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28 【月云丨月无缺X剑风云】天地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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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1)

樓主發表於: 2022-06-29 0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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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8 【月云丨月无缺X剑风云】天地缓缓

与《飞花》相对的无缺视角。

“对坐，竹间饮幽阑，拈花鬓上簪/举杯正逢天边玉蟾出东山/青丝绾，青丝绾，彼时眉目尚嫣然，而今却阑珊”——留不住的人，听不见的话，不曾真正彼此想通的心思，只能在梦回一瞬安慰自己了。不过换个角度想，如果这不是自欺欺人的安慰？膝枕那段感谢基友提供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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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丨情思晚，情思晚，问谁能暂留天地，缓缓

「风云，自你去后，已有一段时日。」

春光晴好，和风习习，微雨过后的南域，一脉烟波默默，秀枝浮木，姹紫嫣红，水汽蔓延的空气里，弥散着花木的馨香。群山连岳的环抱中，自有与世无争的一方天地，天光晴岚，微凉清风吹皱碧水，奇花异草竞相争艳，深浅各色氤氲缠绕，清波摇曳深处，美轮美奂的桃源仙乡，宁静绝世。

月无缺犹如梦入花团锦簇的山水仙境，簇拥着云霞而卧。他闭着眼，耳畔传来清朗温润的嗓音，念叨着南地的童谣，“秀才郎，秀才郎，父子乘车入学堂。”他懒懒地枕在一人膝上，感受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穿梭摩挲在他淡金色柔顺的发丝之间，干燥而温暖地指腹，时不时擦过他的头皮与耳廓，酥酥麻麻的一阵痒，仿佛根羽毛轻盈地扫过他的心上。

我希望我们不必重逢在这样寂静苍凉的结局里。

攀越崇山峻岭，遥渡远流江河，如果可以，我希望于桃花源里，再觅我那永远不会老去的云中仙客。

“三年书，十年功，马车载回状元郎。”

那只手拨弄着他几缕细碎凌散的发，轻柔地为他顺到了耳后，玉枢丹桂抬手，握上对方的手腕，腕骨如象牙山脊雕琢，精致而突出，他细细地描摹着，几乎哽着声音，问了一句：是你吗，风云？

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你来见了我，对不对？

他听得一声低笑，很轻，很温柔，宛若拂来的春风，撞入他的怀抱。那人俯下身，蜿蜒三千霜雪垂落，纷纷扬扬地倾了他一脸沁凉。

他听见剑风云梦中传来的声音，仿佛贴得极尽，又仿佛相隔遥远，“兄长……”

月无缺睁开了眼，浓酽的酒气熏得风里头都漫散着醇香，眼前桃李芳菲，山花烂漫，四周苍山翠色，葳蕤葱郁，他靠着剑风云冰凉的墓碑，沉沉睡去，不觉又是一夜浸湿了自己的眼角。

不远处传来稚童的声音，清晨时分，他们正从村镇赶往私塾的路上，说说笑笑地念着诗谣，乘着风，断断续续地飘到他耳边：秀才郎、秀才郎，弄金狮，过荷塘。傻狮未得过，老鼠后面跟，跟未着，爬竹蒿。竹蒿倒，惊蝙蝠，蝙蝠摔落猴，傻狮临门到。状元进京好彩头、好彩头。

小水仙惯来体贴，他每次来这儿怀念风云的时候，识趣的小姑娘几乎不会前来打扰。

月无缺运功蒸去了身上湿重的露水，缓缓起了身，他指尖细致地抚过碑石上的纹路，眷恋的神色，宛如轻抚自己最爱的人。事实上，他所爱的，确实早已沉眠这片山清水秀之间。

南域是个好地方。

他曾一度不愿放手，欲留剑风云永驻玉川仙境，长伴自己。终究抵不过众人苦苦劝说，人死归故里，他总不能当真见得风云有家归不得。最开始的时候，他百般寻找借口推诿前来南域看望剑风云，这个残酷无道的世间夺去他失而复得的挚爱，凭什么又要让他去多看一眼。

但剑风云停棺的时候，眼瞧着他望着棺椁中陪伴他最爱的少年沉眠的那个舞狮头出神，小水仙幽幽说道，“那是风云最爱的东西，从前太平乐响起时，他在街头弄狮，无人不喝彩叫好。我永远都会记得，每当他摘下狮头，展颜一笑，意气风发的模样。”

玉枢丹桂当时想，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那样无畏无惧、无拘无束的笑容，天真灿烂，最是美好。如果可以，他也想见到他的少年，无所忧虑、无所拘谨地，冲他这般笑一笑。可终究是，不可能了。

夜深人静，午夜梦回，如影随形的梦魇，是玉川仙境斗转星移祈命阵骤然绽放的那一个夜晚。

剑风云再不会醒转，而他望着星河璀璨，九天倾落万顷星斗辉光，如梦似幻，如晴夜飞光，那是燃烧着他最爱之人的生命为他点燃的，一生只得一次能见的亮烈光景。上一回，那个他爱着的、他也爱着的人，没让他知晓；这一回，与他共赏的人，却已远去，再不回头。

从此红尘茫茫，他一人孑然。

忘记多少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月无缺到底动了前往南域的心思。剑风云从未对他描述过南域的风光，他却从少年人偶尔一见的怀念眸光中，想象过那个令人心驰神往的故乡。

是什么样一个地方，才养出来这么样一个剑风云？他从某一天开始，突然迫切地想要知道。

南域的山山水水，别样的多情，南域的人事风物，少见的淳朴。

月无缺几乎很快就能爱上这个地方。剑风云爱吃的红豆饼太甜了，齁得他眼泪都险些落下来；爱看的弄狮又闹腾得很，走街串巷敲锣打鼓的，吵得他头晕脑胀，生怕一瞬错觉，下一刻摘下狮头的人，会露出那张他历万死都恨不得寻回的俊秀容颜。

他看过南地的春雨绵绵，也见过南地的夏荷接天；秋天里，小水仙招待他吃山中打来的野味，冬日里，他乘着一叶扁舟到江上遥望半山与连天飞雪混融一体的孤傲寒梅。他想，要是剑风云此刻就在他的身旁，会同他说些什么呢？会兴奋欢喜地为他介绍着这片于灾祸后顽强站起、再造盛景的世外桃源吗？会忐忑踌躇过后，如同他追随着自己的目光那样大胆直白，热烈而诚挚地问他，愿意陪伴他长居此地吗？

月无缺在内心深处，悄声说道：风云，只要你问，这天地辽阔，世间无垠，我却哪里都愿意陪你去，遍看澄廓青霄、艳霞丽暮。

然而，没有人会问他了。

你有想象过我们的未来，风云？

其实我有。

那时候，我总以为我们有着许许多多的时间。

人世间的美事好景，岂止南域一隅？玉川钟灵，恒山崔嵬，却尚有着比这两处还要美好的地方，我都想领着你，再去看一看。此后，江湖浩大，你我并肩，总归有朝一日，共赏遍历。待兴尽而归，你再想想，于何处结庐而居，也是不迟。

夜深露重，又是宿醉，外头幕天席地地睡了一晚，本就头疼得厉害。或许还要着凉。知道剑风云必然要为自己这样不顾惜身子一事气恼，然而，一声不吭，先一步舍人而去的人，再没有资格置喙他未来之路。

想到这里，玉枢丹桂倒是笑了。

月无缺弯下腰，轻轻地吻上冰冷的墓碑，就如同那一日，他情难自禁地吻上早已冰冷的唇：人世种种，其实我已什么都不求了。风云，待此间事了，兄长便来陪你。再等一等玉人，可好？

「我不在乎，既已见到你们，此地就算是地狱十八重，我也不走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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