綺羅生很自然地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好久不見，想你囉! 上車。我送你一程。」

「謝啦。」綺羅生不客氣地跳進車裡。

星狼弓與綺羅生是同鄉，可他比綺羅生早了幾年來到首都，他為人古靈精怪，生性放蕩不羈，對讀書的興趣不大，讀初中時就喜歡鬼混，等到綺羅生拿到獎學金來到首都就讀大學時，才驚訝的發現星狼弓已在首都兩大幫派中的烈武壇佔有一席之地。兩人雖選擇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彼此的友情卻有增無減，星狼弓這人極重義氣，綺羅生在首都的第一年全仰賴他的幫助，小從開車載他到處採買，大到幫他找租屋處。

這點點滴滴，綺羅生全銘記在心，更在星狼弓的央求之下，與其結拜，以兄弟相稱。星狼弓的說法是－－－你既是我兄弟，也就是烈武壇的人，自此以後江湖上誰敢欺你，兄弟我幫你扛起便是。

他這話說的大義凜然，綺羅生有一霎那還真感動的淚光閃閃。

兩人一塊兒到琴行與老闆和老闆娘吃了個午餐，閒聊了整個下午。大家都很關心綺羅生的生活，他細細道來在戰雲集團實習的日子，老闆和老闆娘只擔心他超時的工作會將身體搞壞，一直說著要給他每周熬雞湯。星狼弓只叫綺羅生用不著那麼拚，人生苦短，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這麼一直到夕陽西下，兩人才告辭離去。

「現在去哪?」星狼弓發動車子邊問道。

「去哪?」綺羅生打了個哈欠說: 「回家吧…」

「天還這麼亮，回家幹甚麼啊?」

「哪像你那麼好命…我明天一早要上班啊…」

「別掃興了，陪兄弟我喝一杯。」星狼弓方向盤一轉，往著與綺羅生住處相反的方向而去。

兩人去了間燒烤店點了些小食吃，幾杯黃湯下肚，胡謅了些趣事，時間一下就消磨掉了，店裡的人認出星狼弓是烈武壇的人，還特別不收他們酒錢，樂的星狼弓說下次辦活動肯定選這兒。倆人四腳搖搖晃晃地走出燒烤店，綺羅生堅持要給星狼弓叫個Taxi回去。

星狼弓拍著胸膛說道: 「我保證自己沒醉，還能開車」

「你路都走不直了…」

「你這麼說就是不相信兄弟我了…」他邊說著，邊拿鑰匙要去開車門，就在綺羅生還來不及出聲阻止之際，只見一根球棒揮了過來，星狼弓本能地一縮躲過了攻擊，那寶馬車窗卻被擊碎，玻璃落了滿地。

綺羅生心裡一驚，突見四周衝出一堆人影，他急忙間手拉了星狼弓狂奔而去。

後面的人群緊追不捨，人多勢眾下，有幾個便追上了手無寸鐵的綺羅生和星狼弓。星狼弓一個回踢，再一個左勾拳打向其中一人的下巴，那人便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了。綺羅生則是隨手取了路旁的垃圾桶往後丟去推延群眾，兩人奮力抵抗，合作默契無間下倒也讓對方有了遲疑，不敢再向前。

星狼弓望著綺羅生問了句: 「你沒事吧?」

「沒事…」話語剛落，一名混混便一拳揮向星狼弓，綺羅生眼明手快地推了星狼弓一把，來勢兇猛的拳頭在他臉頰滑了過去，他瞬間感到一陣小昏眩，接著才是臉頰上的疼痛，下意識用手摀著。

星狼弓見他們傷了綺羅生，狠狠瞪著他們說道:「你們這葬刀會的混蛋!」

「死到臨頭還嘴硬，看我們怎麼收拾你。」說著一群人便要群擁而上。

只見星狼弓一把搶過球棒，狠狠地往那群混混身上揮去，他氣急攻心下反倒勇猛地如入無人之境，不一會兒一群人被打趴的打趴，膽子小一點的便做鳥獸散了。

他氣喘吁吁地在原地喘息一陣後，這才有機會去關心綺羅生的傷勢。

「兄弟，你的臉…沒事吧?」

「早知道你那麼會打…我就不出頭了。」綺羅生只感到左頰發熱，他一手摀著那滾燙的肌膚。

「讓我看看…」他伸手掰開綺羅生的手指，藉著微弱的路燈看著傷處。
「還好沒破相，只是有點紅腫…不然我就得照顧你一輩子了。好險…」

綺羅生白了他一眼，只覺得左臉頰的滾燙夾雜著越來越清楚的刺痛感。

他心裡唯一的念頭竟是－－－“明天上班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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