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19 【月修】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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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

樓主發表於: 2022-07-19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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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9 【月修】大哥

是稿子！谢谢老板！
修儒十几岁的时候，就拜了冥医杏花君为师，为了更好地从老师那学行医技术，一早就搬到了冥医家里。他搬进去的那会儿，那个带院子的两层小别墅除了冥医和默苍离，还住着一个自称是北风传奇的人：当时人就站在小院的一角，拿着扫帚，一双眼睛眨呀眨地盯着修儒看。
修儒最开始还以为是冥医花钱请来家中帮忙的杂工，他看了看院中的对方，又看了看冥医——他的老师显然是没什么介绍的心思。于是少年心中便想，这人或许不多打紧。住进去的第一晚，修儒和冥医还有同住的默教授一起吃了一顿再简单不过的晚饭，饭桌上也不见院中那个人的影子，于是心中猜想更落实一分，想着只要自己在这里住下，以后还没有见面的机会吗？
只是第二次的见面似乎来得太快：同一个晚上，修儒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整个人都埋进阳光晒过的厚实被褥里，搬家以来忙碌一整天的疲劳一瞬全涌上来，他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温柔的睡意即将把他整个人包裹住的时候，他听到房门被人打开，又重新落锁的声音。
修儒想，是谁来了，是老师吗，为什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还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他便努力地睁开好似有千斤之重的眼皮，看到有个什么东西正蹲在他的床前，修儒还不及反应，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再清晰不过的，大哥！
这下可好，原来是有人进了他的房间，不是冥医也不是默苍离，修儒身上的那点睡意一下子就被吓退了。他蹭一下坐起来，裹在身上的被褥因这动作裹得更紧了，他惊惶失措半天，一句你是谁卡在嘴里断成三截才结结巴巴说完。他好不容易才让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床边的人是白日里见到的那个——对方甚至还拿着扫帚，他周身上下打扮一类看起来有些邋遢，又偏让人生出一些干净的不和谐感。
修儒离他这样的近，才发现他还生了一副好皮囊，此刻人那双秀致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眼睛里的光澄澈纯洁又明亮。二人对视半晌，对方主动伸出手来戳了一下修儒的脸颊，而后笑着又喊了一声：大哥！

修儒后来有些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度过那个夜晚的了。只记得隔天自己脸上带着硕大的黑眼圈，后面还跟了个揪着他衣角揉着眼睛的陌生人，去找在小院子里打太极拳的冥医，说，老师，这人到底是谁啊？
冥医看了看修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个人，最后竟是大笑了一会儿，才走过去颇为欣慰地拍着修儒的肩膀说道，诶呀，他原来是你太师母让我接手的病人，平时认生得很，我就没想让你们认识！没想到他这么喜欢你，看来以后你可以代替为师我多照顾一下他了，对了，他是——
冥医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拽着修儒衣角的病人打断了，对方的语气甚至有一些军训时报数的感觉，他大声回答道：我是北风传奇，我叫北风传奇！最喜欢吃西瓜！

后来，冥医就放心大胆地把这个自称是北风传奇的男子交给刚入门的小徒弟照顾。以至于修儒年纪不过区区十几岁，竟有了一种自己已经领养了一个孩子的诡异错觉。
冥医和他说，北风传奇虽然之前因为一些事故脑子可能不大好使，但是人还是很听话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你老师我也要赚钱养家糊口，没那么多精力管着他，修儒，这就是你入师门的第一课，好好照顾患者知道吗。
修儒看了看冥医严肃的表情，又扭头看了看视线追着蝴蝶跑的北风传奇，要不是之前他的家里曾经受过冥医恩惠，他几乎要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传销窝点。这时北风传奇又拽着修儒的衣角，终于忍不住一般，指着蝴蝶说，大哥，你看，乌鸦！
修儒叹了一口气，道，你比我高那么多，你才是大哥呢。

自此之后，冥医除了必要的诊察一类事务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让修儒去管北风传奇。只要修儒人在小院方圆五百米的范围内活动，背后一定会跟着一个小狗——不对，是大狗一样的北风传奇。修儒去上学时人送他到五百米的分界线（修儒也不知道北风传奇怎么每次都那么准的），眼巴巴看着人走，修儒走一步喊三声大哥的程度。等修儒晚上放学回来了，人揣着他的宝贝扫帚在分界线等他，又跟在修儒后面说些有的没的的疯话。这习惯雷打不动，某次冬天下雪的时候，修儒回来，就看到北风传奇蹲在那条分界线上，头上肩膀上甚至是鼻尖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人好像还恍如未觉一般，抬头伸出了舌头，让落在上面的雪花慢慢融化。
修儒一边快步过去给人拍掉身上的雪，一边唠叨说大哥不进去等也就算了怎么满身是雪也不拍拍云云。心中却在想，完蛋，大哥看起来真的好像一只大狗。

北风传奇在修儒做作业的时候是被勒令开口的：修儒再三强调，大哥，你要是开口的话，明天一天我都不管你了！北风传奇就学着修儒严肃的表情点了点头，然后在修儒的床上滚过来滚过去，修儒也知道这是他这傻大哥能做到的极限了，久而久之也养出一些全神贯注不闻其他的专注来。
至于为何这样，还是修儒第一次带作业回家写的时候，北风传奇搁他身后探头探脑，他的头发长长的，动作时发丝就搭在修儒后颈上摩擦，修儒被弄得痒痒，再受不住时就回头问北风传奇，说大哥，你到底有什么想说的？
北风传奇扒住他的肩膀，认真去看练习册上的字，最后一脸严肃地说，大哥，这些题我能帮你做。
修儒后来想，一定是当时对方脸上有点默教授那种高深莫测的样子，自己才鬼迷了心窍答应让对方写写看。结果语文的练习册上，北风传奇写，芳菲阑珊，夙缘鶗鴃，题目是现代文阅读理解，不过他的字倒是十分好看的；数学写了一套修儒看不大懂但眼熟的公式，总而言之不会是这道题的答案，修儒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在哪里见过——前几日他去给默苍离送茶的时候，对方的书桌上摆着一大张纸，抬头几行就是这些公式，当时北风传奇自然也是跟在他身后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修儒有时候觉得自己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要开始纵容北风传奇这样的大龄儿童。大多数时候他对他都很有耐心，可有时候难免也有想要生气的时候。这时，他认为从来都看不懂空气的北风传奇就好像开窍一样，会从口袋的袖子里摸出一些东西送给修儒——有包装简陋的冬瓜糖，大约是冥医先前煎药剩下已经干掉的药渣，厨房里消失许久的胡椒粉，默苍离失踪的袖口，俏如来的发绳，上官鸿信的领带夹等等等等。
修儒原先是还在气头上，看着献宝一样的北风传奇，气就消了一大半，便想，我同你生什么气呢，我未来要成为老师那样的好医生，你算我第一个患者，我同你生什么气呢。
大多数时候，修儒会握住北风传奇伸出来的那只手，认命一般抓着人的手晃呀晃，只是北风传奇觉得这样好玩一般，晃的弧度越来越大，险些要到三百六十度了。

北风传奇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抱着枕头来修儒房间里找他，可怜巴巴地说大哥我又做噩梦了。修儒就拿起放在桌上早翻得脱页的故事书，牵着对方的手把他送回一墙之隔的房间，等人盖好被子安静望着自己的时候，就给对方读睡前故事，一直读到他睡着了才算完。
最开始修儒对这样的北风传奇束手无策，谁知人越来越闹腾，惊动了脾气最差的默教授——默苍离臭着一张脸给北风传奇念睡前故事，落在修儒眼中却像鬼故事了。自此修儒就对这样的事有了充足认知，无论如何，都不能惊动默教授。
修儒娴熟地给人掖了一下被角，看着北风传奇宁静得好像个孩子一样的睡脸，心中叹了一口气，想，我同这样的人生什么气呢？

后来，修儒个子长高了一些，北风传奇也治好了脑袋的病。他脑袋上缠着一圈绷带，带着点安慰的笑躺在病床上同修儒说，其实，我并不叫北风传奇，我叫无情葬月，我叫飞凕。
修儒望着虚弱的他，想，大哥和以前是一点都不一样，不对，他的眼睛还是那样明亮的光芒。于是他半蹲在病床边，握着无情葬月的手，几次张口，竟然有些哽咽的意思，最后只是笑，说，不管你是谁，你都永远是我大哥。
对方便笑了笑，伸出去的那只手轻轻挣开修儒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那一年，无情葬月带修儒回道域过年了。

无情葬月原先住的地方也是个和冥医家差不多大的小院。二人一进门就喜迎风花雪三人加飞渊的小礼炮用作欢迎，弄得两人身上满是彩条。飞渊笑完才发现无情葬月还带了个人回来，仔细一看，惊喜道，修儒，你怎么和飞凕哥哥一块回来了！
修儒先前就认识飞渊，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担起引导的指责，领着修儒这个弟弟，没花多少时间就让一群年纪比较小的少年混作一处打闹。风花雪三人原先该是在自家帮忙的，可听闻他们在外养病多年的小弟终于要回来了，今年说什么都要到剑宗蹭上一顿饭——飞渊的父亲一早被禁止进厨房。
玲珑雪霏说，月，你带回来的那个，难道是你在外认的弟弟吗？我们风花雪月是不是要再多一个了？那我要赶快想想取个什么字才好。
荻花题叶道，我看着可不像弟弟，月这样的性格怎么可能随便带一个人回来，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对象，我看他还——
去去去，风逍遥一巴掌拍在荻花题叶背上，硬生生打断了人的话，不知道瞎说什么呢，那小孩我认得，他老师就是月的主治医生，人平常也没少照顾月，带回来过个年怎么了？
荻花题叶道，那不是应该让他老师一块来，带个学生是怎么回事？
玲珑雪霏咯咯笑了起来，最后还是问当事人，月，他是你的谁？
无情葬月笑了一下，只是摇了摇头，不多言语、风花雪三人见他这样，更是不依，加上多年未见，重逢时难免情浓，一下子又推到一块打闹笑骂去了，和飞渊那个孩子王带着的几个少年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哪有什么成年人的样子。

剑宗的年夜饭没什么规矩，饭桌上随便坐，敖鹰还乐得今年的年夜饭比之往年都热闹，几番想去泡个茶款待一下客人都被皓苍剑霨拦了下来。
风逍遥说，久别重逢自然是该喝酒，于是给风花雪月四个人都倒了一杯，无情葬月旁边坐着的是修儒，再旁边是飞渊，飞渊眨眨眼睛，悄悄做出一个拜托拜托的手势——她成年了，也交了男朋友，只是家中还把她当小姑娘看，她也要喝酒！
风逍遥门儿清，悄悄给飞渊倒了一点点，一口抿掉的量。伸出去的酒瓶又停在修儒的杯子前，他吹着口哨，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修儒当做示意。修儒还没怎么表态呢，却是无情葬月先有了动作，他用手掌盖住了杯口，无奈道，大哥，我们小时候胡闹就算了，你还要纵容飞渊和修儒吗？
飞渊已经抿干净了那一小口的酒，红红的酒意有些上脸了，她不服气道，飞凕哥哥，我已经成年了！
无情葬月挡着杯口的手没有挪开，只是很轻地笑了一下。

吃完饭之后几个年轻人又去院子里放烟花，一直闹到大半夜。修儒好不容易才从飞渊的钳制和玲珑雪霏揉着他脸蛋直呼可爱的魔爪下解放出来，一套整下来，已经是凌晨一两点。修儒几乎觉得自己困得沾枕头就要睡着的时候，窗外又是一阵噼里啪啦人声喧哗——飞渊和霁云还没玩够，开始了第二轮，似乎还有点想把戚寒雨士心拐出来的意思，荻花题叶喝大了，修儒在的时候就支支吾吾半天没支吾出什么，修儒快睡着的时候却是听他大叫一声，大意是我已经等了很久了还要等多久云云。
于是修儒的眼皮又重新睁开了，他觉得自己要睡不着了。
这时无情葬月也收拾好了，悄声进屋来——估计是想看看修儒适不适应新的环境。无情葬月看到修儒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从书桌那扯了椅子过来，坐在床边，笑道，大哥，我来给你念故事吧？
你都恢复了还要叫我大哥吗？修儒说，困意和嘈杂在他的脑内互相打着架，而且我也过了听睡前故事的年纪了。
无情葬月笑道，是大哥也好是小弟也好，无论怎么样，你一直是我的兄弟。
修儒沉默了一下，才嗯了一声。
无情葬月顿了顿，再开口便是给修儒念起了老掉牙的睡前故事——全是之前冥医家那本故事书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只是他声音低沉，此时此刻又刻意放柔了一些，那声音便好像某种罩子般，将外边的鞭炮声人声隔了开去。
修儒只听得到他慢慢念着故事的声音。
听着听着，也不知剧情进展到哪一步了，修儒终于有些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一只手也不安分地伸出了被子外。

……最后，驸马和公主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无情葬月如是说道。
他说完，看了看已经睡熟的修儒，轻轻地将椅子挪过去半寸，拉着少年的手。本来是应该给人掖好被子以免着凉的，但两人的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无情葬月的心也因为这样简单的接触而轻轻地、轻轻地跳动了一下。
他执起那一只已经磨出了一些薄茧的手，小心提至自己唇边，在第一个指节的位置落下一个吻。
无情葬月笑了笑，也不知道是笑自己这样偷亲的行为幼稚，还是其他。

【完】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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