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1 【鲸鲲】偶相逢主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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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扣柴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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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1)

樓主發表於: 2011-04-11 13:13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1 【鲸鲲】偶相逢主楼完结

（拉郎配我自重，以及这篇是纯脑补产物，雷到……请轻拍。
故事发生在剧集结束很多年以后）

偶相逢

一

上元夜，满湖花灯，遍地琳琅。
孤身一人的擎海潮心有所感，在湖边最安静的一处小坡上倚树吹箫，音调凄凉。
很久很久以前他独处雪峰之巅，偏爱孤绝萧瑟之曲，却从未真正寂寞过。而此刻，当他心所系之人纷纷化作尘土，孑然一身之时，才发现箫声喑哑至此，几乎让人不忍卒听。

大湖之上一座华丽画舫悄然驶来，船尾一隅安静而沉暗，有一儒生手捧灯盏，低低地念着一个名字，然后将之抛入面前的火盆之中。风吹过，扬起黄纸燃过的飞末。

“哼，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此行径，简直有愧汝家孔圣之教！”
擎海潮未曾刻意扬声，不过一句自语，对面船上的儒者却应声抬头。
交错的视线穿过遥远的距离，落入眼中的，是绝顶相似的面容，亦是绝顶相似的伤心眼神。

这人好生眼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

为何吾竟会对一生人生出熟悉之感？尤其是那对眼睛……

亲人团聚情人相守的夜晚，满目繁华中撞上另一个一身孤寂的陌生人，这大概，也算一种奇妙的缘分。
“相逢即是有缘，这位朋友，靖沧浪是否有幸请你入内一谈？”

二

凌主今日的心情很好。
我虽只是一名小小的侍女，服侍凌主也有几年了，却从未见他这般开心过。
我想这一切，都与昨夜到来的那位贵客有关。
那真是一位……神奇的客人，第一眼看到他时，我险些打翻了手中的茶盘。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两个如此相似的人？凌主明明没有血亲的兄弟，可与那位客人站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像镜子的两侧，连神情都如出一辙。

虽然我不敢说出口，虽然凌主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美。
就好比此刻的船头，羽氅的客人执箫独立，蓝衣的凌主静坐抚琴。那画面静谧美好一世安然，我不敢出声，只能在廊柱后悄悄地站着，默数着自己的心跳。

“铮”地一声响，琴弦断了，箫声亦随之停止。
靖沧浪手按琴身，若悲若叹：“已经是第三根了……你的箫心太孤，吾之丝弦，受不住这等简涩孤寒。”
“高山流水乃是缘定，本就不可强求，世上怎会有你这等强要做人知音之人。”
“可是汝也陪吾奏了三曲，可见这强求一事……也非是吾一厢情愿。”
靖沧浪松开柱身取下绷断的丝弦，抬起头来，却只看见擎海潮垂下的眼眸。
“哼，真是固执。”
“彼此彼此。”
若不是固执的性情已深入骨髓无法拔除，何以三曲之下尤不见你卸下心防。震断吾再多的琴弦，仍是舍不下那一身寂寞。
或者，吾亦同样。

三

“凌主，这是鲛灵大人的笺帖，请您示下。”
“怎么在这个时候送来。”
靖沧浪接过那片粉色轻纱，不觉往举杯欲饮的茶客那边望了一眼。
侍女见他心情不差，大着胆子多了一句嘴：“昨日上元，原是鲛灵大人约了您赏灯的，您未赴约，想是询问的书帖。”
“这个鲛灵真是……”
靖沧浪微微皱眉，空闲的右手在桌面上轻轻相扣。
一直不语的茶客忽然开口：“既是佳人相约，又何必辜负这大好春光。”
靖沧浪扬眉：“擎兄这是在说笑？”
“并非说笑，吾只是……”擎海潮放下手中的茶杯，顿了一顿，不明白向来不理闲事的自己为何会对一介生人的私事妄加议论，“吾大概，是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时光一旦逝去便不可挽回，与其等到失去再后悔，不如承担起把握当下的一切后果……吾这一生，错过的，太多了……”
语至最后，已成了低声的喟叹。

靖沧浪默然。
若是重来一次，他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冲到那位交付了全然信任的故友身边，纵然同样要失去，要愧疚，要饱尝裂心的疼痛，也总好过相见已是白骨的追悔莫及。
也不至在昨日想起之时，便觉璀璨花灯尽皆黯然，只能焚纸遥祭以慰相思。

相……思……？
靖沧浪忽然捏紧了手中的纱笺。

四

“擎兄的好意，吾心领了，不过擎兄似乎误会了什么。”终于抬眼的人语调回复了淡然，“鲛灵……是吾妹。”
“令妹？”
“是，虽是异姓金兰，却是自小在吾身边长大，还算懂事。”
靖沧浪的嘴角弯起一个不小的弧度，看在客人的眼中，却是心头莫名一滞。

好生……熟悉的的神情……究竟是何时……

擎海潮皱眉，硬生生压下了这一阵心悸，再抬头时，眼前已经多了一位红衣丽人，桃李年华，丰润腴丽，眉目却甚是灵动。
“大哥真是的，又在贵客面前说我什么坏话？”
轻灵的语调和探寻的目光俱未令他在意，只那一身鲜红衣裙，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擎海潮阖目，心上那阵绞痛又一次翻涌起来，让他用了三息的功夫方才勉强压制住。
而后，他看见短发的男孩躲在靖沧浪身后，脸上满是好奇神色。
“冼儿，不得无礼，上前给擎前辈见礼。”
怕生的男孩却只是不肯，拽着靖沧浪长及地面的衣摆，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阿舅……”

骤来的疼痛让擎海潮捏碎了手中的瓷杯，右手紧紧抓住胸口，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随即仰天倒下。
“擎海潮……擎海潮！”
靖沧浪几乎是立刻冲上将人接在怀中。

昏迷的人无知无觉，红衣鲛灵却从自家兄长的脸上，看出了难得一见的慌乱和焦急。

五

他视线的范围内云雾缭绕，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往前走，然后云雾里渐渐有了人影。
“阿舅。”
紫色短发的少年眉眼弯弯地望着他，身后剑柄上白色的流苏晃荡着，然后他反手拔剑斩下一颗人头，笑着吐出一口黑血，向后跌进了云雾中。
他的视线随着那颗人头在地面上翻滚，直到撞上一个缺了口的破碗。
破碗变成了一只酒坛，向他的视野正中砸来，接着碰上了无形的屏障，碎成一地残片。
残片上踩着一只脚，穿着红鞋，红裙，红衣。
“大哥，吾要嫁给鬼谷藏龙。”红衣的女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双手从她身后揽住她的腰，她仰靠在丈夫的怀里。
“大哥，吾过得很好。”
然后拿笑容凝固了，本该是面孔的地方浮现出两个骷髅，下一秒钟便化作了飞灰，只剩两具华服高冠的衣甲渐渐扭曲软倒。
云鬓高髻的雅丽女子款款自远方行来，他看不清她的脸，却直觉地感受到了她的悲伤。
“海潮，你说……回忆，是不是能够永恒？”
之后云鬓飞散，女子纤纤玉指间握着的水晶珊瑚化作晶粉，扬洒如漫天的泪光。
他努力想去接住她的衣带，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只能任那丝绢从指尖滑下，隐没在雾气里。
眼前再次清明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孤身坐在亭中，面前一壶茶、一坛酒，他饮尽杯中的液体却尝不出滋味，松手任那竹杯滚落开去，伏身在桌面上。右手的指节一点点攥紧，指甲抠进桌面当中，也止不住身体的颤抖。
他应该是悲痛到了极点的，但他流不出泪，只觉得银盌盛雪从来没有地寒冷，冷彻心扉。
然后他听到身后有脚步渐渐走近，柔软的织物伴随着谁指尖的温度慢慢地覆盖在他身上，一个声音在他耳畔低语：
“你又何苦这样为难你自己……很抱歉让你伤心，很抱歉……不能再陪在你身旁……若是……”
他拼命地想要回过头去看清说话的人，却连一个指头也动不了，脖颈僵硬得如同三九的寒冰，甚至连开口也不能够。
那声音长长地叹息，而后缓慢地消散了，那点微薄的温度也随之散去。
大雪覆了他满身。

六

擎海潮醒来的那一瞬间，靖沧浪正跪伏在他身上，双手按在他肩头。
昏迷中的人挣扎得完全没有章法，险些伤到他自己，靖沧浪先还只以柔劲压制，后来见他力道越发大了，便并指欲封他穴道。
察觉到气劲袭身的北冽鲸涛下意识地提气反震，意识不明之下出手完全失了分寸，靖沧浪怕他再度受伤，不敢正面相抗，只得退后两步，凭自身修为硬生生地收纳了这股气劲，经脉一阵鼓荡，嘴角已是渗出血来，身体一时失衡，眼见就要倒下床去。
清醒过来的擎海潮发觉不对急忙伸手相扶，才算解决了某凌主颜面扫地的危机。
“咳……醒了？”
靖沧浪抬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又恢复了之前的儒雅风度，可惜看在擎海潮的眼里难免有几分狼狈。
“吾……抱歉……”擎海潮松开手，不由地伸手扶住了额头，接着怔怔地发现自己掬了满把银灰发丝在手，那紧缚的发髻不知何时已被人拆散了。
“吾怕你不适，所以替你卸下了发髻。是吾逾越了。”
靖沧浪理顺了内息，起身下地，完全没有询问他忽然失控的理由，仿佛全然不曾在意。
“既然能醒来便无甚大碍，吾不打扰了，你自己好生休息。”
“等等……”擎海潮出言挽留，才发现房内装饰不凡，全然不像他前几日歇宿的客舱，“这是……你的舱室？”
“嗯。这张床榻由整块冰晶石雕刻而成，是吾族中一宝，有清心安神之效。吾见你心神震荡气血不稳，便将你移来此处。依疗效看，只要躺至明日一早，便可痊愈了。”
“多谢。”擎海潮垂下眼睫，实在不惯将谢意直说出口，只觉得万分别扭，“方才吾一时不察，多有冒犯了。”
靖沧浪微微一笑：“小伤而已，无妨的。”
擎海潮不再开口，主舱里便沉默了下来，些微气流随着船身的摇荡在内中回旋。

“吾告辞了。”
靖沧浪终于转身向外行了一步，繁复的衣物窸窣作响，却没挡掉身后再次的挽留。
“……这般鸠占鹊巢，擎海潮也未免太过失礼。反正吾此刻了无睡意，凌主何不留下，你吾倾夜畅谈一番，亦是一桩雅事。”
靖沧浪的脚步一顿。
“……好。”

七

说是倾谈，其实无论主客都没有什么谈话的心情。浅淡而无意义的几句过后，语声渐低，室内仅余的一盏七枝烛台光焰摇晃，终于渐次熄灭。
大湖反射的幽蓝水光自窗口映了进来，落在层层鲛纱帐慢间梦幻得如同置身海底。
这大概是身为水族的独特品味。
擎海潮闭上眼睛，感觉到晶石床榻透过厚衾软枕隐约传递过来的沁凉的寒意，直击心扉，将他浮动的情绪全部安抚下去。

却也让身边唯一的温暖变得越发明显。

从他所看不到的角度望去，并肩而卧的两人以同样的神情低眉敛目，手臂之间的缝隙被华美的银瀑流泉全然填满，银灰浅蓝流泻而下却又交缠难解，泛着丝缎一般的光泽。
“擎海潮……”
“你醒着么？”
他闭目不答，然后那温度靠拢过来，几许游丝抚上了他的面颊，若有似无的抚触描摹过他的眉，眼，鼻，唇，而后顺着鬓角的方向滑进他的长发当中，掬起，任那发丝散落。
“你……很像……啊……”
他伸手捉住了那只手，将它按进铺散的长发当中，从指间扣下。
指掌下的手指触冰似的地一颤，手指的主人抬眼，对上他正缓缓张开的眼眸。

“你自己说过的，承担与后悔之间，你劝吾选择前者。”靖沧浪垂下眼，不去看他的神情，“吾……不想再错过了。”
那只按住他的手顺着他的手腕一路滑了上去，指尖点过他的小臂、手肘，直到肩头、颈项，从耳后埋进浅青发丝当中，微微施力。
呼吸彻底紊乱之前，他听到极轻的一声：
“借口。”

呵。
原本就不需要什么借口。
寒玉冰晶都难以压制下去的一点欲念，认便认了，何必虚言矫饰？
既然早已心动。

肌肤相触的感觉让他想起在水底深处的畅游，亲密贴合，默契无间。
擎海潮的唇舌偏冷，然而几番纠缠之下，温度很快便升了上来。他在水中长大，从来不知溺水是怎样的滋味，却在今日终于体验到何谓灭顶。细碎的火花堆积起来，仿佛在他身体上四处灼烧。那些应该是温柔的亲吻和爱抚成了一柄带着倒刺的利鞭，鞭笞着他神经的末梢。
最初的战栗过后，靖沧浪清醒了几分，终于开始动作，回报给对方同样的极致体验。他近乎享受地看着擎海潮皱紧的眉头，听着他难耐的低叹，那双清澈沉静的眸子渐渐泛红，一如他此刻的表情。
镜像一般的相似表情。
怀中抱着的，似乎是另一个自己。
那些熟悉的手段用在自己的身上，过分瑰丽的景象使他更为兴奋。
大片大片的瑰红从残存的衣物间扩散开去，染上胸膛，染上脸颊，染上同样的眉眼。

“唔……”
疼痛从来都是欢愉的半身，无需忍耐，只当它是火焰之上的助燃。
深重的喘息之外再无其他的言语，耳边似乎听到水声，浪潮涌起，弥天盖地。
如星月，如晨露，如赞礼，如哀歌。
不去想明日，不去想分离，不去想再遇，不过一生难得的一次相逢，错过了，就不再回来。

汗滴滚落在锦缎的被褥之上，分不清是从何人身上流下，冰晶沁凉如故，却再难降下两人之间的温度。

无声的风掀动深蓝纱幔，窗外，月已西沉。

（全文完）

总是要等失去才明白那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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