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5【命中缺你】10，14F(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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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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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樓主發表於: 2020-11-02 21:4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25【命中缺你】10，14F(禪雪)

序、

你相信宿命嗎？

絕命崖之上，一者被眾人所包圍，墨色的衣角被寒風列列的吹起，俊美的青年似乎一點都沒有所感自己的處境何其絕望，依舊是面無表情地望著背叛的眾人，他的懷中抱著一把劍，所有的起因似乎就是因為這把口劍。

此劍名為朱厭，是魔教教中僅有教主可駕馭之物，但是在繼任者正式繼位前都由擔任聖子的鳩槃一族所保管，傳聞鳩槃一族能以自己的鮮血養育，使劍器在極短的時間內產生劍靈，因此每一代的魔教教主將鳩槃一族視為珍寶，奉為神聖的眷養在自己的教內。

可是上一代教主逝世後，就再也沒有找到繼任者，朱厭無主、首位空缺已久，教中人心不穩，多方勢力開始蠢蠢欲動，可又懾於聖子之權威難以進犯，終於決定聯手將鳩槃一族給剷除，而眼前這名俊美的青年就是鳩槃一族最後一名倖存者。

傳聞鳩槃神子除繼任一族之名，更是族中唯一可與教主相同駕馭朱厭之人，可是他不喜爭鬥，三位長老策劃許久才終於將他從教內領地逼出，可得不到朱厭，未剷除最後一名鳩槃族人，他們自是無法安心，唯恐其找到教主後繼者，動搖自己教中地位，因此他們將其逼殺至此，只想看他身首異處，方得安心。

「將朱厭交出，饒你不死。」為首的男人劍指青年，青年卻似乎一點都無搭理他的意思，僅僅只是聽著懷中寶劍鳴動。

鳩槃一族的宿命，便是選出魔教繼任者。

「與他說這麼多有何用，鳩槃一族就是教主養的狗，根本沒有感情這種東西。」一旁的殺者已經沒有耐心，暴躁的低吼。

圍著青年的敵人一步步逼近，青年也往斷崖邊逐步後退，忽然朱厭發出紅光，再無遲疑的鳩槃神子縱身一躍朝著深不見底的崖下跳去。

眾人追至崖邊哪裡還有青年身影，只餘瀑布打起的水花與水霧，為首的人怒不可遏：「快去找，長老們吩咐過死一定要見屍！」

湍急的水流無情的擺弄著青年的身軀，在無止盡的衝撞下，青年的前額撞擊到了某處的暗石，人也隨之失去了意識，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仍舊緊緊地抓著朱厭劍不放，朱厭劍鳴動幾聲，隨即於水中化出火焰將青年的身軀緊緊包覆，於青年額際留下了一枚火焰印記後，朱厭劍不再發出聲響與光芒。

青年沒有感情，因為鳩槃一族從來不需要感情這種東西，他們的使命是保護朱厭劍並且選出繼任者，這便是他們生於魔教、死於魔教的宿命，而教主對於他們而言更是有著生殺大權，無論是將他們作何處置，他們不會反抗也不會心生怨恨。

可是這樣的一族卻是長老們想要篡位的心腹大患，即便是殺光了鳩槃一族，他們也是損耗教內不少教眾，幾乎傷及教內元氣，要過上一段時間才有辦法復原。

更不用說鳩槃神子為了要保護朱厭劍，採取的攻擊幾乎將讓三位長老都受到一定的傷害，最後是抓住他體盡力空的瞬間，還有與朱厭劍屬性不合的弱點，將之重挫，果不其然地為了朱厭劍，鳩槃神子只得帶著寶劍狼狽逃走。

※

天氣晴朗，幾乎要把人曬暈的日頭。

絕命崖下的小村子可感覺不到崖上的權力鬥爭與廝殺，今天一劍封禪帶著他的小跟班，隔壁家的小虎子準備來河邊抓魚打打牙祭，因為小虎子老是偷吃他家曬的鹿肉乾，一次兩次還能視而不見，假裝沒有這回事，三次以後一劍封禪就把對方拎起來打屁股。

因為孩子實在哭得太慘，又想到對方是在長身子的年紀，只好帶孩子來河邊釣魚，只是還沒有釣魚就先看見海草在水面上漂浮，他還在想哪來的海草，定睛一看不得了，趕緊跳下水去將人給撈上來，俊美的青年似乎在水中泡了許久，臉色蒼白唇瓣泛紫，可是卻依舊緊緊地握著一把墨色的劍。

忽然他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剝落而下，一劍封禪耐不住好奇心的伸手揭開，這赫然是一張人皮面具，揭下了人皮面具的青年不再是那絕美的模樣，反而是一張清秀的容顏，但是臉色依舊蒼白，一劍封禪趕緊將人給扛上岸。

小虎子困惑的追問：「禪哥，你殺人啦？！」

「殺你的頭！快點去檢點柴火過來。」一劍封禪把小虎子踢去撿柴，自己則是趕緊給青年作急救，好不容易青年吐了許多水出來，手一鬆那把墨色的劍就落在一旁。

一劍封禪是明眼人，看得出那是一把不得多得的好劍，可是顧著救人的他也沒心思管什麼寶不寶劍，小虎子撿來了大把的柴薪，他升起火來又給青年蓋上自己的外衣取暖，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一掃青年額上還有處較大的傷口，恐怕會感染也說不定。

烤了下火，一劍封禪又將人給扛起來，然後把那把墨色的寶劍扔給小虎子：「走，去找村長。」

「我們不抓魚了嗎？！」

「都要死人了還抓魚。」

「可是禪哥，上次也有人溺水你都不救的。」

「這個長得比較漂亮，死了可惜。」

一大一小外加一傷患就這樣往村子的方向回轉，只有那人皮面具被棄置在地，很快地就又被河水給沖往下游。

[ 此帖被沐霧在2021-01-25 04:22重新編輯 ]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頂端

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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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1樓發表於: 2020-11-02 21:4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河家村。

傍河而生的一個小村落，村長的名字叫做素還真，要說他普通好像也不普通，反正他就是這個小村子的頭頭，萬幸萬幸，這座村子雖然不到富庶卻依舊自給自足，而且江湖人將此地看作比武禁地，鬧事的沒有，自然人民也是安居樂業，畢竟誰都不想正在嗆聲的時候被茶攤老闆給一秒打到趴下。

順帶一提，經營茶攤的老闆名字叫做佛劍分說。

沒錯，這村子除了尋常人之外，還有一些不想攙和世俗之事而躲起來隱居的高手們，至於有多高，這就要看你運氣如何，畢竟大家在看見佛劍分說那偉岸的肌肉跟恐怖的暴力使用佛牒一百零八種辦法，想要鬧事的心情應該就會扼殺在搖籃中。

總而言之這些都是後話了，一劍封禪將那名青年扛到村長家讓村長醫治，素還真一看就緊皺眉頭：「外傷倒是不嚴重，可是內傷就不樂觀。」

經脈逆行、命門被封，都不知道青年是怎麼熬過來，竟然命大至此還留存一口氣，素還真覺得很麻煩又不能不醫，可是看見一劍封禪心生一計又覺得這都不是問題：「劣者可以醫治，不過藥材的費用恐怕有些昂貴。」

「有多貴？」

「至少一錠銀子。」

「你要不要去搶？！」

一錠銀子都能讓一戶農家吃兩年了，雖然說這對身為江湖人一劍封禪也不是窮到拿不出來，可是歸隱以後他的性子相當節儉，就連買個菜他都能跟小販凹長蔥的他，要他救一個陌路人花這種錢，是鐵定不願意的。

雖然百般的不願意，可是救人如救火，他還是掏出這些錢塞到素還真手中，憤怒的吼著：要是醫不好就拆你家的威脅。

有錢好辦事，素還真吩咐身邊藥童去採買他所需要的藥材，卻相當意外一直都不太搭理村內人的一劍封禪居然對個陌生人這麼上心。

※

素還真的醫術是相當了得的，不到三天青年就甦醒過來，可是他似乎失去了記憶，問什麼都是不知道、不清楚、沒記憶，一劍封禪問這算啥，素還真也只能回答估計是在河中撞壞了腦子，可是人都醫治好了，當然得由撿回他的人負責。

一劍封禪原本還不想背這個鍋，可是青年看著他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在質問他良心難道不會痛嗎？但其實青年沒有任何表情，就只是像發呆一般地望著一劍封禪，而且他有點不自在，總覺得自己身邊少了什麼，看著空無一物的手。

跟著一劍封禪回家的路上，青年詢問他：「我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東西…」

「你說那把劍嗎？我放在家裡頭，別擔心沒拿去賣呢。」一劍封禪雖然肉痛那一錠銀子，可還沒缺德到趁著對方不備把私人物品變賣的程度：「我可先說，為了救你花了我一錠銀子，你可得做事償還。」

「為什麼你要救我？」

「當然是因為你是一條人命。」

「可我並未拜託你救我。」

「有恩報恩，天經地義。」

青年沉默，而一劍封禪也打定主意似乎不願意就這樣罷休的模樣，事實上雖然他嘴巴上這麼壞，卻下意識的覺得青年重傷初癒，卻失去記憶一個人到處溜達不是件好事。

說也奇怪，平時自己根本懶得搭理這種麻煩事情，就對青年起了相當大的興趣，無論是那把寶劍也好、青年也好，都透著一股邪門的感覺。

「所以你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嗯。」

「這下子可傷腦筋，沒名字你如何有入世的機會？」

「入不入世很重要嗎？」

「名字是人在世間的一個表徵，若是沒有這個表徵，讓人如何喚你？」

「…我無需他人喚我。」

「現在我就需要喚你，因為你欠我債，若是沒個名字喊你我會很傷腦筋的。」

看著眼前這男人似乎真的為難的模樣，青年也跟著為了自己沒有名字而皺起眉來，彷彿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忽然一劍封禪一拍腦袋，笑著對他道：「罷了，我來給你取個名字吧。」

回到自己的草棚屋，一劍封禪他拿出紙筆硯墨，青年安靜的坐在一旁等他給自己取名，半個時辰過去後，男人高興地對著青年道：「你瞧瞧，就這樣叫吧，劍雪，喜不喜歡？」

男人的字相當疏狂，筆畫間透漏著傲氣，被賦予名字的青年左看右看，接著不發一語的接過對方的筆，又在劍雪兩字的下發加了無名兩字。

劍雪無名。

這便是他的名字。

名既已經定好，一劍封禪就去屋內去拿他的東西，那把黑色的劍一放在桌上，劍雪便伸手去接，緊緊地將那把劍給抱在自己的懷中彷彿那是什麼重要之物。

「我聽說就算劍客彌留之際也絕不脫手自己重要的武器，看來這把劍對你很重要。」

「朱厭。」

「什麼？」一劍封禪對這名字有些摸不著頭緒。

「它叫朱厭。」劍雪他對著一劍封禪道，手指留戀地撫摸著劍上紋路，就像是他早已經做過千百回般的讓人懷念。

「我也有一把劍，叫做殺誡。」難得遇到能夠談話的人，一劍封禪指了指掛在廳堂上的那把劍。

劍雪點頭說了一句：「我知道，朱厭告訴我了。」這句話像極玩笑，卻又一點玩笑的意味都沒有。「他說你殺了很多人。」

一劍封禪似乎有些訝異於他的話，就在兩人氣氛正僵的時候，小虎子忽然闖進屋內大喊著：「禪哥！今天去不去河邊抓魚？」

「抓，當然抓，不抓你又偷我家鹿肉乾。」一劍封禪趕緊轉移話題，劍雪他面露困惑，也想跟上。「等等，你不能帶劍出門。」

「為什麼？」

「這是村中規定，你若要留下就得把劍放在家中。」

一劍封禪看著劍雪抱著劍不肯放手的樣子，就像是孩子不願意放開自己心愛的玩具，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去找出一條黑布將劍雪手中的那把劍給纏了起來讓他背在背上，還仔細地給他在胸前打個漂亮的結。

「劍雪，走吧。」

一劍封禪給他綁好以後，走至門口發現人沒有跟上，轉頭呼喚他，青年似乎還一臉困惑，於是他又喊了一次：「發什麼呆呢，劍雪，走吧。」

終於青年意識到是在喊自己，他這才起身跟上一劍封禪的腳步。

※

一劍封禪抓魚的技術是很好的，似乎他在村中就是個獵人，剛才離開屋子時也能看見外頭正曬著半乾的鹿肉跟正在陰乾的獸皮，劍雪坐在岸邊看著那男人下水以後，三下五除二的就從水中拿出自己前幾天設的陷阱，幾條小魚跟貝類蝦蟹都給倒在岸上，然後被他把魚用腰間小刀開腸剖肚清理內臟以後就用樹枝串起來。

小虎子撿好柴薪，架成簡單的篝火，等著一劍封禪幫他生火，那男人生火相當有技巧，生得快又好很快地就燃起火焰，他拿幾顆大石子把火堆給圍起，然後把魚串插在火邊。

劍雪從頭到尾都看著他動作，燃燒熱烈的火焰似乎喚起他某些記憶片段，雖然最終他腦中依舊渾沌一片，忽然他面前被遞上烤好的魚，他下意識地拒絕推開了一劍封禪的好意。

「怎麼？不吃嗎？你可是從醒來就沒吃東西。」

劍雪搖頭，下意識地對於烤魚相當排斥，一劍封禪看他這樣也不好勉強他，忽然轉念一想他從自己袋子掏出自己前幾天摘的野果：「你不會是個吃素的吧？」

對於野果，劍雪似乎一點都不排拒，伸手接過以後自己溫吞吞的啃了起來，清甜的桑葚在劍雪口中化開，他很喜歡這酸甜的滋味。

這下子好了，自己是無肉不歡，天天打野食的傢伙卻撿了一個吃素的回家，這下子日子肯定要難過了。

一劍封禪嘆了口氣，誰讓自己腦子抽了撿回這麼個麻煩的東西，可又看了一眼劍雪那姿態端正的吃相，他才不會承認自己覺得對方很可愛。

只是才剛這麼想，晚餐時分，他就為了劍雪的飯量感到訝異，那青年居然可以抱著大鍋吃完整整一斗的米。

「劍雪，你很餓嗎？」

「嗯…」

一劍封禪忽然開始擔心自己的荷包究竟能不能養起眼前這青年。

二、

一劍封禪從來沒有這麼恐懼自己會被吃垮，因為這青年的飯量簡直太不正常了，他家的米缸至少可以吃上好幾個月，居然在三天之內就被劍雪給吃光了，他家居然陷入缺糧危機，劍雪他茫然地看著被自己吃空的大鍋，似乎還沒有滿足的扯扯一劍封禪的衣角，一臉的無辜。

「我餓…」

「你吃的東西到底都跑到哪裡去了？」

一劍封禪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了，他怎麼會撿回了一個超級大飯桶吧，根本就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肚子裡。」劍雪沒有多想地說。

一劍封禪覺得自己會這麼縱容眼前這人，換做其他人早被他趕出五百里外，哪裡還有吃空他家的機會，根據這些天的相處，他發現劍雪根本像個孩子一樣，一點心機也無，還相當沒有的基本常識，前一晚讓他洗澡換藥，他居然只是泡一下了事，連搓都沒搓下，最後還是一劍封禪手把手的拿著巾布教他怎麼清理自己的身軀。

除了飯量大跟少了點常識之外，劍雪的其他舉動倒是滿正常的，夜晚他倆擠在一張床上，劍雪睡覺的姿態相當端正，端正到一劍封禪都快懷疑身邊的青年是不是死了，偶爾起身確認對方的胸膛依舊有因為呼吸在起伏才安心地又闔眼。

「罷了，反正也要去買米，路上我再給你買點吃的。」伸手拿掉劍雪嘴角邊的米粒，一劍封禪毫不猶豫地把飯粒放進自己口中。

劍雪聽見有吃的，點點頭把大鍋放進灶內，準備學一劍封禪昨天一樣幫忙刷洗，男人還來不及阻止他，就聽見喀擦一聲碎裂的聲音，劍雪有些茫然地看著鍋底裂開一個大洞。

好吧，看來今天還得買一只新鍋。

一劍封禪突然覺得他腦瓜有點疼，劍雪的怪力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除了桌上茶盞之外，其他東西幾乎盡毀他手，這難道是他需要吃空他家米缸的原因嗎？

※

來到市集上，各家各戶正在吆喝兜售自己的玩意兒，劍雪扯著一劍封禪的衣角，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擔心走丟，一劍封禪被扯的煩了，乾脆伸手握住劍雪的手帶著他走，路過餅攤的時候還跟老闆要了十個餅，就這樣放在劍雪懷中囑咐他在自己進米店拿米的時候不准亂跑。

劍雪乖乖地點頭，說他絕對不會亂跑，就這樣在米店前開始嗑著餅，一劍封禪滿意的揉揉他觸感良好的腦袋，又看了眼還包著繃帶的額角，暗自思量著家中的藥材也得買點補充。

米店的老闆叫劍子仙跡，跟茶攤的老闆佛劍分說，還有書院的老師疏樓龍宿是鐵三角，當年三教決裂打得難分難捨，後來他們相約一戰後，眾人都以為他三人已經同歸於盡，卻不知道三人雙雙隱居河家村。

走進店內的時候，劍子仙跡正趴在台前打瞌睡，看見一劍封禪像是見了什麼稀罕事一樣：「欸？人邪，你不是前幾天才來拿過米？怎麼又來？」

「我家米被耗子給吃了，不夠用再給我拿十斗來。」一劍封禪平時家中屯米兩斗就能吃上幾個月，主要也是因為他都有打野食的習慣，根本不需要太多米，但是養了劍雪之後，他都擔憂自己只拿十斗到底夠不夠。

「十斗？你是要養豬嗎？不對，用來養豬也太奢侈了」

「囉嗦什麼呢，你管我養豬養鴨，賣不賣？」

一看對方脾氣又要上來，劍子仙跡連忙喊：「賣賣賣，只是你這樣吃得完嗎？我把板車借你，下次來再拉還我就好了。」他讓夥計把米給都給扛上外頭板車，忽然眼睛一瞟，看見外頭坐著的劍雪。「生面孔，那是誰？」

「賣米還管這麼多，我親戚不行嗎？」

「呃，你還有親戚？」

誰這麼倒楣催得跟你親戚。劍子仙跡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畢竟人邪在外頭的名聲可是鬼聽了都要倒彈十尺逃命，不過看在他跟自己買了這麼多米的份上，還是不要問太多。

終於米在板車上都放好以後，一劍封禪看著劍雪就要伸手碰板車，連忙拉住他的手：「你別碰，要是散架我可不好把米帶回去。」

「可是…」劍雪他似乎有些猶豫。

「我來就好，你乖乖吃餅。」一劍封禪拉起板車倒是不費吹灰之力，可是這種替他人著想的舉動卻讓劍子仙跡有些吃驚。

這還是那個冷冰冰難相處的人邪嗎？難不成這親戚只是掩飾？這人…壓根就是他對象吧？

腦中補了萬千小劇場，甚至還腦補對方是人邪私奔對象，千辛萬苦在一起的兩人相互扶持的場面，劍子仙跡心中感嘆，村內最後一個單身狗終於有對象了。

看來得跟龍宿還有佛劍商討要怎麼好好慶賀，依照人邪的性子，一定是匆匆跟人私訂終身，連場婚禮都沒辦給人家。

看在都是同村的，他一定得替人邪還有那青年好好慶祝才行。

離去的劍雪困惑的詢問一劍封禪：「那人一直在對我們笑…」

「別理他，神經病。」

一劍封禪拉著板車，一點都不想跟米店老闆有半毛關係，劍雪就在旁看著他拉車，只好跟在旁邊默默吃著自己的餅。

忽然一劍封禪問：「那餅好吃嗎？」

劍雪他看著吃了一半的餅，又看看拉車的一劍封禪，忽然警覺起來：「我不要分你。」

「我不會跟你搶好嗎？！」一劍封禪連忙撇清，劍雪他這種護食的性子真是讓他好氣又好笑。

※

隨後，劍雪跟一劍封禪又去挑了只大鍋，還買了許多青菜，板車上的東西越來越多，拉到一半一劍封禪就有些受不住地想要休息，他們到了茶攤小歇，佛劍分說依舊是不苟言笑的替人上茶，旅客是嚇得半死，可是住在這的居民都知道，佛劍分說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可怕，實際上性格卻是相當溫和。

天氣正熱，有許多想要解渴的茶客上門，劍雪看著茶送上以後，一劍封禪許久沒碰，有些茫然：「為何不喝？」

「茶燙這樣，一時半會兒也沒法喝呀。」一劍封禪身子半靠著茶桌，一腳屈於椅上呈現相當大爺的坐姿，另外一手還拉著自己的衣領搧風，想緩緩熱度。

「只要涼了就好嗎？」劍雪他伸手握在茶盞上，動心起念他手中的茶壺頓時結上一層薄冰，他神色自若地給一劍封禪添上新茶，似乎一點都不覺有什麼不對：「喏，能喝了。」

「呃，劍雪你功體屬寒？」

「不知道。」

「不知道？」

「嗯。」

劍雪一臉淡漠，似乎真的不清楚自己的事情，他喝著自己杯中茶，佛劍分說似乎也注意到他們這桌，不過倒是沒有什麼反應，畢竟只要不打架鬧事，他多半不會出手，一劍封禪倒是驚呆，不免愈發好奇青年到底是什麼身分。

熱茶變成了冰茶，倒是沁人心脾，這炎炎夏日似乎也緩和了些許。

整理好身體狀態，一劍封禪又拉起板車，劍雪他跟上對方腳步，對方卻忽然又想到什麼：「你在這裡等我，我有東西忘了拿，等我啊。」

劍雪在原地等了半刻鐘，一劍封禪又回來時，手上還拿了一個小布包，直接扔上板車。

「是什麼？」

「前幾天給你訂製的衣物，你身上這件破的沒法補了，乾脆換套新的。」

「喔…」

劍雪面上似乎無喜，卻有一絲糾結彷彿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劍封禪無奈地摸摸他的腦袋：「這時候就要跟人說謝謝。」

「嗯，謝謝。」劍雪他綻開笑容，眼中對一劍封禪滿溢著信任。

其實，笑起來挺可愛的。

一劍封禪心裡歡喜，卻有幾分不好意思地搔搔臉，拉起板車跟劍雪聊著言不由衷的話語，劍雪他在旁邊應和，偶有不解追問為什麼，男人都一一細心回答，在日落之前，兩人終於回到家。
三、

劍雪正在劈柴。

經過幾次一劍封禪的指導，他才終於可以不把木敦給劈壞，因為夏天也快進入尾聲，家裡忙著囤置冬天要用的柴薪，多出來的還可以拿出去賣，而一劍封禪則是在幫劍雪做一張新床。

雖然說劍雪並不在意跟一劍封禪擠一張床，可是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張床上怎麼看也讓人笑話，而他告訴劍雪的理由則是：夏天兩個大男人擠在一塊兒，多熱呀，雖然劍雪是信了，可是一劍封禪事後想起來怎麼就有股欲蓋彌彰的意味。

一定是因為前幾天劍子仙跡那夥人鬧的，害他現在頗為不自在。話說自己明明說是親戚，結果劍子仙跡那張嘴居然把劍雪傳成自己媳婦，結果一群人把他家門窗上到處貼囍字，還把禮物堆到他家去，疏樓龍宿還給他大擺酒席宴客，逼得他當下拿著殺誡追著一干眾人跑，等到素還真來調解，才把這婚宴改成迎賓宴，歡迎劍雪成為村內的一員。

只是那天晚上劍雪的飯量著實有嚇著所有人，劍子仙跡還拍拍他的肩膀說：「早知道就給你帶米來了。」

劍雪劈好了柴火，又看一劍封禪還在搗鼓自己的床，就這樣坐在他家門口門前，一劍封禪給他做的衣服剛剛好，淡綠色的夏衣，輕薄透氣，質料也很好，劍雪並不知道一劍封禪給他買的衣物都是用最上等的雪緞做衣裳。

當然這並不是一劍封禪願意的，因為他發現劍雪原本的衣料極好，根本不是普通人穿的布衣，再加上他也曾經讓劍雪穿過其他布料的衣物，可是沒兩天就發現劍雪因為粗布衣裳過敏，把自己的胸口抓得全是抓痕的事情以後，就乾脆就不省衣料錢了。

劍雪似乎又有些餓了，最近他總是餓得相當快，可是他自覺自己已經吃掉一劍封禪家太多東西，所以總是以茶代替食物果腹，他這樣的行為自是引起一劍封禪的注意，那男人伸手拿過茶壺灌了一口，又從灶內取出烤好的餅塞到劍雪手中。

「不是跟你說了肚子餓就直說，跟我這麼見外做甚？」一劍封禪他也不知道劍雪怎麼就彆扭起來，估計是因為有人因為劍雪的食量與他亂說話，所以才讓這孩子這麼見外，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就抓來狠狠揍一頓，看對方還敢不敢亂說話。

劍雪他點點頭，開心地吃著一劍封禪給的烤餅，可是他還是把剩下的一半藏在自己的小袋子內，似乎準備留到晚上再吃，一劍封禪劍沒辦法勸他，只好任由他這麼做。

他跟劍雪的日子還算過的平靜，河家村原本就是個不易起紛爭的地方，也因此許多人才會在此處隱居。

「我們今天去打獵嗎？」

「先不去，先拿點肉乾去市集賣，再給你買幾條被子。」

劍雪點點頭，對於一劍封禪所做的決定似乎很少反對，他乖巧的主動牽上那雙手，一劍封禪雖然很想跟劍雪說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每次面對他那無辜的神情就讓他說不出口，，只好就這樣讓劍雪牽著。

握著劍雪的手時，對方手上的粗繭表示劍雪並非普通人而是一名武者，他下意識地用手指摩娑那些粗繭處，卻不知道劍雪已經因為他這樣的碰觸感覺異樣，他困惑的詢問：「封禪，我的手怎麼了嗎？」

「呃！沒、沒什麼。」一劍封禪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活像是登徒子一樣，幸好劍雪並沒有將他的手給甩開，這樣的話連他自己都覺得尷尬。

劍雪看他臉色不太對，握著他的手更加緊了力道，這樣的信任讓一劍封禪很開心但又很矛盾，畢竟他從未被一個人這樣信任過，以前刀口舔血的日子，根本沒有所謂的信任可言，生活中除了殺戮以外別無其他。

到了市集，劍雪看著一劍封禪把自己曬的肉乾往某個攤子一放，就跟攤子老闆開始討價還價起來，對方跟一劍封禪似乎也不陌生，最後那些肉乾賣了幾十枚銅幣的價錢，一劍封禪的臉色似乎很不開心。

「下次歡迎再來。」老闆相當歡喜，對著一劍封禪燦爛的微笑並揮手道別。

離開攤子之後，劍雪還聽見一劍封禪不高興的碎念”奸商…”之類的話語，然後就拉著劍雪一塊兒去買被褥，用作鋪墊的被褥必須挑的厚一些，但是夏天又得用涼被，但是時機相當不好，因為要是現在買的話又得考慮到快進入秋天了，天氣一冷還是得要換後被才行。

看著一劍封禪猶豫不決，劍雪他有些困惑的扯了扯他的手，一劍封禪無奈的嘆了口氣，摸摸他的腦袋，不知道為什麼他寧願讓自己過得差一些，也不希望虧待了劍雪。

「給我兩件冬被還有一件涼被，冬被要厚點的。」

採買好東西，忽然街口似乎起了騷動，一群穿著黑衣的人忽然把街上給堵得水洩不通，然後一個個搜查每個人，似乎在找尋什麼的模樣。

「所有人聽著，炎日教出了叛徒，名為鳩槃神子，我們奉命追捕，任何人不得窩藏，一旦發現格殺勿論。」騎於馬上的人宣讀著自己手上的命令，然後身邊的黑衣教眾立刻開始找尋他們的目標，一劍封禪倒是覺得沒什麼，畢竟崖上崖下的多半有幾次接觸。

炎日教是被江湖人等稱為魔教，許多江湖門派不敢與之為敵，主要是因為對手太過麻煩，牽一髮而動全身，若是與他們為敵，實在是相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因此更別提河家村那些隱居的好手，反正只是搜查，沒藏人火也燒不到自己身上來。

只是這時機也太過湊巧，他半月前才撿到劍雪，半月後就有人搜查過來，挨家挨戶地找了一會兒，有名黑衣教眾似乎發現劍雪是生面孔，朝著他們走近：「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什麼時候過來的，背上背著什麼東西？」

劍雪護緊自己身後的東西，似乎一有不對就要動手，一劍封禪看出劍雪的不對勁，搶先一步擋在他身前：「這是我家親戚，前幾日才到村內，你有話好說，何必這樣嚇一個孩子。」

「那他背後揹著什麼？」黑衣教眾伸手要奪，一劍封禪屏息握拳，似乎決定有何不對就要反擊。

「怎麼了？有何不對嗎？」清潤的嗓音插入黑衣教眾與一劍封禪之間的對談，一名神情冷峻的男人走上前替他們解圍。「為何你們可以恣意到村中搜人？有經過村長同意嗎？」

「我們炎日教搜人還要村長同意…？」黑衣教眾似乎有些不滿，可是隨即被認出那名男人的同袍拖走。

離去時還能聽見私語：「你不要命啦，那是月才子談無慾，他們村長是鼎鼎大名的素還真，得罪他們上頭可是要問罪的…」

看著沒搜到人，一干人等揚塵離去後，一劍封禪才鬆口氣：「欠你的情，剛才也不用你出手，要真有什麼不對，我自己會應付。」

「你自然是可以應付，可是到時候累及村裡人，到時不是你自己收拾滾出去，就是要我趕你出去」男人似乎有些不滿，對於一劍封禪的回應有些頭疼：「而且這小兄弟才剛在此處安定下來，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他想。」

被說得有些啞口無言，一劍封禪他哼了聲，倒是劍雪探出半顆腦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月才子，談無慾，我是村中主簿。」

「劍雪無名。」

互道姓名之後，那男人也不多作停留，倒是一劍封禪非常不滿，他即便是剛才那人沒出手也能搞定那炎日教眾，這種不滿的情緒到他拿著被子離開店鋪都來累積著。

「他們是再找我嗎？」

「別胡思亂想，找你做甚？」

一劍封禪不願意把他們要找的人與劍雪聯想在一塊兒，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也不願意，只是劍雪背著的東西似乎很麻煩，要是下次再遇到這種狀況，可不是人家說一兩句話解圍就能處理的，他得避免才是。

於是回到家先打理好劍雪的床以後，他趕緊拉開床下活板門，並且對著劍雪道：「你方才也看見了，你揹著那東西很危險，就算只是普通兵器，要是他們認為你有問題就會惹禍上身，放在這不會有人發現的。」

劍雪似乎有些不願，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對方說的有理，只好取下朱厭劍交給一劍封禪，一劍封禪把朱厭劍放進活板門，就用特殊的鎖將門給鎖上，然後把鑰匙交給劍雪：「這鎖是我請鐵匠幫我特製的，除了鑰匙沒有其他東西能打開，當然也砸不壞，你保管好鑰匙，誰都偷拿不走。」

末了，還給劍雪將鑰匙用細繩穿上掛在他脖頸上。

※

是夜。

一劍封禪睡到一半就被壓醒，沒錯，劍雪居然睡著睡著跑到他床上來，這樣他做另外一張床還有啥意義？！

看著劍雪睡得安穩，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弄醒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想著這可怎麼辦才好？可是偏偏他又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這大夏天熱得讓人焦躁，可偏偏劍雪的功體屬寒，這大熱天裡抱著他似乎也是相當涼快。

活像討媳婦似的。

腦子內一浮現這種想法，一劍封禪都快要哭出來，難道真是自己單身太久，所以來者不拒了嘛？！劍雪是很可愛沒有錯，可是對方是個男人呀。

內心糾結著的一劍封禪不知不覺地又受到周公感召，很快地就把這件事情拋於腦後忘得一乾二淨，後來連著幾夜都是這樣，劍雪就算臨睡前睡得是自己的床，半夜也鐵定跑到自個兒床上。

最後一劍封禪無計可施，只好把兩張床一併，成了一個大床，劍雪夜裡睡的是更安穩了。

身為人間的作者，我已經盡力了(´;ω;`)

頂端

沐霧

心早成枯禪，只待一線生機。

級別: 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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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2樓發表於: 2020-11-02 21: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

夏末時節很快來臨，進入了農忙時刻，劍雪跟一劍封禪去幫忙村裡人拔玉米，面無表情地在田裡工作了一整個下午，劍雪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反而是一劍封禪熱的大汗淋漓，上半身衣物都脫得差不多精光，練武人的肌腱子原本就相當紋理分明，看得路過村中姑娘一個個紅了臉。

因為幫忙的緣故，農家擺了口大鍋川燙著玉米，讓他們中午能吃到自己摘的東西，又送了一壺涼茶，當然被劍雪冰鎮過以後就成了冰茶一壺，村子的氣氛很悠哉，時間也過得相當慢，劍雪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適應這裡的氛圍，也見怪不怪偶爾路上會遇到類似高手的人在處理來村子搗亂的傢伙。

從一開始還會覺得這做村子似乎都是隱士高人，但是久而久之就覺得，用獨門輕功在自家門前掃落葉似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情，劍雪也不再盯著麵攤的老師傅是不是用太極拳在揉麵糰的這件事情，甚至連今天收玉米的時候，都能看著隔壁農家老頭使著不知道哪派的劍法。

「一劍封禪，把衣服給穿上。」

「穿上做啥呢，熱死了。」

「有礙觀瞻。」

劍雪很是在意，對於一劍封禪袒胸露乳的部分，他也不清楚自己怎麼就不喜歡對方這模樣，看一劍封禪沒有打算要穿上的模樣，還固執地去給他拉上，惹得一劍封禪一頭霧水的瞎逼逼：「熱得緊，你這樣是想熱死我？」

可是劍雪只是冷冷地說：「穿上。」

後來一劍封禪看了眼路過的姑娘，他才不情不願的穿好自己的衣物，他無奈地將衣物給拉攏，一邊碎碎念著說：大男人的又不是姑娘…，看著劍雪繼續啃著玉米，他忽然想到自己那快要見底的錢箱，是不是也應該找點生意做？

劍雪看著一劍封禪若有所思，也不好打擾他，畢竟他今天會跟對方出門還是因為要拔玉米的關係，原本他是不太願意出門的，自從朱厭劍被放在門板之下以後，他就像是在床那位置生了根，除了偶爾幫忙一劍封禪做點雜事之外，就連打獵他都不願意跟隨，只一心一意的想守在活板門邊。

要不是一劍封禪告訴他家裡糧都快被自己吃沒了，必須得出來幫忙，他恐怕沒有這麼輕易地離開家。

填飽肚子以後，劍雪又歸心似箭的想回家了，一劍封禪拉著他：「你這樣把劍放家裡意義何在？」一個使力就把劍雪給扯到自己懷抱中，最後因為這姿勢有點尷尬，他挪了下屁股，讓劍雪在他身邊坐好「東西就在那，又不會長腳給跑了，你成天守在那不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劍雪不能否認一劍封禪的話，他坐在位置上，似乎相當糾結，一劍封禪看他這模樣心裡也怪難受的，只好提議道：「好吧、好吧，我們先回家，順便把玉米給扛回去。」

劍雪開心的點點頭，趕緊將裝玉米的簍子背起，跟上一劍封禪的腳步。

※

傳說，炎日教的教主是一條會噴火的赤龍。

被初代神子的美貌所吸引，因此於絕命崖上心甘情願的獻出力量，為鳩槃一族人帶來了庇蔭跟無止盡的囚禁，鳩槃一族的人沒有名字，無論是誰都頂著同樣的一張人皮面具，鮮少有人知道他們面具下的容顏究竟是什麼樣子。

或許連他們自己都遺忘了自己該是什麼樣子，因為被抹除掉了感情的緣故，他們不會感到開心與憂傷，只關心自己所培育的劍靈與其所依附的寶劍。

而劍靈會自己選擇主人，包括朱厭劍。

可是朱厭劍在上一任主人死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接納過任何人，無論是誰碰觸到朱厭劍都僅有被焚燒成灰的下場，因此朱厭劍只能靜靜地躺在那青年的懷抱中，炎日教中再也沒有人敢於嘗試。

沒有膽識與氣魄的人不適合成為朱厭劍的主人，也無法成為青年的主宰。

“我們會永遠的孤單下去嗎？＂

日復一日地守候在無火光的大殿之中，青年聽見朱厭劍的哀嘆，寶劍的鳴動讓周遭的兵器也跟著不安起來，他僅能抱著朱厭劍，用銳利的刀鋒劃開自己的手腕，用鮮血平息祂的悲傷。

“你相信宿命嗎？”

或許他也會如同上一代神子終老於此處，並且在無盡的黑暗中死亡，可是他並不後悔等待，因為終有一天，那人會回到此處來，實踐他的諾言。

我會成為你的天。

這句話究竟是何人所說呢？已經連記憶都模糊了。

※

素還真最近很煩躁，因為最近炎日教眾騷擾村內的人，已經有越來越多村民跑到自家找他反應，還讓不讓人好好的喝茶？更要命的是談無慾最近才知會他村中準備要給朝廷上賦稅了，讓自家皮繃緊一點，這也是個問題。

近年收成不太好，能上的稅少了許多，再加上炎日教那些傢伙也是吵著自己最近該上貢的沒上到，這可怎麼是好，前有狼後有虎，寸步難行呀，原本以為退下來不管江湖事情就能好好的過日子，沒有想到當了普通百姓以後還被舉上了村長，這不就跟以前當武林盟主的時候沒啥兩樣嗎？而且還更憋屈，哪個都不能得罪。

啊啊啊，他頭大呀。

素還真雖然心裡邊亂糟糟，可是依舊面上一派平靜，當年因為某些原因，他喪妻之後退去了武林盟主之位歸隱於此處，在那個手握刀劍就可以為所欲為的世界離開後，他還真的有些不習慣，直到遇上了屈世途。

看了眼在照顧花園的男人，素還真覺得屈世途不是天大的好運就是衰到極致的壞運，剛退位盟主之位的他受到各方勢力圍殺，偏偏屈世途卻能碰巧的路過，把他背回家以後不辭辛勞地照顧他三個日夜直到他燒退傷癒。

那時候的河家村還是個破敗的村子，有惡官兇吏，還有山賊不時的騷擾，屈世途那時候正要上山採藥，因此才會遇上他。

「素還真，你若是很閒的話…帶續緣出去散散步呀，別整天龜在家裡。」屈世途擺弄好了花草，看著素還真還捧著茶杯，走進屋內把一個神似素還真的小娃娃給抱出來。

素續緣是素還真的親生子，今年三歲了，可是一點都不黏父親，反而很黏著屈世途。

都不知道誰才是父親(淚)。

「續緣，要不要跟爹爹出去走走呀。」素還真靠近那娃娃，可是素續緣似乎相當不賞臉的，一瞥臉就趴在屈世途的胸口。「續緣~~。」

「真是…」屈世途嘆了口氣，這對父子一個都不讓人省心，忽然想到什麼似的對素還真道：「不然你帶他去茶館那繞繞，最近續緣還挺喜歡去佛劍大師那…吃點心…」

話都還沒有說完就看見素還真一臉冷漠，似乎相當不開心的模樣，屈世途一臉茫然困惑，佛劍分說大師是個很好的人，也因為有他在的關係，村內才能少掉許多的紛爭。

可素還真就不喜歡自己帶著續緣往那跑，究竟哪裡有毛病他也不知道。

「你不去的話，我帶續緣去好了。」屈世途看出他的不情願，還是自己來比較快。「對了，今天下午談無慾會來跟你對帳本，你把我整理好的東西給他就好了。別跟人家吵架。」

「師弟要來，那…」

「點心放在廚房，不要偷吃知道嗎？」屈世途要離開前似乎相當不放心：「核棗糕是給無慾的，要讓我知道你偷吃，你明天就沒點心了。」

「你這樣懷疑劣者，實在讓劣者心痛呀，世途。」素還真故作難過，顯然有過前科，後者是一點都不相信他。

「你演給誰看呀…」屈世途無奈地拍拍懷中的素續緣，似乎已經對於素還真某方面已經完全免疫：「你的芙蓉糕我也做了一份，就這樣，我先帶續緣出門了。」

素還真送他們出門，然後想著人走了，那就等著談無慾來拿帳本：「芙蓉糕~。」屈世途的手藝極好，又給自己倒了杯涼茶，靜候談無慾的到訪。

五、

一劍封禪他帶著劍雪上山打獵，說起來真的不費吹灰之力，因為山上的動物都喜歡親近劍雪，彷彿他就是一株會呼吸的植物，只要他睡在樹下或者是躺在草地上休息，那些小動物就會隨之靠過來在他身上停歇。

這景象簡直讓一劍封禪覺得劍雪根本就是天生天養的天之驕子，他當然也不會客氣，三兩下就打死幾頭鹿做為今天的戰利品，劍雪似乎對於身邊發生的生死一點都沒有感覺，只是睜開眼慵懶地看著一劍封禪給獵物補上最後一刀，然後看著死不瞑目的公鹿，他伸手將鹿的眼睛闔上，然後別過臉又是好眠。

「劍雪，你可真是矛盾。」

「怎麼說？」

「既不殺生，又對身邊生死一點都不在意，這便是矛盾。」

「人殺生，是為活下去之因果，與我動不動手，何干？」

劍雪他注視著一劍封禪，那雙藍色的眼眸盛滿了冰冷，一如他擁抱著朱厭觀望外人時一般，一劍封禪每次看著這雙太過冷靜的眼眸時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舒服，可隨即他又聽見那青年說了句：「可殺生的確不好，一劍封禪。」

「這麼說也太晚了。」一劍封禪他笑了，伸手想揉亂那頭漂亮的髮絲，可又想到自己雙手現在都是血腥，實在不好意思把對方給弄髒，因此手伸到一半就停住。

劍雪看見他動作停頓，有些困惑地看著他停在半空的手，伸手拉過將那雙手放在自己的腦袋上，一劍封禪嚇了一跳，看著鮮血浸染他那頭墨綠色的髮絲，有些氣急敗壞的道：「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想摸嗎？」劍雪他雖然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劍封禪每次都要摸他的腦袋，可是看在他逐漸後退的髮際線分上，他還是放任對方所做的事情。

「想摸也不是在我處理獵物的時候。」一劍封禪看著鹿血慢慢的滴落在劍雪的臉頰邊，急著拉他去溪邊：「快點清洗一下。」

劍雪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著幸好最近天氣還挺熱的，他開始寬衣解帶，想要先解決每天需要洗澡的問題，單純如他只想著晚上可以好好睡覺不洗澡了，然後一劍封禪十分鐘以後就得到了一個脫光的劍雪，泡在溪水裡面清洗自己。

「洗乾淨就上來烤火，不要玩水，已經快秋天了，會著涼的。」一劍封禪不忘叮嚀，他去撿回柴薪，燃起了篝火，順便架上處理好的鹿肉。

也不知道劍雪有沒有聽進去，只知道自己的眼睛不自覺的就會飄到劍雪的裸背上，往下一看他的腰身還有著一塊黑色的印記，仔細一看那是蓮花的刺青。

看見劍雪身上的刺青，一劍封禪他內心是崩潰的，因為那時候的年代，僅有罪人或者是奴隸才會在身上黥紋，因此他第一個念頭就是衝上前，從背後抱住劍雪的腰身，似乎想搞清楚那是不是真的黥紋，而事實證明真的是，之前晚上在家洗澡，黑燈瞎火的根本就沒有看清楚，現在在光天白日之下，才看得清清楚楚。

「一劍封禪，你在做什麼？」

「沒…沒事，只是以為你這邊有塊髒汙…」

「喔。」

對於一劍封禪的話，劍雪從來都是照單全收，從未察覺對方的尷尬：「你也都濕透了，要不就這樣洗洗吧？」

說完劍雪就開始解他的衣物，一劍封禪他原本想拒絕，無奈劍雪的力氣比他大的多，唰拉一聲就把他的褲腰帶給扯掉了，他無奈的看著被劍雪給扯斷的褲腰帶，想著等等自己該怎麼回去，總不能光著屁股吧。

頭好痛…不會是中暑了吧？

※

泡在冰涼的溪水內，劍雪只露出半顆腦袋在水面上，遠看起來活像是浮萍或者是海藻一樣，一劍封禪忍不住的戳了戳劍雪的後腦勺，發現青年困惑的回過頭來看他，又忍不住揪了揪那柔軟的臉蛋，非常美好的手感。

「你做什麼呢？」劍雪困惑的詢問他，眼中沒有不滿僅有求知慾，不管一劍封禪對他做什麼，似乎都不會有所懷疑或者是不滿，僅有無止盡的問題。

活像是個小朋友。

「因為可愛呀。」一劍封禪笑著與他解釋：「活像是個小朋友，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刨出個答案。」

「可是我不是小朋友。」劍雪似乎對於這個答案不怎麼滿意，可是他並沒有撥開一劍封禪的手，而是讓他捏到滿意才放開。

風輕拂水面，泡的差不多以後，一劍封禪似乎也覺得該上岸了，趕緊把該洗洗的地方給搓一搓，走上岸披上內袍，劍雪似乎還對冰涼的溪水戀戀不捨，沒有絲毫要上岸的打算，還是一劍封禪催促要起風了，讓他趕緊起來別感冒才依依不捨的上岸烤火。

劍雪的肌膚因為泡水的關係更顯白皙，一劍封禪看著火光映著劍雪若隱若現的大腿內側…

忍不住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一劍封禪覺得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對於他忽然搧了自己一巴掌，劍雪也是面露驚恐。

「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沒、沒事。」一劍封禪摀住自己的臉，把烤好的鹿肉外邊燒焦的部分給切掉，然後大口大口的自己啃起來。「烤好火趕緊把衣服給穿上，不然會著涼的。」

「嗯…」

劍雪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是專注的看著火焰，逝去的記憶，似乎有些碎片如同柴薪一般沒有燃燒完全，依舊在他那空白的腦袋中不斷的閃動飄搖著。

最終他勾起了一抹笑容，像是抓住了哪個記憶的尾巴。

但是那個笑容卻很冰冷。

※

回程的路上，一劍封禪不得不一邊提褲子一邊往家裡走，跟在他背後的劍雪正在一口一口的啃著烤蘑菇，一點都沒有自己是造成對方不便禍首的自覺，忽然他扯住對方的衣角，對著他道：「封禪…」

「別扯呀，褲子會掉的。」

「那邊有小孩。」

路上經過茶館的時候，劍雪好奇地望著茶攤，茶攤的老闆佛劍分說懷中抱著一個可愛的孩子，這種景象都讓路過的人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了幾眼。

「那是素還真他兒子，屈世途是他家的人。」一劍封禪跟劍雪介紹著，然後就看見那青年往茶館的方向走去：「喂！」

劍雪一步步地走近，等到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揪了一把素續緣柔軟的臉蛋，素續緣那孩子先是微愣，爾後就「嗚哇」的大哭起來，哭得劍雪是一臉茫然與困惑，佛劍分說瞬間殺氣高漲，對著旁邊的一劍封禪問：「你的人？」

「劍雪，不可以揪人家的臉。」

「為什麼？可是剛才封禪也揪我的臉。」

一劍封禪都不知道怎麼解釋，腦燒的像是面對一個孩子根本不懂這種行為是否叫做欺負，屈世途慢悠悠的走過來，笑著道：「好啦好啦，都只是孩子而已，不用太較真，續緣給我。」

接過正在哭泣的素續緣，屈世途輕拍孩子的背，三兩下就把孩子給哄好了，素續緣很快的就不哭了，只是淚眼汪汪的咬著自己的大拇指。

劍雪又湊上前去，似乎想搞清楚答案：「為什麼他會哭？」

「小孩子臉頰很柔軟，被揪痛了也是理所當然的。」屈世途笑呵呵地跟劍雪解釋：「放輕點力道就好了。」

劍雪伸出手，似乎又想做一次剛才的行為，素續緣有了不好的印象，趕緊把小臉埋進屈世途的肩膀，拼命的想保護自己肉嘟嘟的臉蛋，可是最後劍雪只是如同一劍封禪對他所做的那般，溫柔的摸摸那黑絨絨的腦袋。

一劍封禪鬆了口氣，畢竟真動武起來，雖然他沒在怕，但是在村內公然打架也是不好的，佛劍分說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道：「喝什麼？」

「隨便上個茶點吧。」

坐在茶桌前，看著劍雪跟屈世途懷中抱著的素續緣玩的樂呵，這就是所謂的孩子之間的交流嗎？劍雪對於素續緣的興趣高漲，從摸頭道摸手，然後又去揪那柔軟的臉龐，第二次比較能控制力道，只是素續緣還是被玩的嗚嗚閃躲，最終把整個小臉埋在屈世途的懷中，可是又每每好奇劍雪是否放棄的露出小臉，又繼續被騷擾著。

最後素續緣被玩得累了，沉沉的睡在屈世途的懷中，劍雪他看孩子睡著了，只好放棄騷擾的把目標轉回桌上的茶點。

「看來你很喜歡續緣，你叫什麼名字？」

「劍雪無名。」

「是我跟無慾離開村子的時候來的人吧？」屈世途似乎一點都不意外，因為村子總是有很多江湖人遷進來定居，因此一年多個十幾個人也是常有的事情：「不過一劍封禪你可真是，至少也要好好的照顧人家，都娶了媳婦的人了…」

「誰跟你說他是我媳婦！？」一劍封禪暴怒拍桌，可又差點因為掉褲子而忍了下來。

「別害羞，新婚難免嘛，不過規矩還是要教的呀。」

「就跟你說了不是…」

眼看一劍封禪又要爆發，劍雪伸手把點心塞進一劍封禪的口中，然後問了一句：「我不乖嗎…？」

或許是因為劍雪仰頭的角度太可愛，還有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分食給一劍封禪，所以最後那男人還是妥協於眼前的景象。

劍雪太可愛了。

六、

對於一劍封禪而言，殺人跟切菜是差不多的事情。

殺死目標、領取賞金，周而復始，偶有被追殺，他以一敵百，收割無數的性命，殺誡、殺戒，他的劍終究沒有起到告誡之意，他在無數生命的逝去之中踩出一條血路，已經忘了這是從何時開始的生活，最終他也忘了自己怎麼會厭倦這種生活，來到河家村徹底的放棄了過往。

只是偶爾他也會想，這樣和平的日子是不是逐漸抹平了他的殺性與敏銳的五感，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彷彿如此他真的就能甘於隱居於這個小村子。

人邪終將成為一個外號，無人會再去惦記他過往的血腥與無情。

而他也會孤寂的活一輩子。

忽然睜開眼，一劍封禪被他身上的重量給壓醒，最近劍雪睡覺越來越喜歡枕在他身上睡，哪裡還有剛開始的規矩，養他就跟養個孩子一樣，一天天的看著他學會人情世故，看著他成長就好像自己也可以得到救贖一樣。

緩緩地將劍雪從自己身上推開，他替那青年拉好被褥，然後走到大廳去找口水喝，又看了眼掛在廳前的殺誡，陷入了沉思。

他最近因為要養劍雪的緣故，錢有點不太夠用，是不是應該重拾一下老本行？

頭有點疼，一劍封禪下意識的揉揉自己的額角，最近村內的人瞎起鬨，自己帶劍雪走到哪都說是自己媳婦，偏偏自己心裡頭除了覺得煩惱之外，更多的只有欣喜，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或許他自己下意識地也接受了這種說法。

可是自從那天他看見劍雪腰間的黥紋以後就有些憂心，或許劍雪也是有一段不堪的過去，雖然他已經將那些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但是說不準哪天那些麻煩找上門來呢？

「封禪。」

「嗯？你怎麼醒了。」

被一聲呼喚給喊回神，劍雪靠著門邊望著他，好似一縷幽魂，襯著外頭的月光，讓他原本就膚勝如雪的肌膚更加蒼白了一般，無愧於當初一劍封禪給他的名字，當時青年的肌膚也似雪般的，雖然是給水泡的。

「你不在旁邊，我睡不著。」劍雪他說的這種事情，宛如情人的呢喃，可是一劍封禪卻清楚，劍雪說他睡不著，也僅僅只是因為真的睡不著，一點都不含什麼風花雪月的情愫。

當然他偶爾也會覺得，若是劍雪真的懂得什麼，說不定自己就不需要這麼辛苦。

「回去睡吧，我只是出來喝口茶。」一劍封禪把杯子給收拾了，帶著劍雪回到床上，劍雪他凝望著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

「一劍封禪，為什麼你會待在這小村子呢？」劍雪不解他又繼續說：「依照你的本事，在名為江湖的地方闖出名堂也不無可能，如此地方不嫌埋沒嗎？」

「劍雪，江湖是個人殺殺人的地方，我雖然本事了得，卻也不可能一輩子都是如此，我終有會老的一天，到時如何舞刀弄劍？」一劍封禪覺得這個理由彷彿在騙自己，而且他自己都不信何況是劍雪。

「但是我在你每日清晨的舞劍之中，看不出你有歸隱之意。」劍雪手心貼上一劍封禪的心窩，翻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那男人：「你的每一招一式之中都有著不甘，不想被埋沒…」

一劍封禪從沒恨過劍雪這般細心，他知道劍雪看事情總是看的通透，可是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著實不好，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教育劍雪，他只淡淡的道：「可生活總是得過下去。」

劍雪被他重新壓回床上，乖巧的像是等人哄睡的孩子，許久他們都不曾交談，恍惚間只聽得劍雪說了一句。

「我可以幫你，一劍封禪。」

※

隔天起床並不見劍雪蹤影，一劍封禪心情有些慌，尋至門前就看見劍雪坐在門邊，拿著他的殺誡細細摩娑，見他醒來只幽幽打了一聲招呼。

「你起床怎麼不喊我？」

「無，見你睡得相當熟，不忍吵醒。」

「你拿殺誡做甚？」

「養育劍靈。」

劍雪這四個字說的讓一劍封禪摸不著頭緒，只當對方又再說胡話：「我煮早餐給你，你不要拿著劍在那待著吹風。」

但是劍雪顯然充耳未聞，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等到一劍封禪煮好的早餐，在撇一眼門口哪裡還有劍雪的身影。

「呃，跑哪裡去了？」

那一整天，一劍封禪都找不到劍雪的蹤跡，他很久才發現對方居然不辭而別，可是又想起劍雪那把叫做朱厭的好劍還放在自己床下，於是也安心了一些，只當作對方貪玩，就也沒有管太多，直接上山打獵去。

只是他的心怎麼都不定，只希望劍雪晚上的時候回來可以跟他解釋解釋。

可到了傍晚，別說劍雪，連人影都看不見，他這下子可算是慌了，怎麼好好的一個人忽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不見了，他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會到哪裡去，只好提著燈火在夜晚的森林瞎燈黑火的滿山找。

劍雪就這樣消失了兩三天，急的他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最終他還是拉下臉皮，前去拜託素還真，說是要找到自己家的小朋友，自己就為村裡提供三個月的肉脯。

於是素還真召集了村內的幾十名的壯丁，人手一支火把的村落後山找了整個晚上，別說劍雪無名這麼大個人，連一點痕跡都沒有找著，就這樣鎩羽而歸，他不免勸了勸心急火燎的人邪：「劍雪小友身手不錯，倒是不擔心他在山溝野林迷路，想回來他應該就會回來了。」

「他一點世事都不黯，你跟我說他能在外頭過的好簡直放屁。」一劍封禪怒上心頭，說的話也不免帶了點情緒。

素還真知道他心上火燎，也就沒有多苛責：「人邪兄弟倒是先別急，劣者再通知其他人到附近村子打聽打聽，你待在家裡等候，說不準劍雪小友沒幾天就回去了。」

也是，說不準劍雪回去了。抱持著一點希望，一劍封禪總算穩下情緒，真要說自己也是小題大作，劍雪原本就是忽然出現，現在忽然消失說不准也是去辦什麼事情，說不定等些天就回來了。

一劍封禪不知道自己為何在對方消失以後就方寸大亂，說來自己與對方也還未相處幾月，怎麼就像是自己家丟媳婦一樣。

說來也是可笑。

謝過素還真，又打了一隻熊送過去，一劍封禪回到家一切如常，只是揮不去心上那讓人厭煩的憂鬱，從那之後每天都在想著劍雪何時回來。

一個月後，一劍封禪都快沒了打獵的心，馬上就要入秋，農忙十分更不可能調派人手幫忙找尋，素還真也打聽不到劍雪的消息，難道好好的一個人真能從世上蒸發？

那天劍雪也只留下了一句培育劍靈就消失無蹤，然後連朱厭都沒有帶走，到底是什麼事情可以讓人消失的這麼猝不及防，他想破了腦袋也沒得出結論，拿起弓箭又一次上山打獵。

如他所說，擔心歸擔心，他依舊要生活。

只是今天手氣不太好，或者是他不專心，因為他真的太擔心劍雪，連隻兔子都沒射中，行至林間水池，他一向都是在此處歇息，走的深才有熊打，可是最近心情不好，他上山也都是走一半就打回頭路去，很少行至此處。

然後他就聽見宛如妖道角的台詞。

「得來真是不費工夫，沒有想到居然遇見神子在此處養育新的劍靈。」

「只要提著他的人頭回去就可以領賞了吧？」

兩個男人一者持斧一者持鍊，不知道為什麼一劍封禪就是覺得對方好像挺眼熟在哪裡看過似的，只是這種麻煩的橋段以前一劍封禪是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可是偏偏他們口中的“神子”就是他找了大半個月的劍雪。

持斧的男人似乎覺得自己勝卷在握，直接將手中巨大的斧子扔了出去，就在要命中劍雪的前一秒，就被忽然出現的一劍封禪給踢了回去，斧子宛如一道白光擦過壯漢的臉，帶出猙獰的血痕，然後硬生生地將斧子給鑲在了樹幹上。

「你是哪裡來的傢伙？！敢壞爺的好事。」斧子男眼見自己的好事被打壞，暴怒的朝著一劍封禪怒吼。

可是一劍封禪才懶得理他，他蹲下身搖晃了下靠在石上並緊緊抱著他配劍的劍雪：「劍雪、劍雪？你這是怎麼回事，待在這做甚？」

劍雪對於一劍封禪的問話充耳未聞，而一劍封禪還未來得及繼續問下，手腕就被鍊子男給縛住，那人掐著一嗓子尖，笑的猖狂道：「神子此刻正忙著製造劍靈，不到時辰是不會有反應，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殺來的程咬金，可是跟炎日教做對就只能讓你去死了。」

你們這種雜魚的對話就不能改改嗎？一劍封禪真的完全不想理會那兩人的雙口相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抓鎖鏈就是將鍊子男摔在地上一頓砸打踹。

「大爺我現在可心情不好，不想死的話就趕快滾！」一劍封禪的心很亂，根本就不想陪這些雜碎浪費時間。

鍊子鬆脫，他將劍雪一把抱起，根本不管他身邊兩人已經擺好作戰姿態，直到那拿著巨斧的男人衝了過來，護及劍雪他左閃右躲得勉強躲開攻勢，只可惜肩上扛了一個人，那人還死抱著他的配劍不放，怎麼喊就是沒有反應。

「劍雪！劍雪！你到底在搞甚麼狗屁東西，快點醒醒！」無論一劍封禪怎麼喊，劍雪就是沒有反應，他帶著人不好做事，乾脆撒腿就跑，反正帶人回村子，至少還能拖上一拖。

可是那兩名妖人哪裡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們，一路上攻擊不說，拔山倒樹的劇烈聲響，幾乎驚動了山下的許多人，可是一劍封禪對這座山可是瞭若指掌，哪裡有小徑、哪裡有深溝、哪裡又是易走的路，這可給他行了大大的方便。

劍雪對於這一切依舊毫無反應，直到走至山口處，帶著銳器的長鏈劃破了一劍封禪的衣衫，迸出血花才讓他有了反應。

「一劍封禪。」

「你怎麼這才醒？！老子都已經帶你跑過大半山腰了。」

非是打不過，而是身邊帶了個累贅怕傷及他，否則一劍封禪又怎麼會讓那兩個妖人好過，劍雪將殺誡予他，只說了幾個字：「能試劍了。」

一劍封禪接過殺誡，抽出劍來鋒芒畢露，後頭二者尚不知大禍臨頭，依舊認為自己勝券在握，絲毫不肯退讓。

「納命來！」

說完二者攻向一劍封禪，一劍封禪手舞殺誡，一招便出：「殺誡半斜影。」

僅僅一招，敵方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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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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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0-11-02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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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殺誡的威力讓一劍封禪傻了眼，雖然說他知道自己實力不弱，可是一劍就把敵人給解決，這樣的實力已經遠遠的超過自己所想，他不禁回頭看向劍雪，卻發現劍雪身軀搖搖欲墜的倒在一旁，臉色蒼白地讓人心驚。

「劍雪！」

一劍封禪趕緊回頭去探他的狀況，劍雪僅是喘著氣閉著眼，許久才回過神來：「一劍封禪…」

「我在，你怎麼樣了？」

「我…」

「怎麼了，哪裡傷著了？！」一劍封禪緊張兮兮地想要看他究竟哪裡不對勁，劍雪抓緊他的衣袖，似乎有些痛苦。

「我餓…」

「…」

劍雪，你信不信我揍你。一劍封禪硬生生地把這句話給憋回去，他先是深呼吸、再深呼吸，不就是餓肚子嗎？人沒有傷著就好了，這就是萬幸了。

他打橫把劍雪給抱起來，沒好氣的說：「回家給你煮飯吃。」

※

今天一劍封禪又再度光臨劍子仙跡他家米店，扛了好幾十袋的大米回家，雖然說因為劍雪的關係自己生意挺興隆的，可是劍子還是由衷地佩服起一劍封禪居然能夠安穩的養著這麼大食量的劍雪，也算是開了眼界。

回到家以後，一劍封禪一連給劍雪煮了五鍋的大米飯都被吃得乾乾淨淨，還給他下了好幾張麵餅才填飽了那像無底洞的肚子，估計是跑出門以後就沒好好吃飯，成天泡在那水裡邊，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劍封禪的撐在桌邊看劍雪啃餅，劍雪注意到他的目光，縮了縮手，似乎很怕他搶自己的餅，一劍封禪才懶懶地道：「慢慢吃，不夠我再給你做幾張。」

聽聞此言，劍雪安下心來繼續吃自己的餅，一劍封禪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額頭：「沒良心的小東西。」

「？」劍雪困惑地看著他。

填飽了肚子，劍雪他看著殺誡被隨意的扔在旁，伸手拿到自己懷中抱著，殺誡閃了閃光，他輕拍了下懷中的劍，彷彿在安撫一個孩子似的，可是他這樣做，放朱厭的暗門板似乎就騷動了起來。

「別吵。」劍雪踢了下門板，讓朱厭安靜下來，一劍封禪回來就看見劍雪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劍。

「快點睡吧，那破劍別抱了。」一劍封禪伸手拿過殺誡，直接將殺誡扔到牆上掛架放好，然後就壓著劍雪讓他躺好。

「可是我還不累…」劍雪被壓在床上動彈不得，一劍封禪抱他抱得好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有些困惑的推了推對方，卻反而被抱得更緊了：「一劍封禪？你怎麼了…？」

「你可知你消失這半個月，我翻遍整個村子都未見你，只差沒把那山頭都給翻過來找一遍。」一劍封禪第一次知道自己這麼在乎一個人，他的語氣中滿是氣急敗壞，卻又有失而復得的喜悅。

「一劍封禪…」

「你要是真不見了，我上哪討我花在你身上的銀子！」

「…你很擔心我？」

「這不是廢話嘛！？」

「謝謝…」

劍雪他把臉埋在一劍封禪的懷抱中，很快的氣息就平穩了，看來應該是熟睡了，想想也是畢竟他今天被那兩個人給追著跑，到底是誰要劍雪的命？早知道就留一個活口，也好有個對證，可惜自己當下沒有想這麼多。

不過今天那些人提到的…神子…

神子在江湖的名聲可不小，畢竟連朝廷都要對魔教敬畏三分，就是因為他們教中有能將普通兵器培育出劍靈的鳩槃一族，多少江湖人想要得到其存在，可是鳩槃一族在魔教的庇佑下相當隱密，就連其存在的事情也是因為有人闖入教中才將神子的存在暴露出來。

若是劍雪真是那兩個傢伙口中所說的神子，那可會在河家村興起一場腥風血雨。

一劍封禪感覺到相當煩惱，可是劍雪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兀自在夢中睡得香甜，然後被男人給捏住鼻子，劍雪掙扎了一下，把臉更往他懷中埋去。

真的像討了個老婆，唉。

※

今天米店早早的歇業了，劍子他扛了一袋米，打著燈籠準備去佛劍那蹭飯，他家雖然經營的是米店，可是卻不喜歡自己開伙，途經書院的時候，聽見龍宿還在裡頭訓斥學生，他探頭進去正對上龍宿不開心的眼，尷尬的笑了笑。

「仙鳳，幫吾盯好這孩子，沒有抄完論語不准他回家，讓言歆去通知他的父母一聲。」龍宿說完以後拿上了仙鳳遞上的茶葉，理了理被孩子壓皺的衣裳，就往書院外去了。

兩人並肩而行，相較於龍宿那已經相當收斂卻依舊華美講究的儒服，劍子不免低頭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白的沒毛病，至少看上去不髒呀，古人有云：一白遮三醜，他覺得自己挺好看的。

「又去佛劍家蹭飯？」

「佛劍手藝絕佳，聽說屈世途也在，說不准也能喝上一口好茶。」

劍子笑的賊兮兮的，偏偏就是讓人氣不起來，龍宿望著他，好看的臉也忍不住染上笑意，數十年如一日，這樣平淡的日子雖說沒什麼刺激，卻是讓人過得相當舒坦。

「汝不覺自己臉皮太厚了嗎？」

「好說，這我不就自己備米嗎？」

劍子他的腳步快些，替龍宿打著燈籠照路，可他顯然沒有專心在看路，目光被那滿天星子給引去，若不是龍宿扯住他的衣袖，只怕是要撞上過路人了。

「壞習慣，汝就不能改改不看路的性子嗎？」

「反正有好友在，我倒是不擔心撞著。」

劍子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停下腳步看著星子，卜算了幾分心中已經有了意思，可也僅是嘆了口氣：「怕是要起風了。」

「哦？跟那新來的人有關嗎？」龍宿很快地心領神會。

「不可說。」劍子他搖了搖頭，執著燈籠又想往前，可是衣袖一緊，龍宿扯著他的衣袖站在原地不肯走了，看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什麼：「是我疏忽了。」

白衣的道者將米用布包起背在身後，用空出的手執起儒者的手心，明明是練武者，對方手上一點繭都沒有，彷彿一塊潤玉般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這還差不多。」龍宿以扇掩面，卻是掩不住那眼眸中的笑意盈盈。

劍子看得他的眼眸看得有些呆了，臉上有些紅的轉過臉去，打著燈籠心裡還想著幸好夜色昏暗，能以燈籠的光芒掩飾過去，卻不知道他的手心已經洩漏了他緊張的心思。

※

兩人相偕來到了佛劍的茶館，屈世途果然還沒有走，抱著素續緣正在跟佛劍聊天，素續緣他窩在屈世途懷中睡的正香，劍子放開龍宿的手，跟佛劍打過招呼後，將米先扛進去茶館內放著，佛劍跟龍宿點了點頭，兩人算是打過招呼後，就先到後廚去忙。

龍宿開了茶葉，又自個兒進門取來新茶具，泡了一杯後先遞給了屈世途，滿溢的茶香讓人心曠神怡，彷彿今天一天的疲憊都能夠被洗滌。

其實天色已經不早了，可是他們都在意一個八卦，一劍封禪跟那個新進來的小子，雖然大家都心照不宣，這個陌生的小子一定是個麻煩人物，可是人家都已經進村了，俗話說的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都已經是一劍封禪的人了，實在是不需要這麼介懷，反正有事情讓一劍封禪負責。

到了晚餐時間，佛劍燉了一大鍋素粥出來，香氣逼人的讓人食指大動，素續緣也醒了過來，揮舞著小手想喝粥的模樣，屈世途笑著拿湯匙舀了粥水，給他吹涼放到嘴邊，那孩子開心地喝了一大口。

「好友的廚藝還是相當精湛。」劍子一邊誇一邊給自己跟龍宿拿了兩個碗，裝得都快要滿出來才停手，完全不理會龍宿看著他的目光彷彿看見餓死鬼投胎。

「好友，汝是多久沒吃過飽飯？」龍宿一臉嫌棄的看著劍子大口喝粥的模樣：「佛劍，汝見過那名新來的，覺得如何？」

「暫時看不出什麼。」佛劍他拿著帕子替素續緣擦拭著留下嘴角邊的湯汁，那孩子的小手握住了他的食指。

佛者的目光因此柔和了起來。

劍子跟龍宿心照不宣的交換一個眼神，都是：唉唷，我的天，好閃唷，被佛劍冷冷一瞪，兩人又默契的低下頭去扒飯的扒飯、喝茶的喝茶，一點聲音都不敢吭。

素續緣是因為某種毒物才變小的，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聽說他老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孩子給保下來，當時佛劍也摻和在這件事情中，不過過程倒是連他的好友都不曾提及，只知道素還真的小公子後來就成了這副模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恢復。

真是孽緣呀。

素續緣吃飽了，屈世途看了眼時間也差不多了，跟佛劍告聲辭，就抱著吃飽又睡過去的素續緣回家，佛劍這才將目光轉到旁邊兩人身上。

「炎日教最近動作頻頻。」佛劍他面容嚴肅的看著兩位好友。

「的確是，主星移變，恐有禍患。」劍子望著天空嘆了口氣。

「汝就直說他魔教大權生變，被人篡位。」龍宿搖著扇子，啜飲了一口茶水。

話已經說至此，恐怕村內要起波瀾，三人獨有的默契，似乎已經知曉未來將碰上何種變故，只是此時此刻他們尚不想打破這樣平靜的日子。

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天塌下來，有素還真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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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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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4樓發表於: 2020-11-07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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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大筆下的劍雪寶寶是如此返璞歸真、如此可愛
雙邪真的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我已經開始默默地期待他們能有一個好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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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5樓發表於: 2020-11-07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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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4樓(紅豆圓子) 的帖子

謝謝賞文，已經很久沒有在這更文，以後會陸續把東西搬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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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也

神莫腦殘粉小心(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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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32)

6樓發表於: 2020-11-20 0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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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太太有新文章
之前一直蠻喜歡太太寫的文
最近又有新文了興高采烈的跑來看！

死亡即為新生，融合之心將我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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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7樓發表於: 2020-11-20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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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6樓(好也) 的帖子

謝謝，我會慢慢把文章搬回來，只是搬運也有點費力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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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16)

8樓發表於: 2020-12-04 1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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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龍宿是書院老師，身為三先天之一，華麗無雙的儒家龍首，為何現在卻在一個貧乏的小村子內擔任夫子？天天被一群小屁孩給氣的連戒尺都打斷了好幾把？那可要說到久遠的三先天之戰，那一戰之後三人雙雙退隱，到了這個破村子內，各自找了行業謀生，而他選擇作為孩子們的啟蒙老師，負責教導這村子的孩子讀書認字，也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寫字要用心，小虎子汝這字對得起你爹每年上繳的學費嗎？」龍宿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村裡頭的野孩子就知道玩，對學習都不怎麼上心，錯過最好的學習時間，以後要後悔就來不及了。

「…」被責罵的孩子眼裡邊累積著淚水，似乎一眨巴就會掉下來，一聲都不敢吭的站在原地聽著訓誡。

「得了，罰汝回去默寫五十遍，明天交上來。」龍宿他也懶得罵，反正這些孩子只有被訓誡當頭才會知道錯，果不其然的，那孩子如獲大赦，瞬間抓了自己那張醜不拉基的字帖回到位置上，哪裡還有要哭的勁頭，馬上就跟自己同桌打打鬧鬧起來。

今天的課也差不多了，龍宿隨手揮了揮，讓所有的學生放課回家以後，最近村內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若真要說比較特別的，大概就是來了一個麻煩人物。

「主人，劍子先生在外頭候著了。」仙鳳她手上捧著一束花，似乎是用野花東拼西湊而成，裡頭還混雜著各種野果。「這是劍子先生說要送給您的。」

什麼都不用說，一定是某人的「用心傑作」。

「不用了，妳留著吧。」龍宿他以扇掩面，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妝容，然後就往外走去赴約了。

劍子自從退隱之後，來找他的頻率越來越高，比起決戰候退隱的說詞，龍宿更覺得向是私奔的小倆口子雙雙隱居的模樣。

估計是待在小村子，連自己的思維都開始不正常起來…

「今天是個好日子呢。」萬里無雲的夜空，秋高氣爽中帶了點寒意，劍子他對今天的約定似乎相當期待，看得出他相當開心。

「看來好友相當興奮呢。」龍宿輕搖著那點綴著珠寶的扇面，當初拋下了一切隨著眼前這人退隱，可惜那些用慣了的事物卻怎麼都改不掉。

兩人並肩走向茶館，已經有不少人在那處等候，還有許多小攤販就在茶館周遭賣著小食，中間騰出了好大一塊空地就是要讓人表演的地方，這是一個月一次的團聚宴，一開始只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後來成了村子內的傳統。

「封禪，我可以吃嗎？」

劍雪詢問著一劍封禪，對著桌上擺著的大餅很是垂涎，後者將大餅掰成兩半，另外一半遞給了他，龍宿路過之時打量著少年的眉眼，不過並沒有看出端倪，他只是兀自的走向擺放白玉琴的琴案，拂了拂下襬爾後坐在白玉琴前撫出婉轉琴聲。

劍子還在試劍，不過顯然那把兵器並不比古塵順手，乘著龍宿的琴聲，一抹白衣搭配著寒光凜凜的長劍在眾人面前舞出行雲流水的劍招，看得人是移不開目光。

看了好一會兒，劍雪忽然傾身在一劍封禪耳邊困惑的問：「他們二人，是夫妻嗎？」

「噗───…」很不雅觀的，一劍封禪沒有咽下的茶水全都貢獻給了土地，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劍雪，一邊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茶液：「他們都是男的！」

劍雪他一臉不懂的模樣，到現在他還是很不能理解世俗的倫理觀，可是眼前這兩人分明是透著琴聲與劍舞在互傳情意。

※

今天的聚會很熱鬧，方才由劍子與龍宿一曲劍舞之後，開了場以後，後頭準備的表演也是越來越精彩，唱歌跳舞都是常備，甚至還有人變戲法，看得劍雪非常得入迷，許多人都在聊天，互相說著今年的收成、哪家的孩子不乖，不然就是哪家的館子好吃，村子也就這麼大，基本上都是在話家常。

素還真一桌一桌的跟人敬酒，跟人談得很開心的模樣，素續緣在屈世途的懷抱中安穩的睡著，佛劍則與龍宿還有劍子坐在一塊兒，仔細看了看他手中還在幫兩人打著酒水，這廣場的百態竟然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氛圍，加上今夜秋高氣爽，月亮正圓高掛在夜空中。

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他們正在過中秋佳節，殊不知這只是村子內一月一次的普通聚會。

孩子們還在興奮地跑來跑去，說著明天學堂休一天，不用上課的快樂，不過看到自己的夫子還端坐其上，也遠遠的玩著不敢造次，劍子他見狀笑著去逗弄那些孩子，變著花樣給他們送糖，忽然一個孩子不知到哪裡學來的話，大聲的喊著：「祝夫子跟先生百年好合！」

「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這孩子哪裡學來的話…」

這一喊，讓所有大人莞爾，龍宿略帶頭疼的扶額，劍子哈哈大笑似乎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又給了那孩子幾顆糖，可嘴上卻說：「龍宿，你看看你，沒有把孩子教好，連人倫都亂了。」

「是，這怪吾，現在罰他抄人倫五常來不來得及？」

龍宿此話一出，那孩子以為自己要受罰，無辜又心慌的目光在劍子與龍宿之間徘徊，最後是劍子笑著戳了下那孩子的腦袋：「還不快跑，你夫子要罰你抄書了！」

孩子瞬間笑著迅速逃走，跟小夥伴合流以後，哪裡還有方才的心慌意亂，劍子他轉頭對上龍宿，兩人相視而笑，又飲上了幾杯。

日子過得相當愜意，他們一點都不希望這樣的日子有結束的一天，劍子知道龍宿的擔憂，所以他拍了拍他的手，讓他不要擔憂太多。

一劍封禪今天很開心，所以喝了很多酒，自己喝不夠還想拉上劍雪一塊兒喝，劍雪是拒絕的，他並不喜歡喝酒那種東西，一劍封禪死活要拉著他喝，耐不住對方軟泡硬磨，他拿起酒罈嘟嘟嘟…幾口黃湯下肚，倒是喝出了某種不醉不歸的氣勢。

「這樣可以了吧？」

劍雪的眉眼微紅，雙頰迅速的酡紅，顯然不是常喝酒的主兒，一劍封禪他哈哈大笑，一邊鬧著他：「哪裡有人喝酒是像你這樣牛飲的，不過不愧是我兄弟，來！先乾為敬。」

一劍封禪又與他人連連拚了幾回酒，一直到結束才罷休，劍雪已經撐不住趴在桌上先睡去，一劍封禪只笑他酒量真差，打橫抱起他，往自己家走去，這步伐穩的很，可見他時常做這種事情。

幸好武林人的夜視能力都還不錯，也讓一劍封禪有驚無險地回到家，把劍雪放到床上，那人自顧自地滾到床內，佔了最內裡的枕頭，一劍封禪也顧不得外衣都沒脫，只想趕緊上床睡一覺，只是躺上床蓋好被褥，又覺得熱得慌，掙扎一番以後還是沒有起身把衣服給脫了。

只是有這樣想法的似乎不只他，劍雪他後半夜也把自己衣襟扯的七七八八，最後是一劍封禪受不住他一直亂動，只好起身替他把熱著他的外袍給解了，順便把自己的野處置了，兩件外袍就這樣不偏不倚地被扔到桌上，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倆在屋內幹了什麼好事。

「熱…」劍雪對一劍封禪蓋上的被子很是嫌棄。

「喝酒體熱，後半夜就涼了，你不蓋後頭有你好受。」一劍封禪他不顧劍雪抗議，執拗的替他蓋好冬被，這一番折騰酒也醒了，他下床走到桌邊就著茶壺口直接飲了幾口清水，又給劍雪倒上一杯，拿回床邊給他。

劍雪沒擋，只是喝完幾口以後又像是個孩子一樣翻身就蜷縮著睡去。

「真不知道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撿回你這樣的麻煩，又愛又恨的…」一劍封禪他把杯子放到一邊去，躺在床外忍不住藉著酒意摟上劍雪，這人的身軀始終冰涼的不像話，估計跟修練的功體有關，抱著他在這樣寒夜內可真不合適，夏天就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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