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1 江波浮流（南宫认羽慕，序~3，4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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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幻青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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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7-11-12 0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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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江波浮流（南宫认羽慕，序~3，4f）

首先申明，幻幻青莲=抱枕，不存在版权问题！
这个故事的创作来由是这样的……
十月某日，某人言：青莲阿，你知道否，你爱的药师忌日在十一月阿~
青莲：！那，我写文祭奠吧……
于是青莲构思……羽慕王道，写羽慕吧……既然我可以写，怎么能让药师死呢！（抓狂）……那就不要让药师死吧……那怎么解释药师死呢，还有“认萍生”和南宫教主的问题……干脆把认萍生跟药师分开吧（某月华转来的文的灵感）……这样的话，认萍生该是什么样的人呢……构思构思构思，乍然回头，啊！怎么变成南宫认了！！！（抱头大呼）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大纲有了……虽然由于某只太懒，更新的很慢，总算是赶上开坑的日子了……
悼念我最爱的药师……并且努力在同人里使他幸福……
其他角色……再说吧……
另：配对问题，请把括号里四个人自行排列组合，除了南宫羽不可能外，基本上都有点那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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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如果问认萍生，他比较喜欢怎么称呼他那位最不像师兄的师兄慕少艾，那么他多半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一声“慕师兄”。
　　“师兄”听起来太亲近，“少艾”叫起来太亲昵，“慕少艾”听来太冷漠，“药师”叫着又太过疏远。相比之下，还是这声“慕师兄”最合他意。若即若离，若有若无，若隐若现，朦胧间仿佛带了几分情分，又薄薄的淡淡的，好似一层肥皂泡，一捅就破。
　　这个师兄，跟认萍生自己长得有八分相似，相似到了他觉得，如果自己能学的开朗一点友善一点幽默一点，两个人站在一起，恐怕就是师傅也分不清楚——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他还没开始将头发散开来遮住多半边脸，他也还没有开始留长长的寿眉。他没拿到那把后来他片刻不离身的折扇，他也还没养成抽水烟的习惯。
　　认萍生常常会想，如果不是他们长得这么像，也许他的命运就会截然不同。至少，如果不是少年的慕少艾看起来跟自己一模一样，娼馆的人就不会硬把他当自己拽回来，师傅自然也就不会火烧火燎地打到馆子里来抢救自己的宝贝徒弟——如果那样的话，他最后的结局，多半是一张破席子一卷丢到某个臭水沟里。虽然他自己并不太在意，但是毕竟也不太好。
　　慕少艾常常半真半假地问他，是不是确定他从来没有什么孪生兄弟之类的。这个问题一般就是换来认萍生一个白眼，冷冷地挪到一边不回话——自他认萍生有记忆来，光转卖就被卖了不下三次，足迹跨越了大半个苦境，哪还能记得最开始自己有没有什么同胞兄弟？
　　认萍生是浮萍，随波逐流，飘飘荡荡，随处所至，分不清东西南北朝生暮死，不过是昏昏沉沉朦朦胧胧渺渺茫茫。
　　所以，当听说忠烈王府缉拿“灭绝五伦心狠手辣的畜牲认萍生”的时候，他实在是很想——盛大地暴笑出声。
　　他的五伦，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要灭绝五伦，还真是一个困难的任务啊！
　　听归听，他也没太在意。反正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也没有什么上了这种黑帮有损祖宗名声的顾虑。更没有去忠烈王府问个清楚明白——先例历历在目，天下最无聊麻烦也最费力不讨好的事，就是为自己辩解了。反正他很少与外界江湖发生联系，除了慕少艾，恐怕根本没人知道“一方居”的所在。除非慕少艾背叛他，否则就算外面缉拿他的风浪再大，连他在哪儿都找不到的话，也就是在认萍生眼前演一出闹剧而已。
　　不过，如果慕少艾敢背叛他——认萍生不介意利用自己这张脸，让这位师兄好好体会一下千夫所指有口难辩的感觉。
　　流言一直在继续，他的生活却依旧平静。听着一方天地外，“自己”在江湖上掀起的狂风暴雨，恍惚间有种人生如梦的咨嗟。“认萍生”的逃亡之旅仍在继续，他则在街头巷尾酒楼店肆间，听着变形了无数次的八卦消息。不在意也不需在意，仿佛那跟自己完全无关。
　　波平似镜的心情，最终被“认萍生”加入翳流的消息打破了。局中人看不透，局外人看不清，最后只有他这个站在边线上的人看得分明。一条隐隐的线，将一切串联起来变成一张巨大的网，向着天之界限的那一方缓缓张开。罗网背后显现出的那个熟悉的人的身影，让认萍生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慕师兄，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想到翳流的残酷凶险，想到南宫神翳的阴狠莫测，想到这么多年师兄弟的情分。
　　认萍生决定，出一方居看看。

第一章

　　即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至少自家师兄住什么地方，认萍生还是知道的。岘匿迷谷的阳光依旧温暖，由于处在山谷中，这处一年到头都暖融融的，正合了那人懒懒散散的性子。
　　认萍生早就清楚，那人是极娇气的。虽然再怎么寒风苦雨他也能活得自在，可是药师就是喜欢舒舒适适安安逸逸地过活，像是娇生惯养的名贵花朵，一点一滴都把自己照料的很好。最合适的是，明明这么懒散的性子，偏就没法让人觉得他好逸恶劳，只觉得他天生就适合这么悠悠的过日子似的。
　　这么个人，怎么会去凑那种无端的热闹？
　　他为自己原本的挂心叹了口气，决定只要一看见他抱着水烟筒靠在亭子里就扭头回一方居。那个“认萍生”就算惹来天打雷劈，也跟他没关系了。
　　结果找啊找，从屋里找到屋外，从亭子找到药草田，还是不好的预感成了真。水烟筒倒是还在，放在屋里的药草柜上。药草田里的药长得茂盛，草也没差多少，明显照顾药草田的人已经有一段没回来了。
当归都过了摘的日子了，白芍的花再不摘也要谢了……等认萍生回过神来，他已经蹲在园地里把杂草一簇簇地往外拔。苍白而纤秀的手指无情地扯起柔脆的草根，一瞬间竟有种毁灭一个小小生命的罪恶感。认萍生想，自己可能又有点神经质了。
　　胡思乱想地除完了草，把过了日子的药草去了花，把该收的药草收了拿到房前晒干，等收拾完了，太阳已经从正当空移到了西边山顶。一直让思维跑马的认萍生终于用留下的最后一点点思维空间，得出了寻找慕少艾的最快途径。
　　楼上楼下的，那位被慕姓师兄评价为腹黑莲花的素大闲人，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琉璃仙境，号称武林五大仙境之一，处在麒麟穴之上。浓郁的天地之气滋养之下，花草树木自是别样生气盎然。不枉当年清香白莲跟人赛跑抢下了这块地皮的归属。一幢精巧宅院坐落于青山碧水之间，处处帷幕围绕，遮遮掩掩，朦朦胧胧，说不尽的风情。风乍起，一天白纱飞舞，恍惚间，竟非人间。
　　琉璃仙境的莲花池，早已过了季节，莲华仍旧绽放灿烂，水波荡漾，光华流离。满池莲花，满池华光，隐隐的，仿佛有仙子梵唱之声传来。一人坐于池边，莲冠华仪，容貌清丽，仿若二八少女，气质却高华朗然，如天空中的太阳般明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千银发，自肩头流泻而下，在璀璨光华外，平添了一抹岁月沧桑。
　　背后传来快而轻的脚步声，那人回头，不出意外地看到白发武者快步而来。白莲清丽的面容上浮起了欢悦的笑意。仔细一看，见武者手中拿着一封黄色的书帖。“小钗，那是什么？”
　　“啊……”武者将帖子递给了他，素还真翻看着黄色帖子：“拜帖？……咦？”
　　拜帖不奇怪，以琉璃仙境的人流量，白莲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张。奇怪的是这张拜帖的署名——帖子左下角，以秀挺俊隽的行书写了三个大字“慕少艾”。
　　“药师慕少艾……可是他现在怎么可能跑来找我？他来找也不用递拜帖啊？”身为中原正道的支柱，素还真明显也知道药师去向何方，看着这张突然的拜帖才更加疑惑。“想必是其他人借名前来。但是这字迹却跟药师一般无二，难道……”
　　一边说着，素还真拿起拂尘，已经朝着正厅走去，叶小钗自然紧紧相随。走近正厅侧门，方一推门，在看见正厅里的访客之前，先传来了一股奇特的甜香。甜腻、柔曼、虽不浓烈却缱绻入骨，仿如开到荼靡的曼陀罗花，纯白而美丽，优雅地伸展开花瓣，散发出带毒的香味，渗进每一寸皮肤骨血，从此流离天堂般的梦境，一梦无醒。
　　比起这极致奢华的香味，厅里的人却是简单。额前两缕长发毫不修饰地一直披散到腰际，连稍微的整理似乎都欠缺，任流离的银色挡去了大半张脸。其余的头发整齐地用一枚赤黄色的发簪别在脑后再松松垂下。一条灰蓝色的印格带子从发髻中垂了下来，夹杂在银白发丝之间。白色的高领里衣，外罩淡灰色斜襟外袍，叠出一种内敛而优容的意蕴。除此之外，再无一点装饰。
　　那人也发现了两人的到来。起身一礼，举止间，有种恰然合度的若即若离，飘渺的就好像一根羽毛，一触即落。
　　“素贤人，认萍生久仰了。”

　　“对了对了，素闲人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用的这个身份是真有其人的。”
　　那是忠烈府追拿“认萍生”的当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已经换了装束的药师忽然坏笑着跟他说。可惜他虽姓素也吃素，却也不是好糊弄的，自然知道这个老朋友不会随意作乱：“啊呀呀，那药师可得小心了，万一这个人出来指证你，那可是大祸临头啊。”
　　慕少艾，一代药师，江湖三大神医之一。为人乐观悠闲，远离江湖纠葛，平生最大乐事就是亲近美人。这么个懒懒散散的人，偏有一颗医者的慈心。
　　话说江湖上一顶一的大帮派翳流黑派，如今出了一位雄才壮略的教主唤作南宫神翳，武功盖世，心机深重，能力高强。现在他忙于整顿流内各个势力，没什么心思放在江湖上，若等到他打理完毕放眼江湖，难免又是一场苍生浩劫。虽说江湖争斗日日难免，但是旁的帮派也就算了，只有这翳流以蛊毒扬名，又时常以寻常人作为药物试验的对象。一旦被他们一统江湖，只怕到时会造成一场千古惨剧。为防患未然，十代忠烈的忠烈王府下了决心，派人潜入翳流暗加破坏。
　　决心是下了，人选却又成了问题。翳流是以毒立派，随便派人去弄不好反是给人家当了试毒的药人。武功够强的却又不够心机，送到一代枭雄南宫神翳眼皮底下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千选万选，最后药师慕少艾手执水烟筒懒懒步出，自告奋勇担起这一重责大任。而这“认萍生”的身份，也是药师提出来的。从诗号到习惯到招式，甚至包括爱好与习惯动作，编得那是滴水不漏。
　　“呼呼，萍生岂会做这种焚琴煮鹤之事？”慕少艾一挥扇子——这也是他提出的“认萍生”的配件，笑得得意万分，“萍生要做，也是去琉璃仙境找素大贤人啊。”
　　“如果你看见一个人披散着头发遮住脸，身上散发出曼陀罗花的味道，那就是我家的师弟没错了。”

　　“药师早已向劣者提起过认先生，不知先生前来所为何事？”既然是想象中的人物，素还真马上明白了他为什么要以慕少艾的身份写那张拜帖，为什么可以写出与药师一般无二的字迹。至于对方想问什么，自然也是了然于胸，但是出于礼貌，还是习惯性地先出言确认。认萍生也回答得非常简洁。
　　“敢问素贤人，慕师兄在做什么？”
　　“药师为灭无恶不作的翳流黑派，以先生的身份潜入翳流。”慕少艾走前曾告知，如果认萍生前来询问的话，就把一切据实以告。素还真以最简洁的语言说出了现在的状况。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认萍生心中无声地慨叹。这还真是闲不下来的人吗？好端端的逍遥日子不过，卷进这么大的事里，慕少艾你是嫌自己命太长是吧。
　　对方长发将表情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出端倪。素还真暗自揣测，慕少艾会特意告知他把消息告诉认萍生，想必是这个计划理由要用他这个师弟的地方。不管怎么说，翳流龙潭虎穴，身负重责大任，要药师独挑大梁是太艰难了些。但是如果说是需要智谋，药师一人足以一力撑天，若需要武力，眼前这人再强也强不过六翼风铃的主人。慕少艾在打什么主意？素还真一时猜测不出，试探着开口询问：“药师一人身处虎穴危险万分，不知认先生做何打算？”
　　“不劳贤人多心，认萍生自有分寸。”认萍生站起身，语气中又恢复了一贯的泠然，“多谢素贤人指点，在下告辞了。”药师有言，清香白莲约等于危险，可以的话远离为妙……
　　我倒是想知道，慕少艾你到底做何打算！！

　　中原三月时节，柳树才刚抽了条，花朵还没张开。放眼是一片的嫩绿，还没有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盛景。可是遥远的西苗，气候远较中原温和，三月里已经是草木茂盛鲜花盛开，水分充足，草木的叶片宽厚肥大，悠闲地舒张开，鲜艳的红色紫色零零散散散布在植物肥大的浓绿叶片中，颜色对比极其浓烈，仿佛是在昭示自己美丽外表下深藏的魔性。
　　靠在旅店的窗前，认萍生百无聊赖地向外望。街上来来往往的，尽是穿着奇装异服的苗民。美丽的女子穿着单薄的衣服，露出大段雪白的肢体，骄傲地展示着娇美的外貌，一举一动间风情万种。艳丽、张扬，同时也充满诱惑，如同开的最艳的罂栗花，外表美艳，却包含着强烈的毒性，让人欲醉欲死，摆脱不了的甜美梦魇。也象窗边垂落的藤蔓，看似柔弱易折，却是百折不挠痴痴缠缠刻骨缠绵，本以为甩脱了，梦回之刻才发现仍旧被扯不断的丝线缠绕着无法解脱。
　　西苗的女子固然比中原别有一种风情，可是却更不好惹。翳流根据地位于西苗，远离中原，居民世世代代本就善于养蛊制毒，才产生了翳流的蛊毒高峰。传言中，这里女子会给自己爱上的男人下一种蛊，如果好好厮守，自然只有好处。但一旦背心负情，则会被驱除不了的蛊毒折腾得死去活来。火与冷的纠缠，热情与决绝的双重个性，就是苗人的象征。
　　难道是苗女太过诱人，所以才引得那个慕少艾的家伙不顾千难万险自告奋勇跋涉而来？为这个念头不由得失笑，认萍生斜支起靠在窗台上的身子，将视线放远。城外苍茫的山峰跃入眼帘，连绵不断的山峰中，隐藏着各种各样中原少见的动植物。有的无害如同绵羊，有的危险更甚一个武功高深的刺客。一切，都躲在黑暗中，等着无知的食物自己上钩。这里的环境是天生的捕猎场。而他的师兄，就要在这个已经危机四伏的环境中，再张一张囊括一切，足以覆灭这个巨大的毒巢的大网——
　　“——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你能做到吗？即使你能做得到，所付的代价你真的给得起吗？翳流再强，在医毒两道上，也不可能伤得到你我；他再放眼江湖，也不能把视线放到岘匿迷谷和一方居，你何必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
　　认萍生真的不知道，一旦见到慕少艾，他会不会把这些话都喊出来。
　　医者仁心，可他不是医者。他真的不懂。
　　正消遣着，楼下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随即哗的一声，似乎是桌子被翻倒了，吵闹声跑动声响成了一片。从窗外看到，一楼的人惊惶地跑到了大街上，好像店面里有洪水猛兽似的。楼下的惨叫声还没有断绝，只是低了许多，仿佛是从身体深处挤出来似的，断断续续，哀哀的如同野兽最后的嘶吼。
　　认萍生离开窗边，走出房门，停在楼梯处向楼下大堂里望去。大堂里能跑的人早就跑出去了，现在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女人抱着身体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
　　女人整个身体都变成了充血的黑紫色，美丽的容貌扭曲如同修罗。她开始发作时候似乎正在吃饭，桌子已经被打翻了，盘碗跌到地上摔成碎片，划上了她的肌肤，可是她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拼命地撕扯抓挠着自己的身体，以期减轻一点点痛楚。尖锐的指甲撕破了衣服，在身上抓挠出一道道狰狞的血印……
　　“由云，由云！”一个男人忽然从门外冲了进来，慌张地喊着女人的名字。却在看到女人恐怖的模样后惊恐地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坐倒在地上，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脸上满是绝望的灰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还是逃不过吗……”
　　他挣扎着又坐起来，扑向蜷缩在地面上生不如死的女人，紧紧搂住她：“由云，我在这里，不要怕，由云……”他紧紧搂住女人，但是早已失去神智的女子却认不出他，用力地挥手，将他一把推开。男人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狼狈地撞在楼梯上，他哀戚地唤着女人的名字：“由云，由云……”
　　这个时候，他似乎闻到了他背后不远处站着的认萍生带来的柔甜的曼陀罗香。惊疑地扭过头来，上下打量着背后沉默的银发男子，随即好像看到了救赎似的，就那样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想要扯住他的衣角：“曼陀罗香……你是用毒的对不对，对不对？”
　　认萍生本能地退后一步闪开伸过来的手臂，使得男人失去重心，扑倒在地面上。那个男人也不管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难看，撑在地面上抬起头，恳切地哀求着：“……我求你了，给由云个痛快吧！”
　　“……”即使冷情如认萍生，也被这个惊人的要求震惊得停顿了一秒。沉默了一会，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挡住脸孔的银发中传出：“找过医生了吗？”
　　“没用的……一个村子的人啊，只要毒发就会一直痛苦至死……”男人苦涩地回答着，话语间是难以想象的凄苦过往，“我们本来以为我们没有中毒的……本来以为可以的……”
　　“……”
　　的确救不了了。认萍生看得出来，也许在毒发之前看到的话，他还有一两种办法慢慢解去她身上的毒素。但是一旦毒发，神仙莫救，大概唯一的仁慈，就真的只是……让她死得痛快点吧……
　　人命短暂，朝生暮死，本是须臾间事。
　　苍生无辜，福祸难料，一念即成浩劫。
　　——慕师兄，这就是你的原因吗？
　　信手一挥衣袖，纷纷扬扬的冰花像雪一样飞散开来，落洒在大堂里痛苦嘶喊的女人身体上，融化消失。女人逐渐停止了挣扎，绷紧的手脚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慢慢舒展开，仿佛是沉入了永恒的梦境，但却再不会醒来。在泪流满面的男人伤心地叫着死去女人的名字的声音中，认萍生失去了继续呆下去的兴趣，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有着张扬的浓郁花香，除此以外，不知是由于苗地时常阴天，气压比较低，抑或是刚才的死亡惨剧给他带来的影响，他感觉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压抑气息。
　　这里，不是个适合生存的地方。

[ 此貼被幻幻青蓮在2007-11-30 20:1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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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7-11-12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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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忌日啊，还是想哭，这几片重温了霹雳，又把那些MV看了又看，还是不能相信，少艾怎么会死呢，还好，虽然编剧还待见少艾，还是有那么多的JM们喜欢他，给他幸福，我强烈要求HE啊

撒花~~神莫王道~~请和谐的在一起吧~~~

南柯梦: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66029

西宁海: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70431&page=4&fpage=1

枕红曲: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67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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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7-11-13 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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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引用xianshui於2007-11-12 13:50發表的: 6[]O3Aa
说到忌日啊，还是想哭，这几片重温了霹雳，又把那些MV看了又看，还是不能相信，少艾怎�会死呢，还好，虽然编剧还待见少艾，还是有那丹h的JM们喜欢他，给他幸福，我强烈要求HE啊

手举“保证药师幸福”的牌子飘过~~~~
别人就难说了，但少艾还是有保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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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7-11-14 07: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第二章

药师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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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萧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华丽的殿堂里，辉煌的烛光和拨动的丝竹，交织出一副歌舞升平的燕宴图。女子柔软的腰肢和繁复的衣裙绝妙地舞动着，冶艳放浪，却不失雅致，取悦者或许无心观看的人们。
谁说用毒的人个个面目狰狞的……这不是也不少美人么？以折扇遮了半张脸，慕少艾在扇子后面满足地叹了一口气，双眸却不失半点清明。
不，应该说是翳流的“认萍生”。
扇子上蒙的是纯白的缎子，质地细致而光滑，扇面上生花妙笔勾勒出艳丽的凤凰花，张狂的如同猎猎燃烧着的火焰，蚀骨噬心。白与红，鲜明摄人的搭配仿佛是上天造就的和谐精微，连紫檀色的扇骨都精致的惊人，精雕细刻出凤凰的羽翼飞舞，镂刻上藤与蔓的纠缠，最精美的艺术品，稍微一用力便会破碎。
持扇的手莹润如玉，似乎能在深夜中散发出柔和的光。细致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扇骨，有节奏地缓缓摆动。带起扇尾坠下的白色扇坠一起摇动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白皙而有力的手腕消失在柔软而华美的白色衣袍间，长袍的领口和袖口以红线绣成精致的交叉图纹，为素净的白增添了一抹艳色。
扇子精致，扇后的人更是美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狭长而明亮，优雅地半睁着，仿佛带着几许淡淡笑意，从扇子上望出来。不知为何，竟让人有种神醉梦迷的冲动，恨不能就此沉浸于那双流水似清淡明净的眼眸中，从此一梦不醒。三千银丝在脑后松松地梳了一个髻，随便地散落下来，洒在肩背与衣袍上，其中仿佛有点点星光闪耀。
左眼下，一道深色的黔印，交缠勾连的笔画，在白皙的皮肤上鲜明的摄人。本来是罪犯的标记，可是刻在这张完美的脸上，却像是一道羽翼一般，缓缓张开，更多了几分莫名的诱惑。
如同一片黑暗中，缓缓张开的眼眸。诡异、危险，却又……诱人。

“怎么，认先生，不好看么？”男人的声音从正座的方向传来，低沉而柔和，沉稳得如同山般厚重，可同时也有种变化莫测的捉摸不定，带着一分暧昧的沉淀与三分多变的诡恻，仿佛空气中化不去的沉郁气息，包围的无所不在。
认萍生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转过身来看向正座上，那个正用饶富兴味的眼光打量着他的男人。微微放下遮挡住半张脸的扇子以示敬意，认萍生的笑容恍如浮云，真实却未必真切。“美人自然好看，教主多心了。”
说话间，琴音再动，锦瑟无端五十弦，声声切切，杜鹃啼血，游子望归。像绵延的溪流汇聚沧海，像南归的雁阵划过长空。清亮的歌声遥遥响起，穿越了舞榭歌台与烟花弥漫，一时间，云开水阔，天净月开，无限寥廓。飘飞的舞袖向两面张开，露出中间一人茕茕而立。淡粉衣装白纱水袖，在领口襟角用金线绣开蝶影纷纷，腰带系在胸下三分，朱红丝绦打成同心结，流苏温柔地垂至裙裾，纯白的纱裙百折千回垂落地面，在移动间，一层层一折折地展开，说不尽的流丽逶迤，缱绻缠绵。纤纤玉手横握琼纱宫扇，遮去玉容唯露一点如血嫣红，仿佛一片素淡间独一无二的一点亮色。薄薄的茜纱扇面后，隐约可见清眸如水，丽色如画清艳，一条缀有双明珠的发带，将乌云般的长发尽皆束起，正是如珠如玉。
“楼姑娘，请了。”正座的南宫神翳微笑示意，虽是对一名烟花女子，礼数也没有半点可挑剔的地方。女子应声敛襟一礼，稍退半步。琴声崩然而作，清脆空灵，如泉击石，如月照峰，持清商之音，引姑射之调，月色如水，水映月光，无限的交相辉映，将天地融成一片剔透的晶莹。在这片纯净中，有人清声吟唱。
“兼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认萍生的眉眼保持在得见佳人的闲雅，带着几分冷然的高傲，心底却在冷笑。
兼葭之歌，思慕不已，叹求不得。
南宫神翳，你的思慕能有几分，又是想让谁听呢？

一曲歌罢，歌者再度敛襟为礼，随即退下殿去——人称西南第一歌伎的楼千雨，禀性清艳孤高，如果入不了她的眼，别说是亲自到场献唱了，连求见一面亦不可得。离去了风华无双，纵然宴饮笙歌，总也失了颜色。
“认先生觉得，楼姑娘艺业如何？”南宫神翳问得漫不经心，真好像跟一个好朋友交流感想，认萍生答得毫不犹豫，折扇轻摇间，尽是儒雅风流。“流水今日，明月前身。”
二十四乐品中，有冼练一品。脱尽尘俗，铅华褪去，冰清玉洁，返璞归真。看尽茫茫人海天地变移，方知世间千般美好，能守者唯有本心。
老实说，碰上这样一个意外的美人，慕少艾无限惊喜。

南宫神翳微笑，在睫毛的阴影下，眼中有种奇异的味道：“如若认先生有意结交，吾与楼姑娘甚有来往，堪为引荐。”
这算是皮条客么？认萍生心中无厘头地冒出了这个念头，脸上却不曾表露分毫：“认萍生不敢高攀。何况属下不通吟唱，只怕和楼姑娘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虽然被拒绝了，南宫的脸色也没有丝毫改变，耐心而随和地望着认萍生仿佛望着一个性格别扭的好朋友：“那，认先生您想要什么呢？”
“如果教主真要介绍，不妨把那名琴艺甚为精妙的琴师介绍给属下，也好交流艺业？”
“这倒无妨。”南宫神翳慨然应诺，视线转向众舞姬身后跪坐弹瑟的琴师。“出来吧。”
那琴师放下琴，站起了身子。一身湖水绿的绸裙看来简单，仔细看去却也是繁复折叠，微妙的颜色变化笼罩出一片波光的幻影。长发精巧地梳成两个髻，整齐的刘海下，一双漆黑的眼睛柔顺地半抬着，似乎对将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怨言。精致漂亮的脸上带着笑，可是却拿不准是那到底是高兴还是应酬。
虽然从形貌到性别都没有半点相似，可是一瞬间，南宫觉得那个女子居然有些像……认萍生。
认萍生微笑着摇了摇扇子，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恭顺的绿衣琴师，那种眼神，隐隐有种猛兽在打量自己的猎物的味道：“姑娘是……”
少女温顺地俯下身子，敛裾为礼，如同雨打残荷。“杜若见过认先生。”

酒尽，宴散。
认萍生悠悠哉地朝着自己的居所忘生庭走去，怀里还带着个抱琴的美人——杜若乖巧地跟随着他的脚步，敛眉垂首，不多说一个字，不多走一步路。认萍生倒是看得开，边走还边给她指点周围的景色，说到哪里花开一夕如雪，哪里水面波光潋滟，熟悉得让人怀疑他已在这里住了一生一世。杜若微微低着头，脸颊微红，但始终沉默。
老实说，对于这位新加入翳流的认萍生，南宫神翳是相当器重的。不说别的，光是这住所就没什么可挑剔的。掩映在一林的凤凰树之间，千千万万的焰色中一抹深幽的黑色亭榭，住在其中就仿佛置身于万千火焰之间。
入林，进房，关门，拉下帷帘。认萍生自顾自走到镜前，拆开发髻，一头银发随意地披散下来。灯火摇曳，顺从地坐在床榻一角的少女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琥珀色的眸子中波澜不动。随后，她微微地轻叹了口气，垂下了眼帘。朱唇微张，吐出的声音却绝非女性可能所有——
“慕师兄，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清冷的男性声音悠悠地响起，认萍生却并没有意外，自顾自地对着镜子把头发顺好，转过身，表情已经与刚才截然不同，笑得好似桃李春风，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呼呼，萍生你这副扮相，药师我真是不胜感动啊。”
“慕师兄你对萍生念念不忘到自己顶着我的名字乱晃的情分，萍生也实在是感动不已啊。”素手轻抬，抚上脸庞后一搓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膜被撕了下来，掩盖其下的，是一张与眼前人一般无二的精致面孔。同样清隽寥廓的眉线，同样如温润的玉石般光华流离的眼，唯一的不同，就是白皙光滑的左颊没有任何多余的痕迹。撕去伪装，娇柔顺从的美丽少女转眼成了清冷淡漠的男子，琥珀色眼中倒映着同样颜色的眼眸。“慕师兄，您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啊。”
“呼呼，萍生你果然是一点变化没有啊！”在认萍生眼中，慕少艾笑得可谓没心没肺。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两只手很不客气地扯住了认萍生的脸颊，“笑一笑嘛，又不会少一块肉。”
“笑了也不会多少么好处。”顺手拨开伸过来的魔爪，本来慕少艾也只是开个玩笑，非常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认萍生的眼神冷然而淡薄，没有哪怕一点调侃的意思：“你到底是在干什么？”
“呵呵，这不是很明白吗。”慕少艾脸上的笑容连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最普通最寻常的事，“我在借萍生你的身份潜入翳流啊。怎么样，药师我演得很不错吧？”
“……一点都不像我。”如羽般的睫毛微微垂下，敛起眸中万千幻象。认萍生矢口否认——如果是他本人，绝不会如今夜大堂上的认萍生一般风趣优雅光华外露，绝不会如认萍生般洋溢着如同火焰凤凰般的光华。如果是他本人……纵然身似织锦璀璨，终究心如槁木，爱恨成灰。
慕少艾看着他的眼神温暖了些许，轻声说话：“不，我演的是你。”
认萍生望了他一眼，低下头不再说话。

药师慕少艾演的是“认萍生”这个人的本质——看似感情淡薄，实际上爱与恨却比任何人都激烈。
当师兄弟这么多年都做不到的事，也不可能今天一夕就成功。慕少艾放弃了开解，在认萍生身边坐下，带着几分笑意看着他：“说真的，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化妆成艺妓混进来。”
“没什么奇怪的。”两人离得很近，闻得到对方身上和自己极其相似的曼陀罗花香。药师慕少艾一直以来研究的都是药物，身上带着的总是药香。如今却换成了如自己一般甜美又诱惑的曼陀罗香味，想来大概也是他为扮演“认萍生”这个角色所下的功夫。侧眼看去，可以清晰看到散落的银色发丝间，精致而小巧的黥印，漆黑的颜色在白皙的脸孔上鲜明得耀眼，一直延伸到发际，带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楼姑娘没发现你吗？”慕少艾的眼睛望着对面的窗户，窗前垂落着洁白的帷幕，透过帷幕，隐隐约约看到窗棂外掩映的凤凰花，红得犹如燃烧的火焰。
“她当然发现了，我给她下了毒要她帮我混进来的。”垂眉敛目，睫毛下的眼神安静而疏离，连说给他人下毒的话题，也说得没有一点点感情色彩。不是冷漠，而是纯粹的空无。“以一个歌伎来说，面临生死大劫仍然没有半点慌张，她实在是不简单了点。”
“你给她下了毒？她可是要去见南宫的，你确定不会被他看出问题来？”原本以药师的性子，听到认萍生随便给他人下毒应该是要不悦的。但是大局当前他也没话可说，好在认萍生虽然善恶感淡薄，却不会轻忽人命——也就是说，不管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对认萍生来说没有任何区别。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到不得已，认萍生都不会杀。
感觉上就是很矛盾的处世观，但是就是这条简单的规条，认萍生硬是把它贯彻了近百年。也许是因为他不入江湖，接触的事情也比较单纯，至今还没有出现过什么令认萍生纠缠不清的事情。
轻轻摇头，带动绿羽般的长发洒起一片黑色光影。为了方便混入，认萍生特地染了头发，黑发映衬下更显肤色白皙：“你知道的，我的毒术跟江湖上的不一样，跟翳流的路子也不一样，不会被发现的。”
“那也还是小心点好。”慕少艾笑着，人靠了上来倚着同修的肩膀。认萍生也没躲，习惯地挪了挪身子让他不至于滑下去：“你到底要干什么？这里危险。”
“哎呀呀，认师弟你是在关心我吗？”
“是。”干脆利落的回答直接让药师的笑容停顿了一秒钟，随即笑得如同百花齐放般灿烂：“师弟你这么关心我，药师可真是高兴啊……”
“不要把我当成你家的小白鸟那么好糊弄，慕师兄。”任身边百花齐放，我自视而不见。认萍生的眼依旧安静地看着脚边的地面，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半点波动。被戳穿的慕少艾泄了气，无奈地甩了甩头：“萍生，你可真是不可爱啊。”
“哦。那可爱的慕师兄，你到底想干什么？”毫不为所动把自家师兄的评语照单全收，认萍生微微斜过头，望着近在咫尺那张与自己相似的仿佛是在照镜子的面容。除了那个刺眼的黥印，再没有半点区别。
蒙混不过去了……慕少艾心底无声地哀号，这年头，做事也得记住，有种东西叫系出同门，有种关系叫知根知底啊……“——想把翳流毁掉啊。”
“……”
慕少艾的语气太过轻松，好象只是在回答“今天中午要吃什么”一样。这种轻松却给了认萍生一种极其强烈的不安，好象有什么一直重视的东西就要崩毁。眼看着慕少艾脸上挂着的悠闲笑容，强烈的战栗感却从背后直冲上脑门——“你现在是在演我？”
“是啊，萍生……我知道你很舍不得我，但是也不用把我的手拉这么紧吧？”慕少艾一边调笑，一边一脸不忍地看着认萍生无意之间我住的自己的手腕，五道暗色瘀青清晰可见。哎呀呀……他的手可是价值千金，认萍生你弄伤了我这药师的手可是得负全责的……
“……”认萍生放了手，平静无波的表情即使在刚才难得的情绪流露中也没有丝毫破功，眼神也转回了脚边的地面：“那我怎么办？”
“哎呀呀萍生你反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把这名字借我几天怎么样？大不了你顶着我的名字出门，说不定也沾点药师我的桃花运……”卸下了防备的慕少艾笑眯眯地靠在认萍生身上，好象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说萍生啊，你又不是姑娘家，每天都不出门算什么事啊……”
“慕师兄你每天出门，照样有人叫你慕姑娘，可见是不是姑娘家不是出不出门决定的。”没心情再与慕少艾瞎扯，认萍生坐直身子，一把把慕少艾也推起来，认真地看向他：“你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琥珀色的眼睛如同光华闪烁的琉璃，重重叠叠的光华交映中，反而看不出真实的想法。慕少艾知道，认萍生看到的自己的眼睛，跟自己看来认萍生的眼睛也是一样的。很久以前师傅就说过，他们两人，平时的眼神一个温和，一个清冷，截然不同。但是一旦认真起来，却都是同样的。
像镜子一样，看不出任何想法。
慕少艾和认萍生一样，归根结底，都是镜子。内心纯净的人，会因他们得救；内心黑暗的人则会因他们毁灭。
认萍生无声地叹了口气，先移开了眼。他开口说了什么，声音很小，但是慕少艾还是听见了。
“我来帮你。”
“萍生？”药师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发生的事情让他一瞬间目瞪口呆。
认萍生笑了。

如果只是萍生笑了，也许他还不至于太惊讶。毕竟就算认萍生再冷清，师兄弟这么多年，总还是哄得他笑过的。但这个笑容，却不像是过去百年间，认萍生极少露出的那种蜻蜓点水般的淡淡笑意。而是……
“认萍生”的笑。
刚才在翳流的盛大宴会上，那个风神如月辉煌如同凤凰般的认萍生所特有的，如浮云清淡却如明月般纯粹的笑容……
刚刚萍生明明还说，他绝对笑不成这样的……一时间脑子有点混乱，好象看到早晨对镜时看到的自己，慕少艾潜意识中警报狂拉，认萍生想干什么似乎已经是非常明白的事……
“萍生，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抱着垂死挣扎的心态，其实已经知道认萍生的决定的药师进行确认。认萍生继续笑得清风明月没心没肺，药师看来只觉得善恶到头终有报自己算计人算计了这么多年最终被自家师弟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着师兄千变万化的表情，认萍生终于卸下了那个面具般的笑容。
“我来帮你。”
“你的意思……应该不是说你要替我演‘认萍生’这个角色吧？”听到慕少艾的话，认萍生微微皱了眉头，偏了偏头：“怎么可能，我又不认识忠烈王府的人，何况要把这么大一个组织彻底毁掉，我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呼……”慕少艾松了一口气，认萍生安静地看着他：“你要我帮这个忙吗？”
“当然不用。”慕少艾回答得干脆利落，然后松了一口气，“我还真怕萍生你说要来凑这个热闹呢。”
“我说了要帮你啊。”认萍生再度重复了一遍，沉默了几秒钟，“我只是，想帮你演这个角色而已。”
“…… ……”

如果他的水烟管还在，慕少艾确定，它一定已经从他手中掉下地了。认萍生没有惊讶地看着他木然的表情，继续用缓慢的接近平板的语调说着：“我知道我没有设计这么大的谋划的天分……但是慕少艾，你缺少的，是在设计这么大的谋划同时保护你自己的天分。”
“什么啊……药师我是很懂得爱护自己的……”有气无力地辩解着，声音越来越小……被那双认真起来镜子似的的眼睛盯着，到最后慕少艾自己都觉得这话是在骗人了。认萍生轻声叹了口气，继续说下去：“而且，我承认，医术上我这辈子大概也是比不上你了。所以你也该承认一件事——”
在“毒”上，慕少艾同样是比不过认萍生——即使认萍生只有这一件事能比得过他的师兄。
这一点，即使是自信满满如药师慕少艾，也无法否认。因此，他也找不到理由，拒绝认萍生的要求。他同样清楚，认萍生也有能力，把这个角色扮演得很好，扮演的和慕少艾所饰演的“认萍生”，一般无二。即使是他们自己，或许也分不出哪个才是自己扮演的。
“萍生……你是认真的？”
认萍生沉默着点头，细致而修长的手缓慢地移过来，拾起慕少艾的一只手，抬到自己的左脸侧，轻轻摩挲着。这个动作反而让慕少艾有些发慌：“萍生？”
记忆中，认萍生从来不会主动对人做这么亲昵的动作，他甚至是有些讨厌和别人亲近的。即使是同修多年的师兄如他，这么多年也只能让认萍生不太抗拒他靠到他身上而已。
感觉到慕少艾的疑惑，认萍生握住他的手掌，让那只温暖的手大力从左颊边擦过，一道清晰而精巧的黑色印记，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慕少艾的眼中！“萍生！……你！”
“慕师兄，慕少艾……”认萍生的声音依旧清淡泠然，但是不知为何，慕少艾听来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从来没小看过你这个人惹事生非的能力——你也别太小看认萍生了！”
……他一向没感情的师弟是不是生气了？
当年还很青春气盛的药师在心中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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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7-12-01 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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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南宮教主啊……汝終于有戲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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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喧嚣难测。身在江湖，往往一个猛醒，就已身首异处，家破人亡。
　　江湖如此，翳流更是如此。一群整日里把大好时光抛掷在毒物蛊物上的人，性格想要正常阳光开朗简直就像素还真投身异度魔界般不可能。或者是蚀心噬骨的毒物也销染了人心，翳流的内部，勾心斗角风云变幻更甚于江湖。原本的黑派青派两派并立的局面，自从南宫神翳起便被打破。虽然不见这位高深莫测的教主对青派一干人采取什么行动，但是当青派为首的四阁老注意到时，局势已经完全偏向黑派了。
　　一无所有是苦，大权在握亦是苦。手中一旦握住了什么，就不想让它失去，不想让现在占有的一切都变成黄粱一梦，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这一点，即使是位高权重如四阁老也没有例外。何况，身为翳流中人，手上沾染的鲜血人命早就是不计其数，想要除之而后快的正派也不乏其人。一旦失去了现有的地位，就算不计当权者的斩草除根，仅仅是闻风而来的江湖人，就足以让最勇敢无畏的高手畏惧。发现到局面已经变化的四阁老，纵然外表依然阴冷淡定，其内部的慌张惊乱之势，一言以蔽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一看便知不是一般人，惊才绝艳世间稀的“认萍生”的暗示，纵然其中有千万谜团万千不解，翳流青派也狠不下心来干脆地拒绝。

　　幽楼灯火，霎那黄泉。
　　特意弄得昏暗的烛火摇曳着，照得桌边的人表情都在光影中有些扭曲，仿佛将无尽的游离不定都藏在了昏暗的火光里。有人安然地坐在桌旁，面貌美丽如同二八少女，姿态间自有一种风流。妖艳柔媚的容貌，在黯淡的光线中竟有些修罗般的恐怖。
　　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节奏一快一慢。快的步步步伐长短相似，似是仆从之流。慢的仿佛踩着一段舒缓的音乐，如同春日午后在鲜花盛开的园地里散步般优游自然。脚步声越来越近，外面传进来声音：“阁老，……”
　　还没等那人通报完，就见帘子一掀，来人已径自走了进来，银丝散漫白衣飘飘，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极其醒目。手中一把绘有鲜艳红花的折扇轻挥，露出扇后一张精致秀丽的脸。一抹自在清淡的笑意挂在嘴角，不知为何看来竟有些刺眼。“久见了，阁老。”
　　等待的人不以为忤，娇艳笑靥不吝奉上：“认先生果然守时，倒是芙蓉骨多心了。”
　　此刻出现在幽楼的，正是翳流黑派的新贵认萍生。此刻，这人本应该是在百里之外一处分支巡视，但从他可以按约定到了此地，足见他并没有老老实实按照教主的命令去那处地方。可是，身为黑派教主南宫神翳的手下，他主动约会青派四阁老之一，踏足这青派基地之一的幽楼，又有什么含义？
　　芙蓉骨没有先提问，而是提起置于桌边的酒壶，分倒在两个酒杯里。房间里很安静，酒液倾落杯中发出清澈的声音。将酒倒满，他先仰头将一杯喝干，随后将另一杯推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认萍生拈起酒杯，唇边一丝轻笑不变，抬手也将酒喝了个干净：“二十年的女儿红，认某多谢阁老招待了。”
　　“认先生喜欢就好。”芙蓉骨笑若春花，美好容颜在烛光中万般娇艳。“认先生，您是教主座前新贵，不知道主动联络我们……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纸扇轻摇，微微挡住半边面容，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泛着柔和的光华，似乎没有任何危险性。“认萍生想跟四位作个交易呢。”
　　“还用得着交易吗？”芙蓉骨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不禁嗤笑出声，“谁不知道南宫教主向来爱才如命，以他对认先生的器重，以阁下自己的才能，只要先生开口，有什么东西是教主不舍得给的？”
　　的确，南宫神翳对认萍生的礼遇，实在已经是很高。
　　但是，认萍生心中无声地说着，还不够……
　　粲然一笑，俄而风起云开，月华初露，万千风华蕴藉出完美无瑕的一抹笑意，足以让佳人垂首，才子断肠。即使是绝色如芙蓉骨，也不免失神了一刹——“我要的东西，他可是给不起呢。”
　　会意，眼前人的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那认先生想要的是什么呢？”

　　四更天时，认萍生从幽楼里走了出来。夜色正浓，一轮皎洁的月从云霾中缓缓显出身形，清明澄净不带半点烟火气息，水一样透明的光华泛过江山大地。秋凉时候，风也带着些许潮湿的味道，吹拂在身上，令人多少感到有点凉意。
　　这边先这样就行了……
　　松了一口气。认萍生无意识地摇着扇子，觉得这把扇子真的是非常方便。至少在某些时候用来掩饰表情制造效果真是再合适不过。
　　慕少艾的计划果然疯狂，实在让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其心计称得上九曲回肠蜿蜒曲折……谁也不能否认，要以一人之力颠覆整个翳流，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青派，的确是绝好的棋子。但是疯狂的同时包含着危险的因子。比如今天这一会面，不出他所料的就是四阁老的“重礼”。是慕少艾行事精于大略而疏于寥阔？还是他明知道生死攸关仍不惜涉足？认萍生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庆幸，今夜来赴约的是他。
　　二十年的女儿红算不上珍贵，珍贵的是在其中下的“杜鹃血”。五只杜鹃鸟，被放干血而死，以其血配上一味断肠草，一味蓝川乌，草药已是剧毒，而包含在血液中的绝望与窒息，更化作了狰狞的诅咒，蔓藤似的纠缠其间，仿佛要把人扯下地狱深渊……
　　隐忍而潜深的痛楚从腹中传来，好像所有器官都被硬绞到一起然后碾磨成泥。认萍生表情一片漠然，似乎痛的不是他的身体，随手取出一粒药丸服下。
　　现在，去百里外那边跟师兄说一下情况好了，“认萍生”应该在百里之外……
　　正在这时，迎面有一个黑衣男人走来，黑铁面具遮蔽面容，只留一道细缝露出双眼。黑衣男人与认萍生擦身而过，认萍生也没在意，下意识地一抬扇子，扇面在身侧打开，遮住与男人擦肩而过的那一侧脸，有意无意地将自己与他人分隔开距离。
　　隔着扇子，传来男人阴冷的声音，似乎还带着残忍的笑意。
　　“原来是认先生啊……亲手屠杀至亲好友的感觉，怎么样啊？”
　　经过身边的人动作猛然停顿了一下。正当男人面具下的脸孔露出得意的时候，那把遮挡住对方表情的扇子缓缓放下，露出一双清彻见底的眼眸和悠然自得的笑脸。那人轻声吐出四个字眼，一瞬间，男人觉得一股恶寒顺着脊椎直入脑中几乎让全部机能停顿——
　　“不过如此。”

　　认萍生离开后，幽楼中的芙蓉骨仍旧坐在原地自酌自饮。不久，门外传来脚步声，戴面具的黑衣男人快步走进来，一边摘下面具，一边在芙蓉骨面前坐下。顺手从他手中抢过酒壶，往嘴里倒了一口，马上原样吐了出来：“杜鹃血？你还真是越来越恶趣味了。”
　　倒不是他怕了这毒，这毒药也毒不死他。只是折腾得难受，他脑子还很正常，没兴趣自找苦吃。芙蓉骨慵懒地抬起眼，似怨似嗔地瞄了他一眼，伸手把酒壶拿回来：“姓断的，你不想喝就还来，稍微加了点料而已，有什么关系。”
　　“呵，你是用人血用多了不觉得，这么强的怨毒之气，你问问教里有几个人敢拿来当酒喝的？”摘下面具的黑衣男子面目算得上爽朗，脸上却有三道清晰深刻的刀痕从左额划到右颊以下，破坏了整个容貌。
　　“　　……那个人刚才出去。”
　　闻言，断人风的表情凝固了一刻，随即变成难以置信，“你是说认萍生？”
　　“是，而且整个会谈，他除了喝酒，没有服用任何东西。”连他自己也需事先服下药物才能压制那种痛楚，而认萍生从头到尾谈笑风生，不露半点声色，不知是“杜鹃血”的毒效对他无效，还是他的意志太过坚定顽强——不论哪一个，都代表着“认萍生”这个人，超出了他们四人的预算……
　　“他跟你说了什么？”芙蓉骨是代表他们四阁跟认萍生谈判。为防出什么万一，他连夜从外地赶回，正赶上和认萍生擦身而过。提到这个，芙蓉骨微微皱起了眉头，露出了嘲讽的笑容：“——他要南宫神翳的位置。”
　　闻言，断人风没有吃惊，而是冷笑了一声：“好大的想望。”
　　贪心不足蛇吞象，自古如此。
　　“以咱们南宫教主的风格，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给的？”芙蓉骨讽刺地笑着，语气中尽是幸灾乐祸。“他笼络人心笼络得那么好，可惜也碰见笼络不了的人了吧？”
　　“哼，南宫那是小觑了天下英雄！”断人风冷哼一声，“他要对别人礼遇是他的事，人家领不领情是人家的事，说到底，道不同不相为谋。”
　　“反正只是个教主的虚位而已，只要他能扳倒南宫，给他也无妨——至于实权，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毫不在意的下了结论，芙蓉骨转而征询同僚意见，“你觉得认萍生这个人怎么样？”
　　“外表光风霁月，风采无双，是一等一的人物。实际上……”想起方才那人不带半点感情色彩的那四个字，断人风有种难以控制的战栗感，“……残酷狠绝，冷情纯粹到了极点。”
　　至亲血缘，天理伦常，在那人眼里，竟是没有任何意义。圣人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人无不与物同，不在意任何事物，无情得可怕……想到这，断人风脸上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这种人当不了领导者。不过……用来跟南宫撞个两败俱伤，倒是最好的选择。”
　　一只停落在纱窗上的蛾子无声地扇动翅膀飞起，数里之外，白衣人深夜急行，表情沉凝漠然。
　　——自以为是最可悲。

　　黑派总坛大堂，认萍生从外地归来后，马上来向教主南宫神翳报道。几日的忙碌，并没让这人染上一丝倦色，眉宇间依旧风流俊雅光彩照人。南宫神翳望着他微笑的脸，那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再度浮上了心头。
　　这不是第一次了，当初，得到消息说忠烈王府追拿一名灭绝五伦的绝世毒者。他抱着看情况行动的想法从旁窥测。亲眼看到那个人的狠，那个人的残，还有那个人的绝世才华，但是，最后让他下定决心把这个人纳入旗下的，或许就是认萍生给他的这种感觉。
　　仿佛是水晶打造的艺术品，美丽得接近透明接近虚幻，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一切都没有半点牵挂。可是，虽然如此，在这个看似超脱尘俗的躯体里，却燃烧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只要稍稍触动，就会瞬息间化为燎原大火——如果要比喻，那么唯一衬得上的，或许就是被封在万载寒冰中的凤凰吧。
　　如果认萍生只是一只凤凰，他不会要。因为一只时刻想着腾飞九天的凤凰，绝不可能忠心地屈从于他之下。如果认萍生只是一介凡人，他不屑要。庸庸碌碌的众生，为一时私欲犯下罪行，只合丢进下层去试验毒物。但是，一直被冰封的凤凰，就有了被收服的可能性。而这个过程，将是无上的享受——“认先生此去，有何感想？”
　　“回告教主，有赖教主英明领导，分坛一切皆好，欣欣向荣，蒸蒸日上。”扇子一合，认萍生一抱拳，表情诚恳庄重，说的话却让人不禁失笑。
　　到底怎样才能破开这副完美无双的面具？到底怎样，才能确定他内心是否真的臣服于自己？南宫看着谈笑风生的认萍生，心中暗暗冷笑：没关系，他还有很多时间来尝试，而提前终止这个过程的权力，也一直都在自己的手中……　　“认先生，可曾见过四阁？”
　　作为试探，这句话太过直接也太过明显，因此才起到了突然的效果。但是认萍生坚固的防御不会被这一句话简单地打破，面不改色地回答：“曾见过芙蓉骨长老。”
　　“有何感想？”
　　“果然天生丽质，面若芙蓉。”美人啊……
　　南宫对这句绝对实话又绝对无意义的回答不置可否，一手搁在扶手上撑住头，仿佛不经意地说道：“认先生不妨多跟四阁请教，四阁主阅历丰富，技术精湛，可是有很多值得借益的地方呢。”
　　这是在试探他，还是在警告他？认萍生心里转得飞快，脸上却是半点波动都没有，恭顺得跳不出半点刺来：“既然这是教主的意思，认某自当尽力完成。”
　　在毒物丛生的环境中，如果想不被毒死，就只有比其他人更毒！

　　应付完南宫神翳，等到他回到自己居住的别院，天色也已经黑了。由于主人厌恶他人接近，忘生庭一向安静得好象鬼屋，空负了庭外满树芳华的盛景。多少吃了点东西，点起灯，独处的认萍生松了一口气，变回了慕少艾，兴致勃勃地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慢慢消遣。
　　“你倒是消停的紧……”不知何时，相同打扮的男子从内室缓步走出，没有梳起的长发从肩上散落而下，在烛光中荡漾起半室光华。淡淡的语气仿佛带着几分嗔怒，又好像只是单纯的陈述而已。
　　看见认萍生走过来，慕少艾起身拉过他一只手切脉，一边关切地问：“上次的毒解了吗？”认萍生点点头，在他身边坐下：“南宫那边有发现什么吗？”
　　“他多少有在怀疑了。不过还没有抓到证据，无妨。”慕少艾胸有成竹地微笑着，认萍生见状，也就不再多问。摇摇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稍微简单点不好吗？”
　　“要隐藏一片叶子，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它隐藏在森林里。”虽然是绕了很大一个弯子，但是只有将真实目的掩盖在重重迷雾之后，才能完成他们原本的任务——南宫神翳，如果你有神目可洞穿千里，那我就在一千零一里处布下足以彻底毁灭你的陷阱！
　　万千重的罗网之下，你是否还能看出，我慕少艾的真实用心？
　　“唉……总之，你小心。”再度叹息，认萍生心里有数，自己是无论如何布不下这等的天罗地网，无论如何无法将自己的心思藏到那般诡秘的深处。眉眼轻挑处，身边与自己一般无二却智星内蕴的容颜映入眼帘。
　　惹上这个人，真是全天下最大的灾难。
　　只是不知，这次这场策划，他又把自己摆在了什么位置上——看样子，跟这个人交好，大概也是一大灾难吧。
　　“慕师兄，你要怎么安排都可以，不过我再说一声，回头那一场我上，你可千万别自己去了。”
　　“哎呀呀，药师我自己去也未必有效啊，萍生你多心了。”慕少艾笑的明月清风，看在认萍生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心思一转站起了身子：“不行，我决定了，在日子到之前我还是不过来了。除了我的血以外，别的配料你全有，万一哪天被你阴了就亏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就已经快步朝刚才出来的角落走过去。慕少艾瞠目结舌，下意识伸出手去：“呃，呃……萍生？”
　　“忠烈府在翳流除了师兄你，应该还有人吧？差不多的时候叫他去一趟明翠楼，我自有办法收到消息。”留下这句话后，认萍生消失在内室门口。从里面传来细微的噪杂声，不久，就恢复了原本的安静。空荡荡的忘生居中只留哭笑不得的慕少艾一人。“真是的……萍生你啊……”
　　这么一滩浑水，你何苦卷进来……

　　接下来，一切都发生得那样突然。
　　一个月后，认萍生巡视时还毫无异状的分坛猛然间爆发了叛乱。原本南宫以为只是少数人的野心暴动，仅指派了周围的几个分坛前往镇压，却不想叛乱急剧扩大，一时间竟镇压不下，连前去镇压的几个分坛，损兵折将之外，内部竟也出现了不稳局面。
　　总坛风声四起，正在此时，又传来正派调兵遣将，准备对翳流下手的消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攘外必先安内，南宫神翳何等样人，虽然感觉到内部似乎有人暗中牵线，仍然毫不犹豫带总坛高手亲自前往叛乱分坛，务求一击必杀，迅速剿灭内部不安因子，全力应付外敌。
　　怎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南宫带领总坛高手离开总坛当夜，窥伺已久的青派全力反击，总坛霎那易手。而原本四阁暗藏在普通教众中的势力也乘机发难，原来那几个镇压的分坛早已是青派暗地控制，只是一直装作听从南宫命令，甚至连总坛高手也有部分存有异心。南宫神翳虽然武功盖世，且有四圣这等高手随行，但以区区几人之身，入早有准备只待一夕发作的虎狼之群，恐怕是纵然身有双翼也插翅难飞了。
　　一朝一夕间，大局已定。
　　总坛的大殿依旧辉煌壮丽，但是今天却是换了主人。终于得以除去心头大患翻身作主的四阁喜不自胜，四人齐聚——除了认萍生打过交道的芙蓉骨，打过照面的断人风，还有面色呆滞，额头上有一道入骨伤痕的天来眼以及一脸温和无害却险毒狠辣更胜蛇蝎的离魂香。
　　自顾自地喝了一口酒，一直坐在边上冷眼看着四人喜色的认萍生凉凉地开了口：“四位高兴够了没有？莫忘了我们当时的约定——南宫神翳是死是活，可还没有准确消息呢。”
　　哼！活得这么久了还搞不清状况，情况还没确定，就冷落了有功之人，难怪会被南宫神翳压制——就凭这一点，如果他不是心怀莫测而是真心投靠，恐怕死也不会选择青派这一边！
　　一语惊醒梦中人，离魂香马上把目光转了过来，一抱拳，表情中满是诚恳真挚：“多亏先生指点，帮我等剿灭了南宫神翳这贼子，先生放心，等确定那贼子命绝后，我四人自会以先生为主。翳流江山自然也是认先生手中之物。”
　　说得真像真的……轻遮住脸的扇子下，泄漏出一抹冷笑。认萍生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在心有他意的人眼中成了高深莫测。离魂香心有不安，偷眼暗示其他几人。芙蓉骨最是机灵，连忙接话：“但先生也莫忘记，将来先生执掌教中大权，我四人……”
　　“那是当然。”扇后半露出皎若月光的笑颜，在辉煌灯光中，仿佛金属般闪闪发亮，让人不由得被照花了眼，“有我认萍生在上一日，必有四位重权高位，不必担心。”
　　“哈哈哈……好！”断人风接下话，放声大笑，“如果认先生不介意，我等不妨歃血为誓？”
　　“有何不可？”
　　醇香的美酒被迅速捧上，苗疆特有的鹭鸶子有着微微的致幻效果，被酿成美酒后，飘荡开的柔媚香味都带起缕缕绮思，迅速弥漫了整个殿堂。美酒，英雄，佳人，向来是故事里永恒的主题。仿佛是把权谋诡诈生死焦灼掩盖在华丽美好的薄纱中，让人捉摸不透看不清楚，直到掀开薄纱，才猛然被那恐怖血腥惊去了三魂七魄。
　　在场五人都知晓鹭鸶子的效用，但是也没有人多想什么。此药效用本就轻微，酿成酒后虽然又多了几分，在拿毒药当饭吃得他们眼中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节目。反而由于那种飘飘欲仙半梦半醒的沉醉感，让这种酒在翳流内部更受欢迎。位置稍低的教众，还真是喝不到口。
　　美酒的酒液清澄，在明亮烛光中荡漾出一抹抹淡金色的波纹。而割破手腕流入其间的殷红热血，鲜艳的颜色如此夺目，几乎让人迷了心神。四道热血流入碗中，认萍生缓步走近，手中精致的扇子合起，以扇骨在白晰的左手手腕上一划，随即用扇子挽住衣袖，就着这个动作将手腕伤口伸至碗上方。血汩汩地流进碗中，五道血液在酒中迅速地交融为一，仿佛在讽刺着上方各怀心机的五人……
　　离魂香亲手将大碗中的酒分为五小杯，首先拿起一杯放在唇边：“我等四人发誓，从今日起与认萍生认先生歃血为盟，如有相弃，天雷殛之！”
　　“——我认萍生发誓，从今日起，与四位长老结盟，如有相背，天上黄泉，神鬼不饶！”
　　“干！！！”

　　那，就是背叛。
　　纵然明知道这个誓约再毒也只是个幌子，纵然知道这个誓约必定会被打破。但是，有谁会想到，这一刻，居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太快了，快得他们措手不及，快得……即使他们不敬鬼神，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可以亵渎到这种程度！！！
　　“呜！！！”离魂香发现不对的那一瞬间，一股掌风已经向面前人轰出，隔在几人之间的桌子砰地一声粉碎，装酒的大碗四分五裂，清脆的响声中，碎片朝向四面八方飞射出去。
　　可惜面前人早有了防备，手猛然往桌上一按，身体轻盈地倒飞出去，躲开了离魂香的掌风，宽大的衣裾在风中猎猎作响。在空中几个转折后安然落地，认萍生啪的一声展开扇子，风神如玉超尘脱俗，左手信手将酒杯抛向地面。
铛！
　　酒杯破碎，酒液从中漫延流出，浑杂的血液湿了地面。
　　血，尚未干。
　　“认萍生！你！！”
　　断人风目赤欲裂，气血浮动间，一口血止不住地喷了出来，竟已经是红黑颜色！中毒已深？到底是什么毒这么厉害？居然能瞒过他们四个人的知觉？！
　　天来眼咬紧牙关，迅速从衣间取出一个小瓶子，将其中的灰白色药丸全数吞下。清新之气由喉入腹，却在遭遇到那团纠缠不休的毒气后被阻塞，迟迟无法起效。想要运功压制，却发现功力一动，毒素迅速行遍全身。“呃……”
　　“长老不必多费心思，萍生这毒并非解药可解。”他本就不指望寻常毒药，能对付得了防心极重经验丰富的四阁。恐怕若是毒物，拿上来之际便会让四人有所防备。可惜，认萍生真正的专长，是——混毒。
　　鹭鸶子，虽有药性却不至于毒；龙覃香，香味沉稳清远，堪称君子之香。凤棲木，人称至火之珍，功可祛寒活体，药师慕少艾千方百计寻来刻为折扇。再加上他自己浸淫毒素百余年，虽不曾产生毒性却足以引出万药毒性的血……
　　四药皆非毒，可是四者合一，却足以产生瞬间毒倒一头大象的毒性。再加上那四人血中隐含的毒素也被引出，除了认萍生本人，其他人如果还不中毒，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到底，认萍生……才是毒。
　　足以引发人内心处最深的黑暗的剧毒。

　　五人间的交手短暂而激烈，但是更缺乏悬念。转眼间，毒性加剧，就连最愤慨的芙蓉骨也不得不停了动作竭力压制。认萍生也停了脚步，不靠近，可也不离开，冷冷地看着四人倒在地上挣命。
　　“你好大的胆子……外面都是我们的人，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样……”芙蓉骨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恨不得把眼前人千刀万剐。可是他的愤怒如火，却只换来眼前人轻轻一扫。
　　“你以为外面的是你们的人么？”
　　什么意思？！离魂香在痛苦中拼命思考着，外面的不是青派的人？那会是谁？难道……来不及想出一个结果，殿外已经传来了响亮嘈杂的脚步声。其中有一个坚定而稳重的声音特别清晰——原来如此！！！他满怀怨恨地死死瞪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传来一般：“认萍生……你记住，就算我们这场输了，你这种人，注定不得好死！！！”
　　前方的人没有回头，而是望着殿门之外。殿门外的夜风吹来，拂动他一身白衣银发飘飘欲仙，仿佛下一刻就将乘风而上。当走近的身影越发清晰，他徐徐地向前踏了一步，然后，缓缓地屈膝，慢慢地跪了下去。
　　他的身影明明是缩小了，可是看在即将失去意识的离魂香模糊的眼中，那个跪着的背影仿佛无止尽地膨胀开来，无止尽地扩大着，充斥了整个视野，仿佛将意识中的一切都彻底吞噬……

　　这是一个骗局。
　　南宫神翳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个骗局。
　　当言笑自若的认萍生站在他面前，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出“我能帮你消灭青派”的时候，他只是想试试这个人而已。除掉四阁老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将青派的隐藏实力连根拔起。而既然眼前人想试，也不妨让他试试。成功了当然好，失败了，也不过就是“认萍生”一条命而已。
　　而这个人做的，却太出乎他的意料，一切的一切仿佛化作棋子，任他在棋盘上摆弄。仿佛一切的一切即使引起惊涛骇浪，他仍然是浮在海的上空，悠闲地看着海上的渔民为收获而欣喜，浑不知即将到来的海啸。是多情，是无情？
　　人皆叹汝多情，唯吾忧汝无情。
　　现在，辉煌壮丽的殿堂，那人立于一片狼藉间。烛火通明闪耀，争不过那人风神如玉华采飞扬惊才绝艳，恍若天上明月皎洁无双——再亮丽的光芒仿佛都只是背景，配上地面上倒卧的四具曾叱咤风云的人体，配上遍地碎裂的木片条块。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为了陪衬这个人而存在。夜风迎面吹去，斯人衣带飘飘，仿佛化为羽翼即将一飞冲天……
　　而他没有一飞冲天，而是……跪了下来。
　　低眉，敛目，收敛了一切意气飞扬，跪了下来。
　　那是一只凤凰——南宫神翳脑海里，忽然冒出了某夜自己忽如其来的想法。那是一只美丽、精致、强大——而又被万年寒冰重重封印的凤凰。
　　认萍生曾对他下跪过两次——第一次，是在他从五路高手中救下这个人的时候。第二次就是现在。
　　如果说第一次是情势所必，那么这一次……他是不是真的决定臣服？
　　南宫神翳的脸上，露出了傲视一切的冷笑。
　　不管认萍生怎么想，但是……这个人，这只华彩无双却拘于寒冰的凤凰……他要定了！！！

　　说到底，认萍生……才是毒。

---------------------￥#%‧%*—（*----------------------------------------------------------------------------
姓名：认萍生
年龄：应该跟药师差不多……
性别：男性
住所：一方居
外貌：请参照药师的脸……
服饰：银发，赤黄发簪红色发饰。灰边白色长袍。
专长：用毒（混毒）
武器：银针、凤棲扇
性格：淡漠冷情，決絕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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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1)

5樓發表於: 2007-12-02 05:0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慕認慕認慕認慕認慕認……
腦子裏不斷盤旋的詭異感想。（可能是小鳥還沒出場的緣故= =+）
哎——老婆的文果然毒。
比認萍生還毒。毒得讓人上癮，欲罷不能，但是又毒的讓人不忍讀下去。
要不是早知文的走向，想來是不敢再繼續了。

從序裏面那個對什麽物事都云淡風輕的萍生走來，
認萍生一直是讓人放不下心的孩子。
就像慕少艾暗示的，他的本質就是外表不在乎，骨子裏卻是愛恨濃烈似火。
只是，不知真正焚灼著的將會是自己还是對方，更或者是兩個人的生不如死。
認萍生似飃萍浮生，盡其可能的不起眼，但是又蘊含著那麽濃烈的毒性，確實是很合
宗教意味很濃的荼黎曼陀蘿。
可能也因爲他的這種性格，讓他不能爲了感情放棄任務吧。
（話説回來，這是爲了正義？那麽小認還是很有正義感的五好青年哦！）
看到斷人風那端，突然失笑。
滅絕五倫。
本來就是沒有的事，居然還被人拿來當作對他分析的依據，而且很是鄭重其事。
可笑。

可是，慕少艾所認定的萍生，難道就沒有他的影子？
他也同樣是愛恨熾烈，放不下卻又不得不放。
在劇中能夠看到的慕少艾是怎樣一個至情卻又裝著冷情的人啊。
當首者必須把握全局，爲了大局著想而做出許多不得已、不願為的事。
就像天險刀藏死的時候，那兩行清淚。
也因此，他不能允許羽仔再度成爲遺憾。
因此，他同樣不能容忍認萍生有任何傷害。
或許，慕少艾會是一個很好的師兄。（結論）

皮條客南宮（汗）個人對他沒什麽特別的印象。可能是因爲劇中沒有過多描寫那具骷髏吧。
但是本文中的南宮，卻很有原劇的味道（個人認爲）
就像他再度復生一樣，南宮確實是有著超人的智慧和執著，
那種絕對的至高無上讓他看不起諾諾服從的人，
認萍生是一只桀驁不馴的獸，本應難以馴服，但南宮對自己絕對的自信以及萍生的演技，
讓他對他的歸降雖有疑慮，卻不想放棄。
他覺得自己能夠得到他。
或者說，能夠征服他。
那種征服強者（美人？）的快感應該是無與倫比的。
劇中的南宮那對萍生的徹骨的恨，
縂感覺從這裡也能夠看得出來。
這種心氣高遠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兩件事
——欺騙。
——背叛。
況且，還參上了微妙的情愫。

好喜歡老婆的武俠風>_<
就像慢慢地蒸騰著薰香的檀香爐，淡泊卻沁心，一絲不苟。
也像慢慢滲入的毒藥，看得上癮看得心戰。
（肅然現在還沒有心痛的感覺，但後面會不會變成虐= =+）

於是，以上只是個人看法。
不接受生雞蛋，熟的還差不多XD

------------
最後：
1、素素和小釵怎麽才那麽一點戯份=口=（怨念）
2、期待小鳥的出場！
3、乾脆找個人來幫忙畫人設吧~你光用寫的可是千人心中千般樣啊

[ 此貼被夙愿在2007-12-02 23: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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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7-12-02 06: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话说这段背叛真是写的我感慨万分阿~~~~~~
老公~抱个`今天回帖很长，很好~
关于你的慕认……我也没辙……谁让这个时候羽人没出场，小认和南宫也还没来电呢……
关于小认和药师的个性，其实我已经说过了——灵魂的双生子，极致的相似与相异。在这个世界上与自己最接近的另一个存在——也就是因为这样，小认才会放不下他师兄的安全啊~其实，我已开始构思的时候，就是把药师的个性拆成两部分，然后在文中这师兄弟身上各突出一部分，感觉就像是让他们两人照镜子~慕少艾有的，认萍生有；认萍生有的，慕少艾也不缺少。只不过两人身上凸现出的方面不同而已。
其实断人风分析的也没错，虽然证据来源不对。以小认的性格，的确成不了大事。即使有慕少艾策划，对付南宫最后也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南宫喜欢上小认的过程……我尽量想，如果完全不可能掌握的东西，那只会被毁掉。如果轻易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只会被丢弃。大概也只有这种似乎触手可及却无法真切捉摸道的感觉最诱人吧……用个不合适的比喻，就是说女人赤身裸体和包得严严实实，都不如若隐若现有诱惑力啊~
写南宫人可能不虐吗?在霹雳的大前提下，恐怕绝对是悲文比甜文多吧？
你还是让人朝你扔生鸡蛋吧……大不了接回来我给你炒……
最后，关于你的问题——
素素和小钗，这里的主线在黑派阿，如果他们常出场……他们难道被抓了吗？不过下章他们还是会出场的……
羽人……他主要是下部的……上部只会串串场。在我的设定中，羽人是不知道药师的师弟认萍生的存在的。
人设？有了阿，难道老公你忘了老婆我是干什么出身的吗？

[ 此貼被幻幻青蓮在2007-12-02 01: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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