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8 父與子（素還真X素續緣）親情向，微腐 8F 完

«
1
2
»
Pages: 1/2 Go

復制鏈接 | 瀏覽器收藏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UID: 67895
精華: 0
發帖: 96
威望: 4 點
銀兩: 59944 兩
蓮花: 352 朵
本命: 素續緣慕少艾
王道: 素緣劍龍朱慕
牆頭: 劍子龍宿談無欲
配偶:
座右銘: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注冊時間: 2010-04-10
最後登錄: 2020-03-25

鮮花(23)

樓主發表於: 2013-02-28 16:3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28 父與子（素還真X素續緣）親情向，微腐 8F 完

      其實此文完成已久，但是之前只是在自己的鮮網專欄和大陸那邊的與好友自建的素續緣專屬論壇發表，後來有好友提議發來這邊，於是我就來了。畢竟我要過來必須爬牆，不太方便，汗。

    因為稍微有一點隱晦地提到，所以選擇了輔導級。如果選得不對，我馬上改。
    我用的是word自帶的簡繁轉換，有錯的地方請指出，謝謝。

　　（一）一線生
　　也許真是我上輩子欠的，自從遇到那個素大神人，我的日子沒一天過得舒坦。相識那會兒，他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我也不過是個木匠的學徒。
　　咳，其實也沒那麼小，那兒會他剛出師，我也才拜了個木匠為師罷了。
　　我一直以為這小子大概真如自己所說，不涉紅塵，誰知道他竟弄出個兒子來。真是罪過，一個姓素的就足夠我不得安生了，現在又跑出個小的來，叫我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如果我有預知將來的能力，也許那時候我會巴不得一輩子被這對父子煩著。
　　至少那樣，我們都是快樂的。
　　我不知上蒼為何可以如此殘忍，竟讓素續緣成為造世七俠之一。那時我想想父子相見起碼也得十幾年的時間，誰知，這孩子被施了誕登大法，超速成長了。我看到得知這消息的素還真，手負背後，微微顫抖著。
　　也是，任哪個父母在與失散的孩子重逢前得知自己的孩子遭受了怎樣的痛苦，都不會好受的。
　　尤其是，入魔的素續緣差點真殺了素還真。
　　尚未好轉的素小子在昏迷中，絮絮地念著：“我不能死，我要救續緣，續緣……”
　　只是，人沒救到，還因為個小姑娘，反倒害死了。素小子永遠都是感情這塊不開竅，不然自己的妻子以他的真本事，怎麼會保不住。
　　人啊，哪怕是修仙人，當命中註定的的劫數到了的時候，躲也躲不掉。
　　那日素還真小跑著回來，進門就叫“好友”，也不管我手頭上正忙著，劈頭就是一句，“他活了！”
　　自打我認識這傢伙以來，還從沒見過他這麼失態，愣了半晌才問他：“誰活了？”
　　“我的續緣！”他擱下拂塵，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氣灌下，才繼續說，“他活了！”
　　當一個人命數未到時，就算遇到再大的危險，都會有一線生機。我自然也替他高興，放下手中正研究著的機關，又給他續了杯水：“那他人呢？”
　　這素還真忽然變了臉，剛才的興奮勁兒全無：“剛把他的屍骨投入葬屍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他。”
　　嘿！搞了半天，事情只是成了一半兒！
　　看著素還真那麼落寞的表情，我搔搔頭。哎，罷了罷了，這種時候誰都會傻一次，搞不好這小子就是個傻爹。
　　只是，他們父子的緣分真的太淺。
　　為了素還真而被改造成歸元聖童的不知名，在得到他父親不余心力的拯救後，終於回到了琉璃仙境。
　　“續緣……”素還真將昏迷著的孩子輕輕放在平素裏自己都捨不得使用的玄玉床之上，藉以調整素續緣的內息，然後他坐在床邊，一手輕撫著素續緣復原的面容，歎息著。
　　只是，我們從未想到這孩子受的苦，遠比我們預知的，要多很多。
　　即便在昏迷中，素續緣也害怕著任何人的接近。才躺下沒多久，素續緣忽然嗚嗚咽起來，不斷地晃動著手腳。原本起身想要去熬些藥來的素還真見狀，連忙轉回身，俯身想要安撫這可憐的孩子，卻不想激起昏迷的他更大的恐慌，啊啊亂叫，扭動著虛弱著身子往裏面擠。
　　“續緣，別怕，是爹。”我聽得出素還真在說“爹”這個字時，嘴裏的苦澀。
　　尋常人家的孩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之下，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成長著，為何素還真的孩子，就要遭受這般苦難！
　　只是那孩子意識仍舊不清，只是“嗚嗚”地叫著，似乎在說什麼，可是我們誰都沒有聽懂。
　　原本小心地握著素續緣雙手不讓他傷到自己的父親，不得已的，點了孩子的睡穴。
　　挑燈苦思一整夜之後，素還真就開始翻箱倒櫃，找尋幾味被他壓箱底好久的藥材來。
　　修仙人總是會有那麼幾樣寶貝，只是平時素還真都沒在意，隨便一收拾，就給拋在腦後了。看著這滿目狼藉，我也只得搖個頭，認命收拾。也許這素小子只是想要我當他的管家。
　　不過，能找到就好。我也是打心底希望素續緣能好起來。
　　素還真以內力盡心熬制著那幾副藥，頭幾帖下去，似乎很是有效，素續緣的臉色稍稍好了起來，也不枉我倆一個掰嘴，一個灌藥。後來素還真怕素續緣牙咬得太緊，一不小心咬斷自己的舌頭，就放了顆珠子進去。那是顆什麼珠子，我沒看清，估計也是有療傷效果的，或許就是藥引，倒是讓素續緣含著這顆珠子，不但不用擔心他會咬了自己的舌頭，喂藥也方便些，而且也不用擔心他誤吞珠子——素還真用了一根線穿著珠子，系在上方。
　　可是沒過幾天，素續緣就不停地吐藥，仿佛我們喂給他的是什麼毒藥，要把胃汁也吐得一乾二淨似的。素還真一遍又一遍地熬著藥，最後直接把爐子生在了房外。
　　再來，就是抽筋。全身不停地抽搐，就連那穿著珠子的線也被這孩子生生扯斷，割傷的嘴唇不住地流血。
　　每當他抽筋的時候，必須得由我和素還真合力才能按住他。有時候一掙扎，含在嘴裏的珠子給吐了出來，為了不讓他咬到自己的舌頭，素還真總是把自己的手指伸進去，抱緊他，一遍又一遍地哄著：“續緣，放鬆，放鬆……”
　　血順著唇角滴在白衣上，染紅了領子，刺目也刺心。素還真的手已經變得青紫，但是他好像沒感覺，只是摟緊了那可憐的孩兒，側臉貼著他的額，用沙啞的聲音絮絮說著：“續緣，放鬆，你會好的……放鬆……爹在這裏……爹在……”
　　我不忍再看，別過頭時，早已淚流滿面。
　　也許是孩子真的聽見了素還真的話，素續緣鬆開了口，低低的一聲呼喚：“……爹……”
　　我回頭看，雙目依舊緊閉，但已經不抽筋了。感謝上蒼！
　　素還真雙手將孩子抱在懷中。什麼都沒說，那淡淡的喜悅之情浮現在他那張向來處事不驚的臉上，我知道，他也在感謝老天爺。
　　然而，素續緣忽然說：“爹親，救我，救我……”抽搐也比之前更加劇烈！那驚恐和無助的樣子，難道他夢見了自己為父代刑的事情麼！是怎樣的酷刑讓這個自信不羈的孩子發出這樣的求救！
　　“不怕不怕，續緣不怕，爹親在，沒人能傷害你……”素還真說話的聲音已是顫抖。是啊，孩子在叫爹救他，可是那個時候……
　　“不，不要碰我！”從抽搐漸漸變成了劇烈的掙扎，“放開我，不要！”
　　從素續緣抗拒的動作和之前就發現的他股間的傷，我們瞬間明白了這孩子所受的苦難。
　　素還真不願看見流血，而那一次，他是真的動了殺意。若不是昏迷中的素續緣因那凜冽的殺氣而害怕地尖叫、顫抖，恐怕沒人能阻擋住。
　　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對那麼小的孩子做出這種事！
　　但我更加知道，那一刻，素還真更想殺了自己。
　　而隨後，那可憐的孩子再度說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話語：“你認我，不是因為想我……你不想我，你只是想救葉小釵……恨呐……恨呐……”
　　當初素還真為了救重傷的葉小釵，聽信了神石之淚的說法，並在那個時候認了素續緣，沒想到這竟會成為這孩子的心結！
　　“不是的，不是的續緣，不是的……”素還真拼命搖著頭，想要為自己解釋。
　　神志不清的素續緣哪里還聽得進素還真說什麼，只是自顧自地囈語：“你不想我……你不是真的想認我……可是，爹，續緣好想見你……一直都好想見你……”
　　大概也就只有我知道，那段時間，素還真是如何度過的。這小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從那難得一見的恍神中不難想到，他心裏想著誰，念著誰。幽靈馬車的失蹤，他比任何人都焦急和懊悔。
　　“續緣，對不起……是爹沒能保護你……”抱著精疲力竭再度昏迷的素續緣，素還真以頰輕蹭著那逐漸消瘦的小臉，幽幽道。
　　我悄悄退出了屋子。素還真那副樣子，叫誰看了都心酸。
　　素還真很有理想，也太過堅持理想，他走的是一條艱難的道路。外頭那些人，正道也好，邪派也罷，有哪幾個不是想擊垮他的？
　　然，自此以後，素還真就把素續緣托給我，自己跑得遠遠的。我知道他一定是想著念著，只是不敢回來，所以我會定期飛書給他，告知他素續緣的情況。
　　在素續緣好得差不多的時候，他說，想精進自己的醫術。我這才知道原來之前他是有學過藥石之理的，只是我對方面懂得不多，想了想，就飛書告訴了素還真。沒多久，素還真就托人送來了幾本經典醫書，其中還有——《神農醫譜》。
　　龍生龍，鳳生鳳，這素還真的兒子果然也不是什麼吃菜人，沒過多久，就在風家莊開起了自己的醫廬。
　　也罷也罷，懸壺濟世，遠離江湖，素小子也好放心些。
　　只是每當看到別家同齡的孩子依偎在自己的父母身邊撒嬌時，素續緣的眼中總會流出一絲羡慕。
　　——到底還只是個孩子。
　　我知道自己無法代替素還真，可是每每想起這孩子所受的苦，我就忍不住想多照顧他一點，就好像他是自己的兒子那般。
　　素續緣一邊行醫，一邊暗中探聽著江湖上的事情，素還真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有時候他越想越為父親不值，就忍不住開始埋怨。我只能盡自己的所能想辦法寬慰他。
　　他是素還真最後的支柱，如果連他都不理解素還真，那素還真永遠都是孤獨一人。我雖是素小子口中的好友，但不及血親之間的聯繫。
　　一身乞丐裝的素還真來看素續緣，父子相擁，許久才鬆手，但是才說了幾句話，素還真又走了。
　　“——素還真三個字，真不是一個好父親。”素還真這樣笑著說，漸行漸遠，背影看上去是那樣的無奈。
　　素續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朝著素還真離去的方向，望了很久。
　　去者危子，留者危身。莫召奴這樣說。
　　危子危子，為什麼總有人想利用素續緣來打擊素還真呢？他只是個孩子，孩子呀！
　　且不說那段“天下第一”的過往，之後“不知名”的重生，即使是再後來的隱退懸壺，還是不斷有人想要傷害素續緣。
　　素還真才上了那個漂亮的君夫人的船，後頭就有人來抓素續緣。我聽到了素還真在喊“續緣”，但我也知道，他現在，回不來。
　　“八趾麒麟，”我瞅著這位素小子跟我提過的師尊，不由覺得好笑，“素還真畢竟是你的徒弟，你就這麼忍心傷害他的孩子？”
　　八趾麒麟沒回答我，而我也再不能說話了。
　　因為，我才問完，就被水銀封體堵住了眼口耳鼻。
　　我早就知道跟素還真這樣的人交友會有怎樣的下場，只是，我擔心他們又會對素續緣下毒手。
　　——素小子，你可要早點回來啊！
　　

[ 此帖被晏雪在2013-02-28 23:08重新編輯 ]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1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一頁書
　　幾經輪回，今生吾名號百世經綸一頁書。
　　徒兒橫死，接回他遺體時，吾結識了素還真，一個很有理想的修仙人。初見時，就覺得此人命格不凡，隨後幾次接觸，發現他前三世中，有一世便是廣施天下的無為禪師，而另外兩世，聖靈尊者和文淵先生也是一代聖人和智者。
　　從紫錦囊回歸一頁書的身份，吾也不得不相信造化弄人。
　　一個才出生的孩子，就要背負上造世七俠的天命，註定不會擁有尋常人家的童年。稚子何辜！
　　幾年後，同修眾天捎來密函，告訴吾將有一位“天下第一”來到苦境，完成“造世七俠”的誅邪任務。
　　“造世七俠”乃天命所定，且早有人選，這位從未聽說過的“天下第一”，怕就是素還真那先前失去下落的孩兒吧。只是，距離當年素還真請幽靈馬車載走那剛出生的嬰孩七年有餘，明明還是個幼子，雖局勢緊迫，但也不該現在就讓這孩子浮出水面。
　　然而，在見到“天下第一”之後，吾之疑惑解了，心也為之痛了。
　　——誕登挫骨！《明聖天書》乃當年三人同時寫著，此法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萬萬不可施展，而今，眾天好友竟然用在了一個孩子身上！
　　此子果然非一般孩童可相比，年紀輕輕竟有這般學識和功力。只是，吾仍不願去想，素還真知道真相後的心情。
　　不過七歲，不過，七歲。
　　吾知，以素還真的才智，定會發覺“天下第一”的真實身份，但不想因為葉小釵的傷勢和這些年來一直壓抑的親情，一時疏忽，中了鬼王棺之計；如若平時，神石之淚此等無稽之談，素還真又豈會輕易相信。
　　只是，看著素還真踱來踱去，轉著圈想“天下第一”的真實身份以及是否相認，就有種莫名的好笑。
　　天下至親的關係，莫不過血緣。
　　素還真也許是想借神石證明“天下第一”確確實實就是他當年送走的那個孩子，但沒人支持他，畢竟這個方法的背後，會牽扯到許多人命。
　　而反對者裏，素續緣就在其中。
　　同時，素續緣身上的邪氣開始反噬素續緣的身體，侵佔他的意識。誕登挫骨的後果，開始顯現了。逐漸被邪氣控制的素續緣，多次向素還真出殺招。
　　那次險險詐死躲過一劫，素還真暫時潛入暗處。吾不設防讓鬼王棺跟蹤並知曉了風采鈴的住處，導致她被擄走，造成父子反目，吾有愧。不想素還真保留三世金身是為了保留三世功力，這一世他承接了前三世的修為，武學早已超脫眾人，他的一怒，讓吾感到了強烈的殺意。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對於入魔的素續緣，始終下不了手。
　　——終還是覺得心有虧欠。
　　佛友歡喜佛轉述素還真開棺後的傷慟，這吾能理解。願上天仁慈，還這對苦命的父子最後一點溫情。滾滾的葬屍江，豈能淹沒人世間最深的親情。
　　只是，這位小佛友，真的就是素續緣？
　　“不知名。”七彩雲天的新任小主持。
　　無邪稚子，再度踏入這污濁的塵世，誰又能于心何忍。
　　——曾經吾以為吾便是天，創世者的雙手浸染過無數鮮血。如今吾才明白，吾也不過是個凡人。
　　素還真是苦境的希望，不知名是素還真的希望，這千子彈，吾，接下了！
　　徒兒業途靈轉述著吾再度化為創世者時外頭發生的事。素續緣，還是因他的父成為了魔道打擊正道的工具。
　　“師傅，我跟你講哦，素還真那個樣子小靈我真的是第一次見到。可憐的素續緣，要是看到他爹那個樣子，一定很傷心。素還真現在一空下來，就伏在素續緣的棺材上，我看搞不好他也會想躺進去，師傅啊，要不你去跟他講講？素還真喊你前輩，最聽你的話了……”
　　吾閉目靜坐，徒兒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素還真的心已經死了。若風采鈴的死是他一生的遺憾，那麼，素續緣的夭亡，將是他永世的痛苦。心已死，活著的，不過是副皮囊。
　　而吾眼下能做的，就是為那對苦命的父子，誦上一段經文。
　　過了陣子，素還真把吾叫去，說是請吾幫忙，還要隱秘地去。他這樣說定是有他的理由，不過這般鬼鬼祟祟的樣子算什麼？
　　“前輩，”素還真笑嘻嘻地說著，“你看。”接著從懷裏掏出幾本書。
　　——唔，三大寶典和九龍菩提經？
　　“這是……”
　　素還真又指了指一旁的些許藥材：“我用自己的半根心脈為續緣續了脈，用一甲子的功力為他護體，才搶得時間為他找齊這些藥材。現在只需前輩在旁協助，就能為續緣重建筋脈……”
　　吾一驚，伸手為他把脈。果然，如他自己所說，不僅心脈缺失，功力也大減。
　　“素還真，你這是何苦！”當日霧谷老人復活枯葉失敗，在旁看得清楚的人，他也是其中之一啊！
　　素還真笑笑，轉身走向石門，打開了機關。透過徐徐升起的石門，吾看到躺在冰床之上的素續緣。“當日為續緣蓋棺時，續緣還有一線生機。我答應過他，不惜任何帶價，一定會救他的……”
　　當素還真再度轉向吾時，他眼中不容動搖的堅定，連神佛都要為之歎息。
　　對視許久，吾也唯有一聲歎息。
　　“好吧……”
　　“素還真謝過前輩！”
　　何須謝，吾不過是救一個可憐的孩子，救一個傷心的父親，救一個中原的希望。
　　這逆天的代價，便是素還真被逼在引靈山自爆經脈，險亡。
　　接著為了醫治父親，素續緣再度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素續緣把這次的事歸到自己的身上，認為如果不是素還真失了半根心脈和那一甲子功力，定然不會遭到這樣的逼殺。於是，素還真的床邊，日夜出現一個少年的身影。
　　雖然是重傷調養，但卻是難得的父子相處的時光。
　　那日吾前去告知素還真近日苦境的狀況，走到屋前，透過木窗看到素還真正反過來安慰伏在他身上哭泣的素續緣。
　　吾想了想，還是轉身走開，去找別人商量——
　　吾才不想承認，那個笑得一臉幸福但是看上去傻乎乎的蠢爹是吾認識的那個智者素還真。
　　最後一次見到素續緣，吾已身染藍鱗病菌，素還真已身亡。
　　這孩子看上去與平時無二，只是太過平靜的氣息反而讓人不忍。
　　“素續緣，在吾面前，你可不必再這樣壓抑自己。”喪父之痛，不亞於當日素還真的喪子之痛。
　　沒想到素續緣笑了笑，那笑與印象中的素還真如出一轍：“爹親交待的事情還未完成，續緣怎可放鬆。晚輩先謝過前輩了。前輩的病，續緣定當盡力。”
　　想來已經許久沒有見到素續緣了，聽聞伽藍佛子圓寂前曾交待他去翠環山等三十年後到來的聖行者，並記錄下有關嗜血族的一切。
　　佛友佛劍分說提起了那三十年後的滅絕希望的世界。這孩子是以怎樣的心情苦苦熬過了那三十年的光陰呢？
　　吾不知，不過素還真對他的呵護越發走火入魔。
　　還是那句話，蠢爹。
　　——可憐天下父母心。
　　每年的重陽，素還真總會突然消失。若有要事無法隨意離開，就會留下部分意識解決事情，再趕回來。
　　至於他去了哪里，可想而知，暫且不言明瞭。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2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秦假仙
　　蝦米？你找我問素還真？哎呀，那你可就找對人了，我老秦號稱中原“火龍神探秦厲害”，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哎呦哎呦，花仔你麥打我啊！
　　業途靈，蔭屍人，膽子發育了是不，敢笑你們大仔？！吃我老秦一腿，啊喳！
　　你還在啊，很好很好，話聽一半跑掉的人不值得交陪。看在你這麼識相的份上，我就告訴你一些獨家秘密……喂喂，你那是什麼眼神？老秦我“火龍神探秦厲害”可不是叫假的，我的出場歷史，可是能追溯到大儒俠史豔文，這素還真，我認識得可是比一頁書還早！
　　說到這素還真啊，我只能想到一個詞：狐狸，夠老奸的狐狸。
　　素還真是你猜不透的人，就算老秦我跟他認識這麼久，也不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素還真做事，從來都是為了這個天下。
　　不信？
　　哎呦我說您哎，這世上有多少人是可以為了大義割捨下自己的家人的？江湖的恩恩怨怨又是誰能理清的，這素還真若不是心懷天下，誰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被自己拖累？
　　去去去，什麼叫素還真貪生怕死，貪生怕死的人，會幾度輪回，最後連自己的肉身都被銷毀，只剩下魂魄寄于白蓮之上，依舊為中原奔波，屢次重傷？
　　去去去，像你這種良心被狗吃了的，我老秦懶得和你多說一個字。我老秦雖然比不上素還真一頁書葉小釵這些大俠，還是可以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業途靈，蔭屍人，把這傢伙給我踹出去！
　　啥米？你以為我老秦是見錢眼開的人，這點小錢就想從我口中得到情報？業途靈——哦咦咦，這個數目嘛……嗯，算你識相，聰明的人值得交陪。
　　嗯嗯，剛才說到哪兒了？哦，對了，是素還真為中原的犧牲。
　　素還真有一子，名為素續緣，這你總聽說過的吧？當年武林的一件大事——造世七俠煉化三途判，素續緣和他老爸一樣，都是其中之一。不過據說素續緣出生的時候，佛魔二氣入體，所以後來變成了大魔頭，差點殺了素還真。
　　你說素還真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被他兒子殺掉？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告訴你，素續緣的武功，當年也絕對是叱吒武林的，“天下第一”不是說假的。素還真的能為，沒有人知道到底有多高，素續緣再怎麼厲害，肯定也不及他老爸。只不過，素還真覺得自己對素續緣有虧欠，才沒狠下心來出手。
　　不過，你看現在的素續緣，和當年的相比，絕對不會相信他們是同一人。儒雅，謙和，絕對有他父親的風範。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是一名大夫，懸壺濟世卻極少留名的素先生。
　　有多少人願意放下江湖名利甘願淡泊，又有多少人可以為一人默默行醫祈福，素續緣是難得一見的好孩子。我家花仔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給我生這麼一個——哎呦，花仔你怎麼又打我。
　　啊，你問我素續緣哪去了？自然是行醫走天下了。不過他的行蹤，就算素還真不交待，我也不會告訴你。
　　只是啊，素續緣這孩子，重視他老爸勝過自己，當初我問他喜不喜歡柳湘音，他居然說不知道。啊妹喂，我說這有其父還真有其子，當初風采鈴不在酒裏下藥，這素還真也生不出素續緣來。
　　啥，你問我咋知道？哼哼，以我“火龍神探秦厲害”的過人頭腦，怎麼會猜不到？不過幸虧沒有跟柳湘音成親，那柳湘音最後讓嗜血族抓去成了什麼闍皇夫人，還生下了邪之子，蜀道行一家全死光光了。媽呀，要是死的是素續緣，素還真變成鬼也會來報仇的。可惜了好端端的“水”姑娘，竟是這樣的結局。
　　素還真變成鬼？你也太孤陋寡聞了吧？那個時候素還真早就和覆天殤在九淵之巔同歸於盡了，現在的素還真，是三大先天流氓之一的佛劍分說跨越時空，去到三十年之後的世界取得的梵蓮轉生的。
　　素還真不在了的那段日子，真正傷心的是素續緣，挑起大樑默默支撐眾人的，也是素續緣，但是這孩子從來沒有在誰的面前哭過，或者說想念父親的話。葉口月人侵略苦境，中原叛龍使得局面更加混亂，嗜血族趁虛而入，從來都沒有人敢在素續緣面前說不管了的話。
　　那棵呆頭的樹怎麼都不肯出水，最後還不是素續緣親自轉述中原的慘況讓那破樹放了一大桶的水？
　　那個西佛國的小活佛要素續緣去翠環山下等三十年後的聖行者，還要他寫下這些年的有關嗜血族的活動。當時我是不明白，不過天機向來不可洩露，素續緣不說不，我能說什麼。現在想來，佛劍分說就是那個聖行者，他帶回的那本嗜血年紀，大概就是素續緣寫的了。
　　真難想象素續緣是怎麼撐過那三十年的。
　　想當初，不知名與素還真滴血認親，不知名為素還真進星河殿代刑堡，“真神仙”行醫為素還真行醫祈福，樵老取聖果救中槍的“真神仙”，“真神仙”替去東瀛的素還真受過，每一次素續緣都是在為素還真擋災，真是令人心疼。
　　所以，你若識相，千萬不要在素還真同素續緣獨處的時候跑去插一腳，否則，哼哼，素還真有的是法子整你，保證你走路一路踩機關。
　　說的夠多了，老小們，扶好你們的嫂子，上琉璃仙境串門去。聽說續緣這一次的雲遊結束了，屈世途一定準備了很多美味，哼哼。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3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葉小釵
　　歐陽上智確實是我的恩人，但是天下蒼生需要的是安寧的生活，而素還真或許才是那個能讓天下安定的人。
　　原本以為，她走了後，我只會渾渾噩噩地聽命于義父的安排，做個傀儡。
　　仇報了，而我也失去了她。雖然我表面上裝作不在意，可是又有誰知道一顆失落的心，是什麼滋味。
　　所以我不止一次告訴素還真，守住自己珍愛的人是多麼的重要。
　　而今，他最珍愛的人，只剩下了素續緣。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有著一般人無法有的默契。我們有很多的相似，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
　　也因此，有些問題，素還真不找別人，專找我。
　　就好比現在，素還真突然出現在天機湖，但又不是因為什麼大事，只是想問我個問題。
　　“如果他還在，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最想做的事？
　　那個少年的音容再度浮現在我的面前。我對他們母子虧欠太多，是我有負阿盈，少一恨我也是應該。但是，如果時光能倒流，如果能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會不顧阿盈的呼喚，我一定會接過那個孩子，抱抱他，親親他。
　　“抱抱他，親親他？”素還真愣了愣。
　　——不過是表示對孩子的喜愛，你臉紅什麼？
　　素還真搔搔頭，應了一聲“哦”，很是猶豫的走開了。
　　我再度垂杆而釣，回想剛才素還真的表情，真是難得的好笑。
　　所以說老天還是很公平的，諒你再怎麼聰明，也會有發傻的一天。
　　後來，據風隨行說，有人最後還是沒抱也沒親，就拉著手隨意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寒暄話。
　　我承認我那天笑得手抖，溜走了幾條魚。
　　——素還真啊素還真，你也有今天。
　　素還真是個閒不住的人，就算現在坐著輪椅，也困不住他。普天下能像他這般坐著輪椅還能悠哉賞月的人，也不多吧。
　　他閒不住，著急的卻是另一個人。
　　“爹親，外頭風大。”在屋外找人都轉了一圈的素續緣將手中的斗篷抖開，給那個正在賞月的素還真披上，一臉的擔心與不安。
　　最早見到素續緣的時候，他也這麼般大，只是那時候的他，與我的少一一樣。邪氣入體，嗜殺成魔，痛苦的是素還真，放棄機會讓給小開的也是素還真。素續緣那時候心中應該有著許多怨恨吧，如同我的孩子。好在他到底是個善良孝順的孩子，所以現在每每看到素續緣，總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我雖曾不止一次的告訴素還真，要珍惜僅存的親人，不過現在覺得，他也太小心護著了。什麼事，都要算准了不會有危險，才敢交付續緣去做，若有一絲的危險，而又沒有其他的合適人選，就會叫風隨行暗中保護。
　　就像現在，雖然是素續緣每天晝夜不歇地照看著素還真，但是風隨行作為保鏢，可是寸步不離地替素還真看著這孩子呢。
　　“沒事。續緣，陪我坐坐，賞月觀星也是人生一大樂趣。”素還真把素續緣拉到自己的跟前，拍拍自己的膝頭，大概是要這孩子坐到自己腿上。
　　“這……爹親……會壓痛你的……”素續緣也不小了，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如今個頭也快趕上他父親了。看他慌亂的樣子，真是個可愛的少年。他極少與他父親這般親近，才會這樣吧。想當初，小開也是如此……
　　“痛了，不就說明有知覺快好了？沒事，爹親還沒這麼沒用。”有時候素還真強起來，自己都不能改變自己的想法——也就是死硬到底。素還真強硬地將素續緣圈在懷裏，坐在自己的腿上。這真是那個，自爆經脈、手足無力的人麼？
　　“爹、爹親！”素續緣掙扎了幾下，不過最後放棄了，臉微微泛紅，“會被別人看到的……”
　　我和不遠處的風隨行相視而笑。這種情形我們已經看到很多次了，只是續緣你沒發現我們。
　　“看到又怎麼樣，你是吾兒，難得今夜月色好，就陪爹親好好說會兒話。”聽這語氣，有人是想要趕我和風隨行離開了。也罷，就算是當下這種狀況，素還真也會第一個發現危險的，倒不如找個地兒與風隨行切磋幾下。
　　我與風隨行轉個身，還沒走，就聽到那對父子在天南地北地瞎扯。不過，偶爾素續緣被他那個父親壞心地捉弄了，大老遠就能聽到“爹親！續緣不理你了！”或者“是爹不好，爹給你賠不是”這樣的話。
　　只是，這樣快樂的日子，卻成為後來素續緣最刻骨銘心的回憶。
　　葉口月人侵略苦境，嗜血族趁虛而入，素還真早已葬身九淵之巔，挑起大樑的，是素續緣。在邪之子吸收邪兵衛以前，素續緣總會在夜晚，抬頭看著月亮。當滅絕希望的世界來臨，記錄嗜血年紀的他，經常握著那本年紀，輕語道：“如果我完成了這本年紀，等到了聖行者，你是不是就可以活過來……續緣一定能撐過那三十年的……”
　　而我這個長輩，能做的，卻只有保護他，不讓他為嗜血族所害。
　　看著他，總令我想起少一，想起小開。
　　自從素還真離世後，每每素續緣獨自靜坐想念他父親時，總會因為心口的炙熱疼痛而昏厥過去。他自己本就是個大夫，久了，也就不去想了。可這相思，豈是能斷就斷的，我或風隨行已經見過多次他捂著心口難受的模樣。
　　屈世途說，那是因為當年素續緣被抽了筋脈後，素還真故意將他蓋棺詐死，並用自己的心脈給兒子續了命。如今素還真被滾滾熔岩吞沒，怕是這父子連心……
　　屈世途沒有再說，我們又怎麼不明白接下來的話。
　　我怎麼會忘了，那些時日的素還真，是什麼模樣。
　　為了中原，素還真沒有交出莫召奴，同時也將素續緣推向了死亡。談判決裂，他一步步走回琉璃仙境，腳步凝重。
　　那時的素續緣已經氣若遊絲，聽到素還真回來，只是睜眼看了看素還真低埋的臉，沒說一句話，卻沖著素還真笑了笑，就再沒睜過眼。
　　這孩子知道自己的父親再一次選擇了大義，卻這般從容不迫地接受了。
　　素還真看著素續緣閉上眼，轉身，為自己換上喪服，要為子發喪。
　　左非雖然頑劣，看著這一幕，卻沒有開口一句惡言。我知道，小開其實是個善良的孩子。我還有左非，還有花非花，而素還真，已是一無所有。
　　棺木是用上好的金絲楠做的，有秦假仙在此，不愁沒有好棺材。
　　素還真盤膝而坐，卻請狂刀代他將素續緣入棺。我知道，他在忍，就像那個時候的我聽聞少一、裨善的死訊一樣，不能失了冷靜，失了方寸。
　　小小少年的身軀，與那副棺材相比，顯得那麼格格不入。素還真沒有多看一眼，手一揚，就合上了棺板，覆上了白紗。
　　可是當我們走後，那哀戚的慟哭聲，又怎能叫人不歎息。
　　孤雛在天涯，雙親何所依？三更未歸巢，四顧心淒迷；喚兒五六聲，淚已七八滴。九泉在何處？十方不可覓；百思腸千斷，望汝萬劫難。歷歷童顏在，斑斑白髮衣。
　　像是被人斬斷了後路般，素還真的作風越發果斷，那雷厲風行的樣子，忽的讓人想不起從前的素還真是怎樣。然後，他選擇了退隱。
　　而再度見到素續緣，人人皆吃了一驚。如今聽屈世途這樣一解釋，這才知原來是素還真為孩子留下了一線生機。那他，怎麼就不再給自己留下生機呢？我們這些長輩給予的關懷，又怎能比上血親的一句安慰呢。
　　當滅絕希望的世界即將來臨，那個三十年後的素續緣將嗜血年紀交予了佛劍分說前輩，終於挽救了這個世界，也給了素還真複生的希望。
　　常人歎一句三十年，可誰又能體會到在那樣的世界中，苟且偷生三十年，眼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而自己萬萬死不得是怎樣的感覺。
　　誰還記得，當他擔下這個重任時，他依舊還是個孩子。
　　看著他挑燈夜戰，一邊記錄嗜血年紀，一邊利用神樹之水研製藥物解救村民的模樣，我仿佛看到了素還真。真是父子，連心都是滿滿地裝著天下。
　　終於，清香白蓮再現於世，我也不得不動身回到琉璃仙境繼續幫助素還真平定中原，守護素續緣的事，就交給了風隨行一人。而這之後，素還真就借著寫嗜血年紀為由，不讓素續緣離開翠環山。
　　那滿山的術法機關，素還真，你不覺得直接在素續緣身上掛一個牌子，上書“誰敢動我素還真的兒子”，會更方便些麼？啊，當然，別有用心者會一頭撞上來，回答“就敢”的。
　　之後，我也極少見到素續緣了，中原的形勢越來越複雜，怕是素還真囑咐了，不許他回來吧。但是，一旦他受了傷，就算我們沒人通知，素續緣也會喬裝回到琉璃仙境給父親療傷的。
　　素還真總以為是我們偷偷告密，素續緣一走就開始捉“賊”。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
　　那不斷跳動著的心脈，正是父子連心。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4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五）青陽子
　　萬里黃沙不見僧，狂風暴雨掩儒生。三教原本道為首，焉能平坐共齊名。
　　擋吾路者，必定誅之。所以，素還真，不能留；一頁書，不能留。
　　——這，確實是吾曾經的想法。
　　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太真君的一番苦心。
　　那時的我，確實太過偏激，不然三妹，不會因為結識我與素還真而亡。
　　我知道，她和風采鈴一樣，最初只是魔域控制我的手段。我也原本以為自己可以控制地很好，不會陷落。
　　“真能控制住，吾與續緣，也不會經歷這麼多分別。”後來大哥這般說。
　　直至今日，我也無法忘記那如雪冰清，如梅高潔的女子。
　　——密鎖重關掩綠苔，廊深閣迥此徘徊。先知風起月含暈，尚自露寒花未開。蝙拂簾旌終輾轉，鼠翻窗網小驚猜。背燈獨共餘香語，不覺猶歌起夜來。
　　“或許，你們的結局比我好。至少，不用再擔心她的孩子，會被自己拖累。”那年三妹的祭日，大哥意外地出現在了廢棄已久的儒園。
　　故地重遊，已是兩般滋味。
　　這廢棄的儒園，僅有那幾株梅，一如當年淩寒而放。
　　“當年，我們就是在這裏義結金蘭的吧。”大哥在梅前駐足，愛憐地撫著不折的枝幹。大哥也在想念三妹麼？
　　“吾與采鈴……相識的過程，也如同你們這般……”這是我，第一次聽大哥提起往事。或許在這裏，他可以不必再有所隱瞞與掩飾。
　　“她們都是難得一見的好女子，是我們連累了她們。”如果三妹肯聽從命令下手殺我，也不會死在一花香的手上。
　　“青陽，你退隱吧。我不能再連累你了。”
　　素還真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此話一出，再看他的背影，仿佛離我千里之外。
　　“是青陽做了什麼，讓大哥失望了嗎？”直到三妹離去，我才明白自己犯下了怎樣的錯誤，才會追隨大哥。
　　“不，賢弟沒有錯。只是，我不想再連累你，連累續緣。我時日無多了。”時日無多，素還真雖是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在旁人聽來，卻是震驚萬分。
　　每每總能化險為夷的素還真，今日竟然親口說出自己時日無多這樣的話來。
　　“吾觀過星象，命星遭阻斷。能操控天命的人，定是個不凡人物。只是，續緣……如今他幾度受創，功體不如當年的小沙彌。那時敗他於千魂台奪得夜魅花，此後功力大進的你，一定能保護好他。青陽，算是大哥求你，替吾照顧好他，成麼？”
　　因為素還真，素續緣自出世起就不斷被人利用。而我，曾經也想過利用他的命格來克死素還真，化名藍道生，去菩提學院提出滴血認親，假借鑒定素還真的真偽，來算計他。
　　但是不知名，即使在血融之後，依舊沒有喊素還真父親。
　　不過是個孩子，竟然能拋下親情救父。
　　那時，我初到儒園，認識了三妹千層雪，此前因已聽聞她罹患絕症，問起，卻惹得她傷心離去。倒是她的老僕告知，此病需用魔域的夜魅花才可醫治，我一口答應了下來，卻忘了，素還真的怪病，也需要夜魅花來醫治。
　　在魔域，我遇到了前來取花的不知名。除去那一身袈裟，不過是個孩子。
　　雖然年幼，就有一身不凡功力，確實讓人驚喜，可惜他修為尚淺，又是素還真之子，我全力一擊將他敗退，取得了的夜魅花。
　　只是，看著他捂著胸口黯然離去的模樣，我竟然心生同情。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父親，他這麼小，也不會出來參與這血染的江湖。
　　權力，財富，名利，這是武林的風雨的起因。曾經的我，也是想爭得權力，因為有權力方能保護弱者，方能改變武林弱肉強食的風氣。卻忘了，自己的行為早就不是在保護弱者。為了權力要不擇手段，當年的我是多麼的無知可笑。
　　而素續緣，區區一介孩童，卻懂得反抗，懂得盡一己之力，反倒是我，愧為長輩了。
　　“大哥，續緣我一定會保護他，但是大哥也不能亡。您真能忍心捨下續緣？”就算多次表現出自己的冷淡，大哥心中仍記掛著那個孩子。
　　在素續緣被雙龍背擊傷後，正道也曾開展多次救援。後來，我出了天地門再度與大哥匯合，前往琉璃仙境的時候，正巧碰到業途靈將昏迷的素續緣送回他父親身邊，而且，歐陽上智也在其旁。
　　業途靈指責著大哥無情，不肯看一眼素續緣。大概也只有我看見，那個看似熱切歡迎我的大哥，眼中是怎樣的無奈和痛苦。歐陽上智與大哥鬥了幾百年，他的野心，他的不擇手段，讓人又恨又怕，大哥怎能不擔心，尚在昏迷中的素續緣，再度成為別人的目標。他裝作無情，裝作不在意，可那眼裏，分明流著血淚。
　　有人說過，江湖混亂的根源是因為大哥。是的，如果不是大哥在不停地制衡黑白的平衡，這個世間，或許早就落入賊人之手，看似一統的天下，卻是民不聊生，暗無天日。
　　那之後，大哥在海鯨島與魔魁一戰失敗，為了保護我們，他甘願成為魔魁的奴隸，而我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帶走。
　　可偏在我們回去後，素續緣醒了，拼命向我們詢問著父親的下落。
　　那幾日，海鯨島上不斷徘徊著稚子呼喚父親的聲音。
　　再後來，大哥前去東瀛，而白雲驕霜卻趁機將素續緣擄走，囚于冷水坑。我知道大哥有多麼在意這個孩子，便和眾人前去營救，不想中了圈套，失去雙足。
　　幸得師叔照世明燈相救，才接上了雙足，送入天地門等待時機。
　　可是，卻得到汗青編從童觀帶走了素續緣，還抽走了他的全身筋脈的消息。
　　不敢想像，在親眼看到這樣的續緣後，大哥會是怎樣的神情。
　　汗青編趁著大哥前去中原，到處挑撥是非，惹怒了莫召奴，將四界僧處死，沒想到汗青編竟更加變本加厲。
　　後來，雖然不知道大哥是怎樣救活素續緣的，但是大哥在與帥輕皇正式對決的時候，說了這樣一句話：“無玩命的膽量，何敢稱雄！”
　　這已是將大哥，逼至了何種地步……
　　大哥所說的素續緣的功體受創，跟那次抽筋也有極大的關係。但是，如果不是他幼年就被施下誕登挫骨大法，以他的天生資質和極佳的武骨，早就成為和他父親並肩的正道英雄了吧。
　　不過那孩子，看起來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也是，他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大哥能平安。
　　可是眼下，大哥竟然說自己時日無多，這，要我如何向續緣解釋？
　　大哥竟笑而離去：“吾自有安排，賢弟什麼都不用跟續緣說。以後，續緣就麻煩賢弟了……”
　　消失在儒園中的大哥，是我第一次看不真切的他。大哥，難道你不知，你的離去，才是最傷害續緣的事……
　　而當大哥真的與覆天殤於九淵之巔同歸於盡，我才想起那次的儒園托孤。等我匆匆趕到琉璃仙境，卻見素續緣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一旁的屈世途等人急得團團轉。我給續緣把了脈，發現有一團心火正灼燒著他的心脈。
　　早已借妖刀界攻擊退隱天地門的我，迫於傷重不得不承應了大哥的退隱之勸，想不到此後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我吩咐屈世途去取來玄冰為素續緣袪火，並將他帶至房內躺下休息。這孩子比之前更加虛弱了，一定是為了大哥的事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可恨呐，如果不是因為我受傷，或許還能為大哥、為中原再盡一份力。
　　心火在玄冰的作用下很快降了下去，素續緣的臉上不見了痛苦之色。此時已經深夜，為了安撫眾人，我早已讓屈世途帶大家去休息了。
　　雖然我只是坐在床邊靜守，但我知道，他已經醒了。
　　不曾睜眼，也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呼吸慢的，猶如停止了般。
　　“這心火……不像一般疾症。你可知是怎麼回事？”我先打破了沉默，不想讓這孩子獨自悲傷。
　　然後房間裏又安靜了許久，久到我以為素續緣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忽然說：“因為我的心脈，是爹親用自己的續的。所以，他被熔岩吞沒，熱量通過心脈傳了過來……”
　　啊，大哥竟用自己的心脈為孩子續命！
　　此時再想起那日儒園中的大哥，是那樣的不可思議。他能做到的，是我所不能及的。而這，並不因為他是素還真，只是因為，他是素續緣的父親。
　　“續緣，大哥很早以前就托我照顧你……今後……”接下來的話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還是商量將來的中原大局，我一時竟沒了頭緒。
　　我，也無法接受大哥離去的事實啊……
　　“青陽叔父……”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孩子這樣叫我，“爹親他，真的再也回不來了，是嗎？”依舊緊閉的雙目，顫動的羽睫，眼角是閃動的淚光。
　　——不想面對嗎？
　　看著這孩子這副模樣，我多想給他一個美麗的謊言，告訴他，大哥不久就會回來的。可是，那日雲淡風輕地說著自己時日無多的大哥，早就將我打向了事實。
　　我將手覆在了素續緣的眼上，抬頭看著窗上的月影，淡淡道：“想哭就哭吧，叔父在這兒陪你。”
　　我們都知道，那個素還真，是真的回不來了了。
　　手心傳來滾燙的濕潤感覺，這孩子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卻仍難以止住自己心中的悲傷。
　　靜靜的夜，房間裏只有那孩子的啜泣聲。
　　直到天明，他才哭累睡去。
　　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他哭泣的模樣。從前打敗還是不知名的他，都未曾見到他這般哭泣。即使大哥身中萬毒珠之毒，他也相信著大哥能夠康復不曾哭泣。
　　為他擦幹淚水，再仔細端詳他的臉，那與大哥相似的眉目，仍有一絲稚氣。
　　可惜我功體未複，此時出現只會拖累大家，幸虧大哥此前早已準備好錦囊，找到了可靠之人繼續穩住中原大局，尚且安心回轉天地門休養。
　　“爹親交予我的任務，續緣一定完成，絕不辜負爹親對我的信任！”
　　素續緣站在蓮叢中，這樣跟我說道。恍惚間，像是大哥在講述他的天下大同的夢。
　　——蓮華不滅，白雲淡抹，誰記飄緲仙境。孤雛聲咽淚始幹，少年志，為還父願。素心難改，此情可鑒，笑盡中原正道。天下己任路迢迢，更勝卻、英雄無數！
　　“呵，賢侄有這番覺悟，叔父也定當盡力相助。我暫且回天地門休養，一旦有事，就來尋我！”
　　後來，葉口月人退了，嗜血族滅了。
　　再後來，大哥回來了。
　　續緣在來天地門給我診治的時候，一直笑著。

蓮華不滅，白雲淡抹，誰記飄緲仙境。孤雛聲咽淚始幹，少年志，為還父願。素心難改，此情可鑒，笑盡中原正道。天下己任路迢迢，更勝卻、英雄無數！

此為原創。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5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六）莫召奴
　　遠離故土東瀛，踏上這中原，竟有一種回歸的感覺。
　　也許是自小受了來自中原的莫老師的影響吧。
　　這是多麼美的一片土地，難怪乎莫老師在講解詩詞之時，總有些淡淡的懷念。
　　中原，決不能讓鬼祭吞了去，這泣龍怨，也決不能落入他之手！
　　在中原隱居越久，就越發現這個看似美麗的土地，江湖上的腥風血雨，與東瀛政局的黑暗相比，同樣讓人放心不下。
　　但是，這裏有人不斷挑起重任，去平定這些風波，不像東瀛，鬼祭大權在握，真敢站出來反他的，又有幾人。我若不是同樣沒有辦法，怎麼會接受了太宰帥真田的建議，帶走泣龍怨呢。
　　有心無心，心在人間；多情薄情，情系江湖。
　　三哥素還真，你可有這讓我守情守義的仁德，為你赴湯蹈火？
　　但是，即使身居中原，還是逃不過東瀛派出的忍者的追查。姐姐奉命來了中原，還要帶走素還真。
　　眼下的局勢混亂不堪，而素還真也遭人誤解，一時間成為眾矢之的，留在中原並不會對將來的發展有任何幫助。而東瀛，鬼祭沒有泣龍怨是不敢動手的，自然不會貿然對三哥下手，此次帶走三哥，無非是想通過三哥瞭解中原動向以及我的下落，所以現在去東瀛，無疑是最好的保命之策。
　　只是，三哥這一去，他的孩子就會遭到威脅。
　　這孩子是三哥與才女風采鈴所生，分離了七年才相認，但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屢屢陷入危難與不測中。有的孩子是為報仇而來，而他，卻是報恩而來。
　　我提醒了三哥，此去東瀛的後果。
　　父債子償，素續緣說得很天經地義。可是啊，這世間有多少深仇，不是發生在父子、兄弟間呢？
　　時間已到，心築情巢照例送客。還未走遠，我便聽到素續緣輕語了一句：
　　“爹親，你去吧。”
　　素還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走在前頭。
　　只是不想，九錫君居然和白雲驕霜聯手。哎，沒有慧根的人，再怎麼勸導也是無用功。只是我必須要謹慎了。
　　素續緣被白雲驕霜追捕，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我讓他進了門。
　　“為何呢，如果不讓你父親走，你就不會有這樣的災厄。”一時興起，我竟問了他。
　　“前輩，”他做足了禮數，想必是上次來訪時我說的話他都記下了，“其實續緣很高興，聽到前輩說，我是為父還債而來。”
　　這倒是讓我好奇了起來。原本應該靜如止水的心，竟再一次有了小小的蕩漾。
　　第一次，是因為他的父，素還真。
　　他垂眸，看著一地繁花：“上次前輩提了我為父代刑一事，說明前輩也必定耳聞菩提學院滴血認親一事。”
　　我點了點頭。確實有此一段，是青陽子獻計非凡公子而為。只是如今青陽子已成為了素還真的助力，非凡公子與其外祖父也不成氣候了。世事難料。
　　“那個時候，他們說，因為我天生的命格，所以註定克父克母，娘親就是被我克死的。”素續緣抬頭朝我淡淡一笑。那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笑容。我忽然想起，秀瀧那時的眼神。
　　阪良城，東瀛，鬼祭，我，秀瀧。
　　為了大義，我們都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
　　貞義的英年早逝，讓阪良城陷入了危機。那日，在墳前，秀瀧說，她已經“死”了。
　　但是，阪良城的百姓們，卻活了下來。
　　“如果是以前，我或許會叫父親放棄他的理想。他已經做了太多事，換來的，卻是不公平的指責。一個人，最理解他的，是他的敵人，而最不懂他的人，往往是他身邊的人。這是何其悲哀！不過現在，聽了前輩那番話，我明白了。任何人都可以不支持素還真，唯獨我，不能。既然我是為報恩而來，那爹親今生的災厄都由我承擔吧！”那雙星眸中，閃動著與他父親一樣的堅定。
　　“素續緣……”我再一次，念了念這個名字。
　　素續緣上前一步：“前輩有何吩咐？”
　　“再一次念起這個名字，竟不覺其中傷感了。這是一個幸福的名。”前世的恩情，今生來報，這樣的緣分，又有什麼可以阻斷？
　　——素還真，你有子如此，夫複何求！
　　心築情巢不留夜客，以為躲過一劫的素續緣離開後不久，還是被白雲驕霜抓住了。聽聞青陽子已經為了救他而斷了雙足，我正猶豫要不要讓淚痕出手相救的時候，汗青編的屢次挑釁真是惹得我心煩。
　　沒想到，就此與汗青編結下了梁子。
　　而我更沒想到的是，汗青編，居然抽走了素續緣的全身筋脈！
　　終於從東瀛回來的素還真，得知這樣的消息，該是怎樣的心痛？他原本就想放棄東瀛之行的，若不是素續緣要他去，他定不會讓素續緣受到這樣的傷害。雖然“去者危子，留者危身”是自己說出來的，可心中為什麼會有些不忍呢？
　　但是當汗青編要我的性命來交換素續緣的筋脈的時候，素還真卻毅然放棄了素續緣。
　　我還有什麼理由，待在這個心築情巢呢！
　　結義後，我問了三哥：“為何呢？”
　　三哥指中繞著一縷絲，一縷很像是拂塵的絲：“換你，如何？”
　　這對父子，總是讓我想起秀瀧。
　　不過，太好了，素續緣還活著。
　　將心築情巢新建於此，今後，莫召奴便是南方朱雀之主。這是冒險的行為。但是為了素還真，為了這個中原，為了在海一方的東瀛，值了。
　　天策真龍太難對付，連非凡公子都為了毀玄武地氣而犧牲。可是三哥卻說，即是宿命，就讓宿命來解決吧。
　　宿命麼？
　　那麼，素續緣與素還真的相逢，究竟是不是宿命呢？克父還是報恩，也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吧。
　　只是沒想到，三哥最後竟然會在引靈山自爆經脈。為了不讓局面失控，只好讓悅蘭芳再次裝扮成素還真，代替他坐鎮中原。
　　而這段時間裏，都是素續緣在照顧他的父親。
　　相比剛認識的時候，他長高了不少。我不知他是怎麼找到三哥的，但顯然，再沒有比他更好的大夫了。
　　據說，三哥是個閒不住的病人。
　　以前在我的心築情巢養傷就是這樣，才有一點起色，就準備往外走了。不過，這回大夫是素續緣，恐怕，有人得小心翼翼的，才不會讓大夫生氣走人吧？
　　不，素續緣不會走。就怕他自責，覺得沒有為父擋災，沒有報恩，表面上對父親恭恭敬敬，暗地裏，卻獨自傷心。
　　他本是那麼介意自己克雙親的命格，聽到我說他是今世為報恩而來，就那麼開心。
　　一定是老天爺搞錯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天命呢。
　　淚痕走後，這心築情巢安靜的連個可以陪我解悶的人都沒有。確定無人注意到我的行蹤，換裝上雲塵盦，看看三哥和素續緣。
　　前方那個揣著藥袋的少年，不就是素續緣麼？倒是越來越有他父親的模樣了。
　　我慢慢跟在後頭，怕此刻上前打招呼會被別人發現身份。但是沒跟多久，前方忽然失去了素續緣的身影。
　　雖然道路兩旁枝繁葉茂，但是面前只有一條寬闊大路，人會去哪里了呢？
　　突然，身邊金光乍現，無形的障壁將我包圍其中。此地竟有陣法！
　　“來者何人？”身後，是方才不見了蹤跡的素續緣。
　　我竟然沒注意到，自己早就被素續緣發現，帶入陣法之中。
　　“呵，續緣，你倒是越來越謹慎了。”恢復我以往的裝扮，我有些感慨道。看來為了他的父親，素續緣真是想得周全，連陣法都提前布下了。
　　“莫前輩！”素續緣驚喜地解開了陣法，將我放了出來。
　　“莫四叔就好。我今天只是來看看你們，不想暴露行蹤。”不然我也不會喬裝而來。
　　素續緣和我一路閒談，帶我上雲塵盦。因為三哥如今功力盡失，怕自己出去送消息、采藥時沒人保護他，素續緣才會布下這些個陣法。
　　藥，三哥有好好的喝，但是再多的藥方，也不見多大的起色。舒石公說，最好的藥是長生不老丹，可是這世上只有鬼隱懂得此藥制法。
　　我倒是覺得，此刻能讓素還真安心的靈丹妙藥，卻是素續緣。
　　素續緣還活著，醫術超群，現在就在自己身邊照顧自己，換作任何一個父親，都是最大的慰藉。
　　雲塵盦不大，所有的事都是素續緣一人完成。煮食熬藥，清掃洗衣，沐浴安寢，事無巨細。趁著素續緣去給父親熬藥湯準備藥浴，我與三哥久違地坐下來好好聊上一番。
　　“續緣不在，賢弟趕緊告訴為兄外面的情況。”素還真很小聲地問著，怕被某人聽到吧。
　　果然還是不肯好好養傷。
　　“召奴此來，只為探望，至於外面的情況，也是一概不知。”其實是來時的路上，素續緣有吩咐過，現在不能讓三哥過分操勞，否則連他的藥方也會失去了作用。
　　“哎，一定是續緣不讓你說的吧。這孩子，真是。”三哥果然猜到，小聲嘀咕了一句。
　　比起以前，他們倒是更像尋常人家的父子了。那時的他們，還是有很多的小心翼翼。不過，也比以前更加關心對方了。
　　“每日叫我喝藥，自己倒是休息得很少。再這樣下去，他自己又怎麼受得住。”三哥看向門外，細細念叨著。
　　看到這裏，我不由得笑出聲來：“哈哈。”
　　坐在輪椅上的三哥不滿地看了看我：“有什麼好笑的？”沒了往日素賢人的疏離感，此刻，倒真是一位兄長。
　　“有心在這兒牽掛，不如當著人兒說？反正這雲塵盦眼下就你父子二人，還有什麼不可說的？”這點倒是一點沒變，無論心裏多麼牽掛著對方，在對方面前，卻從來不提及自己內心的感受。連我這個後來人都瞧得出來，他們自己怎麼就不明白呢。
　　“二人？那你呢？”
　　我換回了來時的裝束：“天色已晚，我這個訪客，自然是該走了。”
　　素續緣帶著三哥去浸藥浴了，我還是忍不住，假裝離去，躲在屋外，看看三哥是不是開竅了。
　　素續緣推著三哥到了浴桶前，蹲下身子，正要給三哥寬衣，三哥順勢吻了吻他的眉心。
　　那孩子顯然沒想到三哥會來這一下，愣了半天，才紅著臉抬頭看父親。
　　三哥緩緩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頭：“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不，”素續緣慢慢地把頭枕在了父親的膝上，“續緣不覺得辛苦，續緣只要，爹親快快好起來。”
　　原來三哥還是知道怎麼疼愛孩子的。我放心地走出了雲塵盦。只是還沒走遠，忽然四周金光乍現。
　　“……續緣，你到底設置了多少個陣法……”

此文的莫召奴有些走形【不好意思地摸頭】

[ 此帖被暗塵明月在2013-03-02 01:25重新編輯 ]

本帖最近評分記錄︰

銀兩:-5(晏雪) ooc屬網路用語~速改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6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屈世途
　　“什麼！又要我去！”交友不慎，交友不慎，我上輩子到底欠這老小子什麼了，我怎麼那麼命苦啊。
　　那朵蓮花舉著茶杯哂笑：“耶，此重任，非你莫屬，你可是行家裏手啊。——嗯，好友泡茶的手藝，堪稱天下一絕啊。”
　　啊，扶額。“少來。我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更名換姓，你又要我去送死。”而且這次居然是叫我去輔佐天策真龍，以便控制他日後殘殺的範圍。
　　素還真泰然地添茶舉杯：“好友，這可是難得的報仇機會啊。”
　　“報仇？”報什麼仇？魔魁、白雲驕霜、歐陽上智那些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還有什麼仇可報？
　　素還真放下杯子，指了指自己：“天策真龍的天命，註定他將來會對中原下手，你去做他的軍師，不就正好向吾報仇了麼？好友，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
　　報仇是假，叫我想辦法保全他的命、保全大夥的命才是真話。
　　“那續緣怎麼辦？”我想起了那個還躺在榻上的可憐孩兒。
　　當初我雖然詐死逃過水銀封體的滅頂之災，可是那孩子還是被汗青編抽了全身筋脈，以此威脅素還真交出莫召奴。
　　為了不讓那孩子再被人利用，素還真想到了詐死。他親手蓋棺，讓別人以為他放棄了自己的孩子，實際上是借著秘道，將素續緣送到了我曾經佈置的一處暗室，那裏佈滿了各種機關，只有我和素還真知道如何開啟。
　　那個時候，素續緣已經命懸一線，素還真叫我守在門外，接著進了密室，關上了門。
　　我在門外從日上三竿等到月上枝頭，都沒見素還真出來，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就打開了機關，進去看看。
　　冰冷的石床，素還真盤膝坐在那兒，懷裏是依舊雙目緊閉的素續緣，臉色卻比那孩兒更為蒼白。
　　安靜的密室，隱隱讓人覺得不安。
　　“素還真？”我試著喊他的名，輕輕走近他們。
　　人未動，只有微弱的回應：“……好友……”
　　呼，謝天謝地。
　　我正想問明情況，就見素還真直直地倒了下去：“……剩下的，有勞好友了……”
　　“素還真！”天哪，這是什麼狀況！我趕緊沖上去，探了探氣息。
　　呼，還好還好，是昏過去了。只是到底怎麼回事，素還真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身子冷冷冰冰，臉上全是汗，嘴唇還發白。不過素續緣的氣息，似乎不像先前那樣似有非有的樣子了，能看到胸口明顯的起伏了。
　　到底還是捨不得這骨肉，一定是素還真想了什麼辦法，救了他吧。
　　我本想把他們都搬到房裏去，但是素還真緊握著那孩子的手，不好鬆開。“哎哎，一次搬倆，要累死我這個老骨頭麼？”罷了罷了，取些被褥過來鋪上，再生點火，畢竟這裏寒氣較重，弄個火盆可以好一些。
　　素還真只是損了些元氣，不久就醒了。我端著煮好的熱湯進去的時候，看到他已經坐起來，將素續緣抱在懷裏，細細地梳理著他額前的碎發。
　　“總算是醒了一個。如果我不進來看，你不會打算一直坐著吧？”我沒好氣地把碗遞過去。那個時候真是差點把我這身老骨頭嚇散架，還以為兩個人都去了呢。
　　素還真一手端著碗，一手扶著素續緣在自己的肩頭靠好，然後用湯匙舀了些熱湯。“因為劣者相信好友，不會這麼絕情絕義啊。”他把湯匙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才對準了素續緣的口，想喂他喝下去，但是湯汁還是順著唇角流了下來。才醒來的素還真，雙眸立刻暗了下去。
　　看來這孩子要醒來，還要些時日。
　　我用早就準備好的軟布擦了擦素續緣的臉，然後把碗端了過來，示意素還真打開他的嘴，由我喂他喝，就像以前一樣。“你，我管不著，我心疼的是這孩子。每次都跟著你受苦。”
　　原本捏著素續緣下巴的手松了勁，好一會兒才繼續配合我喂這孩子喝湯。
　　其實話甫出口我就後悔了，這只是我下意識的無心話，但就像一根木刺，紮在素還真心頭。
　　最不願見這孩子受苦的，明明就是素還真。
　　湯已經喝下去了半碗，我示意素還真自己喝，順道問了問情況：“這孩子什麼時候能醒？”
　　素還真把空碗遞回給我，一邊扶那孩子躺下，一邊說：“還不知。我現在給他續了半根心脈，用一甲子的功力護體，接下來的時間，必須儘快找齊當年的三大奇書和九龍菩提經，另外還要去尋些藥材，這樣才能重建續緣的經脈，否則復原還是無望。”
　　素還真是說得如此簡單輕鬆，我卻驚得手一松，將那碗摔了個粉碎：“你、你……哎！”這續的脈是誰的脈，護體的功力是誰的功力，認識這小子這麼久，我會不知道麼！怪不得那個時候一副快不行了的樣子。老天爺，你若真是有眼，就快點讓素續緣好起來吧！
　　再過了陣子，我和素還真把藥材和書都找齊了，素還真就去請了一頁書來幫忙。
　　我做了好多易消化的糕點小食在門外等，等著那孩子走出來，再叫我一聲“伯伯”。只是，門開了，出來的只有一身汗的素還真和一頁書。
　　素還真說，筋脈已經全部重建好了，但是傷得太久，為了不像枯葉那樣，要醒來，還要等上些日子。
　　“能醒來就好，能醒來就好……”我一邊收拾著盤子，一邊在心中感謝著上蒼。太好了，這孩子還能繼續活下去。
　　留在這裏太過顯眼，素還真說，他要去不夜天退隱。一來可以轉移眾人的視線，二來，他也確實需要一個地方恢復功力。
　　於是，跟從前一樣，把兒子往我這裏一塞，自己跑了。
　　跑了沒多久，就聽說他又出來不退隱了。
　　哎，但願那些人能真信了我倆已死，不再暗地裏搜尋我倆的下落。素續緣還沒醒，我也就只能靠些機關防身了。
　　如今素還真再度跑來，竟然是叫我去當天策真龍的助手。不管事成不事成，到最後我都會成為正道公敵啊！
　　“續緣啊……”素還真沉吟一聲，忽然站了起來，朝內室走去。
　　我重新置辦了一間房，四周風景好，光線充足，利於通風，也不像先前的密室那樣寒氣重。被子是我親手彈的，又松又軟，一共三條，換著用，換下的被子都會拿去曬；枕頭是我縫的藥枕，裏面的藥物可以刺激頭部的氣血循環，也是三條；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點上潤肺的藥香，不讓憋著了；躺久了對身體也不好，所以每日都會像餵食三餐那樣幫著運動幾次手腳，並且淨身一次。做了那麼多，除了沒醒，那孩子總算有些生氣了。
　　“好友，有勞了……”站在床前，素還真從被褥中拉起素續緣的手，輕聲說道。語調有些輕顫。
　　知道他是高興著孩子的狀況有了起色，我也不追究那苦差事了：“什麼勞不勞的，我當然也希望這孩子能快點好起來。時候差不多了，我去端湯來，今天你喂他吧，他現在能自己咽了。”
　　素續緣一直沒醒過來，沒辦法大補，但是又怕他身子虛了會好得更慢，只好每天燉些湯，想盡辦法把湯料燉爛了，把湯燉濃了燉稠了：燉的像粥，不行，他還是咽不下去；燉的像水，更不行了，那能吃到什麼。後來還是向那些村婦學了一招，用米湯燉，這樣可以稠一些，她們就是這樣喂斷奶的孩子的。
　　今天是用活魚燉的湯，是昨天就和漁夫說好的大肥魚。一早素還真沒來的時候，我已經把魚下鍋了，這會兒肉都已燉爛，剔了魚刺，盛上兩碗，給他們送去。這加了米煮出來的湯，香味更濃了，但不油不膩，沒准喝了這湯，那孩子真醒了。
　　走時我並沒有合上房門，等我端著魚湯回來，我看到素還真正在給素續緣活動手腳。
　　每個關節，素還真都很仔細耐心地幫素續緣活動了一下，還用擱在床頭的梳子，給他梳了梳發。這些日子，素續緣的頭髮雖然長了不少，但因為沒辦法吃多，每次給他梳發，總是會落下很多斷發。
　　素還真小心地將頭髮都梳攏到一起，用一根發帶輕輕在發尾將頭髮紮了起來，然後讓素續緣靠在自己肩頭，額頭抵著額頭。似乎說了些什麼，我站得遠，沒聽見，不過，一定是希望他能早些醒來的話。
　　素還真這樣抱著許久，若不是手有些發酸，我都忘了自己還端著兩碗魚湯。我趕緊踏進去：“素還真，魚湯好了，你喂他喝，多吃點才能好得快。”
　　素還真端了一碗，舀了一勺濃稠的魚湯，試著喂孩子喝下去。看到孩子當真能自行吞咽了，素還真抬頭驚喜地看著我說：“他真的自己咽下去了！”那激動的模樣，我忽然想起久遠以前，他小跑進來，喊著“他活了”時的樣子。
　　“別激動，我早上才給他換的衣裳，湯撒了，你給他洗是不是？”我不由得再度扶額。細作就細作吧，又不是沒幹過，再怎樣，我也捨不得那孩子醒過來以後，看不到老爹啊。
　　結果是，我差點把素還真弄得一命嗚呼，其他人看到我都要侃上一句“天策真龍的軍師”，而我更怕看見續緣，我替他爹養他那麼久，當自己兒子疼著，我可不要被他討厭了。哎，素還真，都是你小子惹的好事，不是你自己說一定會沒事的，我才放手去做的，結果自爆經脈，你叫我上哪兒去給續緣再找你這麼一個爹！
　　每天在雲塵盦坐著輪椅，可以休息不休息，非要到處走，還說自己活動地方已經很大了。他倒是敢跑出雲塵盦試試，沒了續緣的陣法保護，隨便一個妖道角就能要了他素還真的命！
　　本想著上雲塵盦幫著那孩子照顧他老爹，結果卻發現真沒我什麼事，續緣什麼都打點好了，比我那時照顧他還詳細。
　　舒石公三不五時上來看看情況，他對續緣設在周圍的陣法很是稱讚。
　　“娃兒，過來，讓我看看你的筋骨。”這老前輩個子是矮了點，不過動作倒是靈活，他把素續緣的骨骼上下摸了個遍，最後抓著他的兩隻手，叨叨著：“可惜啊可惜。”
　　後頭的素還真，頭立刻低了下去。
　　——再沒我倆更清楚的了。雖然後來續緣醒了，但是他的武功，比起之前，更加退步了。誕登挫骨毀去了他的武骨，之後的重生，又因為那次抽筋，功體再度受創。
　　素還真雖然一直沒講，但是他心中，一定是自責萬分。
　　“不過，”舒石公忽然轉了語氣，“這雙手真是不錯，不僅懂得藥理，還修過術法。我老頭正好沒有什麼徒弟，既然你有這天賦，可願意學？”
　　學術法？嘿，這倒不錯！
　　那孩子被舒石公抓著手，聽到這話愣了愣，沒有立刻收回，只是轉頭看了看素還真。
　　素還真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忙不迭問：“前輩果真願意收下犬子？”
　　“啥犬子，這麼好的兒子，你應該驕傲才是！既然連你這個當爹的都不反對，那從今天起，這娃兒就是我徒弟了！我這裏可是有好多東西夠你學的。”說罷就要拉走素續緣跟著他去學。
　　素續緣有些猶豫地看著父親：“可是爹親尚未康復……”
　　是擔心沒時間照看素還真麼？“續緣，別擔心，雜事我替你包了，你就給你爹把把脈，開開方子，剩下的，專心學習吧。這可是好機會啊！”
　　於是，白天素續緣就跟著舒石公修習陣法，素還真就坐在邊上看，我就負責把那些零零總總的事情做了，晚上再由素續緣給父親喂藥、浸藥，服侍著歇下。
　　或許真是老天給的希望，那孩子學得很快，惹得那老人家又蹦又跳，直誇續緣聰明。
　　不過我也看得出來，他是想早日學成，再親自照顧父親。
　　晚上喂藥的時候，素還真一口一口咽得很快，像是在喝水。學習術法切忌急功近利，看在眼裏的他，必定料到續緣每日耗損的精力遠超過自己這個坐輪椅的，所以那些時日非常得配合聽話，要吃藥就吃藥，要休息就休息，絕不在兒子面前，提起武林事。
　　但是素續緣每晚都堅持親自在父親床邊守著，我也勸了很多次，他就是不聽，有一次好不容哄了他去休息，換我守著，沒多久又推門進來，說是睡不著。
　　想來想去，還是讓素還真來說一說。果然還是當老子的比較瞭解，他叫素續緣跟自己一起睡。大概素還真自己也已經忘了，那個時候他抱著剛剛續上脈的兒子時，是怎麼樣的神情。雖說此時此刻，素還真是傷患，素續緣是大夫，瞧他半夜醒來看著兒子的樣子，仿佛受傷的人是那孩兒。
　　也許他們的心結，還需要一些時間來化解。
　　趁著素還真去希望宮城的空，我和素續緣下了盤久違的棋。這人嘛，長得是越來越像他爹，這棋風麼，也是越下越有他父親的模樣，看似出手溫和，卻到處是陷阱等著你鑽，只是比起他的父，自然還差些火候。
　　他應該很心急想為他父親做些事吧。想了想，我叫他不要太過著急，畢竟年齡上的經歷差距，不是說追就追的上的。我認識他老爹的時候，他還沒在翠環山建道場呢！
　　沒想到這孩子的答復是這般讓人欣慰，偏偏這素還真來晚了一步，最關鍵的話沒聽到。大概這兩人這輩子都不會面對面好好一吐心事了。聽聽那孩子阻止我告訴素還真他小秘密的語氣，哎呦哎呦，真凶，哈哈！不對啊，難道我這輩子都要被這對父子吃得死死的？他倆現在語調都一致了，搞不好以後整我這個老骨頭的法子都一致了。
　　哎，但願素續緣比他老子有良心，對我還能更尊敬一點。
　　不過這素還真是怎麼當爹的，眼看著人家白馬縱橫都成親了，他還是對續緣的婚事不聞不問，我催了催續緣，他居然說自己還小。完了完了，難道要再過個百八十年，續緣才能當爹麼？續緣啊，你啥不好遺傳，怎麼連這點都遺傳了你爹呢！
　　好不容易盼來個柳湘音，居然比風采鈴還麻煩，差點害得素續緣被希羅聖教處死。這素還真可是失了神一樣在拼命查詢一切可能救續緣，叫半天不應。結果到了第二十天，素還真還是沒找到破綻，我正想問怎麼辦，一陣風刮過，哪里還有他的影子。
　　哎，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天天念叨著燒香求老天給素續緣賜一段姻緣了。這素家一個命，都要經歷紅塵劫。
　　沒想到最後是受了傷的素還真背著滿身是傷的素續緣回來。咋樣，難道素還真真的聽了我當初的建議，殺上希羅聖教，把人搶出來了？
　　素還真說是有個神秘人出面，承認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兇手，希羅聖教這才把素續緣放了。
　　我的天啊，那人怎麼不早點跑出來承認，這希羅聖教也太狠了，居然傷了續緣的經脈，怎麼又是這樣的苦啊！老天爺你真是不公平，續緣這孩子難道受的苦還不夠多、還不夠多麼！
　　誰知道，在這之後，竟是素還真被下了咒，要死。我不信，當初天策真龍來勢洶洶都沒把這小子整死，怎麼一個邪能境來的陰陽師，就能把素還真弄死了呢？！為什麼素續緣能那麼坦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還能跟著他爹四處奔走呢！真的是因為，無暇悲傷了麼？！
　　十三天后，素還真與覆天殤戰死在九淵之巔，而素續緣也在那個時候昏倒，不醒人事，幸虧青陽子來了，叫我拿玄冰給他去火，第二天才終於醒了。
　　醒了，依舊是不痛不悲的樣子，遵照著素還真生前的囑咐，去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當真會不悲傷麼？私下裏，他捂著胸口疼痛的樣子，我們又不是沒有看到過。只是這孩子跟他爹一樣，倔得很，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那副模樣，就百般掩飾。素還真當初用自己的心脈給他續的命，現在這父子連心……素還真，你若有靈，就多回來保護這孩子吧。那什麼嗜血族、中原叛龍，我很擔心呐。
　　往日的英雄們一個個犧牲，中原損兵則將。西佛國的小活佛，居然說要讓素續緣去記錄這三十年間嗜血族的活動，然後到翠環山的山腳下去等聖行者。
　　一說到翠環山，就無比心疼啊。那個總能大難不死的素還真，就這樣去了。
　　之後的事，交給了三先天和淨琉璃菩薩，素續緣也動身四處行醫，一邊記錄嗜血族的活動，一邊想辦法救治被嗜血族襲擊過的村民們。
　　而再然後，秦假仙突然跑過來說，素還真活了，已經回到琉璃仙境了。
　　活了？那個時候“除了死別無他法”的素還真，活了？
　　想來想去，我還是覺得這個消息要馬上告訴素續緣。但當我跑到他的醫廬，早就沒他的蹤影了。
　　為了完成那三十年的天命，素續緣開始以翠環山為點，四處行醫，也為了，不再成為素還真的弱點。有時候路過琉璃仙境，如果不是被我發現了，他也不曉得上山來。父子見了，寒暄了幾句，又走了，看起來比以往更加疏離了。
　　“素還真啊，怎麼不留他？住幾日也好啊？”為了這個，我不少埋怨素還真。
　　素還真舉著茶杯笑笑：“好友不是說，琉璃仙境是客棧麼。”
　　哎，但願哪日真太平了，父子倆一起回到翠環山去住。聽人講，素還真把翠環山弄得滿山都是機關陣法。
　　一個擰，一個倔，我看我還是和青衣在附近住下好，省得這對讓人操心的父子到時候沒人管。
　　耶，不對，是省得他們兩個無聊了去禍害老友們……

可喜歡屈杯杯了，所以當時寫的時候感覺總有一肚子的話，於是此章最長……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7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似乎有些人不太喜歡柳姑娘，如果感到不悅，此章可以跳過。不影響全文。

　　（八）柳湘音
　　自懂事起，就不曾見過誰，無論是伯父，還是弟弟，更枉論爹和娘。
　　每當弟弟談起夕陽時，無論他描述得有多麼美麗，我還是無法想像。
　　因為在我的世界裏，永遠只有黑色。我沒見過任何的色彩，但我卻分辨得出任何細微的聲音。就算弟弟的輕功再好，我永遠都能找到躲起來的他。
　　有時候，喝醉了的伯父說：“湘湘啊，你和你娘長得越來越像了。雖然你爹現在行蹤不明，但是哪天要是有合適的，伯父給你定個親事……”
　　那時總推說是伯父喝醉了說的胡話。
　　翠柳湖，翠柳湖，泠泠的湖水呀，你可知道我的心事？像我這樣天生眼盲的孤女，哪家看得上，我只希望，有一天爹、娘、我、無色、伯父，我們五人能再在一起，再度共用天倫……
　　但是啊，我好想知道，爹是什麼樣子，娘是什麼樣子，無色是什麼樣子，伯父是什麼樣子，還有我，是什麼樣子……
　　今日，伯父帶回來一個人，說是叫素續緣，是素還真的兒子。
　　素還真是誰，其實我並不知道，但是看伯父和無色有時提起這個人，應該是和父親一樣很厲害的江湖人物吧。
　　幾番交談，才知道素續緣有著不亞於我和無色的身世之苦。雖然他現在可以經常與父親相見，但是卻時時擔憂著他的安全。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父親如今身在何處，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平安。
　　弟弟生性不羈，想叫他靜下來聽我奏揚琴，或者是吟詩下棋，是不可能的。伯父又好酒又愛睡，這素續緣來了，我倒是有了一個可以做伴的人。
　　只是，雖然他僅僅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我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
　　——那是身為子女的擔憂。
　　真好啊，有爹在身邊的感覺，就是這樣嗎？
　　素續緣還是放心不下他的父親，走了。我可以握著這枚玉佩，等待嗎？
　　等著，等來了娘，也等來了希羅聖教的人。
　　為什麼要我去做聖女？僅僅因為，我是娘的女兒嗎？可是，不是說，聖女只能嫁予優童嗎？
　　素續緣，或許我等不到你了。
　　可是，你還是來了。我欣喜著你的到來，你卻說，這是為了報恩。
　　原來，你只是報恩。
　　一報還一報，你，不要再來了。這大概就是我的命了。其實，優童待我還是很好的。
　　為什麼你會殺了優童？你明明有著一副柔軟的心腸，你擔心著你的父親，也擔心著那些無辜的人，所以你才會在翠柳湖種下一片草藥。在侍弄那些草藥的時候，你未曾發過一語，但是我聽得出來，你是如何悉心照料那些救命草的。
　　忍不住，求了婢女，帶我去水牢看你。白楊說你被打得好慘，渾身是傷。
　　夠了，不要再為我涉險了。你的恩早就報了，我們沒有瓜葛了。
　　可是知道我去探望了你，聖主發了怒，將我和白楊都流放到了沙漠。腳下是鬆軟的沙土，耳邊是呼嘯的風，都是與翠柳湖不同的聲音。
　　白楊死了，而一次又一次救了我的人，是聶求刑。
　　這是素續緣之後，另一個與我獨處的男子。
　　可是他與素續緣不一樣，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就是感覺不一樣。
　　我求他，去救救素續緣。若不是因為我，他絕不會上希羅聖教，就算他心中沒有我，我也不能棄他不顧。
　　聶公子去了，回來後說，素續緣已經沒事了。
　　可是隨後，希羅聖教的人又來了，我才知道，原來殺了優童的兇手，是聶公子。
　　人總有無奈的時候……
　　那麼，我們的相逢，也是一場無奈嗎？
　　雖然，聶公子才是殺害優童的兇手，可是他待我，卻是那樣的真切。在這茫茫的沙漠中，我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會是如何，可是我知道，我身邊有他，所以我才堅持了下來。
　　原來，這就是他和素續緣不一樣的地方。
　　素續緣固然是很優秀的人，但是他的心中，我並不是他最重要的人。然而聶公子，聶公子……無論你是醜是惡，對柳湘音來說，你是湘音此生唯一的聶公子。
　　父親的下落終於有了，可是他，竟然已經成為了武林的公敵。
　　素續緣叫我不要急，說他父親一定會有辦法。聶公子也說一定會沒有事的。
　　素續緣還是那樣，整日忙於草藥的研究，每天還定時給我送安胎藥。
　　“素續緣……”今天又是他送安胎藥來，我忽然很想和他談談。
　　“柳姑娘，別擔心，你的父親……”依舊是那樣謙和的聲音。
　　“不，不是因為父親……”
　　“哦，是因為聶公子，他還沒……”
　　“不，也不是因為聶公子……”還是依舊為別人著想的心。
　　“嗯，那是因為什麼？”他很疑惑。
　　或許連父親都覺得，素續緣才是最好的夫婿吧。
　　“你很好，是我柳湘音對不起你。”這一句，是出自真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一直都在祝福你們。”
　　“這是我的真心歉意，請不要拒絕。我絕對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們現在仍是朋友，對嗎？”捧著那碗熱乎乎的安胎藥，想說的念頭就更重了。
　　“是。”
　　“接下來的話，我並沒有惡意，希望你不會生氣，雖然今天才告訴你，是我不好，但是作為朋友，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你。”他是個好人，所以不應該失去幸福。
　　我聽到他在我對面坐了下來：“柳姑娘請說。”
　　“你可知，為什麼最後，我還是希望能和聶公子在一起嗎？”
　　他又沉默了一會，說：“不知。”
　　“因為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永遠都是你的父親。”手中的藥不像方才那樣燙了，我試著喝了一口，“也許是因為打小就聽伯父說了爹和娘的故事，所以我一直以為，愛情，就像爹和娘的那樣。雖然那個時候我們一起生活的日子很快樂，就像你我當初在翠柳湖時一樣，但是，不能一起同甘共苦的愛情，不是最美的愛。
　　“當然，我不是說你那時上聖教以至因為聶公子錯手殺了優童的事是白費的，其實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我很是感動。我原本以為，像我這樣的盲女，除了家人就再無人關心……但是，你說那是因為報恩。聶公子就不一樣，也許在沙漠的日子很辛苦，可是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很開心……
　　“我知道，父親不喜歡聶公子，可我更知道，他對我，是真心的，不然，他不會去承認自己才是兇手，不會告訴我他長得有多麼面目可憎，也不會答應了父親的條件，去找尋治好我雙眼的方法……”
　　素續緣一直都很安靜地聽著，沒有打斷我的話。
　　“或許是我因為目不能視，從小就比別人敏感。但是我覺得，女子生來就看中‘情’。娘如果沒有發覺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斷然不會跟著爹走。你和我說過你爹和你娘的故事，難道你不認為，如果你爹心中沒有你娘，你娘也不會和他生下你，不是嗎？”所以，我那個時候才會覺得，素續緣和聶公子不一樣啊……
　　“也許吧……”素續緣歎了一句，這歎息中，我一時無法理解其中的感情。但我能肯定的是，這裏面的執著。
　　“如果你將來有了中意的姑娘，你若不將她放在最重要的位子上，她會因為不安而離開你的。”素續緣是好人，他應該獲得幸福。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會聽到素續緣那樣一聲笑：“謝謝你，柳姑娘，沒有你這些話，或許還解不開我心中的疑惑。不過，對我來說，爹親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而改變。曾經，爹親在我的靈柩旁說，我是他此生最珍視之人，失去我，他的生命就毫無意義。對我來說，是一樣的。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經歷了太多，也就不敢奢望更多了，我只求他好好的，再無其他的念頭。”
　　為什麼，我會覺得他的話，好悲傷……
　　後來，我見素還真的次數多了起來，才漸漸理解了那日素續緣的話。
　　也許真是經歷了太多的生死，我只是用聽，就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著外人不容干擾的絲線。他們仿佛是一體，但又有著各自的想法：就像揚琴的琴竹，雖然摸上去一樣，但是敲出的聲音是不同的。
　　這是同我和父親，不一樣的孺慕之情。
　　有時候他們在一起，就仿佛聶公子在我身邊的感覺。這就是，彼此互相珍視的感覺嗎？素還真在同其他人講話的時候，有時甚至會透出難以察覺的狠絕，可是在面對素續緣時，永遠都是那樣溫柔。
　　也許，是我還不太瞭解這個世間。不過，我還是祝福素續緣，能有個比我更好的歸宿。
　　一個陌生的聲音告訴我，這裏是闍城。雖然他叫我不用害怕，可是我怎樣才能克制自己不去顫抖。
　　這裏，充滿了血腥、恐怖、不安的味道，彌散著死亡的氣息。
　　父親，聶公子，湘音此生還能再見到你們嗎？
　　脖子被人咬住，那麼疼，那麼疼，總覺得心裏有什麼在流淌，有一種害怕失去的感覺，就像是素續緣說他擔心父親時的感覺。
　　我是怕失去誰呢？父親、弟弟、娘親、伯父、聶公子、孩子，還是，自我……
　　眼睛那麼熱，可為什麼，眼前的黑暗越發的濃烈？
　　大概，這就是——死。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

暗塵明月

級別: 騎士

作者資料
發送短消息
加為好友

鮮花(23)

8樓發表於: 2013-02-28 16:3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2.28 父與子（素還真X素續緣）親情向，微腐 1~9F 完

　　（九）鄰人
　　山上，有兩個仙。
　　一個，是黑發藍衣的醫仙；另一個，是白髮白衣，卻不常出現。
　　醫仙經常下山來為我們這些貧苦的人看診施藥，不知道他叫什麼，只記得他有一雙漩渦眉，眉心一點朱砂印；再有，就是他的笑，讓人很舒服很溫暖的笑。
　　醫仙不愧是神仙，醫術那麼高明，無論大多傷痛病寒，都能讓他妙手回春。
　　聽老人們說，在很久很久以前，這山上住著的，是一個白髮的仙。有多久了？七旬的老人敲敲煙杆，慢悠悠地說：“那個時候，我才七八歲吧，我的爺爺這麼告訴我的。”
　　……果然很久了。
　　這座山，終年白霧繚繞，看不清山上有什麼，正因如此，每當醫仙下山的時候，就像是從天上踏雲而來，回到山上去時，又被雲霧隱去了蹤跡。
　　這山雖然看上去十分得秀美，但是這可是神仙住的山，怎麼能讓我們這些低下的人打擾清修呢，所以一般人都上不得這座山，有時野獸亂闖聖地，就會被降下的天罰收了去。
　　小子頑皮，總是在我下田幹活的時候，躲過他娘的視線，偷溜出去玩。
　　今天不知怎的，非要去爬那棵相思樹，跌了下來。其他鄉親背著他來找我，我趕緊丟了鋤頭跑過去看。老人說這是摔折了骨頭，得趕快接上，不然這輩子都是瘸子了。
　　可是我們村哪來的懂得接骨的人啊！
　　沒辦法，我只得背著孩子上山試試，救人心切，顧不得冒犯不冒犯了！
　　“醫仙！醫仙！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果真如村中獵戶所說，這山上四處白霧茫茫，根本就看不見前方的路是如何。
　　小子已經痛昏了過去。他才多大，如果現在就折了腿，將來還怎麼下地幹活，怎麼娶妻生子，怎麼光宗耀祖……
　　“醫仙！醫仙……”為什麼走來走去都是這個地方，難道我的小子真的沒救了嗎……
　　我再也背不動，只好靠著路旁的一棵樹將小子放下來，稍事歇息。
　　走了這麼半天，別說上山，連下山的路都尋不見了，難道我父子二人命絕於此嗎？
　　不知何時，身後出現了人影。“……這位鄉親，出了什麼事情嗎？”
　　啊啊，是醫仙！“求求醫仙，救救我兒！他今天爬樹摔了下來，把腿摔斷了，求醫仙救救他！”我連忙給醫仙磕頭。
　　“此地不宜診治，請到屋內。帶上令郎跟吾來。”這是不曾聽過的聲音，同醫仙一樣溫和，但是又有些堅決。
　　我抬頭看了看。
　　不知何時，醫仙的身後站了另一個人，看他白衣白髮的模樣，倒是很像那個傳說中的白髮仙。
　　醫仙點了點頭。
　　哪里敢再耽擱，趕緊背上孩子跟著兩位仙走。
　　霧氣隨著仙的腳步漸漸散去，先前看不清的道路逐漸顯露出來。
　　原以為神仙的居所一定很華麗，就像……就像……就像縣衙大人的府衙，朱紅色的大門，還有兩隻石獅子，可是眼前的屋子看來，和我們這些鄉下小民的草屋沒有多大區別。
　　茅草屋，竹籬笆，屋前有一片綠油油的作物，看上去不像是我們種的那些莊稼，倒像是草藥，而另一邊，正好擺著一籮籮的曬乾的藥草。
　　原來神仙的草藥不是變出來的，而是像莊稼一樣種出來的。
　　“進來吧。”醫仙開了門，站在門口朝我們招了招手，要我們進去。
　　醫仙給小子把了脈，又看了看斷腿。
　　因為疼，孩子喊叫著醒來。
　　“醫仙，我這孩子還有救麼？”好身體就是我們窮人家的命啊！
　　“鄉親放心，這不難。”醫仙看了看白髮仙，然後摸了摸小子的頭。
　　“當真還有救？”真是這樣，這可是救了我們全家的命啊！
　　白髮仙進了內室，不一會就拿了兩塊木板和一些白布條來，交給了醫仙。
　　醫仙握住了孩子的斷腿，白髮仙則坐在了孩子的身後，扶住他，還讓他咬住一塊濕白布。
　　“會有些疼，但是你爹就在你身邊，所以你不會怕的，對不對？”接骨前，醫仙這樣笑著對小子說。
　　孩子咬著白布，扭頭看了看我，然後沖著醫仙點了點頭。
　　我不由得伸手握住了那小子的手。
　　——對，爹在，不疼。
　　醫仙忽然一使勁，只聽得“哢哢”幾聲，聽得我這個大人都覺得心驚。孩子更是死死地握緊了我的手，手心裏全是冷汗。他本想扭動幾下，但是身後的白髮仙按住了他，不影響醫仙的接骨。
　　“好孩子，沒事了，不會再這麼疼了。”醫仙邊說邊給小子的腿綁上夾板。白髮仙還用乾淨的軟布給小子擦了擦滿臉的汗。
　　“醫仙，真的沒事了？”之前的慌亂一下子平靜下來，讓我有些不敢相信。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骨頭接好了，而我們家也有救了！
　　“我去抓幾副養骨的藥，你等下順道帶走，記得不要亂吃三七，多燉些豬肚湯、山藥粥。這樣吧，我再寫張字條，這些天什麼該吃，什麼不該吃，都會寫上，你要是忘了，就拿出來看看。”醫仙站起來，微微笑著說。
　　小子被折騰得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看了看那兩個仙。
　　長得可真像，而且連那眉都是漩渦眉呢。雖然如此，給人的感覺，就像他們的聲音，都是不一樣的呢。
　　他們站在一起，即使是身在這樣的茅屋，都像是下凡來的神仙，但又很親切，沒有高高在上的架子，卻讓人只想遠遠的看著，不敢接近。
　　也許，這就是村裏的夫子總是念著的——意境。
　　下山的時候，白髮仙指了條路，我照他說的走，沒一會兒就回到了村子。
　　婆娘見我們回來了，抹著眼淚問傷怎麼樣了，我把藥交給她，又把醫仙說的豬肚湯、山藥粥告訴她去煮。
　　婆娘接了藥，還問了句：“漢子，知道恩人叫什麼嗎？就算是神仙，也該有個名號，這麼大的恩情，我們要弄個供桌多拜拜，求玉帝多賞賜給他們。”
　　叫什麼？這我還真沒記住。
　　“好像，醫仙叫‘緣’，白髮的那個，叫‘卿’。”我想了想，似乎是這樣。走的時候大概有聽到他們這樣互相叫，但是我已經走出了屋子，早就聽不清楚了。
　　“原來是緣大仙和卿大仙，等等藥好了，我就找夫子寫幾個字貼牆上，天天給他們燒高香！”婆娘拎著藥就興沖沖地轉入灶房煎藥去了。
　　大仙麼？
　　真有這樣的仙麼？住著這麼平凡的屋子，卻有一手救人的本事……但，也只有仙人，才會有這樣，不容凡塵玷污的氣質吧……
　　走出屋子不遠，我曾回頭看過，緣大仙和卿大仙站在一起，真像一幅畫，一幅美極了的畫。
　　再過了些時日，緣大仙竟然下山來，親自給我們送藥！
　　這把孩子他娘激動壞了，拉著緣大仙去看她置辦的供桌。
　　“緣大仙和……卿大仙麼？呵呵。”看著牆上的紙，緣大仙竟然笑了。看著他笑了，坐在板凳上的小子也笑了。
　　“緣大仙，卿大仙呢？”兩位都是恩人，都要好好的再當面道謝一番。
　　緣大仙忽然轉身看著門外的天：“明年的重陽吧……”
　　重陽？對了，那日，正好是重陽。
　　後來，我果真在每年的重陽見著卿大仙。時日久了，我也就不上去叨擾二位，只是遠遠地看著，站在崖上的兩位大仙像是在看著遠方的什麼。總覺得，卿大仙每年重陽才來到這山上，很是難得，我們，不該去打擾他和緣大仙。
　　不過，這山比起以前，雲霧少了許多，偶爾獵戶誤闖入山，也不會迷失了方向。
　　看著那小子在院子裏跟狗仔玩，我忽然好奇，為什麼兩個大仙長得那麼相像。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完
　　2011年9月4日
　　

真的是寫完很久了，遠目。

笑蒼茫、點沉浮、飲月悠然。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