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2.04 【空俏】大雪之下(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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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2-04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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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4 【空俏】大雪之下(连载中)

【空俏】大雪之下

他做梦时，依稀记得自己伏在谁的背上。背他的人身形伶仃，好像随时会被他压垮。他睁眼见到漫天大雪，大雪裹挟了一切，阻挡他们前行。或许他会被放下，然后被大雪掩埋，而那人的白衣白发会融进大雪中去，成为其中一片雪花。

【零一】
霹雳城的主人戮世摩罗年少成名，17岁便凭借绝佳的武艺取得城主之位。霹雳城在他的治理下繁荣昌盛，人们安居乐业，世上再也找不到另一块这样的乐土。江湖上慕名前来拜访的人不在少数，但真正能见上他一面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盛名在外，若不能见上一见，岂非人生一大憾事。”
说话的人身着华服，眉眼含笑，正是一位翩翩佳公子。他只是在茶馆里随意坐下，便已经吸引了众多目光；手中的折扇轻摇，竟有粼粼的细碎光华闪过，把整间茶馆都要照亮了。一旁添水的茶馆主人闻言道：“这位客官瞧着面生，可是外域来客？”
那客人将折扇合在手中，笑道：“掌柜好眼力。在下久闻霹雳城繁华富庶，风光秀丽，城主大人英明神武，特来见识一番。不过……”他把折扇在掌中轻叩，叹息道：“听说城主大人事务繁忙，只怕我是无缘得见一面了。”
掌柜道：“等闲外来人要见城主确实不易，更何况客官来自外域。这十多年来，见到我们城主的外域人也只有策君一个。”
“策君公子开明，能谋善断，亦有所耳闻。”
“公子开明？”掌柜奇怪道，“策君不叫这个，而是唤作公子镜。”
“公子镜？”那客人颇讶异道，“城主大人的策君，不是公子开明吗？”
掌柜摇头道：“策君乃是城主特封，百年来只此一位，城中也没有什么人物是叫做开明的。客官许是记错了？”
“这——或许吧。道听途说，总免不了听差记错的。”客人也不坚持，转而又道：“敢问掌柜，这位公子镜，既是外域人，又是怎么见到城主，还能留下来做了策君的？”
掌柜左右看看，凑上来神秘道：“这件事，其实关系到过去城中的一件大案。城主府对此讳莫如深，只有坊间流传的一些说法，难辨真假。客官可曾听说过，十数年前祸乱霹雳城的妖僧吗？”
“在下寡识，还请掌柜详细说说。”
掌柜道：“说是妖僧，实则是一名还俗的修行者，一身白衣，作释教打扮。他在城中为祸，造下不少冤孽，更是险些害去城主性命。他的名字，好像是叫做什么……什么如来的。”
那客官闻言，端茶的动作一顿。“可是……俏如来？”
“对，正是俏如来！”掌柜道，“客官怎知？哦，那妖僧同样来自外域，想必是在外也做下了不少祸事，客官听说过吧。”
“似有听闻。方才掌柜说的，这……妖僧，可是被策君除去了？”
“说是除去，其实是被封印了。听说当时策君正好入城，为城主献上一件无价之宝，又献计利用这件宝物封印了妖僧，也救了城主一命，这才被城主留下，做了策君。”
“无价之宝，又能救城主一命，这等缘分实在难得。”便听那客人遗憾道：“啊呀，如此说来，我想见城主，果真是没有机会了。”
掌柜道：“客官不必介怀，既来了霹雳城，虽然见不到城主，却可以看看咱们这里的好风光。客官既在小店歇脚，想必是从东正门入城，不知可有见到东山下的石碑？那石碑上刻着一首诗，写的就是城中四方绝景。”
那客人道：“确实有一块石碑，碑上诗文我也略记得一二：东台日出跃彩云，西河晓月照乾坤。山阳花甸无四季，山阴冻湖不知春。后面还有两行，只是模糊不清，难以分辨。”
掌柜道：“那后两行写的是：荒唐人世苦磋磨，红尘一粒重千钧。为此城中真绝景，一心分作四方魂。这诗中，东台日出、西河晓月、山阳花甸、山阴冻湖，就是方才说的四方绝景。”
“原来如此。”客人展扇道，“人世磋磨、红尘劳苦，霹雳城中却繁荣安乐，又有绝景相衬，自然值得称颂。只是不知这最后一句，一心分作四方魂，又作何解？”
“人间多苦恨，只有咱们霹雳城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城中有绝景，却分在四方，客官您说，若是一个人能一分为四，将这四景一并游赏，难道不是一大乐事吗。”
“哈，”客人道，“想不到掌柜也通诗文，在下佩服。正巧在下不急于离开，可以把这四景一一看过来。不知掌柜可认识熟知本地的向导？”
掌柜道：“客官要去，只需在落脚的客栈打听，请他们安排便可。只不过四景中的冻湖如今被划作城主府禁地，怕是去不得了。”
“哦？”客人道，“敢问掌柜，是何原因，竟让一方美景被划成禁地？”
掌柜道：“这冻湖地处山阴，湖水常年封冻，积雪不化，是个极寒极冷的地方。寻常人去了，必会寒气入体、疾病缠身。若是内力深厚的高手，十几年前还可一探；后来那湖中有妖物作祟，危害城中，还是策君作法收服了妖物。也是策君进言城主，才将冻湖封禁起来。”
客人道：“哎呀，能危害到城中，看来不是简单的妖物。掌柜可知道那妖物是什么样子，策君又是如何将其收服的吗？”
掌柜面上显出难色，道：“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您突然问我，也实在说不上来。”
掌柜又道：“不瞒客官，就算像我这样的本地人，也很少有去过冻湖的；但其他三景同样是真正绝色。比方那东台山上的日出，每年山中的酒泉寺山门大开，我们全家去进香，是一定要早起去观日出的，客官万万不可错过。”
“原来如此，多谢掌柜。这样的美景，确实不可错过。”
那客人笑着谢过掌柜，在桌上留下一锭银子，道声免找，便起身离去了。

【零二】
戮世摩罗站在冻湖冰封的湖面上，随手挥出一剑。他的脚下踏着积雪，身周环绕的也是雪：晴天朗日，冻湖之上竟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此处看山是白，看树是白，看湖面亦是白。湖面不知有多广阔，一眼望去，连着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风雪的帷幕在戮世摩罗挥剑时被辟出缺口，又很快填补回去。他眯起眼看着前方，像是在风雪中寻找着什么。但飞扬的雪花遮蔽视线，着实讨厌。他轻轻呵出一口气，调转手中奇诡的兵刃，静心凝神，挥出了第二剑。
湖面之上，风雪有骤然而止的一瞬。
一剑卷起千堆雪。
“城主的武艺又精进了。”
湖岸上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身形瘦削，微笑着发出赞叹。这人一身白衣被风吹得鼓起，空荡荡的更显单薄，在这冰天雪地里却丝毫不见畏冷的神态。他脸上的笑很是真诚，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僵硬感，看起来极为古怪。另一人赤发如焰，身着战甲，一张面具遮住双眼，并不理会他的话，只是面向湖面，或许是在看湖心剑斩飞雪的戮世摩罗。瘦削者倒也不在意，继续道：“妖神将，不好奇城主每日上湖都是做什么吗？”
戴面具的人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转过头来，大约是看了他一眼，随即转了回去，漠然道：“小子要做什么，与网中人无关。”
瘦削者发出一声轻笑，道：“那便请妖神将替我向城主传个话。就说……”
他说着，声音忽然连着身形一起在风雪中飘忽起来，最后完全消失，只在雪地中落下八个字。
“就说，外客入城，冻湖异变。”
网中人仍只静默地面向湖面。湖面上，戮世摩罗恣意挥舞着那柄名为逆神的剑，腾挪闪转于雪中，似游龙戏云。他的招式看似随意而出，肆意而为，全无章法，却时常有出其不意的精妙之着。湖上风雪随他剑势变换起落，时而散开，时而拢聚，竟成一副风雪逐剑而舞的奇异画面。
网中人知道那是戮世摩罗自创的一套招式。他并不感兴趣，只是职责所在，守在岸边，像一尊石雕。
忽然这石雕动了，抬手一掌拍向身后的树丛：“出来。”
“哎呦呦！妖神将手下留情，是我啊！”
树丛后滚出一个青面生角、怪模怪样的人，忙不迭向网中人告饶：“妖神将，是我，是我啊！我来找城主的，城主他……”
“找我吗？”
戮世摩罗不知什么时候从湖心回到了岸边。冻湖上风雪已停。他将逆神收起，一边拍掉身上的雪花，一边道：“天兵君啊，出了什么大事让你非跑到冻湖上来找我？你该感谢妖神将出手有分寸，否则这干干净净的雪地里可就要多一具尸体了。”
“是是是，城主说得是，多谢妖神将不杀之恩。”天兵君连连躬身，向网中人揖了又揖，换得了网中人一声冷哼。戮世摩罗饶有兴致地看他被吓得连退了几步，才又开口道：“行了，妖神将也懒得废这个力气杀你。说吧，什么事？”
“城主英明，城主说得是。城主……”天兵君正要再添些赞美之词，瞥见戮世摩罗脸上的不耐，忙收住了口说正事：“禀告城主，府上来了个外域人，无论如何都想求见城主一面。”说着报上了来人的名字。
戮世摩罗却未细听，打断道：“外域人？不见。天兵君啊，你还是把自己埋在雪地里吧。游客上门参观，打发不走你不去找策君却来找我，难道是想我这个日理万机的城主亲自出门赶客吗？”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天兵君连忙道，“城主明察啊，就是策君让属下来冻湖找城主的！”
“策君啊……”戮世摩罗转向网中人，道：“妖神将，我没看错的话，策君刚刚还在这里呢吧？怎么又会吩咐天兵君来烦我呢。”
天兵君吓得一个机灵，“这……这……城主……”
“三刻前才离开。”网中人言简意赅道，“有话给你。外客入城，冻湖异变。”
“喔……外客入城，那看来还真是策君大人的意思了。既然这样，那……”戮世摩罗拖着尾音顿了顿，接着道：“还是不见。”
“啊？城主，策君说……”
戮世摩罗打断道：“策君什么策君，你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属下……属下当然是听城主大人您的！城主大人英明神武，属下这就去把那个外域人赶走。”
天兵君说着就要走，又被戮世摩罗叫住：“慢着。外域人可以不管，先去把燕驼龙请来。”
天兵君离开后，戮世摩罗望着湖面若有所思：“冻湖异变。策君啊策君，你还给本城主准备了多少好戏呢？”他转向网中人，又道：“妖神将，你说我们这位策君，是不是非常有趣？”
网中人道：“你不信他，杀了便是。”
“诶，真不愧是妖神将。”戮世摩罗道，“不过这只可不能这么处理。”
他掸落肩头残雪，接着道：“若是没了出题的人，我可要上哪里去找地方破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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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1-02-06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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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
城主府内。
“脉象平稳，巨骨症也没有复发的迹象。小空啊，这次你找本龙来是要做什么？”
“是龙博士太心急，我还没开口就在把脉了。”戮世摩罗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找你若非是因为巨骨症，也只有为了冻湖里的那东西了。”
“冻湖里……”燕驼龙道，“难道你真的打算把他……”
“应该说是正在考虑，”戮世摩罗接道，“僵持了这么久，总是需要一点变化。”
“这……”燕驼龙道，“虽然策君的解法不无道理，但本龙觉得太过冒险。现在还不能确定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就麻烦了。”
“所以，我想请龙博士帮忙调查关于外域的情报。”
“外域？”
“不错，外域。”戮世摩罗道，“十几年了，除了冻湖里那个，霹雳城一共出现了两个外域之人。我们这位策君呢，虽然说是有恩于我，却是整日神神秘秘，不知道隐瞒了些什么。今日突然出现了第二个外域人，他就说冻湖里的东西要产生异变。若说外域没问题，那才真正有问题。还有龙博士，你遍览群书、四处周游，对外域就不曾了解过吗？”
“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关于外域的事本龙竟一点都想不起来了。”燕驼龙道，“可能是因为在霹雳城待得太久了。本龙这就去调查。”
两人正商议，又见天兵君来告：“城主，那个外域人不肯离开，说是有宝物要献给城主。还说，单是为了这件宝物，城主就不能不见他一见。”
“喔——这么狂？”戮世摩罗道，“他有说是什么宝物吗？”
“他说……他说这件宝物，叫做云外镜。”
“嗯？”戮世摩罗动作一顿，“你再说一遍，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
天兵君低头想了想，一拍脑袋道：“我想起来了！这个人的名字古古怪怪，远不如城主大人威武……”
“再多一句废话，我就让妖神将把你埋进冻湖里去。”
“城主息怒，城主息怒！”天兵君忙道，“我这就说，这就说！他说他叫……”
“沧海一粟，寄鲲鹏。”

“见过城主大人。”
城主府大殿上，戮世摩罗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来人：“你就是寄鲲鹏？”
“正是寄某。”
“听说你要献宝。”
“确有一物，献予城主。”寄鲲鹏说着取出一个雕饰华丽的宝盒，交给了立在一边的网中人。网中人待要交给戮世摩罗，却被他抬手止住了。
“我还听说，你这件宝物来历不凡。”
寄鲲鹏笑道：“城主既准我入府，想必对云外镜亦有耳闻，不必寄某多言。”
戮世摩罗却道：“你来献宝，却不肯详说，看来是嫌本城主见识短浅，吝于一讲宝物的来历。”
“哎呀，城主大人可是误会寄某了。”寄鲲鹏手中折扇一合，躬身一礼道，“寄某岂敢。城主大人见多识广，寄某一点微末见闻，不敢在城主面前班门弄斧罢了。城主既有要求，寄某自然知无不言。”接着便道：“云外镜，乃是九界当中妖界的一件至宝。传说云外镜本是一面能照见远方事物的镜子，因受妖界灵气影响，逐渐成了一件宝物，能跨越空间，将人传送至千里之外，甚至跨过九界间的屏障，自由来去。据闻当年的妖界叛逆酒吞童子，便是借助云外镜将他留在妖界的大军传送到了东瀛，欲在东瀛建立新的妖族势力称霸天下。最后被东瀛的人族势力阻止，云外镜也落入了他人之手……”
寄鲲鹏一边说，一边抬眼看戮世摩罗。戮世摩罗听着，似笑非笑，好像只是普通地听个故事。寄鲲鹏垂下目光继续说道：“流传较广的说法大约是这样。不过真正的云外镜，其实分为子母二镜。子镜便是酒吞童子当年所得，能跨越空间的宝物，实则是母镜的一个分体；而母镜则另有神通，能够察人意、测人心，仁者可见其仁，智者可见其智，恶者可见其恶。更能制造幻境，惑人心神。幻境由镜妖掌控，人入其中，浑浑噩噩，不能破局，便只能永远成为幻境中的一具行尸走肉。”
戮世摩罗听完，啪啪啪地鼓了几下掌：“讲得真不错，神乎其神，晓月楼的掌柜要是有寄先生这种嘴上的功夫，何愁没有生意做。可惜啊……”他拖长了声音，定定瞧着寄鲲鹏的脸色，接着道：“可惜，是假的。”
寄鲲鹏面上却仍是微笑，展开扇子道：“哦？却不知何处是假，城主又是从何而知呢？”
“寄先生好大的胆，在别人家里竟如此讲话，听说你云游九界四处旅居，就没有被人赶出去过？”戮世摩罗故作夸张地摇头道，“不过呢，我宽宏大量，倒是不会把你就这么拖到后山埋了。非但如此，本城主还会给你解惑。你这故事是假的，宝物，也是假的。”
他看着寄鲲鹏，慢悠悠道：“因为真正的云外镜，在我手中。”
寄鲲鹏面不改色道：“敢问城主的云外镜从何得来？”
戮世摩罗道：“说来也巧，同样是一个外域人带来的。”
寄鲲鹏道：“城主说的，可是府上策君，公子镜？”
“看来寄先生对我这座城主府倒是十分了解。”
“入城时听人说起，十几年间城主唯一接见过的外域人，得城主青眼相待，留在府中，难免好奇。”寄鲲鹏略一环视大殿，接着道，“不过看来，寄某今日是没有缘分见到策君了。”
戮世摩罗道：“今日见不着明日也见不着，寄先生啊，你拿假的宝贝和假的故事来哄骗本城主，可有想过后果？”
“啊呀，城主怎会如此想。”寄鲲鹏道，“寄某绝无欺瞒之意，这传说本就说法不一，或有夸大，却不一定有假；至于寄某献上的云外镜，确实不是妖界的云外镜，但同样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宝物。”
戮世摩罗故作叹惋道：“寄先生，承认了还这么不干脆，非是君子所为啊。”
寄鲲鹏却道：“寄某所言是虚是实，城主打开宝盒一看便知。”
戮世摩罗打开宝盒，只见盒中放着一面精雕细琢、镶珠嵌玉的镜子。又听寄鲲鹏道：“九界当中的太虚海境，出产各种奇珍异宝，却因海境隐于世外而少现于世间；此物乃是由一整块难得的水晶打磨而成，镶嵌海境独有的冰晶玉和鲛人珠。据闻云外镜也在太虚海境留下过传说，所以打造它的工匠为其取名“云外镜”。此物世间罕有，价值连城，寄某将它献与城主大人，总不至因此获罪。”
戮世摩罗轻笑一声：“有趣。你之前说，来霹雳城是为了什么？”
寄鲲鹏收扇一礼道：“寄某云游四海，意在撰写各地风土志，记述九界风情。”
“各地风土志，原来如此啊。”戮世摩罗合上宝盒的盖子，起身道：“霹雳城很大，寄先生既然要写风土志，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就在城主府住下吧。”
他的话听着客气，实则不留余地。寄鲲鹏却全然一副并未察觉不妥的样子，笑道：“城主美意，寄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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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1-02-08 0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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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
第二日燕陀龙便又来到城主府。他进到大殿时，戮世摩罗正在摆弄一个精雕细琢的木盒。燕陀龙的目光在那盒子上稍作停留便收回，只向戮世摩罗道：“小空啊，你让我查的东西有结果了。”
“龙博士，来得正好。”戮世摩罗见到他，起身相迎道，“结果如何？”
燕驼龙摇头道：“说也奇怪，本龙翻遍了藏书，竟无一本与外域相关；反而是从术法的方向，查到了一点与冻湖中的东西有关的线索。”
“这真是奇了，魔门世家的藏书中竟也没有？”戮世摩罗敲了敲手中的盒子，接着道：“看来外域还真是个神秘所在，该叫策君详细说说。”
燕驼龙道：“策君本就来自外域，确实该问一问他。关于那冻湖里……”
戮世摩罗却打断了燕驼龙：“那个先不急。龙博士，且来看一看这是什么。”说着将手中木盒递了过去。
燕驼龙接过木盒，打开后道：“这是……小空，这是从哪里来的？”
“昨日说要见我的那个外域人，献上的东西。说是叫……云外镜。”
燕驼龙正将那镜子从盒中取出，闻言疑道：“云外镜？那不是多年前策君带来的……”
“说的是呀。不过，此镜却非彼镜。”戮世摩罗看着燕驼龙，意味深长道，“龙博士博古通今，应该能看出这件宝物的来历。”
燕驼龙将那镜子托在手中，观视片刻后道：“依本龙看，这镜子上镶嵌的饰物，乃是太虚海境特产的冰晶玉和鲛人珠；而这镜面该是由水晶打磨而成。此镜虽不像策君的云外镜具有神通，却也是极贵重的宝物了。小空啊，献宝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可有问他来意？”
“哈——”戮世摩罗笑了，和平常一样拖着腔调，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随即他道：“不愧是龙博士，说得和那外域人讲的一般无二。至于那个人嘛，没什么特别的，是个富家公子，拿着把扇子装模作样，来此消遣罢了。”
燕驼龙早已习惯他带着嘲弄的讲话方式，倒也不在意，思索道：“拿扇子的富家公子……本龙来的路上，倒是遇到这样一个人。”
“喔，龙博士见到他了？”
“霹雳城少有生面孔，应该不会错。”燕驼龙道，“本龙遇到他时，正见到他从东台山上下来。”

两个时辰前，东台山。
天还未亮。寄鲲鹏提着一盏简灯，沿路往山顶而去。依照茶肆掌柜的说法，这条山路该是常有人走动，然而寄鲲鹏一路行来，却时见荒草肆意而生，拦在道中。山林肃穆，不见半点人迹。直到行至山顶，忽闻人声传来。声音清脆，显出那人年龄尚幼，念的却是别离沧桑的句子：
“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寄鲲鹏站住了。一阵风过，他手中的灯经不得吹，乍然灭了；他整个人便凝进了黑暗里。若黑暗吃人，大约就是这么个情景：他一动不动，好像成了黑暗的一部分。
那小童的声音仍清晰可见，拌了木鱼声念一段经文：“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忽然木鱼声停了，接着是啪啦一声犍槌掉在地上，便听那小童道：“诶！空空空，万法万象皆是空，小空也是空，无所不空！”
寄鲲鹏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眼睛适应了黑暗，便也能将山顶大致看清：这东台山顶原是平整一块，零星生着几棵不高不矮的松柏；东侧一块大石，似一片高起的平台，恰成一个观日出的好位置。那念经的小童正盘膝坐在大石上，面向东方，背对着寄鲲鹏，一颗小脑袋剃得溜圆，身着袈裟，原来是个小和尚。忽听这小和尚又念道：
“吃斋修苦行，未修心就灵；肖想美查某，万世都不能超生！”
寄鲲鹏定一定神，走上前朗声唤道：“小师傅，如何不念经，却念起了歪诗呢？”
“你是谁？怎么上了东台山？”小和尚吓了一跳，回头道，“好没礼貌！什么歪诗，这是师傅教我的修行法门呢！”
“哎呀，是寄某唐突了。”寄鲲鹏拱手道，“在下沧海一粟寄鲲鹏，来自外域，游历到霹雳城，听闻东台日出乃是霹雳城一绝，特赶在黎明前上山，一观盛景。”
“寄鲲鹏？”小和尚歪头道，“听起来不像是真名呢。”
“小师傅说笑了。”寄鲲鹏一展扇子，笑道：“敢问小师傅法号？”
小和尚道：“先生不说真名，却来问小和尚的法号，真是狡猾。出家人打不得诳语，我便请先生猜一猜，猜中了就是先生得着，猜不中就请先生以真名相换，如何？”
寄鲲鹏摇动的扇子一停，道：“那就请小师傅出题吧。”
小和尚从大石上跳下来，道：“你既听了我念经，又听了我念诗，想是在背后站了有一会儿了。小和尚的名字就藏在刚才念的经和诗中，便请先生一猜。”
“啊呀，小师傅好计较，寄某虽听得，却记不得全部了。可请小师傅再念一遍吗？”
小和尚笑嘻嘻道：“不可不可，谜底简单，不能作弊呀。”
“难猜难猜，这可如何是好。”寄鲲鹏一面作苦思状，一面见小和尚笑得快活。他沉吟道：“嗯……寄某便猜……小师傅的法号，叫小空吧。”
“咦，原来你分明记得！”小空被猜中，倒也不恼，问道：“寄先生如何猜到？”
“方才听你说，万法万象皆是空，小空也是空，便猜到了。只是小空师傅唬我，这一句分明既不是经，也不是诗，哪里在经和诗中？”
小空理直气壮道：“我先念经，后念诗，经和诗的中间说这句话，岂不是经和诗中？再者言，谁说我这句话不是经？”
寄鲲鹏道：“小空师傅刚才念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哪里有一句是空空空的？”
小空却道：“佛祖说，一切皆空，经文也是空，只有道理见如来，我念的是道理，是如来，正是经中本义，哪里不是经了！”
寄鲲鹏笑道：“小空师傅好智慧，寄某甘拜下风了。敢问小空师傅，出身何门何寺，怎么自己在这山顶上呢？”
小空道：“名唤小空，自然出自空门；山中酒泉寺，乃是师傅传道授业之所。我在这山顶上，既是等人，也是等日出，也是修行。”
寄鲲鹏又问：“小师傅等的是何人？”
小空道：“等的是父兄。”
小和尚答得不假思索，寄鲲鹏却是一滞，半晌后才又道：“既出身空门，又何来父兄？若有父兄……他们又如何，留你在此地？”
小空摇头道：“说来也长，说来也苦。我本是孤儿，流落深山，得师傅照养；后来因缘际会，得知自己犹有父母兄弟，然而难于种种情由，未敢与家人团聚。师傅说，万苦万难皆是修行，我以修行等待父兄，等待父兄就是我的修行。”
寄鲲鹏一时无言，小空又接着道：“我与大哥本有一面之缘，但未尝兄弟相认；后得大哥留书一封：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大哥知道我、关心我，我便心安。虽不知大哥何时能来，但我在东台之上观日升月落，便是修行，便是见大哥。”
寄鲲鹏道：“却……不知东台上的日升月落，又如何是小师傅的修行？”
小空反问道：“寄先生能知《心经》，想必对佛法也略通一二，可知何为如来相？”
寄鲲鹏答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小空道：“如来无相，诸相非相，是以诸相皆可为如来。如来当如日月光辉，昼则光耀大地，夜则垂怜旅人，所以日月便是如来。我的父亲忠肝义胆，我的大哥温柔善良，父兄就如日月，所以若见父兄，便见如来。”
寄鲲鹏道：“小空师傅……果然有趣。甚少见有人以温柔善良之词形容兄长。”
小空却道：“寄先生这就狭隘了。温柔善良，如何不能用来形容兄长？佛祖慈悲，难道不是温柔善良吗？”
小和尚说完忽然有些羞涩：“出家人本该斩断红尘，我却以父兄喻佛祖，佛祖会不会怪罪啊。”
他想了想又说道：“但我父兄皆是真正的好人，佛祖宽宏大量，应该不会怪的。”
他抬头，却见寄鲲鹏怔怔地看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疑惑道：“寄先生，你怎么了？”
寄鲲鹏停顿许久，忽然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哈，”他道，“没什么，原来小空师傅观日升月落，就是见佛祖。”
“没错。”小空得意道，“父兄是日月，佛祖也是日月；我等父兄便是等日月，观得日月便是见得佛祖。所以无论是观日升月落，还是等待父兄，皆是修行，东台就是我的修行处。啊，寄先生你看！”
小空指向东方。只见青黑的天边，一线光明显现，是青鱼翻身乍露的肚腹白色。在朝阳现身前的一刻，寄鲲鹏突然抓住了小空。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小和尚问他，先生，先生，你怎么了？问了两遍。他终于说出了话，声音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他说，倘若你的父兄不来呢？
朝阳升起了。这就是东台日出，一跃而起，照耀四方，山川平原，尽在眼中。
小和尚说：
“若他们不来，我还可以看日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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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花紫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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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0)

3樓發表於: 2021-02-09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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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寫的太好了!等待父兄的小空真的又可愛又讓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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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1-02-10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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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藍花紫銀) 的帖子

谢谢！特地去补了老剧，他真的机智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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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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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5樓發表於: 2021-02-10 13: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很有意思的文啊，又有戮世摩罗又有小空？是伏笔么？文笔真好，文字细腻，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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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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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

6樓發表於: 2021-02-14 0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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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
城主府中，燕陀龙手持一物，口中念念有词。戮世摩罗翘着脚仰在椅上，饶有兴致地看他施法。燕陀龙手中所持，正是那寄鲲鹏献上的“云外镜”。术法的光淡去，看样子施法已经结束，燕陀龙却不发一语，像是在沉思——又或者在等待他人开口提问。
戮世摩罗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龙博士，查出什么结果了？”
燕陀龙这才抬头道：“这……小空啊，这个名叫寄鲲鹏的外域人，恐怕和冻湖中封印的妖物，脱不开干系。”
“如何说？”
“这面云外镜，”燕陀龙一边将手中的宝镜交予戮世摩罗，一边解释道，“上面残留的气息与我今日在东台山见到的那人相同，应该就是那寄鲲鹏没错。根据我用术法查探的结果，这种气息，和那冻湖里的妖物极为相似。”
“哦？”戮世摩罗接过宝镜，“或许是因为他们都来自外域。龙博士不妨用同样的方法也查一下策君，看看策君是不是也和那妖物沾亲带故。”
燕陀龙摇头道：“他们确实都带有外域的气息，但我用术法所探，是更贴近本质的特征。”他沉吟片刻，接着道：“应该说，寄鲲鹏此人，与那冻湖里的妖物，或许是一本同源。”
“这样说来，寄鲲鹏也是妖物咯？”
“尚不能定论。但是小空啊，你可还记得当年那妖物是如何祸乱城中的？”
“记得，也不记得。”戮世摩罗背过身，表情隐在阴影里，“策君把他封印在湖里，代价是我的一部分记忆。”
“因为那妖物能乱人心智，操控记忆。倘若寄鲲鹏也有同样的能力，只怕祸事再演。”
“这样——啊。”戮世摩罗拖着调子，刻意的长音透着几分别有深意，“那还真是麻烦。这个寄鲲鹏，岂不是非杀不可了？”
“依本龙看，目前首要是查清此人的来历与目的，必要时，也需做出决断。”
“嗯——有理。”戮世摩罗状似沉思，忽而又一笑，道：“看不出来，龙博士不但博览群书，连策君的事也能一起做了。倒是我这个策君，关键时刻反而找不到人了。”
燕驼龙道：“策君想必很快会回来，具体事宜，小空你还是和他商议的好。”
“自然。”戮世摩罗道，“那就先查查这个寄鲲鹏吧。你方才说，他去了——”
“东台山？”

“客官说笑了，灵物化形，那是传说中才有的事。晓月楼虽然号称广纳天下至宝，也得是真正存在的宝物才行；至于您说的，什么子母云外镜，确实不在晓月楼所涉范围之内啊。”
晓月楼的掌柜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边说一边斟酌着落下一子。对局的人随即落子，轻巧得像是随意为之，正是寄鲲鹏。
晓月楼号称霹雳城第一楼，以冠绝全城的的美酒佳肴闻名，同时兼着多种生意，其中之一便是鉴宝藏宝。只是晓月楼的主人脾气古怪，并不是什么人的生意都做。来客需要破解楼主出的题目，方能入上层见得楼主。且这题目每日一换，只看楼主心情，可能极困难，也可能极简单，因此来客想见他一面，全凭运气。
今日楼主出的题目是一组残棋，号称珍珑四局，由身负国手之名的楼中大掌柜掌局，当是难上加难的题目。可是这位寄鲲鹏公子竟连破三局，着实让大掌柜心惊。如今第四盘棋也已到了终局，大掌柜冷汗连连，眼看也要输了。
寄鲲鹏又落一子，道：“寄某也是随意闲谈而已。不过，这传说虽为传说，到底其来有自，晓月楼既然称广纳天下，纵使没有见过，也该有些消息才是。”他一摇扇子，又说道：“大掌柜也不必急着否认，寄某的来意并非逼求这件宝物，更不是为了与晓月楼为难，只是想求见楼主一面，为在下的风土志寻些素材罢了。”
他虽如此说着，落子却是步步紧逼；而大掌柜手中的棋子，无论如何都再落不下去了。
忽听一人扬声道：“这位先生，嘴上说着不与为难，棋盘上欺负我的掌柜，是什么道理？”
楼上走下一位衣饰华丽不输寄鲲鹏的年轻人。此人同样手执折扇，与起身相迎的寄鲲鹏相对而立，各自点亮一边，倒是相得益彰；唯一不同的是，此人衣饰颇有外域之风，且脸戴面具，遮住眉眼，只有一张嘴露在外面，唇角微翘，即便不开口也带着讽刺之意。
寄鲲鹏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晓月楼的楼主，在下……”
“沧海一粟寄鲲鹏。”年轻人打断道，“一听就是化名。沧海一粟，好生渺小；又寄鲲鹏，好大的口气，真是让人不得不细思先生的来历。不过——这些都与本楼主无关。”他说着一摇扇子，示意大掌柜退开，接着道：“棋局已破，先生也见到了我。本楼主喜欢开门见山，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言便是。”
“哎呀，看来楼主对寄某颇多误会。”寄鲲鹏道，“方才寄某说欲作风土志，便是实话。晓月楼名声在外，寄某仰慕，欲与楼主相谈，就是为了这风土志；另有一事，听闻霹雳城有四方绝景，其中之一便是晓月楼的西河晓月，寄某心向往之，特来一观。”
“原来如此——”楼主将扇子扣在手中，道：“先生破了我的题，自然就见到我的面，若要相谈，本楼主奉陪。不过这西河晓月——”他轻笑一声，接着道：“先生可知，西河晓月从何而来？”
他笑得轻佻，其中颇多嘲讽，丝毫不加遮掩。寄鲲鹏只作听不明白，道：“寄某不知，愿闻其详。”
楼主道：“我这晓月楼，原本不叫晓月楼；从前，也并无西河晓月一说。只是每当五更鸡唱，斜月西落，从晓月楼西窗向外望，可以见到月亮逐渐沉入西河尽头，此时的月色格外妩媚，曾有一任城主见此绝景，大为赞之，亲提西河晓月四字留在楼中，晓月楼才从此更名晓月楼。所以——”他的一双眼睛藏在面具后，兴致盎然地观察寄鲲鹏的神色，“要看西河晓月，先生来错时间了。”
“啊呀，”寄鲲鹏叹道，“寄某不知，原来西河晓月是由此而来，实在失策。”
便听楼主毫无顾忌笑出了声来，道：“寄先生倒也不必急着叹息，不妨在晓月楼中多坐一会儿，等着便是。虽然，时间尚早……”
时间何止尚早。此刻午时刚过，离着夜半五更不知还有多远。楼主看着寄鲲鹏，毫不掩饰自己正期待着那张俊俏笑脸上露出几丝裂痕来。然而寄鲲鹏只是带着些惋惜道：“楼主好意，寄某心领了。只是寄某借住城主府，今日天不亮便去了东台山，未曾告予城主，已经失了礼数；再要晚归，实在不妥。楼主盛情，只得日后再还了。”
“原来先生住在城主府。”楼主展开折扇，面具后的目光暗了一暗，又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先生可要知道，下次再登楼，仍要破我的题才行。”
“寄某自然会依楼中规矩。”
“哈。”楼主意味不明地一笑，转了身往楼上行去：“寄先生，楼上一叙吧。”
寄鲲鹏道：“还未请教楼主尊名？”
“问我的名字？”楼主站在梯上，收了扇子回头向寄鲲鹏一瞥，“那就请寄先生记好了，我的名字——”
“御魂笑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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