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11.24 【鐵欲/隱軍兵鱗魚】情淺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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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8)

樓主發表於: 2015-11-24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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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4 【鐵欲/隱軍兵鱗魚】情淺人不知

-送襪襪的二三戀人未滿友達以上，一切梗來自襪襪~

相以文亂法，兵以武犯禁。

此二人其心可議，不得不誅。

誅？

默蒼離坐在钜子之位上，眉眼微抬，稍稍將重心靠在右側的扶手上。姿勢上的輕微變化，便引起了左手邊簾幕後兩人的注意，紛紛向他投來質疑、警惕的目光。

誅殺是誅，誅心也是誅。

默蒼離沒有理會那兩道目光，繼續淡漠地撫著膝上的銅鏡，將另一只手支在頰邊。

鏡中映著尚賢宮大殿的天頂，看上去昏黃黃的一片虛無。

此時的尚賢宮，只有钜子和老二老三，加上一直被當做死人的老八，勉強算有四人。

默蒼離的一舉一動都被那二人看在眼裏。

當然，他二人的一舉一動也都在默蒼離的算計當中。

如何誅？誰來誅？

默蒼離拿起膝上的銅鏡，緩緩起身，沒有顧盼身後的二人，也沒有回應他們心中的疑問，帶著一身蕭瑟疏離，緩慢地走出尚賢宮，走進海棠紛飛亂人眼的迷霧中。

自然是他們自己。

墨家人都逃不過墨家的詛咒。

兼愛者枉生無愛。

尚同者不可得心。

非命者死於非命。

他們都在劫難逃。

“哈。”藍色的簾幕後，傳來低低的笑聲。

“老三。”黃色的簾幕後如鐵般錚硬的男人出聲提醒，這偌大的尚賢宮，並不只有他二人。

只是那黑色的簾幕後依舊悄無聲息，仿佛從來不曾存在。

但他們都知道他在。

過了一會，藍色的簾幕微微一動，幕後已經沒了人影。

隨即，黃色的幕後也人去樓空。

徒留一殿藏匿在靜謐下的波詭雲譎。

*

尚賢宮的入口處種著兩株參天的海棠，一株嫣紅，一株瑩白。很少有海棠能夠長得如此繁盛。

這兩株怕是例外。

白色那株種得更靠外些，就好似他們一般，進來時一身清白，離開時占滿血腥。

“老二。”藍色身影的青年站在兩棵樹之間，落下的花瓣淺淺白白又紅紅晃晃，反而將那人一身的藍色掩了去，看不真切。

被喚作老二的年長些的青年應了一聲，背著手走到他身邊，抬手將他肩上的花瓣拂落，青年沒有躲開任他拂過後將手繼續放在他肩膀上，即便他本應該躲開。

不過躲開又如何？即便自己劍法九算第一，那也抵不過眼前這人武力十傑稱霸，還不如省些力氣。

“钜子今天不對勁。”藍衣青年轉身的瞬間，眼角閃過一絲螢光，耳畔的鱗族飾物更是熠熠生輝。

“他哪天對勁過。”御兵韜收回手到身後背著立在他身側。

“或許他知曉了。”

“那又如何。”

他們都有目的，一個違背墨家初衷，違背钜子命令的目的，夾雜著私心、抱負、渴望的目的。只不過他們並不像老七那般躁動，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計畫告知钜子，不僅暴露了野心，還平白惹了一頓諷刺。

不過他們怕是也沒比老七好到哪去，他們二人的心思，連互相都瞞不過，又能瞞得了誰呢。

“九算從不排無退路的局，是我做人失敗明知故問了。”欲星移微微一哂，帶有些自嘲又帶有些釋然。他們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若還是算不過钜子，那也算是天命如此。

“你最近心神不寧。”御兵韜皺著眉頭。

“並不是什麼心神不寧，只是我自小便長了一張苦大仇深的臉，恐怕就奠定了我做人失敗的後路。”欲星移轉過身去，裝作欣賞那花海。

手中沒有如意，也沒有長劍。

“你入門最晚，現在退出也還來得及。”

“老二！”欲星移怒目相向，卻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溫和的嗓音，“這麼快就被你們排擠出局，我還真是做人失敗。”

御兵韜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點點將自己的情緒收斂裹好，換上處變不驚從容自得的面具。

這老三，真有意思。

在钜子面前，老三向來少言，在弟妹面前，老三貴氣難掩。對誰都疏疏離離，這一點上倒像極了钜子，只不過若是真有人接近他，他倒不會像钜子那般渾身是刺兒地將人紮走，而是禮待有加地讓你自覺逾越。

年少便居高位的人大概都會是他這般清高。

不過他倒是同自己走得近，雖算不上全然相信，倒也比钜子、弟妹們相互瞭解得多。

起碼他在自己面前，會卸下些防範，變得更食人間煙火一些。

他曾經聽他提過，加入墨家的理由。

墨家兼愛，海境與墨家的關係，都是機緣。

但他知道，那只是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

或許他也和他一樣，有個遙不可及的夢，為了這個夢不惜粉身碎骨。

會是什麼呢？墨之一國？

他說的那些嚮往兼愛平等或許也不都是謊言，他想讓海境清明一片人人平等麼？

等再近些，他們之間的距離可以再近些的時候，或許他會告訴他。

御兵韜看著半步距離之外的欲星移的背影，暗暗思忖著。

*

逾越這半步距離的速度終還是沒能快過陰謀敗露的速度。

御兵韜難以置信地看著最小的老九將長劍刺進他的腹部，那劍法熟悉得令他灼目，這是墨家劍法，他改良過後的墨家劍法，全無守勢的墨家劍法。只有他和喜歡粘著他看他練劍的老九知道。

也罷，除了用這種方式，九算誰還能近他的身。以他自己的劍法，來殺他。

恐怕這一步九算內部的爭鬥、局勢的分崩離析也算在钜子的局中。

“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得逞。”欲星移突然從老九身後出現。推開被鐵骕求衣掌斃於面前的老九，使勁拔出他體內老九的長劍。鮮血順著劍身緩緩滴下，而更多的，則從御兵韜腹部的傷口中泊泊流出。

御兵韜滿頭是汗，失血令他的反應有些遲緩。欲星移是來做什麼的？他那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雖然時間只過去了一瞬，但在他看來，這充滿懷疑、忌憚、不甘、甚至恐懼的一眼，有一年那麼長。

“老二，記得送我回海境。”說著，欲星移用老九的劍劃開了他自己的手腕。

神鱗渡氣可以治療傷口，鮫人的血可以換命。

當御兵韜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渾身的傷都好了，而倒在他懷裏的欲星移則氣息奄奄。

他急忙拿下還覆在他唇上的已經幾乎再流不出血的手腕，用他的衣擺纏了，輔以真氣護住心脈。

各懷鬼胎的九算之中，他二人能互相信任、相待無間，甚至以命換命，恐怕钜子就真的料不到了。

但就算這一步贏了钜子又有何用？御兵韜低頭看著欲星移的臉，那張臉上平日裏那股高傲的自信全部一掃而光，換成了慘白晦澀。

御兵韜一下子不知該如何是好。

回海境去。

御兵韜想起昏迷前欲星移的話。

*

此去海境路途甚遠。欲星移也時昏時醒。

“我有一個夢……”欲星移將話說得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我現在說話倒是有幾分像钜子吧。”然後他淡淡笑開。

“是啊，實在難聽得可以，你還是別說了。”欲星移的聲音其實並不難聽，但御兵韜笑得卻很難看。

“鱗王是個很好很好的人。也是個很好很好的王……”所以為了他，他需要將一切可以威脅鱗王地位的憂患全部剷除。如果不能剷除，就讓它們變得不再是憂患。

他當然不會告訴老二鱗王的秘密，他們雖然已經有了過命的交情，相互間的信任也超出了九算最後的底線，但他還是不能說。

御兵韜也不想問。

他們間，如此的距離，已經太夠太夠。

天色將明，還有不到五十裏就能抵達海境。

御兵韜抬頭望瞭望泛白的天空。蒼穹之上，一片寂寥。群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一條魚，死在紅塵之中，他的靈魂會得到安寧嗎？

*

“王為何這樣看著我？”欲星移緩緩舒了一口氣，靠在軟墊之中，手腕上細細密密地裹著白紗。

藍幽幽的鱗王一動便反射出瑩瑩的亮光，“本王在想師相是如何將如此驚心動魄的故事講得如此平靜無瀾。”

“哈，臣的故事說得這麼不好？看來是臣做人失敗。”如今，欲星移回到了無論他做什麼都可以放心說予他聽的那個人的身邊，或許他會回憶那場四死兩重傷的敗局，但經歷了生死之後，那回憶已可以像他的聲線般波瀾不驚。

或許他也會回憶那場海棠花雨下，半步之遙的距離，相知又疏遠，忌憚又想靠近的感覺。

*

渡江卿捎回來兩封信，一封上面十個字，另一封上面四個字。

相以文亂法，兵以武犯禁。

钜子那個時候，便已經將他們的路看得透透，亂法成就清明大夢和犯禁建立墨之一國。

真真可怕。

若是真地按照這條路走下去，或許真的會被自己的愚蠢誅了心。

好在，他們都僥倖逃過了命運的安排。

欲星移將這封信燒掉，卻將另一封上的四個字疊好：衣隨風動。

尚同者得了鱗王的心。

非命者被一縷風救了命。

他想著，有機會一定要去會一會那縷握不住的風，看看是不是真地可以跨過那半步的距離，繞在那錚錚鐵骨身邊親密無間。

自始至終，他們都是墨家的失敗品：不甘伏於暗處，不夷默默無聞，不滿壯志未酬，卻也幸好因此沒有淪於宿命。

自始至終，只有钜子一人，在墨家千年的黑暗中踽踽獨行，枉此一生，無欲無愛。

[ 此帖被閉目聽花開在2015-11-24 21:4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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