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12.23 雪融雪散【朱厭劍中心，略吞雪，有私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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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5-12-23 22:3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23 雪融雪散【朱厭劍中心，略吞雪，有私設，全文完】

管理提醒︰本帖被水織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6-03-07)

看過A大的《兩相伴》，對裏面關於劍雪和朱厭劍的旅程的描寫很是喜歡，於是決定補足朱厭劍跟劍雪的一路
看過劍蹤以來，我就堅信，劍雪是能聽到朱厭劍的聲音的，至於老吞，我覺得他不是聽不見，八成是聽見當聽不見的人【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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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吞佛就勢握住了壹蓮托生脫手的殺誡劍時，朱厭被插在壹旁的雪上。

　　剛剛壹蓮托生幾次重擊，讓朱厭從吞佛手中飛出，幾次喚回朱厭的行動又被阻撓，情急之下，吞佛打飛了殺誡，握在自己手裏。情勢壹下子逆轉了。

　　——主人做得好！

　　在戰鬥中，通常是朱厭意識覺醒最完整的時候。補劍缺說過，那是因為吞佛當年為它開刃時點上的心血，讓他與劍之間有了壹種意識共存神識互通的關系。因此朱厭能跟隨著吞佛的思想變化而意識逐漸完整。

　　吞佛的理解是壹般在戰鬥中吞佛才能比較完整聽到朱厭在說什麽。這是他的經驗之談，他覺得太過無用的經驗之談。

　　補劍缺卻不是這樣認為，他說，那是代表，朱厭能和妳共享壹切，包括妳的記憶，包括妳的意識。

　　吞佛有必要靠壹把劍來保存自己的記憶嗎？

　　“妳不懂。”補劍缺說“那妳就當這是朱厭記憶的開始好了，當妳聽到它說第壹句話的時候，它的靈性，就足夠讓它學會記憶。”

　　吞佛只關心這對朱厭的殺傷力有沒有影響，補劍缺說了半天的東西對他而言毫無所謂。

　　“臭小子！這弄不好對妳的劍影響頗大！”補劍缺罵著說“它現在靈性越來越足，妳要教好他，不然他學會跟妳吵架怎麽能配合妳作戰！？”

　　這可就是個大問題了。不過這涉及的是魔界的教育體系問題了，作為魔界年輕的戰神，吞佛對待怎麽教養自家武器的問題上，也沒能突破魔界教育體系的通病——戰鬥至上，其他妳隨意。更何況朱厭說話吞佛十句未必聽得到壹句，真聽到的時候基本都是“主人！砍它空門！”“主人！打剛才的地方，那刀快斷了！”這種話。這怎麽可能教育啊。

　　所以朱厭最初學會的話，基本全都是在給自己的主人鼓勁或者在戰鬥中的提示。非常符合他“戰禍魔劍”的定位。

　　然而這次不壹樣了。

　　吞佛拿著殺誡的手在顫抖，腦門上全是隱忍的汗水，他勉力維持著戒備的姿態，卻久久不能向壹蓮托生動手。

　　這個時候朱厭才意識到自己的主人不對頭——它自己也不怎麽對頭，劍身仿佛在被什麽扯動壹樣，顫抖個不停，它能感覺，自己的主人在忍受怎樣的煎熬——那是它最憎恨的佛氣，在侵入他主人的意識。

　　——主人！快放開那把劍！

　　朱厭多少意識到現在的情況，他未必明白這就是壹個陷阱，但是他多少明白這壹切都是那把劍所為。

　　大概從那時起，朱厭就無比痛恨自己的主人換劍的行為。

　　——憑什麽！我哪裏比他差！誰知道這把劍是不是又壹個陷阱！

　　不過這是後話。那時的朱厭只能眼睜睜看著吞佛連甩開殺誡都做不到，筆直地往後倒去，就那樣暈厥過去。

　　朱厭怎麽呼喚他，他都沒再清醒過來。

　　朱厭還感覺到，殺誡的佛氣激蕩著吞佛的意識，甚至開始侵入朱厭。

　　壹蓮托生拖著傷體站了起來，萬分艱難地說“要讓妳換劍，真是不容易。”

　　朱厭壹見到壹蓮托生想要靠近吞佛童子就急了，它飛過去，展開了劍界。

　　“哎喲，妳這是何苦呢。”壹蓮托生說。

　　——滾開！妳們這些禿驢！離我遠點！

　　“我可以離妳遠點啊！只要妳把吞佛童子。。。。。。”

　　——妄想！

　　“那我們就耗著吧，劍靈。妳救不了吞佛童子，我現在也打不開妳的劍界。我們就這樣耗下去吧。”

　　佛氣的激蕩越來越嚴重了，朱厭都開始感覺到意識不清了。本來他的靈性就不是能讓他長期維持意識清醒的情況，眼下主人暈厥，還被佛氣入侵，從而影響到又剛剛經歷壹場大戰的朱厭，情況不能更糟糕。吞佛還躺在那裏，壹動不動的，朱厭心慌得不得了，從它有意識已來，未曾品嘗過的滋味，恐懼讓它無助，讓它心急如焚。

　　這就是補劍缺說得，意識壹明，就會漸漸染上的情緒嗎？朱厭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救吞佛，很想，很想。

　　朱厭已經維持不了劍界了。朱厭在劍界被毀的那壹刻，就下了壹個決定。

　　它把自己僅剩的所有魔氣、靈力，都往吞佛身上灌進去，壹下子，和吞佛體內的不明佛氣產生了極強的震蕩，活生生把朱厭也震開了幾分。

　　——主人！！

　　被壹蓮托生握在手裏的時候，朱厭已經意識不清了。

　　“妳何苦這樣，我不會殺他的。壹個能對殺誡有所感應的魔，證明他還有度化的可能啊。”

　　——主人，主人，主人。。。。。。

　　“妳這樣壹把有天生有靈性的刀劍，千年不遇，何苦這樣浪費自己的靈力，要知道這樣妳要恢復起來多困難。”

　　——妳閉嘴，閉嘴！

　　“唉，看來吞佛童子沒教過妳什麽叫禮貌。”壹蓮托生說著，就從衣服中拿出壹塊布，纏住朱厭。“雖然妳們魔劍情深，可是要渡化，果然還是不能讓他接觸妳啊。要不是妳剛剛散盡魔力，妳就能直接保住他的記憶了。畢竟，妳跟他心脈互通。”

　　朱厭這才意識到，連自己的反抗，都被這個和尚算計在內了。

　　朱厭記得，吞佛曾經對別人說過，心機何用的問題。

　　“心機，並非畏戰，恰恰相反，正是要戰，要勝，故才需心機。”

　　這下，朱厭終於明白補劍缺曾經說吞佛沒好好教它的理由了。

　　如果主人多點教我用心機，是不是這次，就不會敗了？

　　可惜朱厭已經不能反抗，更無力反抗了。

　　

　　朱厭的意識是被溫泉的水給弄醒的。

　　那時的它迷迷糊糊，沒能給任何壹切做反應，只是意識到壹些事情。

　　例如，它在水裏，水裏卻不止它壹樣東西。

　　它感覺到，水中有糾纏生長的根莖，還有壹具骨骸。壹具讓它很有熟悉感的骨骸。

　　它就落在了那具骨骸的手上，不偏不倚。

　　溫熱的泉水沖蕩這朱厭，帶來的是騰發的佛氣，壹下壹下，慢慢的沖擊著朱厭自身的魔氣。它才剛散盡魔力，這個時候佛氣要趁虛而入再合適不過了。

　　被佛氣洗刷的印象可不怎麽好。

　　朱厭多少覺得，自己有什麽拼命護住的東西，要被那些沖蕩的佛氣沖開，這種感覺讓它非常不自在。來不及反應，下壹輪佛氣沖蕩而來，朱厭又喪失了意識了。

　　迷迷糊糊中，朱厭感覺到了除了自己的魔氣和水中的佛氣之外，還有第三股魔氣。

　　那是壹股跟溫熱的泉水格格不入的，跟自己略帶熾熱的魔氣也迥然不同的清冷氣息。

　　朱厭感受過這股魔氣。

　　太過久遠的記憶因為被佛氣沖蕩的意識居然都復蘇了。

　　那是朱厭連劍都不是的時候的記憶了。

　　朱厭天生就有靈性，因此其實他的記憶，比補劍缺想的還遠。只是記憶歸記憶，當時遠談不上有意識，更枉論反應了。

　　百劍同熔，怨火滿天，壹地灰燼，這就是朱厭記憶的第壹幕的開始。

　　壹雙太過冰冷的手，壹雙天藍的眼眸，壹個綠發的魔。

　　那個魔對當時還是壹塊煉鐵的朱厭很感興趣，拿在手裏看了又看。

　　“原來怨念深重，最後甚至能讓死物生靈。要維持靈氣，先把妳安置在天魔池中，用魔氣固靈吧。”

　　過了又不知多久，那魔終於把煉鐵撈了上來，帶給了補劍缺。

　　以後朱厭就沒再見過那只魔了，

　　真是太久遠了，不怪朱厭不記得，要不是這個記憶激蕩的時候，怕是朱厭再見到都未必想起來。

　　——說起來，狼叔當時，是不是說，他叫，鳩槃神子？

　　想著，朱厭又昏睡過去了。

　　昏睡中，朱厭竟然恍惚看見了自己當年在血池仰望那只魔的情景。

　　那時補劍缺來找魔，魔跟他在天魔池前對話。

　　“阿妹餵！？別以為妳叫神子就真是神子，武器收納室是妳燒的！？那是我的地方妳知不知道！？”

　　“那些魔魂因為怨念，在死後附在了武器上久久不入輪回，我的職責就是監管魔魂輪回正常。”

　　“滾妳犢子的！壹百把血戰不斷的魔劍，就這樣被妳燒掉了！妳知道我要多長時間才能再煉回來嗎！？”

　　“廢墟就在那裏，有空來浪費妳時間不如好好去收拾收拾，不送。”

　　“妳妳妳妳。。。。。。”

　　朱厭才記起來，那時候魔臉上的表情，的確該是“陰謀得逞的笑容”。

　　——啊咧，原來狼叔，都有被人嗆到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啊。。。。。。

　　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壹個激靈，是有人提著朱厭走出了泉中。

　　泉水外冰冷的空氣讓朱厭幾乎要大呼好冷，這點看來它的確是靈性十足了。

　　那個提著朱厭的人渾身是水，不著壹縷，綠色頭發上的水珠在冷空氣中都結冰了。

　　那個人的身形如果按人間的標準來看，大概是只有十六七歲左右的樣子。

　　那個人提起朱厭，朱厭記起來了，那是壹雙跟鳩盤神子的眼眸無疑的藍色眼睛，只是鳩盤神子的眼睛中永遠都是疏離的冷清，這個人眼底裏盡是無解的疑問。

　　“我是誰？這是什麽？”

　　那個人放下了朱厭，走向了壹旁的枯骨。朱厭記得那身衣服，是壹蓮托生。

　　——壹蓮托生死了？那現在是什麽時候！？主人呢！？主人呢。。。。。。

　　朱厭才發現，原來佛氣真的侵入了它自己，影響並沒有太大，可是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它忘了他主人的名字了，連回憶，都只剩下壹片血紅。

　　——我怎麽會把主人給忘了！？壹蓮托生這個死老頭！！

　　不過那個人似乎聽不到朱厭的話，他在洞裏轉了壹圈，披上了壹件殘衣，想了想，用布條捆住朱厭，就帶著朱厭離開了。

　　壹路離開九蓮峰，朱厭的意識反而越發清醒，有意識後第壹次被帶離主人身邊，而且主人還生死不明，讓朱厭頗為不安。於是在它自己都明知那人聽不到的情況下，卻說了他有生以來最多的話。

　　——這裏是哪裏！？妳要去哪裏啊！？

　　——不知道主人怎麽了。。。。。。和尚都是壞人！！

　　——我說妳行不行啊，風雪這麽大。。。。。。

　　——我不是拐杖！別駐著我走！就算妳那麽小，這樣駐著我也是很難受的。

　　“妳在說話？”那個人忽然說，他的藍眼波瀾不驚，就那樣直視朱厭。

　　——妳聽到我說話！？

　　那人卻壹臉茫然了。

　　朱厭明白了，那又是壹次稍縱即逝，主人也總是這樣的，因此主人就索性都當沒聽到它說話。

　　——結果還不都是壹樣。。。。。。

　　朱厭這樣想就覺得有點委屈了。

　　那個人當然沒感受到朱厭的別扭，他舉著朱厭，眨了眨眼睛，然後開口道：“吶，妳能變短壹點嗎，妳這麽長，我不好帶著妳走。”

　　——什麽叫做我變短！？我不夠好嗎！？

　　“妳不能的話，要不我把妳的槍身拆下來？”

　　那人說得太輕巧了，朱厭也太不經世事了，它光是壹想到自己要被攔腰截斷就覺得打了個寒顫。

　　——什麽！？妳不能這麽做！

　　“啊！又聽到了。為什麽我不能？”

　　——那樣就不能接回去了！

　　“餵餵，妳在說話嗎？不說話，我就當妳接受了。”

　　——等等！！等等！！妳聽到我說話了嗎！？

　　朱厭急了，散發出熾熱的魔火，熱的那個人不得不放手了，跌到地上，朱厭已經變短了，變得更像壹把劍了。

　　“居然還真得能變？”那人明顯對朱厭這個能力很是驚奇。

　　——廢話，不是妳叫我變的嗎！？

　　那人對著朱厭的新裝左看右看，壹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怎麽，我變得不好看嗎？

　　吞佛童子是壹個優雅而強大的魔，他的優雅也體現在他的武器上。最後直接作用在朱厭的性子上，就是它其實也相當在意別人對它的評價。

　　結果朱厭躊躇了半日，只見那人撕下那件殘衣的壹段，把朱厭包好，放在背上。

　　“這樣剛好。”那人說。

　　朱厭貼著那人的後背，透過殘破的衣物感覺到那人的體溫，暖暖的，不是魔炎的灼熱。讓朱厭不自覺放松了情緒。

　　——什麽嘛，原來是想著怎麽帶我走，害我擔心壹場。

    那人背著朱厭走了很多地方。

　　隨著年歲增長，那人體格在成長，也日益能聽清朱厭說話了。這是連日夜對著朱厭的吞佛童子都沒做到的事情。

　　這其中其實有壹個蠻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離開了吞佛又被佛氣侵染的朱厭，對著那個提著它從雪山走來的人，話多得不行，知道那人日益能聽清的時候，就更是多得不要不要。

　　那人是個沈靜的不行的主兒，又每日都在行走，對待事情的性子也是清冷到不行。單人旅行就是這麽壹回事，可能壹個多月都遇不到壹個活人。也許就是出於這種原因，那人對朱厭的多話蠻體諒的，甚至可以說是做到有求必應。

　　那人特別喜歡思考，有時候朱厭不經意提出的壹個問題，他可能就會思考好幾天到朱厭都忘了的時候，忽然冒出來又回答上。不過更多時候，還是朱厭說著，那人聽著罷了。

　　——其實我們為什麽要走這麽多地方？

　　“不知道，就是想走走看。”

　　——妳沒有什麽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壹定要有特別想做的事情才能周圍走走嗎？”

　　——大概是吧，我主人以前就是，他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妳主人？”

　　——嗯，我找不到他了。

　　“妳想找他？”

　　——想！當然想！

　　“那我陪妳找他。可是我不能把妳給回他。”

　　——為什麽？！

　　“因為有人把妳交托給我，讓我好好看管妳。”

　　——我不需要妳管！

　　“那我也不能把妳給他，那我們就不找他了。”

　　——不行，要找他！

　　“那就要聽話。”那人說，然後用手摸了摸朱厭。

　　朱厭只覺得自己被欺負了，很長壹段時間不再說話。

　　不過明顯朱厭太天真了，忍著不說話明顯對朱厭的殺傷力比對那人大得多。沒幾天朱厭又忍不住對他滔滔不絕起來。

　　——那些人都奇怪妳怎麽能跟我說話。

　　“他們聽不到那就不管他們。”

　　——嘻嘻

　　“笑什麽？”

　　——笑那些蠢人啊！連我說話都聽不見！

　　那人只是笑著，又摸摸背上的朱厭。

　　那個人非常喜歡這樣摸摸朱厭，他對朱厭極為愛惜，總是用布條纏著壹層又壹層。下雨了還會把朱厭拉到懷裏，不給朱厭淋雨。所以朱厭對他討厭不起來。

　　——話說妳怎麽沒有名字？

　　“為什麽壹定要有名字？”

　　——可是每個人都有啊！連我都有名字！而且妳沒有名字我怎麽稱呼妳？

　　“只有我聽得到妳說話，妳還必須為我想個稱呼？”

　　——不只有妳，還有我主人，還有我主人的師父，還有。。。。。

　　“還有什麽？”

　　——總之，妳該有個名字？

　　“那妳主人叫什麽名字？”

　　——。。。。。。

　　“怎麽了？”

　　——我，我把我主人的名字給忘了。

　　朱厭不知道，它現在語氣裏全是可憐兮兮的。

　　——都是和尚的錯！

　　朱厭這麽憤怒道。

　　經過這麽些年的相處，那人多少知道朱厭對主人的忠心耿耿，他也不生氣，只是又摸摸朱厭。安撫著因為這個話題而憤憤不平的魔劍。

　　“我們去找他吧。”

　　——嗯。

　　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朱厭才發覺，自己就被某人成功扯開了話題。

　　

　　有了目的的旅行，就多少變的不那麽輕松了。

　　朱厭因為佛氣的作用，對吞佛的印象相當模糊。於是所謂的尋找朱厭原來主人的旅程，其實是相當沈悶。

　　每當意識到自己把主人給忘了的時候，那個人明顯能感覺自己肩上的朱厭劍沈了幾分。

　　“又在想他？”

　　——我怎麽能把他給忘了。

　　“我也忘了我的過去，我不也活的好好的嗎？”那個人安慰道。

　　——我不能忘掉他，我怎麽可以忘掉他。。。。。。

　　說著說著，朱厭的聲音越來越低了。

　　隱約間，朱厭記起了，補劍缺說過，有了靈性就會慢慢產生感情，而感情，對任何生物來說，都是雙刃劍。

　　朱厭茫然記起自己跟吞佛的相遇了。

　　那時自己是補劍缺那段時間最滿意的作品，補劍缺特意沒給朱厭開封，久久都不舍得決定給誰。

　　直到襲滅天來，帶著吞佛流浪到魔界來。

　　吞佛是魔界的異端兒，所謂的異端兒，就是在極其看重血統的魔界，卻找不到歸屬族群的奇特存在，甚至有傳言，他們的靈魂，都還沒入過魔界的輪回。

　　襲滅天來初來乍到，就立了大功，破解了聖域的壹大攻勢。魔君女後對他們的到來很是高興。魔君知道了吞佛還沒有自己的武器的時候，就搶著要賜給吞佛壹把武器。魔君讓補劍缺把他的珍藏都拿出來。

　　有人就不爽了，可是補劍缺倒是看這個不茍言笑的小鬼很順眼，連壹直擱著自己端詳的朱厭都搬出來了。

　　吞佛看到朱厭的時候眼睛都是亮的。

　　“君上，吞佛鬥膽，請賜此劍。”

　　“小鬼，這把劍尚未開刃，而且他是由百劍精華鍛造而成，天生帶有靈性和魔力，要是壹個不小心，就可能是噬主之物。”補劍缺沒有表示出壹絲情緒，只是說明道。

　　吞佛只是鞠了壹躬，反手將朱厭的刃口對準自己，指頭輕點，竟是以心血為朱厭開刃了。

　　灼熱的紅光頃刻間從朱厭散發開來。

　　“阿妹餵，居然認可妳了！？小鬼，給他改個名字吧！”

　　“哈，就叫朱厭，如何？”

　　吞佛舉著朱厭，看著潔白的刃面反射出來的是自己那雙驕傲不遜的金色眼眸，臉上的笑意越來越重。

　　從此，朱厭就是吞佛童子的朱厭，只是吞佛童子的。

　　朱厭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秋天了。

　　它情緒不穩的時候明明還是夏天。

　　朱厭忽然覺得自己果然修煉不夠了。

　　“我們緩緩，壹邊走，壹邊找妳的主人。不用那麽急，因為壹定會找到的。”那個人把朱厭橫放在腿上，靠著壹棵已經枯萎的樹木，壹邊用手觸摸朱厭的劍身，壹邊輕聲細語的說。

　　黃昏、枯木、荒地，非常不美的意境，但是那人輕聲細語，柔軟的手指輕巧的撫摸過朱厭，非常讓朱厭安心。

　　朱厭看著那人幾分淺笑的模樣，輕不可聞的“嗯”了壹聲。

　　放下了執著後，他們又回復了劍說人應的相處環節。

　　那人還是說自己沒有名字，也不改名字，反正朱厭也找不到第二個人說話了，它也就不要求那個人改名了。

　　那個人偶爾會跟朱厭說他思考的問題。

　　朱厭總覺得那個人的思考模式很莫名，它說不過那人，但是它總覺得那人的做法不好。

　　“為什麽不好？”

　　——我的主人他們都說，這個世間，本來除了殺，就是被殺。

　　“不殺不就可以了嗎？不殺，人也壹樣會死。”

　　——這不壹樣。

　　“什麽不壹樣？”

　　朱厭搞盡腦汁，終於想出了壹個說法。

　　——妳這樣就完成不了任務了！

　　“任務？什麽是任務?”

　　——就是，就是妳必須去做的事情！

　　吞佛童子總在跑任務。

　　壹點都不騙人，吞佛童子的魔生自從進入異度魔界已來，就是沒完沒了的任務。

　　“例如去找妳的主人？”

　　——對，就是那樣。

　　“非得要靠殺人才能找到妳的主人嗎？”

　　——這不壹樣！

　　朱厭說不下去了。那人安慰性的摸摸朱厭。

       “妳可以跟我說說妳以前見過什麽。”那個人說“原來妳經歷過那麽多事情啊。”

        朱厭想了想，覺得這很有道理，於是就樂此不疲的向那人訴說著自己的故事。其實它沒什麽故事，所有的記憶也只是片段，可是那人願意聽，它就願意說。

        很久的後來，朱厭想起那段日子，只覺得，果然有壹個肯聽妳說話的人，是壹種太過奢侈的幸福。

[ 此帖被tinlinly在2015-12-24 22:1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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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5-12-24 2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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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雪散（2）

那人漸漸愛上了梅花。

　　朱厭壹直都知道，不過那人很長壹段時間都沒有肯定。

　　廢話，每次經過梅花樹下，那人波瀾不驚的眼神總會帶上幾分歡喜，從不停歇的腳步更是在梅樹前躊躇不行。

　　朱厭覺得這樣蠻好，有了喜歡的東西，才更有活著的感覺。

　　“是這樣嗎？”

　　——當然，例如我主人，經常被說像個木偶，後來人家發現他特別愛整潔，就被說發現他挺有人性的。

　　“。。。。。。。這算誇獎？”

　　——怎麽不算！？

　　那人後來就喜歡上在梅樹下休息，有時是抱著朱厭，有時是把朱厭就擱在壹邊。

　　滿天的梅花飄散，落了那人壹頭，有時甚至讓朱厭覺得要把它淹沒。

　　這種時候，朱厭壹般就會吵著那人趕緊把自己收拾起來。

　　——我不喜歡被淹沒的感覺！感覺好像就要不見天日壹樣！

　　“不見天日？妳什麽時候學會這個成語的？”

　　——反正就是那種感覺。我不喜歡。

　　“妳是不是，怕不見了誰？”

　　——。。。。。。妳不會也不見的吧？

　　那人看著朱厭，表情壹如往昔是平淡如水，他又摸摸朱厭，說道“妳確實在害怕。”

　　朱厭當然怕。

　　被遺留下來的感覺，被帶離最重要的人的感覺壹點都不好。經歷過壹次，就會讓人不想不願不肯經歷第二次。驚弓之鳥，杯弓蛇影，不過如此，人之常情。

　　從此那人就不把朱厭放在壹邊，就算是打瞌睡，也要背在背上，或者抱在手裏。

　　朱厭也就樂得在那人的懷裏入睡。

　　暖暖的體溫伴著它的意識漸漸沈睡，讓它覺得比任何時候都安心。

　　劍靈的意識完整不等於劍靈的觸覺完整。但是無論哪壹個都需要劍靈不斷的吸收靈氣——無論是魔氣還是佛氣。

　　朱厭的佛魔沖突已經平緩，佛魔共存之下，倒是讓朱厭對外界的觸覺敏銳了很多。

　　朱厭把這個解釋為，魔界沒有那麽多風花雪月的東西。

　　所以那人學著煮暮雪的時候，朱厭都聞到十裏飄香的梅花香味。

　　——這個真的那麽好喝嗎？

　　那人壹向對吃喝沒什麽要求，會忽然對壹個事物那麽執著，甚至要向人拜師學習，也真是非常難得，不怪朱厭那麽好奇。

　　“很好喝，妳要試壹下嗎？”

　　壹把劍怎麽嘗試那種味道？朱厭被挑起勁頭來了。

　　——妳能讓我喝喝看？！

　　那人只是笑著，把剛剛溫過的暮雪，壹點點倒到朱厭的劍身上。

　　溫暖帶香的茶水讓朱厭覺得感覺很奇妙，甚至有點舒服。

　　——嘻嘻，感覺好奇怪，不過好香哦！

　　“果然還是不行嗎？”那人笑著說，把茶壺收了回來，掏出壹塊布條，仔細的擦拭朱厭劍身上的水痕。“妳有意識，卻不能有人的觸覺，是不是會很難過？”

　　——嗯，我倒沒什麽所謂。以前大多數時候是戰鬥的時候我才有自己的意識的。其他時候，我都只是記得，看到些什麽，聽到些什麽。

　　那人於是瞇著眼睛問朱厭。

　　“那妳想不想，修成人形？”

　　——當然想！煉劍的師父說我千年難得！不修成人形多可惜！現在修成人形，我還能和妳喝暮雪！

　　那人只是笑笑，摸著朱厭，說“好，等妳修成人形，我就給妳煮暮雪。”

　　——說定了！說好了就不許反悔！。

　　後來這漸漸成了他們之間的壹個固定相處方式。

　　朱厭對世間壹切並不像那人那般好奇不已，或者說跟他比起來，朱厭算是沒那麽多問題的那個。那人對世間的好奇與多問，往往成了他跟朱厭答應的越來越多的原因。

　　有壹天朱厭稍微回憶了壹下那人到底答應了他多少東西。

　　——妳答應了要給我喝暮雪，果品，梅花糕，冰糖葫蘆。。。。。。。

　　“啊，好像真的有這麽多，妳吃得完嗎？”

　　——妳壹天做壹個給我吃不就好了嗎！？

　　“好，就這樣說定了。”

　　當他們這樣說的時候，壹群小孩子正拿著壹串串冰糖葫蘆從他們面前跑過。

　　——冰糖葫蘆看起來真的很好吃！

　　朱厭的意識成型不久，經常要進入昏睡，如果硬要用人間的標準來看，這個存在已久的魔劍的劍靈，其實不外乎壹個小孩子的思維。

　　那人當然知道這點，尤其是每每見到小孩子拿這些什麽玩意從他們面前經過，朱厭的話嘮就更加不可止住。它總是說了壹大堆然後讓那人記住以後它成人形了，壹定要也備著這件物品。

　　日子就那樣壹點點過去，那人背著朱厭，走過山山水水，互相說話，偶爾在梅樹下壹起打個盹。有時會遇上朱厭不喜歡的和尚們，那人卻對其中的佛法很有興趣。後來那人就弄到壹些佛經在看。他知道朱厭也不喜歡，就不會就佛經的內容跟朱厭說話。朱厭對他的行為卻很不高興。

　　——不就是些釋迦牟尼的經歷嘛！

　　“妳知道？”

　　那人不知道，吞佛童子在魔界亦師亦友的襲滅天來，是壹個通透佛理以求滅佛的反佛教主義者。佛理是吞佛的必修課，吞佛擁有朱厭後就也帶著朱厭去上他的佛理課。

　　和那人論起來，朱厭就開始後悔了。自從發現了朱厭所知不少，那人就熱切的拿著佛經跟朱厭研討了。

　　只是聽過壹些佛理課的朱厭，實打實還是小孩子心性的朱厭，怎麽可能會耐住性子和那人好好討論佛理。沒幾日朱厭就叫苦不叠了。

　　——佛魔不兩立！我可是魔劍！！

　　“既然對立，就更該知己知彼，妳主人不也是這樣嗎?”

　　——我只是把劍！我只要跟在主人身後打架就好了！不用知道佛理！

　　朱厭跟著那人說的話，比跟在吞佛身邊的數百年還多五倍。

　　“妳現在跟在我身邊，我要教妳佛理。”

　　朱厭忽然明白了什麽叫要哭了的心情。

　　——我不學！

　　那人聞言都笑出來了，他收起佛經，背起朱厭，又往深山走去了。

　　自從迷上了佛經，那人就尋到了壹個僻靜的雪山山洞，暫且住下了，日日除了到山腳的梅花樹間午睡，就是回洞中鉆研佛經。偶爾就是采了壹些山上的藥草，拿到山下的民居換些吃穿用度。日子過得比旅行時候是舒適多了。

　　朱厭就不依了。

　　——無聊無聊好無聊！！妳都不和我說話了！！天天就翻那些無聊的阿彌陀佛！！

　　朱厭鬧得越來越厲害，那人只好每天抽出時間來聽朱厭嘮刀。

　　但是沒有新的經歷，朱厭也嘮刀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朱厭就更暴躁了。

　　有些時候還弄得滿洞的紅光。

　　那人卻就這朱厭的紅光看書，還壹邊看壹邊摸摸朱厭。搞得朱厭是又氣又不舍得氣。

　　卻因此，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摸到山上來了，開口就是要朱厭。

　　那人不給，頓時就打起來了。

　　這不是朱厭跟那人第壹次配合戰鬥。不過這次跟之前完全沒得比。

　　這次實打實是他們被圍毆。

　　朱厭摩拳擦掌，開心得很。在山上悶了這麽多天，終於有點活幹了。

　　打得太過雀躍，那就是殺性頓起。

　　鮮血，火焰，壹切與以前所經歷的沒什麽兩樣，只是握劍的人的溫度不壹樣。

　　朱厭是殺紅了眼。

　　結果就在將要了結的時候，那人停住了朱厭。

　　刀下的人眼睛壹翻，活生生嚇死了。

　　——妳幹什麽！？

　　“我不喜歡這樣。”

　　朱厭壹下子就沒話說了。

　　以後那人就好像弄懂了什麽似的，收拾東西，去了壹個更荒無人煙的地方，還用布條把朱厭包得更加看不出模樣來。

　　朱厭被惹惱了。

　　——妳這是幹什麽！？

　　“他們都覺得妳很好。”

　　——我本來就很好。

　　“所以他們想搶走妳。”

　　——那我們就把他們都殺了！

　　“可是我不想殺，太無謂了。”

　　朱厭就沒懂了，卻多少有點生氣。它覺得，那人是不是嫌棄它了。

　　“我不嫌棄妳，我只是不喜歡打架。”

　　——可是我是武器，存在就是為了戰鬥！

　　“不，”那人說，細心的又朱厭包裹了壹條布“妳對我來說，不是武器。”

　　——那是什麽？

　　“嗯。。。。。。很重要的東西，不只是武器。”

　　不知為什麽，朱厭很喜歡這個理由。

　　那人所料不差，很多人，的確在覬覦朱厭。無論出於何種理由。

　　戰鬥壹次又壹次，漸漸的，那人居然帶著朱厭打出名堂來。

　　那些人都叫帶著朱厭的那人“劍邪”。

　　這不，自己不改名字，別人倒為妳改起來了。

　　有了這個名號，更多人來找那人了。

　　朱厭還是習慣不對那人叫名字，因為他還是只能對他說話，而那人從來沒承認“劍邪”這個名字。

　　那人帶著朱厭躲得越來越偏遠了。

　　反正有朱厭跟著，那人從來不覺得無聊。

　　朱厭倒是覺得很無聊。

　　朱厭對越來越僻靜的生活本來是有很大意見的，但是那人雖然不愛說話，看起來平凡又柔和，性子卻是倔得很。

　　——妳又不是打不過！我們下山走走嘛！搞不好能看見有人賣冰糖葫蘆！

　　“我不打，妳想要冰糖葫蘆我做就是了。”

　　朱厭又鬧了好壹陣子。那人也算是摸到門路了，每次朱厭壹鬧，就特別容易引人上山挑戰。他果斷帶著朱厭去另壹個山洞露宿了。

　　結果夜半就聽見了吵雜聲。那人只是不理。沒多久，卻傳來了打鬥聲，還越來越大。

　　朱厭不安起來了。

　　——快出去看看！

　　那人覺得不對頭，或者說，朱厭的聲音不對頭。

　　“妳怎麽了？那些人不是來找我們的。”

　　——有我熟悉的氣息！快點出去看看！我求妳了！

　　朱厭沒有求過那人，那人意識到這可能是朱厭的主人，思索了壹陣，朱厭更是不安了，就差要自己飛出去了。

“我們出去吧。”那人背著朱厭就走出去。

地上盡是不知名的人類屍體。

朱厭躁動得不行，幾乎要從包袱裏飛出來了。

那個人看著躺在中間唯壹還有壹點生存氣息的青面男子，艱難的判斷著他的生死。

——怎樣！？他怎麽不醒來！？身上還這麽冷，趕緊把他擡去洞裏，我生火！

“朱厭，別擔心，他沒事，只是虛脫了而已。”那人阻止了朱厭的亂來，不讓它就地生火。“妳現在噴出魔火只是會讓他更難受。”

聞言朱厭只好乖乖收起壹切動作了。

朱厭並不記得那個人是不是他的主人，但是朱厭覺得那個人的氣息有很熟悉的感覺，就非常直覺的對他很好很好。

“其實妳對我也很好啊。”那人說，已經幫那個青面男療傷完了，那人默默把朱厭又綁好。

朱厭沒有反抗，也沒有怨言。那人說過，他不會把朱厭交出去的，他只是答應幫朱厭找到朱厭的主人。相處這麽久，朱厭知道，那人是說到做到的性子。

那時的朱厭完全沒覺察到，自己絲毫不介意要繼續留在那人身邊壹事，甚至因此要離開它原先的主人，也並不介懷。

青面男沒多久就醒來了。

他自稱是壹劍封禪，說自己就是傳說中的人邪。

那人只是皺著眉頭，看了眼朱厭。

那眼神明晃晃在說，妳確定是他嗎？

這人可是沒有朱厭故事裏頭說的壹絲不茍跟不茍言笑以及過分的整潔癖好，唯壹共同點大概是多少都有點狂傲。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他活著，好好活著。不行嗎？

朱厭完全沒有自覺，它沒發現現在的自己是那麽的平和，隨遇而安，那麽關切的對待它所重視的人。

——我想妳們都好好活著，不行嗎？

那人只是笑笑，壹劍封禪不爽的問那人對著劍笑什麽。

那人還是笑笑，說“無，妳身子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還有無他處不適？”

壹劍封禪說著就活動活動起來，說完全沒有。

然後壹劍封禪想了想，還是謝謝那人救他，說會還他人情，然後問那人叫什麽名字。

——妳看妳看！！我就說！！看妳怎麽回答！！

那人瞪了壹眼朱厭，朱厭還是不管不顧，就等著看那人笑話。

“別人都稱我劍邪。”

“妳就是那個和我齊名的劍邪！？”

壹劍封禪激動起來了，壹下子就扯動了舊傷，血又汪汪流出來了。

朱厭本該很擔心，可是不知為何這次他居然很想笑。

那人看著壹劍封禪，說：“妳見到我就是想要在我面前流血嗎？”

朱厭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那人無奈再看壹眼朱厭，明顯朱厭知道了壹劍封禪聽不到它說話，就有恃無恐起來了。

壹劍封禪開始要那人和他決鬥。

毫無疑問被那人壹輪的哲學問題問到啞口無言。

朱厭就在壹邊大笑。

緩了半天壹劍封禪才醒悟過來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是想把我糊弄過去！小朋友，妳是騙不了我的！”

“為什麽叫我小朋友？”

“問題多多，有的沒的都愛問，不是小朋友是什麽！？”

朱厭為壹劍封禪的率直暗自擔心，壹劍封禪，妳這樣只會讓他有跟妳開始下壹輪辯論的。

果其不然。

這樣壹弄，壹劍封禪反而在他們這裏住下了，每天重復著想跟那人比劃——被問問題——努力回答——繼續被問倒——壹劍封禪挑戰失敗，這樣的固定戲碼。

朱厭從每天都哈哈大笑壹劍封禪的落敗，到有點可憐他了。

——要不，妳就跟他比劃比劃？

“重點不在於這裏，這樣我能知道更多東西。”

——妳欺負人！他明顯就說不過妳！

“所以他思考，所以我才能繼續發問，這樣挺好的，我學到不少東西。”

——明明就只有妳自己壹個樂在其中！妳就是欺負人！

那人摸摸朱厭。

“我不欺負劍，不就好了麽？”

朱厭被他這麽壹模就又馴服了，朱厭想想覺得如果真是以前的主人的話，大概會怒目而視自己，說朱厭真沒出息。

不知不覺間，朱厭已經習慣了跟那人的相處，已經完全融入了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但是朱厭毫無自覺。

正是因為毫無自覺，所以才顯得習慣之深。

這種習慣，毫無因為壹劍封禪的介入而產生任何不適。就像那人說的壹樣，朱厭對壹劍封禪很好，首先表現就是如果是壹劍封禪，朱厭完全可以在山頂讀過壹個寒冬不見人不見熱鬧而不鬧脾氣。

要知道，自從那人喜歡隱居山頂研究佛經以來，朱厭鬧過多少次脾氣，產生了多少次麻煩找上門，才鑄就了“劍邪”的傳說。

不過明顯那人絲毫不在乎的。

“妳的確像是壹劍封禪帶出來的，特別喜歡熱鬧。”這是那人委婉的說法，他單純想說這壹人壹劍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跟那人能不管絕不管的脾性不壹樣，壹劍封禪完全是看不爽就拿著劍上，添火加油無所不為。所以沒住幾天壹劍封禪就開始往山下跑，然後又是渾身血氣卻壹臉清爽回來。

看來壹劍封禪已經善於從別人身上討回在那人身上的憋屈感了。

“妳就非要這樣？”又是壹夜篝火邊，那人皺著眉頭對壹劍封禪說。

“妳肯跟我打我要跑那麽遠去！？”

“為什麽非要戰鬥？”

“小朋友，這又是我教妳道理的時候，今天這壹課叫做，戰鬥，是男子漢的浪漫！”

那人又看了壹眼朱厭。

“我說妳怎麽總在跟我說話的時候看著妳的劍？”

“妳相信劍會說話嗎？”

“不信，如果劍都會說話的話，殺誡肯定吵死了，整天鬧著要出來。”

“。。。。。。”

“幹嘛這種眼神？”

“我覺得不出鞘的劍反而可能比較安靜。”

朱厭飛快反應過來了。

——不準說我吵！

壹劍封禪還是不信劍會說話。

朱厭倒是接受的坦然，說他不信也沒辦法，等他能聽到他自然也信了。

那人於是說朱厭對壹劍封禪果然很好。

聽得壹劍封禪滿頭問號，還覺得那人肯定是壹個人獨居太久又太天真所以產生的幻想癥狀。於是他就覺得自己身兼把那人帶回正常社會的責任了。

於是朱厭就喜聞樂見壹劍封禪以“下山走走才能讓妳的問題得到解答”為由拉著那人去各地旅行了。

他們遇到了不少事，很多人。

壹劍封禪弄來了壹根竹笛，譜出了壹曲《鵲橋仙》。

他看出來，雖然那人不說，可是明顯喜歡得很。

——我也很喜歡，所以妳多點說，讓壹劍封禪吹給我們聽！

那人只是笑笑，拿過壹片葉子，嘗試著吹奏出他所喜歡的曲調。於是朱厭變成人形的承諾又多了壹個。

“到時我就教妳怎麽吹奏葉笛。”

——還要壹劍封禪教我吹笛子！！

“好。”對於雀躍的朱厭，那人壹向是不阻止的。

壹劍封禪後來實在嫌棄劍邪這個外號不是名字，於是給那人改了壹個名字。

“暴風中的封雪劍者，劍雪無名。”

“從今日起，我就是妳的天！”

不說劍雪本身是怎麽看的，反正有在壹邊吵吵嚷嚷的朱厭，劍雪劍雪的叫個不停，讓劍雪覺得自己完全是非接受不可。

“怎麽了？”

“朱厭很喜歡妳給我改的名字。”

“哈，當然，這可是我壹劍封禪改的。”

劍雪聞言只是笑。他很喜歡僻靜的生活，但是現在這樣，被人扯著，東南西北走壹趟，似乎也不壞。

壹劍封禪有他自己的追求，有他自己的目的，他說他要殺吞佛童子，取回屬於他的未來。

劍雪對此不予置評，只是在壹邊擦著朱厭壹邊靜靜的聽著。

——妳是不是有點不高興？

朱厭多少感受到壹點，於是它試探著問劍雪。

劍雪只是笑，朱厭卻覺得這個笑容有點苦。

劍雪要壹劍封禪為他吹奏壹次《鵲橋仙》。

“妳壹天到底要聽多少次啊！？”

“妳不吹？”

“吹！當然吹！行了吧！？”

劍雪只是笑，朱厭也笑。

壹劍封禪最大的不同就是他熱衷於吃肉。

他烤出來的肉讓朱厭躁動不安。

——我要化作人形！！！劍雪妳趕緊吃壹口告訴我是什麽味道！！

“我不吃葷。”

壹劍封禪還以為是對他說的，從此他覺得自己肩上的責任又重了壹點，他還要監督劍雪吃飯，鼓勵他吃肉。

劍雪並不怕壹劍封禪的這些動作。

原因是那麽話嘮愛動的朱厭他都背著走過來了，對嘴上說不過他，又不舍得下手打他的壹劍封禪，他又會怕什麽呢？

不過這些朱厭是不會知道的。朱厭那時正熱衷於壹劍封禪在臺面上勸劍雪好好吃飯，它就在臺面下勸劍雪好好吃飯。

——壹劍封禪都說妳瘦了！我都磕到妳的骨頭了！妳不吃飯連頭上的海草都長不好了！

劍雪無名認真的比了比自己跟壹劍封禪。

“妳確定我比壹劍封禪廋？”劍雪無名這麽對朱厭說。

——這不壹樣！妳是臉蛋肥！

劍雪無名當天故意用冷水擦劍，然後采用溫水再擦壹次。

“妳真的很珍惜妳的劍。”

“這是故人所托。”

“故人是誰？”

“壹蓮托生。”

“他委托妳什麽了？”

“看管朱厭。”

“這就是妳的過去？”

“不，我並不知道我的過去。”

“那妳要追尋妳的過去嗎？”

“。。。。。。”

“來嘛，我陪妳壹起！我追殺吞佛童子，妳去找妳的過去！首先從好好吃飯開始！”

“我不吃葷。”

“妳看妳，這麽瘦還不多吃點！沒找到自己的過去就可能餓死了！”

“我比妳富態。”劍雪無名笑著說“起碼臉蛋是。”

壹劍封禪的筷子掉了。

“誰教妳這個的！？”

“朱厭說的，它說我就是臉蛋比妳富態。”

壹劍封禪忽然明白為什麽劍雪無名今天忽然備了壹桶冷水擦劍了。他忽然覺得朱厭也不容易。然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多少也信了朱厭會說話這個設定。

“朱厭還說什麽了？”

“他也煩著讓我好好吃飯。”

“妳看妳看！！連妳的劍都這樣覺得了！！”

“它還說妳烤的肉很香，它如果變成人形了，想吃妳烤的肉。”

“真識貨！不對不對，是要讓妳好好吃飯才是！”

兩人兩劍的旅程壹路往南。沒多久壹劍封禪就發現了劍雪愛梅，而壹劍封禪喜風。兩人於是就總往寒冷的山走。偶爾壹劍封禪也會說要學學怎麽泡暮雪。

不過他自己曾經在壹次喝完暮雪後在劍雪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倒掉那杯暮雪。看在眼裏的朱厭當然就和劍雪說了。

“妳要是不喜歡的話就和我說。”

“朱厭告訴妳的！？”

劍雪面對壹副要把朱厭扔到湖底的壹劍封禪，只是搖頭。

“就算不是它妳覺得我就會不知道嗎？為什麽妳不喜歡喝暮雪？”

“太淡了，香倒是香。”

“那妳為什麽學？”

“因為嘛，我是大人，當然要照顧小朋友。”

“妳是為我？”

兩人之間壹時靜謐。

“麻煩死了，總之妳教我就是了。”

——這是不是該叫害羞？

“為什麽朱厭會說妳是害羞？”

“哇靠！妳這把劍！！拿來我要把它扔到水裏！！”

——劍雪劍雪我們趕緊跑！！！

不知不覺間，壹劍封禪似乎也接受了朱厭是壹把有靈性的劍的設定。

所以當他們在煉邪師的劍窯裏出來，遇上圍攻的人群，發現劍都沒辦法拔出來的時候。壹劍封禪的反應跟朱厭如出壹轍。

不同的是，壹劍封禪是直接拿著帶劍鞘的殺誡去揍人，朱厭是直接負著劍鞘飛出去砸人。

劍雪撿起朱厭，為它拂拂上頭的塵埃。

——那個混蛋！！劍雪妳這次不能藏拙！！要為我報仇殺了他，把我拔出來！

“為什麽非得殺了他才能拔出妳來呢？”劍雪說著提動真氣，真的就把朱厭拔出來了。

“為什麽我就不行！？”

劍雪笑了笑，“大概因為汝乃‘人邪’，我只‘劍邪’。”

簡單來說就是當妳沒邪念不濃的時候，其實劍鞘也不會太為難妳。不過這種判斷權全在別人手上的事情讓壹劍封禪不爽到極點。

弄了半天依然壹無所獲的壹劍封禪想讓劍雪幫他把劍拔出，不放回進去就是了。劍雪多番教育下，壹劍封禪才勉強拔出。劍雪不禁覺得，煉邪師這個辦法非常無用。

“吾覺得這方法並不好，汝不就直接拿未出鞘的劍去砸人都要去打架嗎？”

“劍雪無名，我看錯妳了！妳居然站他那邊！”

“吾只是不喜血腥味。”

“我才不信妳，妳沒讓朱厭沾過血嗎！？”

“有，因此吾才需用冷水泡洗，再用溫水擦拭。反復數遍。”

“聽著倒像妳在懲罰朱厭。”

——就是就是！妳看壹劍封禪都看出來了！

“要不是它亂起殺性，吾也不望如此。”

“劍還會有殺性？有殺性的劍不都是要飲血的嗎？簡直就像要人不吃肉壹樣，妳不覺得他可憐嗎？”

“吾就不吃肉。”

“。。。。。妳在猶豫哦，他不飲血真的不會有事嗎？例如靈力漸漸耗盡什麽的。”

壹劍封禪越說越可怕，劍雪也忍不住動容了，居然大半夜用朱厭割破自己的手。

壹劍封禪是被翻騰的紅光給弄醒的。

他壹邊為劍雪包紮壹邊嘮刀起來。

“怎麽了？”

“朱厭生氣了，它說它不要吾之血。”

壹劍封禪看著倒在壹邊的朱厭，嘆了口氣。

“妳那麽疼它，它要是忘恩負義要妳的血，它就不值得妳對它這麽好！”

“可是汝不是說了，殺性之劍，若不飲血，怕會無法維持靈性？”

“這，我也只是聽說。。。。。。不過血嘛，還是有好多種的嘛！”

每當壹劍封禪打獵的時候，他就習慣會留下壹碗獸血，劍雪很是不喜歡，可是確實感覺朱厭在鮮血淋下時，靈力充沛不少，只好就勉強接受了。壹劍封禪倒是坦然接下了給朱厭澆血的任務，每每還會自顧自跟朱厭說起話來。

“汝能聞見朱厭之言？”

“沒啊，不過妳把它當小孩子養，多少習慣了。”

劍雪忽然想起初識之事，朱厭當初絕對是把壹劍封禪當作它的主人。只是多年相處，壹劍封禪對此似乎並無記憶，朱厭也說不清當時之事，他們就壹直把這件事擱淺至今。而壹劍封禪執著於報仇，並不在乎過往之事。到底該不該把舊事重提？

又是壹次夜宿的時候，劍雪有意無意問起壹劍封禪的過去。壹劍封禪於是大說特說他跟吞佛童子的不共戴天之仇。

朱厭毫無反應。之前它就聽過壹劍封禪嘮刀這件事情了，不過它依然是無所謂印象。在劍雪理解中，大概是，朱厭未必確認了壹劍封禪就是它曾經的主人，但是找到壹劍封禪，它心安了，就不再追究了。典型的小孩子三分鐘熱度。

“妳又看著朱厭做什麽？”

“在遇見妳之前，吾應承朱厭為其尋找其先前的主人，即便其已然忘卻了其主人的音容名姓。”

“朱厭在妳之前還有主人？然後呢？”

“然後其就讓吾救了妳。”

“。。。。。。我可不記得我有壹把紅色的劍！”

壹劍封禪既然否認了，劍雪也不追究，更何況朱厭都不追究。然則倒是讓壹劍封禪起了興趣，劍雪不肯跟他比劃，他就說這次咱們換著武器來試試手，下次讓找上他們的人搞不清楚誰是人邪誰是劍邪。

劍雪看他興致很高，朱厭近來喝血多了，更蠢蠢欲動。就壹邊想著要斷朱厭血幾天，壹邊拿過殺誡。

壹切就發生在壹劍封禪為朱厭解開布條的那壹刻。

朱厭自然的引發出其紅光。

劍雪只見到朱厭這次的紅光不尋常，太過刺眼，眼壹眨，只聽見恍惚間朱厭的壹聲。

——主人！！

眼前所見是壹個面目與壹劍封禪並無區別的紅發魔者。

渾身環繞的是濃厚的不能更濃厚的肅殺魔氣。

“吾，為何在此？嗯？朱厭？”

壹個撒手，朱厭竟然化作早年的長槍模樣。

“任務未完！”魔者說著就提著朱厭化光而去。

待劍雪追去，已然是壹片瘡痍的村落，只剩紅火沖天。

白衣紅發的魔，還是那張自己熟悉無比的臉，手中的劍，卻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模樣。

壹切都那麽似是而非。

殺誡打飛了朱厭，壹劍封禪變回來了，只是就算能把朱厭變回來，壹切就會變回原樣嗎？

劍雪看著自己額上那個火焰紋章，只是無言。

劍雪拿著已經變回刀狀的朱厭，黯然坐在雪中。

“朱厭，他，吞佛童子，就是妳的主人嗎？”

——嗯！肯定是我之前魔氣不足，最近飲血才回復了壹點，他握劍的時候，因為我和他心脈相連，所以我才感應到了。

朱厭竟然對之前所發生的事情毫無理解，或者說，它並沒看出之前發生的事情，其實是多麽詭異和難以理解。

“可是朱厭，吾無法把妳交還他。”

——嗚，我知道啦，妳也只答應我找到主人。但是我們還能和主人壹起走啊！

“妳覺得壹劍封禪，就是吞佛童子？”

——不是嗎?

“妳忘了嗎，壹劍封禪說了，他痛恨吞佛童子。”

——這又怎麽了？

這次到劍雪無言了。他總算是明白了，名字之於朱厭，皆是幻象，它才是真正看破壹切表象的那個，因為它曾經只是壹把武器，所以對它而言，握它在手的“人”,並無人格之差別，都是那個把它握在手中的人。

如同在它看來，壹劍封禪也好，吞佛童子也罷，就是它的主人。它能忘懷主人的名字，卻不會忘卻與其並肩共戰的感覺。

也正因此，它只記住了這個感覺，並認定了這個“人”，跟隨這個“人”的意願，就是它曾經的存在意義。

劍雪苦笑，結果看不破的，竟成了曾經無名的他自己嗎？放不下名字之間的差異，放不下壹體雙心的區別，陷入兩難的，竟然是他嗎？

——不管叫什麽名字，他都是我主人。就像妳有沒有名字，妳都是劍雪壹樣！

劍雪和朱厭說他們要離開壹劍封禪了，朱厭很不願意。它不懂為什麽非要離開不可。

“若妳在他手上，妳便會傷了吾，妳願意喝吾的血了嗎?”

朱厭總算是妥協了。兩人的旅行，又變回了壹人壹劍的路途。

然則之後的日子，朱厭便怨言多了不少，除了還在勸劍雪吃肉外，就是在念刀要是壹劍封禪還在該多好。

日子長了，朱厭還發現，劍雪越來越不肯用自己了。

好幾次，打到傷痕累累，仍然不肯拔出朱厭。

朱厭怒了。

——要麽和我去戰鬥，要麽我們散夥！

劍雪只是苦笑。

“朱厭，可為吾展開劍界麽？”

朱厭只好碎碎念著，還是開出了劍界。

“吾只是，希冀，吾與妳的旅途，能夠走得更遠。。。。。”

朱厭不懂，壹夜無言。

劍雪背著朱厭開始尋找“壹蓮托生”和“吞佛童子”相關的事情了。

事情在回到了九蓮峰的那壹夜，因為朱厭的壹句話，忽然變的明朗起來了。

——水中的屍體我認識，他好像叫鳩槃神子，是魔界監看魔魂輪回的魔。他和妳很像！感覺起來還像壹個人呢！

朱厭只覺得劍雪在愕然。

朱厭很久沒聽見《鵲橋仙》了，所以聽到那半截金人哀怨纏綿的《鵲橋仙》的時候，他才會那麽激動，劍雪也才會肯放出月無波。

——劍雪，妳是不是在想主人了？我們去找他好不好？

劍雪只是無言。

朱厭就不懂了，明明在想念，為何不能在壹起呢？

“吾不愛劍。”劍雪忽然說。“因此吾不希望妳成為，劍。”

朱厭忽然發現它太不懂人類的世界了，太不懂魔的世界了。

——我還不如回到去只有戰鬥時候才能覺醒的樣子呢！

朱厭抱怨道。

漸漸的，不知發生何事，正道漸漸圍剿起劍雪來了。在無可奈何使用了朱厭之後，劍雪在河邊清洗朱厭。劍雪的眼神只讓朱厭覺得悲傷，朱厭忽然很希望自己能做到他所想要的“不成為劍”了。起碼那樣再也不用看到劍雪這樣的表情。

“手上的血能洗凈，心上的血呢？”

那個頭戴蓮花的人如此問劍雪。

本來不懂的朱厭，忽然就似乎懂了劍雪為什麽不肯殺人。

——是因為心上那股血腥味不好聞嗎？

朱厭說。

——劍雪，我再也不逼著妳殺人了，我們就打暈他們好不好？

劍雪苦笑，只能苦笑，摸摸朱厭，繼續前行。

當再和壹劍封禪相遇的時候，朱厭是欣喜的，只是它也覺察到了劍雪的五味夾陳。所以它這次就再也不把心情都表達的太過了。

原來，有靈性久了，真的會讓任何事情，變得小心翼翼的。

——我只是不想劍雪妳不開心。

“吾並無不開心。妳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可是朱厭還是情不自禁小心翼翼起來，說話也沒有那麽肆無忌憚了。劍雪以為是自己的情緒感染了朱厭。

直到六醜想要拿走朱厭的時候，朱厭忽然發難，用劍界護住劍雪，隔開了六醜的那壹次，劍雪才明白是怎麽壹回事。

——我不想離開妳！我就知道！那些正道都是要把我從妳身邊帶走！就像當初壹蓮托生對我和主人做的壹樣！

原來，朱厭小心翼翼的理由，是害怕再次分離，再次被強制離開自己重要的人。

劍雪只是喚著朱厭，把它又收回囊中。

可是即便朱厭如此，還是阻止不了劍雪決定留下它的決心。

朱厭幾乎以為劍雪要把它送人。

——那把破劍有什麽好！！憑什麽把我擠走！！劍雪妳說啊！妳說啊！

“朱厭，呆在這裏，對妳才好。”

劍雪的表情，全是難得的堅決，然而朱厭何嘗不是。

——上壹次主人就因為臨場換劍才被壹蓮托生打倒的！劍雪妳不能不要我！

劍雪搖搖頭，只是托付破戒僧好好照顧朱厭。

“好了，現在就剩下我與妳了。”

——滾遠點，不許靠近我！佛魔不兩立！

“哎呀哎呀，我不算佛，妳也脫離魔那邊太久了，不是正好嘛！”

——正好？我喝妳的血也正好？

“我的血，不太好吧，妳確定？”

——啰嗦，給不給，不給就滾遠點！

“那妳可別後悔哦！”

暈乎乎中，朱厭只記住了最後壹句。

“不聽山僧言，頭暈在眼前，看吧看吧。”

朱厭就那樣上了破戒僧的背，見著大雨中，站立在破敗村落上的劍雪，捐捐流淌的血液無法止住。

朱厭知道劍雪身上刺骨的冰冷意味著什麽，是死亡。

朱厭久久說不出話來。

——我，我，就說了，別放下我，為什麽，為什麽妳們都不聽我說。。。。。。妳再也聽不見我說了，是嗎？

破戒僧把劍雪放回蓮池中。又把朱厭插在地上。

破戒僧只是用羽扇拂拂它，讓它憶起了劍雪喜歡用手摸摸它的樣子。

“妳我因緣已盡，在下壹段因果開始前，妳暫時陪在他的身邊吧。不用傷心，他的故事，妳會有看見的壹天的。”

——妳是和尚，不能騙人！我們說好了！不許騙我！

風雪茫茫，朱厭佇立池旁，看著長出搖曳的黑蓮，朱厭又沈沈睡去了。

迷茫混噸，朱厭想著，如果有的選擇，它壹定要讓狼叔給自己回到無意識的時候。這樣想著，它聽到了熟悉無比的腳步聲。

　　帶來的卻是另壹個它熟悉的人的氣息。

　　——劍雪！？

　　黑蓮搖曳，佇劍獨立。

　　——是，夢嗎？

　　“竟然變化成如此形態，妳被金色的佛氣汙染了，朱厭。”

　　熟悉的語調，熟悉的金眸，熟悉的魔者。卻那麽恍若隔世。

　　“朱厭，妳是有生命與靈性的劍，佛與魔，只能選擇壹邊。如同曾經壹體雙心的我，吞佛童子與壹劍封禪。”

　　——這不都是妳嗎？

　　到了現在，它還不明白，不明白為何世間所有都糾結人格之分，都執著區分又死死纏住不放。在它眼裏從無區別的事情，原來在他人眼中如此復雜。

　　不過這還有意義嗎？

　　沒有，因為吞佛童子，絕不是來給它選擇而來的。

　　“我斷層的記憶和妳有關，和這個洞穴曾經住過的兩個人有關，我也可以選擇完全舍棄，包括妳在內！”

　　朱厭壹楞，然後就是紅光遍地。

　　——妳要，舍棄，我！？

　　朱厭沒辦法更明白什麽叫做欲哭無淚了。

　　朱厭從來沒有選擇放棄過任何壹個人，從來沒有，每壹次都是別人選擇放開它的。結果現在卻淪落到被人要放棄了。

　　紅光震蕩。震蕩的，是朱厭本身，還是它不完整的靈性，所為它制作的，“心”？

　　這其實不是壹道選擇題，從來不是，因為，朱厭只有壹個選擇。

　　另壹個選擇，早就消逝了。

　　是的，朱厭明白了，朱厭懂得了，所以抉擇，所以堅定。

　　“妳的主人是誰？妳的靈氣是佛還是魔！？妳的歸向是戰場，還是塵封？”

　　壹字壹句的催化，血紅的魔氣吞噬了佛光，長劍替代了短劍。過往覆蓋了現在，壹切仿佛要回到過去，回到魔界封印的那壹刻。

　　——我的主人，從來只有吞佛童子。所以，我的路，從來只是殺伐之路。

　　就算是逼迫，既然接受了威脅，就要懂得，就要堅定，就要不再猶豫。

　　朱厭這麽想，朱厭只能這麽想。

　　“這才是妳朱厭之原貌，我吞佛童子獨選的武器”

　　長劍入手，負手而立，壹切如此與往無異。吞佛想。

　　吞佛不禁出言嘲笑起壹蓮托生的失敗，眼光逐漸落到了池中黑蓮上。

　　朱厭並無動靜。

　　是真的歸順了嗎？吞佛想著，不禁用手去摸那個黑蓮花苞。

　　“可悲的劍雪無名。”吞佛說“留下妳，作為壹蓮托生與劍雪無名失敗和遺憾的紀念吧！”

　　朱厭不再言語。

　　吞佛本就不怎麽聽得到它說話，經此壹役，朱厭似乎更相信了，吞佛已經聽不到它說話了。或者更加的，聽到當聽不到。

　　既然懂得，就不要糾結了。

　　——我只是吞佛童子的武器，這樣就足夠了吧。反正，也沒有第二個選項了。

　　風，不止，雪，不停。魔，還在路上，劍，還在手中。

所謂的前鋒戰神，補劍缺曾經說過，就是打完前鋒就喜好無限期罷工的家夥。

吞佛是個敬業的魔者，不過這不影響他完成任務後的自作主張。他似乎不太喜歡閻魔的領導方式，所以不怎麽參與第壹殿的進攻活動。補劍缺的劍窯也解封之後，他就提著朱厭來到劍窯了。

朱厭認主，會為他人操使這件事情，吞佛怎麽都不太能接受。起碼他嘴上這麽說。

“這麽久沒見，怎麽感覺妳變別扭了？”補劍缺說著就拿這朱厭端詳起來。

“鏗鏗”兩錘子，朱厭恨的牙癢癢的。

——幹嘛打我！？

“看妳醒了沒有？醒了就起來回話，這是禮貌，沒人教妳嗎！？”

——主人又聽不見我說話，我說不說話又怎麽了。

“嘖嘖，人世壹趟回來，妳學會撒嬌了？說，怎麽就聽那些禿驢的話了！？”

——劍雪不是和尚！

就算他吃素念經也絕對不是。朱厭堅持。

“劍雪是誰？”補劍缺轉過頭去問吞佛，吞佛表情瞬間有了壹滯。

“魔胎。淪落人間接受佛家渡化的魔，孕化而生的劍者，就是他操持了朱厭。”

“淪落人間？我們魔界的人？”

——狼叔妳好像叫過他鳩槃——啊啊啊啊狼叔妳做什麽！！！

聽見那個名字補劍缺又是壹錘子往朱厭。

“阿妹餵，是他！？等下，朱厭妳記得他！？”

吞佛表情越發復雜，他問補劍缺怎麽壹回事。

補劍缺才是表情復雜“總之，總之。。。。。。。鳩槃能用朱厭是正常的。不是跟妳說過朱厭有靈性嘛，畢竟最初鍛造出朱厭原鐵的家夥是他。”

吞佛的表情有了壹瞬間的驚愕，但是很快又收斂起來了。

補劍缺沒時間理會這些事情，只是拉過朱厭在壹邊悄悄話。

“朱厭，我問妳，對鳩槃妳了解多少？”

——啥？沒什麽記得啊，就記得他不是在樹上睡覺就是在池邊寫東西。還有妳罵他那壹次。還有。。。。。。真的沒什麽了。

“妳，妳有沒有聽他說過什麽魔氣之源啊，這類東西？”

——。。。。。。“砍樹斷源，天災必臨，滅族絕境，鬼族堪受”？

“妳，妳都聽到！？”

“都聽到什麽？！”吞佛看著補劍缺的奇怪儀態，脫口而問。

“沒，沒啥。算了算了，妳還有什麽事嗎？！沒有就留下朱厭給我修整修整，妳不還有傷在身嗎！？趕緊去修養修養。”

“如此，這段時間就勞煩前輩，收留我了。”

“阿妹餵，小白臉妳要做啥子！？”

“只是覺得前輩說得有道理，我該好好教育朱厭禮貌與忠誠所謂何物。”

“妳就是好奇我剛剛在幹啥吧！？”

“前輩英明，請說吧。”

“好妳個死心機。。。。。。”

補劍缺運使內息，將壹股劍氣融入朱厭之中，整理過後，補劍缺才坐在地上嘮刀起來。

“鳩槃他是個怪家夥。這種話就少說了，他的責任是負責整個魔界的魂魄輪回，所以他自己能逃脫魔界自成體系的輪回真是壹點都不奇怪。他當年就是說魔魂以怨寄刀劍之中，硬是燒了老子收起來的百把開封魔劍，連聲招呼都沒跟老子打過，老子去到只來得及收拾殘骸，朱厭的原鐵也是被他撿走了。直到他叛出魔界前壹天，他才把原鐵扔給我。”

“這些都是妳在戒神寶典能查到的東西。接下來就是妳查不到，但是有人知道的東西。當年為了壹統道境，鬼族之王玄影為了支持魔君的攻勢，提出要改造整個魔界的環境與氣脈流向壹事，記得嗎？那時鳩槃還住在魔界最古老的樹下，要改造氣脈，就要先從砍伐了那些維持魔氣流向的樹木開始。三殿魔君都同意此事了，只有鳩槃打敗了前來的壹百八十二個魔將，想要保住那棵樹，結果還是被魔君給擒住了。囚牢中，鳩槃就說出了壹句‘砍樹取源，天災必至，斷層覆裂，魔雷滅鬼’。大家沒當壹回事，於是他就走了，直到天災發生，我才想起來。”

吞佛驚訝的看向在壹邊的朱厭。

“最後那段時間，跟在他身邊的就是朱厭原鐵。我原以為，朱厭那時靈性未顯，不過剛才看來，它倒是多少記住了壹點。”

“魔胎早已喪失前世記憶。前輩是想讓朱厭回憶有否彌合斷層的言語？”

“嘛，九禍那妮子，不是正煩這事嘛，妳去說說，看她意見怎麽樣，反正朱厭記憶就那麽多，是不是？”

“朱厭怎麽說？”

“朱厭，那怪胎有沒有說過什麽斷層的話？或者寫書的時候有說什麽話？”

忽然成了焦點的朱厭只是疑惑。

——這嘛。。。。。。

那是朱厭僅僅是記得的壹句話。

氣憤卻依然沈默的鳩槃來到了天魔池邊，看向沈在池底的朱厭。

“為戰而戰，終有亡戰之日。甘願為之，是嗎？那就等看他們為環境大變而不得不慘死之日吧！”

“記得這種東西有個毛用！”補劍缺發火了。

——那我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阿妹餵，妳小子還脾氣見長了是吧！？那怪胎信佛，不會給妳念經了吧！？”

——我還真會念，狼叔妳聽哈！冰糖葫蘆杏仁餅桂花糕梅花糕梅子茶冰糖水面疙瘩烤雞腿番薯糖水。。。。。。。

補劍缺幾乎要瘋了，吞佛只是冷靜坐在壹邊。

吞佛走過來握住朱厭。

“朱厭。”冰冷的語調讓朱厭壹下啞然。“汝是要吾使汝烤肉嗎？”

——主人，主人妳不該會是壹直聽到我說話吧？

“很奇怪嗎？跟妳朝夕相對遲早能聽到妳說話，話說鳩槃不多話啊，怎麽轉世後成了個話嘮教出妳這麽壹個小話嘮？”

——劍雪才不話嘮。

“朱厭，”吞佛眼中有異色閃過“說正題。”

——結果妳還真是壹直聽到！？

朱厭驚訝的想。

“吾再說壹次，正題！”

——鳩槃走的那天不是把我帶來給狼叔嘛。。。。。。好像對我說了句“既留汝此，權當為汝新主存活。相處甚久，也確不忘汝終成無主孤劍。”來狼叔這裏之前，先帶我去樹根那裏，讓我在那裏吸了吸魔氣才走。

“初始之樹的魔氣？”

“阿妹餵，朱厭這回立功了。”

朱厭只是小心翼翼問了句。

——如果主人妳真的聽到就回我壹句，回壹句唄？

吞佛只是轉過頭來，冷酷的金眸看著朱厭，緩緩開口。

“閉嘴。”

——。。。。。。妳果然是聽到！！滕邪郎說的好對！！主人妳就是個心機魔！！

“再說吾今晚用餐就用汝燒番薯。”

——狼叔！！主人他欺負我！

“孩子要慢慢教，敢用我心血烤番薯我宰了妳。”

“告辭了！”

——狼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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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2樓發表於: 2015-12-24 22:1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雪融雪散（3）

最後狼叔還是留下了朱厭。

　　朱厭壹邊向補劍缺話嘮著吞佛的難招架，壹邊絮絮刀刀說很多人間的見聞。

　　“朱厭，老狼問妳，妳老老實實回答。”

　　——怎麽了？

　　“鳩槃有和妳提過元胎的事情嗎？”

　　——元胎？什麽元胎？他。。。。。。啊，他寫的書？

　　“那小子，該說他有始有終還是居心不良好。”補劍缺念刀道“妳知道是什麽內容？”

　　——好像說的是什麽，以魂煉魂，以魂成胎的辦法。方法蠻復雜的，他經常在池邊壹邊比劃壹邊寫。

　　“對於這件事情，誰問妳，都要閉嘴，知道嗎？”

　　——啊？

　　“鳩槃之前那麽詛咒魔界，妳覺得他寫的書會是為魔界好嗎！？”

　　——但那是因為鳩槃的詛咒，魔界才會遭遇天災嗎？

　　“嚓，小子去了趟人界果然也有心機了嗎！？”

　　——狼叔，說不過我代表妳有秘密。

　　“臭小子，妳說是老狼我看重魔界，還是鳩槃看重魔界！”

　　——狼叔妳吧？

　　“所以，為了魔界，妳必須閉嘴。”

　　——。。。。。。

　　補劍缺也不管這麽多，自顧自說起來了。

　　“妳不懂，也不用懂。就是因為他掌握了那個禁忌的方法，才最終沒讓人願意隨他去。他偏偏還要把這個方法寫下再走，我就覺得他是心機不純。”

　　朱厭還是不懂，在它記憶中，鳩槃是壹個和魔界格格不入的魔。

　　鳩槃不喜歡戰鬥，即便他很強。他敵視的就是魔界的魔者，他喜歡最純粹的魔界——而不喜歡魔。但是也說不上鳩槃就多麽想要魔界怎麽怎麽樣。因為鳩槃大概會覺得這些事情麻煩。他比劍雪更喜歡簡單。

　　不過鑒於狼叔的可靠，和現在吞佛的陰晴不定，朱厭還是勉力答應了。

　　“答應了就別在心機面前說漏嘴！”

　　——。。。。。。我覺得妳當我沒答應比較現實壹點。

　　壹人壹劍陷入了沈默之中。

　　吞佛來拿朱厭的時候，補劍缺跟他大說特說朱厭的教育問題。

　　“朱厭吵著要回到只能戰鬥醒來的時候。這就是孩子鬧脾氣，他整天吵著說妳總臭著壹張臉。多和他說說話不會死的，孩子不是這麽教的。”

　　吞佛不說話。

　　補劍缺卻停不住說話的勁頭。

　　“我之前就說過，有靈性的劍為妳承載記憶。妳之前失憶的時候也多得他不是！？佛氣洗滌後他的靈性就更盛。不好好教萬壹情緒化過頭影響的也是妳。說起來他的性子到底像誰啊，話嘮得要死。鳩槃轉世是個話嘮嗎！？”

　　吞佛還是不說話，只是眼底泛起了壹些不知什麽的情緒。

　　“告辭了。”

　　補劍缺嚷嚷著吞佛可不要當沒聽到。

　　吞佛只是提著朱厭到訓練場上大殺特殺。

　　朱厭話都不敢多說壹句，它能感覺到吞佛滿滿的不爽。

　　是不爽補劍缺剛剛的話？朱厭又覺得不像。到頭來果然是人劍魔都看不透的心機魔壹只。

　　不知道發泄了多久，吞佛才把朱厭插到地上。

　　吞佛坐在壹邊閉目養神。

　　“朱厭。”

　　朱厭以為自己聽錯，繼續休息養神。

　　“朱·厭。”

　　——主人，主人，妳，妳叫我？

　　“他死了，我殺死的。”

　　朱厭楞住了，它不會不懂吞佛在說什麽。可是它就是反應不過來。

　　吞佛覺察到朱厭的呆滯，於是不快的心情更陰沈幾分了。

　　當時就不該在補劍缺面前提魔胎的事情，結果不止朱厭，連補劍缺甚至女後都開始對魔胎的事情，哪怕只是前世，糾纏不清了。

　　那個時候那麽決絕的壹劍本應了結了壹切，為何現在卻更糾纏不清了。

　　吞佛覺得自己在做無用功。他沒有壹點劍雪無名的記憶，或者說他那麽刻意去忘卻任何能讓他想起絲毫僅存記憶的壹切壹切，也無法阻止自己的武器記住了壹切，更無法阻止劍雪無名的壹切像冤魂壹樣繞著他打轉。

　　所以他必須讓朱厭死心，必須的。

　　“說話。”

　　——主人，妳想我說什麽。。。。。。

　　被這樣壹問，吞佛也楞了。是啊，人都死了，朱厭死不死心又怎麽樣？是不是吞佛殺的又怎麽樣？朱厭只是壹把劍，早早認主，難道還要跟吞佛吵架不成？

　　吞佛甩甩頭，起身，拔走朱厭，往斷層邊上走去。

　　這就是九禍交代的任務。將在狼叔處打聽到的情報回了女後，女後當機立斷，要吞佛帶著朱厭去斷層處的初始魔樹的遺跡處看看，有否任何對斷層彌合有益的事情。

　　“汝可記得遺跡在何處？”

　　——不，不記得了，那時真的是很模糊的記憶，影相都看不清，就聲音記得。

　　吞佛花了好壹番力氣才找到魔樹僅剩的樹根。

　　朱厭插在上頭，牽引出了魔樹僅剩的魔脈。頃刻間，斷層發出了低沈而駭人的聲響。魔界的大地都震蕩不已。

　　只是壹剎那，吞佛所站的地方，忽然長出了茂密的矮樹，甚至還開出了朵朵白花，不遠處，還冒出了壹片梅林。

　　景象太詭異，連吞佛都壹時間反應不過來。

　　回轉女後，補劍缺都叼著草葉在殿上坐著。

　　詭異的生態復蘇遠不止吞佛所見的種種，還遍布魔界各處。

　　“司掌魔界天道輪回的神子，最後也沒將魔界的自然之力帶走嗎？興許，他還是對魔界有所眷戀。”

　　“是對朱厭有所眷戀吧。要是老狼沒有把朱厭做好，就再也沒有開啟這股被他深埋其中的力量的鑰匙。當然，要是老狼禁錮了朱厭的靈性，那就連知道都不會知道。”

　　“補劍缺，妳當真不歡喜鳩槃神子。”

　　“怪胎看輪回看得太久了。魔早就入不了他的眼了，我們眼中活生生的同伴，在他看來不過是壹個輪回上的消耗品。他對魔界有情，對魔無情。可憐老狼百把好劍，就因為他那樣灰飛煙滅。”

　　“吞佛童子，妳做得很好。魔界自然之力的復蘇，斷層之間互相牽引的引力加強了，只要再稍加助力，斷層很快就能消弭。”女後也懶得理補劍缺的碎碎念，直接打賞吞佛去了。

　　“職責所在。”吞佛只是點頭。

　　女後又跟補劍缺探討起了怪胎鳩盤神子。

　　吞佛是壹點都不想聽的。可是礙於禮儀，他還是沒出言請求離開了。

　　不得不說，真是冤魂壹般。

　　但是他沒發覺，自以為早就掌控好壹切的他，為何還會再為他人的提起而感覺不悅呢？

　　女後說起鳩槃，說得都是他留書說魔界森林盡毀，他這個司掌天道輪回的就沒必要留在魔界看他們這群魔心煩。鳩槃之前就鬧得入獄，本應好好追討，可是誰都知道鳩槃脾性古怪，倒也真不曾坐過有害魔界之事。當時又正是急需大量勞動擴充軍備的時候，追討回壹個到頭來還是需要困住的，還不會對戰鬥有任何幫助的家夥，其實也是蠻無謂。加之他無所朋友，離開魔界不止沒有任何負面影響，甚至連知道都沒幾個人，壹商量，高層都權當他出去隱居了。倒還是眼不見，心不煩。畢竟在鳩槃之前就有帶著孩子跑的壹幹二凈的朱皇當先例，並非完全不能接受。

　　補劍缺只是嘖嘖，說鳩槃千方百計逃脫魔界輪回，結果倒好，這輩子為魔界開道獻血，真是多謝他被渡化之故。還轉過頭來問吞佛血有沒有剩，搞不好拿回來淋魔界地上還能長出幾個新魔龍。

　　“魔界的神子，到底是為了給魔界獻身來。”女後壹邊感嘆能把補劍缺也惹到那麽不喜歡的魔真是太難得了，壹邊給鳩槃下了定性。

　　補劍缺只是哼哼。

　　吞佛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己的居所。

　　結果發現自己的院子被幾棵梅樹塞的滿滿的。

　　吞佛看向朱厭。

　　“妳覺得吾沒發現，梅樹都是妳的傑作？”

　　朱厭打了個寒顫。

　　——我，我只是，壹剎那有點想。。。。。。

　　“想誰？”

　　——沒，我想起暮雪。

　　吞佛只是挑眉，朱厭都沒說想起壹個人，他倒自己多此壹舉說是誰。不知是不是尷尬，吞佛半天才說出壹句。

　　“沖好，妳也喝不了。”

　　——主人妳好過分！！

　　“妳說什麽？”

　　——沒，沒。。。。。。。

　　

　　滕邪郎也被解封之後，補劍缺拉著雷狼獸要去吞佛家找喝酒。

　　為什麽拉著雷狼獸？當然是因為赦生跟在後頭。

　　結果壹進門就被滿院子梅花給嚇到，雷狼獸跑了過去，吞佛正在泡暮雪。

　　補劍缺拿起被泡在冷水中的朱厭。

　　“阿妹餵，妳做什麽，作死嗎！？”

　　滕邪郎只是走過來，看著滿桌子的茶具，思量著心機魔打哪搞來這種麻煩到死的東西。

　　赦生壹副不解的樣子，雷狼獸被暮雪緊緊吸引住了，繞著吞佛走個不停。

　　“這是暮雪？”

　　吞佛是有點意外問出這個的是滕邪郎。

　　“是。”

　　滕邪郎居然坐下來了，還拉著赦生也坐下來了。

　　“妳這兒還有別的什麽嗎？心機魔妳難得搞來這麽多東西，不會只有暮雪壹種茶吧？”

　　吞佛挑挑眉。

　　“妳倒是清楚。”

　　“那是，妳也不想想本大爺是誰！有龍井嗎？小弟比較喜歡喝花茶。”

　　赦生過去就是壹腳。

　　“吾倒是不知，汝們也喝茶。”

　　“因為以前家裏父王身子不好，伯父總是寄茶葉回來。想著茶葉的確對身子好，還教了本大爺不少。”說著滕邪郎就擺弄起來，居然頗為熟練。

　　“這暮雪香是香，可是太寒底了，也就伯父回來那次，黥武給他沖了壹次，看妳也不算熟練。原來心機魔也有不會的事情啊？”

　　補劍缺擦幹凈朱厭才走過來，嚷嚷著不喝酒居然喝茶算什麽魔者。

　　嘴上嚷得聲大，但是也讓吞佛拿出別的茶葉來。

　　“沒有。吾是見日前長了梅樹，休閑在家有空，才做出些許暮雪，汝們來時，已經喝盡。”

　　“。。。。。。”三魔壹獸頓時發火了。

　　滕邪郎大罵著搶走了吞佛全部茶具，嚷著去補劍缺家裏拿出那珍藏的龍井。

　　赦生只是坐著哼哼。

　　“小鬼，別想花茶了。”

　　赦生只是不理。

　　隔日，吞佛毫不奇怪的看見滕邪郎壹邊抱怨壹邊在路邊摘下剛生出來的花朵。

　　看著路旁的郁郁蔥蔥，吞佛忽然有點觸動了，他有點想了解，想要保持這個情景的鳩盤神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壹個魔。

　　壹個對魔無情，卻對魔界有情的魔？

　　

又是壹天，吞佛泡起了暮雪。

前天滕邪郎要去斷層那邊出差，硬是搶了吞佛所有暮雪存貨去。

吞佛近來都比較閑，於是吞佛就天天在梅樹下泡暮雪。

——什麽時候才能結出梅子呢？

朱厭知道主人最近脾氣見漲，補劍缺不能幫他回到戰鬥時才覺醒的樣子，就只好朱厭自己昏昏沈沈睡過去。醒來也不怎麽多話，大多數時候就是剛醒來迷迷糊糊說壹句，也不見吞佛應，就無所謂說說了。

這句也是朱厭又是壹天在梅樹下睡得死死，被暮雪的熱氣弄醒了忽然冒出來的。

吞佛拿杯子的手頓了頓。

“汝除了吃，在人間可還學會別的？”

朱厭都聽得出吞佛青筋要冒出來了。

就懨懨不說話了。

“說話。”

朱厭不知道該說什麽，又怕像吞佛第壹次泡暮雪的時候，壹句“結果主人手法還是沒學好。”就被拿去泡冷水那樣。停了半天才壹句。

——狼叔不是說了嗎？要有點惦念比較容易修人形。

“汝要修人形做甚？”

——。。。。。。吃烤肉？

吞佛滿眼狐疑的看著朱厭，看得朱厭要發蒙了。

“誰給汝烤？”

完全是會心壹擊，受到了百分百傷害的朱厭，終於明白無論什麽時候，吞佛童子的話都是別搭最好，別搭最好！

看見朱厭久久不說話。吞佛倒頗為自得，拿起暮雪壹杯將盡，結果花瓣剛好飄落，落於杯子中央。不知為何，讓他心頭壹動。

“鳩槃，喜歡梅花嗎？”

朱厭沒有應聲。

“朱厭？”

——嗯？

“吾問汝話呢。”

——不知道，那時魔界有梅花嗎？　

壹句話被自家武器問倒的吞佛挑挑眉。他越發相信補劍缺預言如果朱厭修成人形，不是個熊孩子就是個麻煩魔這句話了。典型的吃飽撐著，三天上房五天揭瓦，不鬧脾氣不舒服。

“他是怎麽忍得汝的。”

朱厭砸砸嘴。

他們之間，那個“他”永遠只有壹個人。

——因為他比我還煩。

“汝想騙吾？”

——沒有，問問題我從來沒問得過他。

那是自然，吞佛想，壹個是萬個為什麽，不能擡杠擡死妳也能邏輯漏洞補死妳。

握著茶杯的手抖了抖。

為什麽吾會知道這些事情？

茶杯中的茶倒影出吞佛自己的眼眸。明滅不定，真假難分。

壹個不該存在的人格，那些無所謂的記憶，壹個早已逝去的魂魄。苦苦糾纏的，到底是誰！？

看向朱厭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憤怒。

朱厭更加不說話了。最近的吞佛總是這樣喜怒不定。尤其是談及人間的時候。朱厭沒有那麽討厭過自己的碎嘴。

“汝該忘記，人間的壹切。”

——哦。

“既然答應，就該做到。”

——是。

吞佛拂去花瓣，將暮雪壹飲而盡。

那天，吞佛就把家中茶具給燒了。　

　　事情來來去去，戰鬥越發緊迫，吞佛再無空泡茶了，朱厭也再不用天天面對著吞佛的壞臉色了。唯獨是，熟悉的人都壹個個不見了。

　　結果卻是朱厭被鎖，吞佛被擒。

　　萬聖巖對朱厭的禁錮其實不比吞佛少。

　　朱厭鬧了壹頓後發現沒人理它，也擔心不過自家主人，對著那些看守他的禿驢壹邊臭罵壹邊雞蛋裏挑骨頭。

　　可惜沒人聽見。這樣壹想朱厭連抱怨都不太想做了，就只好觀察每日看管他的人的飯菜。

　　直到壹天滿頭珠翠的善法天子氣呼呼的跑來。

　　“誰在那裏罵禿驢，還說今日的齋菜品相太差！？”

　　和尚們面面相襯。

　　——其實罵得挺對啊，胡蘿蔔絲像被蕾夢娜啃過壹樣，土豆又煮的太熟都是粉的，青椒也沒切幹凈。。。。。。

　　善法天子終於發現是朱厭在說話了。

　　“汝這邪劍！”

　　——我是魔劍！禿驢！

　　“無禮，萬聖巖不容汝等魔物侮辱！”

　　——妳請我都不想來！是妳們把我攔在這裏的！

　　“還口出狂言侮辱吾所做的飯菜！”

　　——。。。。。。妳還是換把刀再去做飯吧，看到妳菜的切口我都不想吃飯了。妳們不用油就算了，有加鹽巴嗎！？妳看壹個個和尚吃下去比吃黃蓮還苦的死樣子。

　　“汝！”善法天子幾乎要出鞭子了。

　　——妳就這麽沒辦法直面自己不會做飯的事實嗎！？

　　“魔劍！汝說誰不會做飯！？”

　　——連米都是生的不是不會做飯是什麽！？別告訴我妳拿這些東西去餵我主人！？魔的尊嚴不許妳拿狗食來侮辱！

　　壹群和尚看著自家導法師跟壹把劍自說自話，但是長期辯論的經驗告訴他們，似乎導法師都處於下風。於是有些識趣的趕緊去請壹些道行高深的老和尚來。

　　本來都是跟魔道勢不兩立的老道行了，聽見朱厭對善法天子近來頂班做的飯菜如此侃侃而談，他們倒被激起了認同心理——廢話他們也有份吃。可是礙於善法的鞭子，大家都默默勸起了善法別跟壹把劍爭執了。

　　畢竟妳口水會幹，它可是要等到靈力耗盡才會回去休眠。

　　“法師，聽此劍口吻也不過小童年紀，何苦與其糾纏呢！”

　　善法天子氣呼呼地走了。

　　從此朱厭就停不下來了。

　　善法天子是行動派，口硬心軟，偏偏朱厭是壹把劍，壹把打都未必疼的劍。

　　方圓十裏就善法壹個人聽見朱厭的碎碎念。

　　“吞佛童子實在太可惡了，連他的佩劍都如此惹人生厭。”

　　——說不贏壹把劍妳難道不該懷疑壹下妳自己的人生！？

　　善法天子當場掀桌去找聖尊者。

　　結果居然是壹步蓮華拉著被封鎖功體的吞佛童子和善法天子壹起來過來。

　　——主人！！他們對妳做什麽了！？妳有哪裏痛嗎！？那些針是怎麽壹回事！？禿驢都是壞蛋！！

　　“朱厭，閉嘴。”

　　朱厭就真的閉嘴了。

　　善法天子壹聽就火大了。

　　“妳之前的氣焰和話嘮呢！？”

　　——居然跟壹把劍鬥氣，萬聖巖的導法師呵。

　　“壹步蓮華，不許偷笑。”

　　“不過說真的，吞佛童子，這劍真的是妳教出來的？”

　　吞佛哼了壹聲。

　　“吾還懷疑過是不是劍雪無名故意教成這個樣子，務求煩死吾的。”

　　吞佛童子會主動提劍雪無名可不是件什麽好事情。朱厭害怕了。

　　壹步蓮華讓善法天子帶著吞佛童子走了。

　　朱厭又是壹陣吵鬧。

　　“聽說妳以前跟在劍雪無名身邊？”

　　——朱厭的居處只有吞佛童子手中。

　　朱厭看著白乎乎的佛者，居然多少覺得有點熟悉。

　　“妳可不像吞佛童子能教出來的。”

　　——妳又不認識劍雪。怎麽知道我就是他能教出來的。

　　“因為妳這種性子，只有被人寵著才能寵出來的。”

　　朱厭不回答了。

　　“如果能讓劍雪無名回來，妳會開心嗎？”

　　——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上壹次對我這麽說的和尚就這麽騙了我，結果誰都沒回來。只有主人。和尚都是騙人的！

　　“我會讓劍雪無名回來的。還有壹劍封禪。”

　　這種堅定的聲調讓朱厭想起熟悉的感覺來自何處了。

　　——。。。。。。禿驢，妳想對主人做什麽？

　　“我只是想要回復壹蓮托生的成果。”

　　——妳錯了。壹蓮托生的故事已經過去了。什麽都過去了。就像雪壹樣，雪融雪散，妳再鋪壹層雪，也不是原來的雪了。

　　“妳是這樣認為？這就該讓那些雪就這麽融散在天地間，再也沒人記得了？”

　　——不。我會記得。我會把壹切壹切，都好好記住，就算所有人都不記得。

　　“既然這樣，妳為何還要在吞佛身邊。”

　　——因為我只剩他了。

　　“妳還能有更多。”

　　——可是我不要。妳的所作所為也只是癡心妄想，襲滅天來的佛體，對嗎？比起妳，我果然還是喜歡襲滅師尊多壹點。妳很偽善，妳知道嗎？

　　“。。。。。。果然是壹把有靈性的劍。”壹步蓮華說“我會帶來壹個讓妳也滿意的結局的。”

　　壹步蓮華就那樣走了。

　　善法天子也久久不來了，朱厭只得又昏昏沈沈整天睡過去了。

　　直到某壹天，朱厭覺得吞佛在叫他，聲聲切切，從未如此字字帶血。

　　朱厭醒來了，驚醒過來的時候，卻有壹陣清風從它身邊吹拂而過。

　　是它太久未曾接觸的氣息了，讓它剎那都沒反應過來。

　　——劍雪！？

　　可是，什麽都沒有。風吹過了，什麽都沒落下。

　　終究，雪融雪散，過去的早就過去了。

　　朱厭啞然。

　　

　　壹步蓮華封住了朱厭的靈性，朱厭回到了吞佛手中了。

　　朱厭不能再說話了，但是它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主人多少有點不同。手持朱厭護衛在壹步蓮華身後的吞佛童子，所思所想，到底是什麽了呢？

　　朱厭不去想，它只是想好好呆在吞佛手中罷了。

　　沒多久，襲滅天來就開始想通過朱厭聯絡到吞佛了。

　　然後壹步蓮華就和吞佛商量著如何讓吞佛潛伏回魔界了。

　　朱厭聽到可能要折斷自己的時候幾乎要掙紮破開封印了。

　　吞佛只是伸手，輕輕撫摸著朱厭的劍身，這讓朱厭想起了劍雪，看著吞佛安靜的眼眸，朱厭終是安靜下來了。

　　“此劍有靈。”壹步蓮華說“我的確被朱厭說中了，沒做到我答應它的事情。”

　　壹步蓮華又施了壹個封印。

　　“這個封印能保存妳的靈性。萬物生靈不易，當作我對妳的補償。”

　　朱厭劍斷了。吞佛也回到了魔界。

　　吞佛輾轉拿到了改造後的邪之刀，讓補劍缺修整回來。

　　開刃那日，刀劍齊鳴。

　　朱厭終於又能開口說話了。

　　——壹步蓮華妳個死禿驢！！！

　　朱厭這聲連遠在劍窯喝茶的襲滅天來都聽見了。

　　“哪來的死小孩在罵街！？”

　　吞佛無辜的晃了晃新開刃的朱厭。

　　——襲滅師尊好！

　　覺得自己剛剛被無辜中槍的襲滅天來眼神復雜的看著新朱厭。

　　“只有我壹個人覺得朱厭吵了很多？”

　　補劍缺表示他壹早就這樣覺得。

　　吞佛童子表示這件事情不在他僅有的記憶之中。

　　“。。。。。。不會還被教會念經了吧？”

　　“他還真會！”補劍缺恨恨的說。

　　——桂花糕梅花餅暮雪茶龍井蝦仁龍須糖紅棗糕冰糖葫蘆玫瑰花茶茉莉花茶驢燒粽子餃子雲吞清蒸鱸魚。。。。。。狼叔妳還要聽我念嗎？

　　襲滅天來忽然想到了壹個點子。

　　“吾助妳修成人形，如何?”

　　——真的！？

　　朱厭剛雀躍起來。卻看到了吞佛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

　　“誰拷給汝？”

　　太久之前被反駁的壹句話，又浮現在朱厭腦海中。

　　現在修成人形了，又有什麽用呢？

　　“殺念入體，可助汝先成人形。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殺念太盛而折斷。”

　　朱厭立馬紅光大作。

　　不過補劍缺對此興趣很高，襲滅出口意思就是要做，吞佛無所謂。

　　——主人妳不能這樣對我！以前妳不會這樣對我的！！

　　“少騙魔了，以前的吞佛只會直接把劍交給我搞定。朱厭，面對現實吧！”

　　——妳們不能這樣！？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不等朱厭再吵，襲滅壹點殺念點入劍中，頓時紅光大作。氣流竄貶朱厭全身。

　　——痛死了！！

　　壹瞬間朱厭幾乎以為自己是又折斷了壹次了，可是當下壹次劇痛襲來，它才發現原來自己還沒斷。疼痛壹次又壹次，到朱厭終於又能看見東西的時候，它看見了壹地的紅色，捧起來，居然是頭發，再壹拉，才發現，自己已經有手了，而那居然是自己的頭發。

　　朱厭掙紮著站起來，幹涸的喉嚨咳嗽了半天才出聲。

　　“主。。。。。。人？”

　　朱厭發現自己才有主人的壹半高。

　　襲滅忽然扳過朱厭的臉蛋。

　　“心之所思，即為所貌。這是誰的臉？”

　　吞佛沒說話，別過頭。

　　補劍缺也過來，掐了壹把朱厭的臉，疼的朱厭哇哇叫。

　　“這嬰兒肥反正不是吞佛童子和妳！”

　　朱厭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弄了半天襲滅倒是陰笑著給朱厭找來了衣服，順便梳了個頭。

　　朱厭終於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了。

　　那身紅色看起來跟吞佛很像，不過細看那張誰都不像的嬰兒肥臉蛋，的確沒有在場大多數人的影子。

　　“襲滅師尊妳為什麽要幫我修人形？”

　　“吾就想看看，是誰在汝心中。”

　　朱厭壹臉不解的看向吞佛。

　　吞佛只是揮壹揮手，讓打扮好的朱厭回到劍中。

　　“妳要註意朱厭。”

　　“朱厭不會背叛吾的。不過師尊之話，吾也會註意的。”

　　“放心，有吾壹點殺念在，不需擔心壹步蓮華再對朱厭有所布置。”

　　吞佛只是告辭。

　　——主人，師尊是鬧哪樣了？

　　“他是怕聖尊者在汝身上下了陣法，用以打探魔界消息。”

　　——那麽他們這麽關註我的臉是怎樣？

　　“汝覺得汝的臉像誰？”

　　——。。。。。。不曉得。

　　“實話。”

　　——可，可是我不也是紅發白臉嗎？

　　“實話。”

　　——劍，劍雪。。。。。。

　　“呵。”

　　朱厭覺得失憶的吞佛童子更難懂了。

　　

事實證明，襲滅天來忽然想到的點子，其實是把朱厭能禍害的人數從少數幾個能聽到他說話的人拓展成大半個魔界。

君不見魔界“最討厭生物排行榜”中，“劍靈朱厭”以飛速的勢頭接近其主人“心機吞佛”嗎！？

襲滅天來讓吞佛趕緊查查到底朱厭是怎麽被養成這樣的。

吞佛淡定的表示，反正不讓它找師尊就好了不是嗎？

襲滅天來頓時悟了。

“就這麽辦吧。”

於是朱厭繼續禍害魔界眾人。不過大家終於漸漸找到規律了。

吞佛看見朱厭手中拿著不知名生物的烤腿吃的正香，問哪裏來的。

“狼叔嫌我煩，用來打發我的。”

“那腳邊的便當呢？”

“襲滅師尊的便當，太香了我想嘗嘗。”

“。。。。。。”

吞佛把朱厭在冰水裏泡了壹晚上，然後抓出來教導如何不落痕跡的讓襲滅天來把便當塞給妳吃。

終於有壹天，實在受不了的補劍缺壹個用力過度，把朱厭打出了魔界的範圍。

朱厭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埃，拔起本體，本來想跑回去的。可是忽然壹朵梅花落在它頭上，擡頭，不遠處就是壹片樹林。

心動，不如行動，朱厭背起自己的本體拔開腿就跑去了那片梅林。

梅花飄飄，鋪天蓋地，時常會掩蓋了人的視線。

朱厭站在其中，總覺得，仿佛壹晃眼，那個梅下綠衣劍者，就會站在自己的不遠處，低下身來，迎著滿頭的梅花，摸摸自己的頭，說壹聲“朱厭”。

“嗚。”朱厭揉揉眼睛。

怎麽忽然就眼前壹酸了，鼻子也是，臉也不由自主皺起來了呢？

朱厭不斷的揉著自己的眼睛，越揉越酸，攤手壹看，全是淚水。

怎麽就哭起來了，怎麽就止不住哭起來了呢？

朱厭想著就跑離了梅林。

好不容易才不哭了，吸了吸鼻子，想著該回去了。

“小弟弟。”有個婦人低聲叫它，朱厭擡頭，那個婦人正領著壹個小孩子，手中拿著壹串冰糖葫蘆“妳怎麽哭了？給妳壹串冰糖葫蘆，不要哭了，趕緊回家吧。妳的家裏人肯定在擔心妳。”

朱厭接過善意的冰糖葫蘆。

嘴壹扁，又有點想哭了，趕緊含住冰糖葫蘆，甜得很。

這就是甜，這就是冰糖葫蘆。

朱厭吸吸鼻子，咬著冰糖葫蘆，覺得，知道了又怎麽樣？都沒人搭理我，再沒有人會搭理我。。。。。。

朱厭忽然很想去九蓮峰看看。

撒腿就跑，到了洞中，卻是壹池枯敗。

朱厭不可置信了，它繞著九蓮峰跑了壹圈，又跑去梅花塢，冰風嶺。。。。。。所有他所知道的地方，甚至還遇到幾個把它當作吞佛童子而圍攻的正道。

身染血跡，壹雙大眼卻淚水汪汪，咬著嘴唇，強忍著淚水。

朱厭憑著壹絲直覺跑到了壹塊墓地前。

墓前是蓮獻。

“結果，妳還是個騙子。”朱厭說著，狠狠的用自己本體揮向蓮獻。

兩劍相擊，剎那間山搖地動。

蓮獻倒在地上，卻又飛起，插回原地。

“妳身上，有他的味道，居然是妳殺死他的。。。。。。多可笑。我該謝謝妳嗎？起碼不用我去殺死他？”

朱厭發泄過了，安撫壹樣，就像劍雪壹向對它所做壹樣，摸摸蓮獻。

“我不是故意來找茬的。可是，我找不到。。。。。。那朵黑蓮了，妳知道他在哪裏嗎？”

蓮獻的回答當然是否定的。

朱厭想了想，在附近找了頂大荷葉插在了蓮獻的身邊，為它遮風擋雨。

“有機會，再來幫妳換壹頂吧！”

朱厭紅著眼睛回到了魔界。

大家對朱厭身上的血跡壹點都不奇怪，倒是朱厭的紅眼睛，讓補劍缺都慌了。

“妳哭了？”

“。。。。。。我就說不要修成人形。”

如果不修成人形，可能此生，朱厭都不會那麽切身體會什麽叫做悲傷，什麽叫做眼淚。

“那根本止不住！”

“誰欺負妳了！？有欺負回去嗎？”

朱厭才不管他，只是說要回去了，就背著本體跑回吞佛的院子裏去了。

到了院子才記起，吞佛家也是壹院子的梅花。

朱厭忽然很討厭自己那時的壹個小動作了。

就在梅花叢中，忽然傳來了壹陣笛聲。

熟悉的音調，熟悉得讓朱厭忘了自己在哭，忘了身處何處，甚至忘了自己的本體，只是撒腿就跑，不小心被樹根絆住了，跌倒了，也顧不上，繼續跑，繼續在梅花中奔跑，仿佛要抓住什麽，又仿佛是怕失去什麽。

可是它找不到，周圍都是白茫茫的飛花，它什麽都找不到。

朱厭往地上壹跪，終於忍不住哇壹聲哭起來了。

身後聽見雙腳落地的聲音。

朱厭淚眼汪汪的轉過頭，只見那雙熟悉的紅色鞋子站在自己的眼前。

熟悉的手掌居然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汝該響聲以示汝回來了。”

朱厭眼睛放大。

這是什麽意思？吞佛會吹《鵲橋仙》？但只是不給朱厭聽？

“主人妳個大混蛋！！”

說著朱厭哭的更兇了。

“汝失言了！”吞佛可不是會寵孩子的類型。

“我說主人是個大混蛋！”哭的全神貫註的朱厭才不在乎。“教我吹《鵲橋仙》啦！”

“妳這是求人的態度？”吞佛皺眉。

朱厭卻拉住了吞佛的衣服，緊緊拉住，久久不放，哭得脫力，哭得睡過去了，也不放。

吞佛無奈，只好抱起劍靈去找本體。

“我，我去找他了。。。。。。就算知道他不在了，還是想去看壹眼，哪怕只是壹個可能。可是，什麽都沒有了。”朱厭在吞佛耳邊咽嗚著說。

“黑蓮雕了，晶蓮被放入萬聖巖的蓮池了，已入人間輪回了。”

“是，是說我，我。。。。。。”

“找不到了，萬聖巖塌了。”

“嗚嗚嗚嗚。。。。。。”

院子中，壹魔壹劍，哭聲不斷，再無笛聲。

從那天後，朱厭似乎就沒那麽怕吞佛了。簡直就是打開了壹道口子就止不住奔騰而出的洪水壹樣，任吞佛怎麽惡性惡相，不怕就是不怕的朱厭就是愛湊過來。

以前朱厭化形除了要吃基本就是找人嘮刀，現在的朱厭化形則是直奔吞佛衣角，扯著吞佛衣服就不放。

“教我吹笛子！”

吞佛煩不勝煩，有段時間還把朱厭塞劍裏久久不給出來。

這種時候就證明襲滅天來判斷的正確性了。

在劍裏的朱厭能吵死聽到他話的少數人。首當其沖就是吞佛童子。

剛好要守黃泉道，吞佛毫不猶豫就把朱厭插黃泉道上了。

壹把劍守在黃泉道上的確是無聊。

太過無聊又無法找別人來嘮刀的朱厭開始陷入沒事找事的狀態。

過來的正道總是身上都有各種奇怪的東西。

朱厭就開始殺人搶東西了。

吞佛過來巡視的時候就見到壹堆雜物。

“汝又何為？”吞佛的青筋在白臉上真是太顯眼了。

朱厭想了想，回答道“荒山野嶺，殺人越貨，我的！”

將壹堆琴棋書畫留下來是要做什麽！？

吞佛青筋更甚了。

朱厭倒是樂趣更甚，掏出壹卷又壹卷的畫卷。

“主人妳看妳看，這幅畫了梅花呢！這幅好像是冰風嶺！還有這幅，這幅！我們都去過呢！”朱厭雀躍得很，拿著壹卷卷畫在吞佛面前揚來揚去。

吞佛壹手打開那堆畫作它，從朱厭懷裏掏出壹根玉笛。

“汝還不死心？”

“妳又不是不會吹，我死心做什麽？”

吞佛很想掐它臉，可是更多是嫌棄它煩，礙於優雅的習慣不能出口。

“吶吶，主人妳今天來教我吹笛子嗎？我能吹出四個音了哦！？”只有吞佛壹半高的朱厭特別喜歡蹭在吞佛身邊，拉拉他的衣服。

吞佛強忍著把朱厭塞回劍中的沖動，不著聲色的拉回了自己的衣服。

“吾是來巡視，然後發現汝竟玩忽職守。”

“正道好久不派人來了，這裏好無聊。”

吞佛忍不住了，伸手掐了朱厭臉壹把。

“汝哪來撒嬌的勇氣，嗯？！”

朱厭摸摸被掐紅的臉頰，都起嘴巴說“我不找妳撒嬌，還能找誰呢？”

壹魔壹劍，壹時之間，無言以對。

年少吞佛，曾有感天地之間興許有日只會余下朱厭長伴身邊。

不想荏苒時光，幾度年華逝去，千帆過盡，竟然落得真的只余壹把劍是唯壹可信的地步。

該感謝嗎？該後悔嗎？還是該壹笑置之？

吞佛只是擦拭那只玉笛。

玉笛質地上好，在魔炎重重中仍難掩清冷之色。

吞佛吹奏起來，並不是《鵲橋仙》，只是壹首無名的小調。

朱厭就坐在他腳邊，側耳傾聽。

“吾需回轉了。”吞佛把笛子扔回給朱厭，朱厭接過，吞佛就這麽說。

“吶吶，主人，下次可以帶些植物給我嗎？”

吞佛才發現，腳邊竟然有不少的枯葉。

“。。。。。。汝以為是葉子都能吹奏的嗎？”

“啊，不是嗎！？”

“吾怎麽會有汝這麽壹個劍靈。。。。。。”

話雖這麽說，朱厭不久後還是收到了壹盤萬年青。

朱厭趴在地上摸著葉子玩，雙腳壹翹壹翹的。

它想起那頭發亂翹仿佛海草壹樣的劍者了，現在它已經不會想起就哭了，還哭得那麽難看了。

“主人說了，晶蓮入水，輪回中走。那我們是不是還有那麽壹丁點可能會相遇？”

“雖然以後妳可能不再叫劍雪了，就像以前的鳩槃不是劍雪壹樣。但是我們還有可能相遇，對嗎？”

“不過這次我不能跟妳走了，不會再跟妳走了。我要跟著主人。。。。。。妳也不會介意的，因為，妳都不認識我了。”

“我最近看到那些畫啊，就想著，以後閑著就讓主人教我畫畫，我想把妳的故事畫下來。”

“連我都不去記得，就真的沒人記得了，妳的故事。”

“我會記住妳的故事的。還有主人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人的故事。。。。。。我都想記住。”

如果註定被世人忘卻，那就留由壹把劍來記住吧！

朱厭這麽想，也決定這麽做。

襲滅天來出事之後，吞佛被佛氣所傷，無限期罷工中。期間唯壹做出來的事情，就是把原來因殺念入體才成形的朱厭劍靈，變成魔力維持的劍靈。只是人形時間不能更長。

朱厭多少覺得吞佛這算是在疼它，以這樣想就更加肆無忌憚纏著吞佛要學這樣，要學那樣了。

吞佛不勝其煩，最可惡的是自己眼下還打不過。

早知如此就不費心為他重新修人形。

最好方法其實是用騙的，這個吞佛就手，可惜騙了自家劍靈，結果它回頭哭哭啼啼回來拉著吞佛衣服哭壹頓，苦的又是吞佛。

該拿熊孩子怎麽辦！？

養孩子經驗豐富的補劍缺表示，對不起，妳家這個極端案例我都沒能招架住，妳自求多福。不過不許弄死劍靈。

吞佛表示只要我恢復哪怕壹點力氣，壹定要把劍靈封死在劍中再也出不來！

“別哭了，拿書來吾教汝認字！”

也不知道朱厭從哪裏知道寫書記事這碼子事的，天天不是纏著吞佛吹曲子，就是要吞佛教他認字，還特牛皮糖，怎麽都甩不掉。

其實多少比之前天天吵著要學畫畫，然後拿了壹堆綠顏料塗塗畫畫弄得房子都臟了好壹點。

朱厭拿來書筆，展開壹張大宣紙，用雞爪子的手法握著毛筆，擡起頭問吞佛“主人，先教我寫妳名字唄！”

吞佛大筆壹揮“還要學什麽！？”

“。。。。。。‘劍雪無名’怎麽寫？”

壹魔壹劍陷入了沈默。

時至今日，每每提及這個名字，吞佛依然難掩壹時失態的眼神。

“人亡，還記著名字來做什麽！？”

“我要記著！”

“妳說什麽！？”

“我要記著，記到再也記不住為止。連我都不去記得，就肯定沒人記得了。”

這樣的執拗，讓人憤怒又讓人無力。

“汝，妳是要寫書記事？”

“鳩槃以前就壹直在寫。寫完的那天，就是他離開的日子。”朱厭低著頭說，壹個激靈，當初跟補劍缺的對話又沖進朱厭腦海中。

當時的補劍缺不許朱厭說，說是會為禍魔界。然則明顯，持劍殺了襲滅天來之後，吞佛童子在乎是不是背叛魔界嗎？

“。。。。。。主人，妳聽過，‘聖魔元胎’嗎？”

“那是什麽？”

“是鳩槃最後寫書留下的話。之前狼叔問我記不記得，還不許我和妳說。”

吞佛還是平靜，只是眉頭越皺越深。

“妳記得內容嗎？”

“好像說，鳩槃就是為了創造聖魔元胎才被創造降生在鬼族的。因為鳩槃能操控靈魂，要用靈魂才能制成聖魔元胎。鳩槃就寫下了不需要神子也能創造聖魔元胎的辦法，好像留在了鬼族密卷中。”

“狼叔沒說為什麽不能告訴我？”

“說鳩槃留下的東西，不是好東西，引著別人去用，其實讓魔界滅亡的東西。不過我還有壹點沒告訴他。天魔池的天魔像的制造方法也是鳩槃教的。用的就是初始之樹的樹幹。鳩槃說了，既然要戰，就讓戰爭的惡靈再次蒞臨，讓這個魔界萬劫不復。”

“。。。。。。聽起來他是真恨魔界。”

“他就是喜歡魔界的環境，不喜歡別人改造魔界。”

“妳現在為何與吾說？”

“因為妳是我主人。”

“就算吾只所作所為，等同於背叛魔界？”

“妳所走的路，就是我的未來。”

“妳很傻，知道嗎？”

“我知道，我只想要主人答應我壹件事情。”

“什麽事情？”

“不要再放開我。”

“。。。。。。”

“我只有主人妳，除了妳，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也許不會聽話，但是我壹定不會放棄主人妳的。所以，主人，妳也別放開我，好嗎？”

吞佛只是在紙上寫下了“劍雪無名”“壹劍封禪”還有“朱厭”。

“拿去練吧，練到熟習為止。”

“主人，我剛才說的話。。。。。。”

“汝是吾所專選的兵器，直到吾不能戰之日，吾也不會放開汝。”

朱厭笑著嗯了壹聲，抱著紙就跑去書房練字了。

吞佛看著窗外的落梅，嘴角卻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也許真該感謝，無論前路艱巨與否，都還有這這把劍陪伴身邊。

——就是有點吵。

後來有壹天，壹陣風吹走了朱厭剛寫好的壹張草稿。

朱厭追過去的時候見到壹個紅發的書生打扮的男子站在那裏。

“壹個愛梅劍客的故事？”男子看了眼只有自己壹半高的朱厭，提出了疑問“妳寫的？”

“嗯，可以把紙給回我了嗎？”

“哎喲，這得看妳能不能把冰糖葫蘆給我了！”

“妳是打劫的嗎！？”說是這樣說，朱厭還是遞出了自己的冰糖葫蘆。

可惡，還是自己特地去人間買的。

朱厭想。

這次又得偷偷溜去人間壹趟了，得讓狼叔又幫個忙了。恩，還能去看蓮獻。

男子笑嘻嘻接過冰糖葫蘆，把紙還回了朱厭。

“裏頭妳提到了好多次雪，要看雪嗎？火焰之城這邊可沒有雪，要看雪得往露城去。”

吞佛沒機會出差去露城。想到這裏朱厭扁扁嘴了，它的確很久沒見雪了。

“不要，主人不去我不去！”

“哈哈，妳真聽主人話。下次想去可以去找我，我雖然不喜歡住在那裏，可是偶爾還是會在那裏的。”

“。。。。。。有這樣請人的嗎？”朱厭狐疑的看著怎麽看怎麽可疑的男人。

“不說了，有約，先走了。希望以後有機會能跟妳去看雪！”

朱厭看著男人消失在路上，低頭又看了看自己寫完的這張紙。

還是回去吧，今天主人心情大好，肯給我做烤肉。

朱厭想。

至於雪什麽的。

隨它去吧。喜歡又怎麽樣，喜歡的理由，那個人都不在了。

朱厭拿著紙，頭也不回就往家裏跑了。

雪融雪散，過去已逝，握緊手中所有，僅此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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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5-12-25 00: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啊！好好看！写得太好啦！
哈哈我脑补的朱厌也这么可爱，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孩子嘛，而且感觉它就像吞雪的孩子一样，在两人身边都待了很久。原剧后来剑断了好让人伤心啊。
文里的吞佛封禅剑雪性格都把握得好好，完全不觉得走形，写得真好。
整个故事都好赞，萌的地方萌得人打滚，虐的地方虐得人肝颤，而且都和原剧恰到好处地契合。有些地方虽然是私设但合情合理完全说服我了。看完感觉又想再看一遍原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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