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21 【雙病/病梅x病侯】朔風不解意（首層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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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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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04-21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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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1 【雙病/病梅x病侯】朔風不解意（首層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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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血白爛慎，全員ooc

一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
六禍元年，禍皇內伏戰亂，外誅魔禍，群心畏服，百首稱臣，始建紫耀皇朝，一統天下。收天下之兵，彙于皇城，鑄青銅巨鼎，上镌天下止武。凡不從者，立斬不殆。
逾三年，民心漸浮，多有不滿。又有居心叵測者入朝爲官，獻讒言于禍皇，誣開國丞相功高蓋主，其心必異。禍皇聽信讒言，設局宴請百官，于宴飲之中計殺丞相。
再三年，四方揭竿起義。禍皇遣衆將征討叛軍，叛軍守據城池，與紫耀皇軍僵持不下。
自古以來，武者的生殺予奪從未停止，正如同文人雅客的風花雪月從未停止。即便是遇上戰亂的年代，這些人也總能變著花樣地風雅，抑或是，附庸風雅。
有人說：“梅以曲爲美，直則無姿；以欹爲美，正則無景；以疏爲美，密則無態。”于是，病梅之美便這樣流行開了。
京城城西新搬來個儒士，置了三畝薄田，兩間閑屋，一塊匾額，匾上題了三字——病梅館。
其人自號病梅先生，專收城內所販病梅，短短三日便買回去三百盆。
商販們喜滋滋地掂著碎銀，卻不知病梅先生已在家泣了三日。這些盆栽的病梅，無一不是被人爲摧殘至此，只因爲某些文人畫士的特別愛好。
病梅先生打碎了栽梅的陶盆，將三百株病梅全數移栽入田，任其自由生長。移栽完畢，他又走上街頭，向那些販賣病梅的商販們打聽盆栽的來源。
商販們衆口一辭，說城東有片梅林，主人專栽病梅、修病梅、養病梅，這些盆栽，都是從那裏來的。
病梅先生決定走一趟城東梅林，親自會一會這位梅林主人。
這一日初降小雪，病梅先生來到梅林之中。放眼望去，入眼皆是白色，竟無半點雜色混于其中。
灰白的天空，降下雪白的冰晶，掩了一地蒼白的冬草。還有白梅花，大片大片開放著的白梅花，純粹得攝人心神。
病梅先生不知不覺，走得深了。
在這一片白淨的天地間，唯一的顔色就是那些黑色的樹幹，扭曲的、糾結的、病弱的姿態，仿佛幹枯的筆鋒在宣紙上走筆、停頓、轉折。
病梅先生走近去撫摸樹幹，發現有些枝幹上的斷口還是新的。整齊的切口，似是劍傷，斬得幹淨利落，摸上去冰涼又潮濕。
“賞梅的客人，三百盆不夠觀賞嗎？”
忽然響起的聲音令病梅先生一個激靈，回過神來。擡頭望去，只見前方梅樹下立著一人，一襲灰白衣衫，面如白紙，唇無血色，就連氣息也是極細極輕，幾乎與白梅融爲一體，無怪病梅先生並未覺察。
白衣人以手掩唇，輕輕咳了兩聲。
病梅先生答道：“我不是賞梅之人。”
白衣人微微點頭，道：“是吾失言。泣梅的客人，三百盆不夠哀傷嗎？”
病梅先生愣住了，窒了片刻，方道：“閣下已知我來此目的了。”
“要說服吾停止摧殘梅花，不難。”白衣人道：“要說服天下人停止喜愛病梅，你能嗎？”
“不能。”病梅先生垂下雙目，白衣人背轉身去，仰頭看斜枝上生出的梅花。
“吾可以不種病梅，但天下人不會因此放棄病梅。有愚昧的人喜歡，就會有愚昧的人從中謀利。你救得了三百梅花，救得了一林梅花，但救不了天下梅花。”
白衣人停止說話，又是兩聲輕咳。病梅先生一時語塞，先前想好的種種勸說或教訓的話語，忽然都失去了意義。
半晌，白衣人似是歎了一聲，才徐徐開口：“在下寂寞侯，先生若不棄，請至寒舍飲杯熱茶吧。”

二  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
叛軍與紫耀皇朝僵持了整整一年。
一年後的冬天，叛軍中出了個智將名叫素還真，出了個戰神名叫燕歸人。
自從這兩人加入戰局，紫耀皇朝的軍隊節節敗退，叛軍屢戰屢勝，勢如破竹，逐漸逼近了京城。
禍皇的暴政不減反增，開始變本加厲，百姓與朝廷的矛盾越來越深，愈演愈烈。
不過，城西病梅館的梅樹也是越長越好。
雖然這些梅樹還是難以恢複筆直、健康的狀態，但在病梅先生的悉心照料下，總算是有了起色，日漸生機勃勃起來。
城東臥龍居的病梅林，卻也越擴越大。
依舊是病態的梅樹和清冷的主人，病梅先生說：“我雖無能救天下梅樹，但多救一棵也是一棵，你不要再摧殘梅樹了。”
寂寞侯不語，默然看了看病梅先生，忽地拔出劍來，一劍將面前白梅攔腰斬斷。
一樹白花飄零，隨風而散。
“你做什麽？”病梅先生大驚，慌忙阻止寂寞侯。
“救它。”寂寞侯淡淡說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樣怎能算是救？梅樹所受痛苦已經夠多了。”
寂寞侯卻反問：“那麽你如何救它？拆除束縛，放歸田野，任其自由生長。但若有一天病梅館易主，你還能保證這些梅樹的平安嗎？”
頓了一頓，寂寞侯看向遠方，繼續說道：“病梅的存在，是因爲讓病態的美學主導了社會。如同殺戮的誕生，是因爲讓愚蠢者掌握了能力。”
他看向的那個方向，是皇城的方向。
病梅先生發覺，寂寞侯栽種病梅林的原因，並不如他所想那樣。
寂寞侯不愛病梅，一點也不愛。
甚至，感到厭惡。
病梅先生問：“你反對當今的禍皇嗎？”
寂寞侯沈默良久，答道：“不，禍皇不過是史冊中的一筆。血洗神州，紅河血禍，也不過是史冊中的一筆。叛軍所做，也是同樣。殺戮不會停止，除非權集一人，天下止武。就如同天下病梅都集中于病梅館中，方有重生機會。”
說罷，他微微彎下身子，掩住口鼻咳了好久。
“我……無法贊同。”病梅先生說道：“但我也無力反駁你。我畢竟是個凡人，沒辦法看著殺戮無動于衷，也沒辦法看著梅樹被歪曲得不成樣子。”
寂寞侯微微笑了。“換言之，你反對禍皇。這裏可是京城，你不怕吾將你這番言論上報朝廷，將你誣爲叛軍一員嗎？”
病梅先生緩緩搖頭，說：“你不會。因爲你不愛殺戮，一點也不愛。甚至，感到厭惡。”
寂寞侯怔了怔，又轉過身去咳了起來。病梅先生聽慣了他的咳聲，此時竟也分辨不出這是真正在咳，還是一種掩飾。
病梅先生又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那樣的世界從未真正實現過，誰也不能保證，用暴政達到的天下止武，真能換來天下太平。你自己同樣無法印證，因爲你，也只是一株病梅。”
寂寞侯咳嗽得愈發的厲害了，病梅先生才始覺得不對勁。待去查看時，他看見了這一片茫茫白色世界中的，第一抹鮮豔的色彩。
那是，在雪地中緩緩綻開的，一朵血花。

三  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
以素還真和燕歸人爲首的叛軍部隊終于兵臨城下。
這一年的冬天，是最漫長、最難熬的冬天。
大雪落個不停，叛軍截斷了京城的物資來源。朝廷發出命令，百姓家裏有青壯男丁的全部充軍，沒男丁的把糧食和冬衣交出來，讓皇軍過冬。
百姓分成了兩派，一派恨叛軍逼得他們家破人亡，一派卻恨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只不過，城中那些倒向叛軍的百姓全部被處死了，只有少數一些逃出城外，加入了起義的部隊。
這一年的冬天，對病梅先生來講同樣難熬。寂寞侯病了有多久，病梅先生就照顧了他多久。
但寂寞侯本人並不覺得難熬，他說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病體，今年有人照顧反倒輕松了不少。
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病梅先生不禁想要哀歎，在遇見自己以前，這個人究竟是怎樣熬過一個又一個漫長的冬季。
因著這個念頭的出現，病梅先生更加體貼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便已在臥龍居住下，成爲了寂寞侯的專職護理。
偶爾，病梅先生在抓藥回來的時候會談起城外的戰事。即便是講到燕歸人又將哪名當朝大將斬于馬下，又或是素還真巧布連環計讓皇軍吃了大虧，寂寞侯都沒什麽反應，只是微微點一下頭，仿佛早就料到。
後來說到禍皇親自披挂出城，寂寞侯的表情才起了一點變化。
“曆史，又要重演了。”寂寞侯說道：“禍皇鬥不過素還真。動亂之後將是下一個王朝，然後又是動亂，然後又是再下一個王朝。”
“有人存在的世界，就是這樣的。”病梅先生道。
“愚昧的人，不該擁有支配曆史的資格，他們只配受人領導。不能接受領導的人，便該死亡。”
“生命是平等的，沒有人有權利隨意奪取他人性命。”
“你無法說服天下人放棄病梅的時候，難道不曾希望過那些愚昧之人就此消失？”
寂寞侯看似隨意地回答，病梅先生卻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寂寞侯說的是對的。寂寞侯說的，一直都是對的。
只因爲太過于透徹，反而顯得世情涼薄、人情淡漠。
“病梅病梅，果然你才是病梅。”良久，病梅先生這樣說道。
病梅先生已經記不起初次見到臥龍居的病梅林時那份悲傷又憤怒的心情，卻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自己看著寂寞侯時的心情。
同樣的悲傷又憤怒，就像在對待一株病梅。
悲傷的是這個人的脆弱，憤怒的是這個人的倔強——明明病得很重，卻像在透支自己的心力一般放任不管。
病梅先生曾說：“你有心病。”
寂寞侯答道：“吾有病，你能醫嗎？”
病梅先生沈默了一陣，終是自榻前起身出去了。
寂寞侯對著窗外病梅橫生的斜枝默然出神，耳中聽得病梅先生熄了爐火，濾掉藥渣，將藥湯倒入碗中，又在外面立了片刻，才將藥碗端進屋來。
寒風凍得他的鼻尖有些發紅，病梅先生低下頭湊近藥碗，探了探藥湯的溫度，然後將藥碗塞進寂寞侯冰涼的手裏。
“把藥喝了，你的病就好了。”

四  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春天到來的時候，京城的城門打開了。
百姓打開城門，迎接之前的叛軍、現今的英雄入主京城。
燕歸人當先牽馬入城，馬背上馱著的是天下霸主、一代枭雄六禍蒼龍的屍體。素還真低眉垂目走在他身邊，一副不染風塵的模樣。
病梅先生繞開擠得水泄不通的迎接人群，從城西一路奔到城東。快到臥龍居時，卻見滾滾煙塵彌漫天際。
寂寞侯看著火勢借著料峭春風逐漸蔓延開去，將手中的火把隨意丟入林中，這才回過身來，面對一臉驚詫的病梅先生。
“你在做什麽！”病梅先生走得急了，氣息還未穩下來，喘息連連。
寂寞侯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這樣明顯的問題不需要答案。
“爲什麽？”病梅先生又問。
“天下人都病了。”寂寞侯突然開口，說的是毫不相關的話題。“強如禍皇，仍沈迷于功名權力的角逐之中。智如素還真，也沈浸在天下靖平的春秋大夢之中。”
病梅先生蹙緊了眉頭，隱約有幾分生氣。他說道：“病得最重的人是你。”
皇殿上，衆軍投降，將燕歸人與素還真迎上殿來。
群心所向，還真爲皇。百官稱臣，山呼萬歲。
呼聲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從殿上一路傳至皇城之外、坊間裏巷。
一個暴政的結束，是一個新朝的開啓。百姓膜拜他們的新皇帝，就像崇拜著太陽和光明，是人類最原始也最本能的追求。
風中夾雜著呼聲，傳到了臥龍居。病梅先生下意識地擡頭，望向皇城的方向，寂寞侯卻似聽而未聞。
他說道：“你認爲病的最重的人是吾嗎？你看這梅林，世人愛病梅，便以病爲美。滿林皆病梅，則以常爲病。你認爲吾病了，卻不知世人皆病。你認爲吾病了，但誰又能許這片江山一個千秋萬代？”
寂寞侯回首看了看燃燒著的梅林，又仰頭望向皇城的方向，那眼神竟是一模一樣。
“吾爲你燒去這一林病梅，待來年再春，這裏將是一番嶄新景色。”
“病梅雖病，未必就要毀去，扶植它照料它，仍能治愈。”
寂寞侯微微搖頭，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病若不能根治，或有起色，終成病軀。”
說著，他背轉身去，任火勢風勁吹得他衣袖獵獵作響。
“吾能爲你燒去這一林病梅，但天底下，再無人能爲吾燒去這冗世沈疴。”
呼聲依然源源不絕，從皇城、從坊間、從四面八方傳來，似乎黑夜終于驅散，白晝終于來臨。
但病梅先生卻看不見。
滾燙的煙灰熏得他睜不開眼。背光中，他仿佛看見寂寞侯的身影融在了火光裏。
又仿佛，寂寞侯之身軀也化爲了一團熊熊燃燒著的，燎原烈火。
病梅先生從來沒問過寂寞侯的來曆。或許他無意知曉，或許他在這一刻終于明瞭，或許他從一開始、遠在遇見寂寞侯之前，就早已了然于心。

（完）

後記：
結局是HE是HE是HE！雖然長得不像。
病梅先生一定會把寂寞侯拖走退隱去的！
寂寞侯真是超難寫……寫著寫著感覺我寫的不是同人文，根本是重塑三觀的論文。仔細去研究他的理論的時候會開始懷疑究竟哪樣才是對的。
最後想說，全員ooc，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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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1 【雙病/病梅x病侯】朔風不解意（首層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