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13 【罗黄】捆著我綁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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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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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樓主發表於: 2022-08-13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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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3 【罗黄】捆著我綁著我

养成黑帮文学

台面上，杂物外围摆着一个拍有黄泉、君曼睩、罗喉的相框。罗喉虚搂着伊，一块站在君曼睩后面。这是他们仨为数不多正儿八经的全家福，就在罗喉最爱的露台上，用伊最常用的那架全画幅相机定时拍摄。还记得那天浪费好几带胶卷，不是他闭了眼就是君曼睩笑僵了脸，还有一个手足无措的罗喉。怎么也拍不合适，罗喉差点失去耐性。

伊本就不爱入镜，现在黄泉钱包夹层那张还是在伊不经意间偷拍得来，不过小打小闹，拍下一张罗喉撑着下巴半阖着眼的照片，像正在打盹的虎，算不上好看，只是毫无防备的模样让黄泉心里一软。反正罗喉从不会怪罪伊。后来胶卷也是伊偷偷去洗，怕罗喉见了这张偷拍不给伊。

黄泉以为这种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他们各占据围桌一方，彼此忙着各自手中的事，无人打搅此刻平静，却又各自觉得安宁。

现在黄泉住的已经不是罗喉名下那套市郊别墅了。黄泉记得天气好的时候，二楼露台能望见阳明山。罗喉真是爱惨了那露台，花坛闲闲围住一圈栏杆，种满月季、茉莉、米兰花，都是君曼睩的爱宠。一张懒人椅，一方八仙桌，几客红木凳，闲来无事时罗喉能在那老神在在一整天。煮沸的武夷山大红袍，苦洇的滋味里夹带几分花香。君曼睩会在一旁研墨临帖，伊在一旁摸索罗喉那几把手枪，不上膛。而罗喉那时候已经越来越空闲了。

罗喉死后不久，银行账户全部冻结，几套房产也贴了封条很快都拍卖出去。伊和君曼睩户口都不在罗喉名下，受不到什么牵连。只是人在楼在，眼见楼塌，未免凄凉。君曼睩再没回过台北，伊隐姓埋名在西门町租了个小单间，违章建筑，好在有个小阁楼，阁楼外是铁皮封锁住的露台。好像君曼睩爱看的王家卫电影里主人公住的那样。热的时候能把人烤焦，冷的时候四面透风，再不能放一个罗喉喜欢的八仙桌，唯一优势是视野好，好让伊成为一只漫无目的的鹰，在这广阔无垠的都市巡视。

伊说伊要留下来报仇的时候君曼睩并未表现出意外，只叫伊常报平安，万事小心。伊与君曼睩从未确认过某种关系，唯一连接来自罗喉。罗喉是君曼睩唯一的亲人，罗喉是伊的养父，按理来说伊与君曼睩至少该是兄妹关系，只是兄不像兄，妹不像妹，像是罗喉做中间人的室友。

大仇得报那天，伊拨通君曼睩电话。“刀无极死了，刀龙家和火宅佛狱狗咬狗。我顺水推舟了一下。”

“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你有想过放弃吗——武君也希望你能——”

“嘘——我有更好的选择，但我选择不忘记伊。”

黄泉翘着二郎腿打完这通电话。伊整个人被圈在椅子里，腿斜挎在沙发背上，对戒被他取在手中，止不住颤抖也停不下把玩，恨不能合二为一扭成乌斯托比环再分不开。在以前这个姿势会被罗喉捏住小腿，呵斥伊坐没坐像。可惜再没这种以前。

伊这通电话是给君曼睩报喜，自认为很清醒听不出语气间充满醉意，乃至忘了这个时间大洋彼岸是半夜十分。君曼睩陪伊闹，听伊眉飞色舞得意忘形险险哽咽，说声恭喜你。恭喜伊终于开出那一枪，杀了刀无极。

时局已是风雨欲来模样，艋钾那边早乱成一锅粥。除去刀龙家和老对头天蚩极业，火宅佛狱的也想来分一杯羹。这块土地能捞的油水已经不多，家大业大的早想方设法将势力延伸出去了。香港，东南亚，哪一块都是香饽饽。武君死后天都的人作鸟兽散，勉强维持了几年伊定下的规矩已是苟延残喘，伊的利益势力早被瓜分吞食完毕。幸而伊有先见之明，早早把君曼睩送出洋。黄泉不愿走。罗喉给伊两条路，要么服兵役去，回来念夜校考大学，就算走上正轨；要么上香港东南亚，也好翻身。反正留伊一大笔钱，轮流开了好几个户，总够用。

醉饮黄龙死之前告诉伊，伊还有个兄弟现在在台南：他们月族家的当初当然没被斩尽杀绝，这事并未经罗喉的手，所以连伊也不知情。醉饮黄龙想卖伊人情，毕竟现在醉饮黄龙也不过苟延残喘，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伊亲弟。黄泉是欣然应允，反正刀无极树敌太多，不必伊出这个头总有人要刀无极命。

果然醉饮黄龙咽气不久就有了这个机会。火宅佛狱那边和刀龙家抢占一块地皮。现在不比前几年，要继续在这片土地压榨为数不多的价值，房地产壮大起来。这次两家火拼也是为此。黄泉乔装一番混了进去，势必要刀无极有命来没命回。天蚩极业主战场已经搬到马来，醉饮黄龙赔了一条命进去，抢下天蚩极业家不痛不痒几块肉。黄泉并不太关心如今局势，唯记得火宅佛狱也是尝到几块天都甜头的。只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了罗喉，伊也再不想重建什么帝国，毫无意义。

大概因为两方混战，对刀无极的暗杀可以称得上顺利。潜伏多年，大仇一夕得报，他看着刀无极缓缓倒下的身影几乎感到困惑：原来这个人的生命也是如此脆弱。

黄泉以为这种生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每天早上，迎接伊的是自八仙桌上传来的武夷山大红袍香气，裹挟着牛奶并烤三明治的味道。罗喉已经坐在桌前阅读早报，伴随准时准刻的每日新闻。君曼睩坐在一侧，对面那个位置是留给伊。两杯牛奶并三明治码得整整齐齐，罗喉偏爱传统中式餐，豆浆水煮蛋。待伊坐在桌前三两下将食物洗劫一空，君曼睩已经出门去。

伊与君曼睩年纪相仿，比君曼睩早来两年。犹记当初枫岫主人登门拜访，嘀咕与罗喉在书房商谈许久，临别不忘称赞君曼睩一声小姐好命格，必然大富大贵，偏到伊竟只咦了一句：“伊果然将你带回。”

伊年纪虽小气性极大，当下即问自己又是何命格。

枫岫主人抚扇一笑：我既不知你生辰，又如何推算得出你命格？不如问问你义父。

伊嘴角一撇，当下给枫岫主人下了定义：死神棍。神棍与罗喉颇有交情，隔个几年会来一次，此人神通广大，改运之术据说炉火纯青，罗喉很是信任伊。

黄泉从不称罗喉义父，也不像他人毕恭毕敬叫伊一声武君，伊总直呼其名。伊自小被罗喉带回，真要回忆，那是一个雨夜。罗喉告诉伊伊的家人永远不会回来了，问伊要不要跟自己走。倾盆的雨声里，中年男人浑厚的嗓音清晰传入他耳中，“有本事就来取我的命。”

别人看伊总是脸色暧昧。谁不知道黄泉家是被罗喉灭了门，偏留下个小的养在身边，表面看着一副稚子何辜的菩萨心肠，但若真有那么菩萨心肠，留下伊又是何意。

伊不解其意，只知旁人用这别有深意的眼神看伊一分，伊就更恨罗喉一分。

有时伊会帮罗喉去收租。颇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架势，对忤逆的人从不手软，施虐般往人身上打。手下对伊敢怒不敢言，告状到罗喉那儿去。罗喉有时会点出：你做得过分了。弱者才会欺凌弱者。好像最严重也就这样了，伊惹不到罗喉动怒，怒的只有自己。

刚进罗喉家伊的性格扭曲阴郁，到青春期又仿佛与自己叛逆，一年形似一年乖张。这么多年罗喉对伊态度始终如一，怎么养君曼睩怎么养他，昂贵的国际学校（他常逃课），劳斯莱斯雷打不动接送上下学（伊偏要走路），君曼睩学古琴，给伊报了吉他班，新一季潮牌（现在换做和罗喉一色的阿玛尼路易威登），吃穿用度怎么也短不了他。

这种养法最易将人养废。伊是来复仇，不是做少爷的，继续阴郁下去伊将永远接触不到罗喉那一层。抽条的年纪，伊开始事事处处跟在罗喉身后。

那天刀龙家做局，邀罗喉帮忙牵线。罗喉只是作陪，真正请的是素还真，有这样的议员背书，新楼盘才值钱。素还真能民声呼得那么高，得亏伊黑的白的都吃得开。至于刀龙家，利益场上没有什么友谊也没有仇恨，此刻尚是合作伙伴，如同当时的月族，也曾是刀龙家合作对象。

后来黄泉常想，月族家竟期望与刀龙家合作保千秋万代的富贵，真是与虎谋皮，自不量力。比不上这几家家大业大，出事了第一个抛出去的就是月族，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刀龙家又何尝记得过月族曾经的鞍前马后呢，谁会为了一个小门小派跟天都呛声，引火烧身。

胡完麻将又是轮番的酒，黄泉在罗喉身后站得不耐烦。罗喉饮得一身酒味，坐回车上得知君曼睩被绑票，被摆了一道。

一起被绑的还有刀无极家三公子。刀无心和君曼睩青梅竹马，早恋恋了几年。可惜刀无心被保护太好：毕竟是刀无极最疼的儿子，也最不顶事。这种情况能不能照顾好君曼睩都不好说。

也就是那时候与天蚩极业家彻底交恶。天都、刀龙家、天蚩极业在台北盘亘很多年了，三家你来我往，表面上互不干涉，内里暗流涌动，从未摆到台面上。那一夜罗喉重伤，一枪崩了问天敌，本是突围，黄泉载着他们两人往家赶。天都死伤惨重，天蚩极业也没捞到什么好处，随着爆炸声黄泉把人丢上车，天蚩极业少了个工厂。红霞与浓烟慢慢在后视镜中消失，已经过去几条街道。黄泉感觉从未有哪一次如此想要回到罗喉那套别墅，又或者说称之为家的地方。

事实显得讽刺。实际上那个伊出生的家族在伊脑海中已经留不下什么印象。伊是私生子，母亲在记忆里没有痕迹，不知是死了、跟别的男人走了还是伊想象不出来的第三种结果。伊在月族不受宠，更不受注意，也才能在灭门里做个漏网之鱼。

罗喉一身血，却叫伊把车往海边开。离家越来越远，伊脸色越来越差，不知罗喉抽什么风。闻得到海风了，罗喉叫他停车。远处霓虹灯渐明渐暗，咸腥味的凉风从车窗灌进来又流出去，逃命的时候没有开音响，这时候开始觉得静得可怕。伊扭开午夜电台，伍佰唱：“我怎么能够/背叛我的爱情/背叛我的良心”，老是重复这几句，一声盖过一声车内的寂静。君曼睩劝，武君，快回去吧，您身上伤好重，让医生给您看看。

罗喉不动，黄泉也不动。罗喉说，开枪吧。现在杀了我，回去告诉他们我被天蚩极业杀死了。伊莫名其妙看着罗喉，不知这是哪一出。罗喉还在继续，底下那些人，让他们都散了。谁愿意继续做就继续做下去，你也不用管，跟曼睩一起去国外吧。曼睩。君曼睩应了声。台北不安全了，你得好好活下去。

竟是正儿八经交代后事的模样，看得黄泉火大。君曼睩也劝，还是快回去吧。大概都觉得此情此景太荒唐。

罗喉又说，黄泉，我知道你恨我。你不就在等这个机会吗？又或者你还是不敢。

激将法对我没用。黄泉说。但又确实被激怒，为罗喉最后那句话。伊杀不了人，伊不敢对人开枪，这点从伊跟在罗喉身边罗喉就知道。那个灭门的雨夜伊手上握着一把不知谁塞给伊的枪，却只是站在尸体中间无所适从。枪被伊握得汗津津，伊站在罗喉身后下不了手。那一次、以后很多次都是这样。

口袋里的枪烙得人生疼。现在伊只要拿出手枪，拉开保险，按下扳机，眼前这个人就能在伊生命中彻底消失。伊卧薪尝胆多年即可大仇得报。当然，伊当然知道是谁教伊该如何上膛、拉保险栓，又是谁握着伊的手告诉伊如何对准目标如何抓住开枪的时刻，正中猎物靶心。伊沉默看着罗喉，抿着嘴唇，手却已经覆盖在枪上。

罗喉看着伊，这是我留给你的机会，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伊嗤笑：不需要。枪却已经拿出来。罗喉笑，对，就是这样。或许是因为失血，罗喉的手冰凉。握住了伊手上的枪，一点点往自己身上拉，最后停在胸口处。现在，你应该按下扳机。

收音机里已经是蔡琴：“请假装你会舍不得我/请暂时收起你的冷漠/请轻轻拥着我轻轻拥着我”。而君曼睩在后座发出抽泣声，好像滥情歌里失恋的女主角。

罗喉几乎被浸成血人，让黄泉觉得即便自己不开枪，只要坐在伊面前等几个小时就能看到仇人升天了。黄泉的骨节捏着扳机捏得发白，伊觉得自己的眼睛也瞪着罗喉瞪得发痛。罗喉静静看着伊，等候一个答案，或者一项死刑。拉着伊的属于罗喉的手其实并没使力，也似乎接收不到伊身上的热量，依旧冷冰冰。这双手教会伊很多事。很多事里也包括如何取悦罗喉。

跟在罗喉身后也包括爬上罗喉的床，罗喉从未对伊要求过什么，所以此事亦是伊自愿。事情开端也不过是伊对罗喉多年如一的禁欲生活感到好奇，自伊成为罗喉养子就没见过罗喉往家中带人，同样也从不在外留宿。用激将法试探此人是否不行确实属于不智之举，然而两人关系其实早已变质。从最初生涩到如鱼得水，伊早与罗喉配合极佳。伊最爱事后仔细吻去罗喉眼角几尾细纹，仿佛这样能将它吻平。伊常慷慨万状的想，若有天伊与罗喉分开，罗喉这种苦行僧似的禁欲生活怎么维持下去。

现在那双伊最爱的眼睛，睁着一种疲惫的无情绪的光，静静看着伊。

伊咬了咬唇，蓦地感觉手上的力量一松。竟是罗喉先要撑不住。伊的手不受控往旁边一移，砰。打了空枪。而副驾上的罗喉，已经缓缓倒在座位。

那之后罗喉将手下的产业转手的转手，变卖的变卖。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后仿佛是要金盆洗手。伤好后就将君曼睩送出国。解救君曼睩那个夜里，刀无心不知所踪，后来才知早被刀龙家接回去，看起来更像专门针对天都或者说罗喉的围剿。此后君曼睩竟也绝口不提刀无心。

送君曼睩那天好像平时送他两去学校。伊和君曼睩坐后座，两人各居一边，伊看窗外景色或快或慢倒退，君曼睩有时候会拿出昨天没看完的小说，有时候记单词。没有人讲话，只听得见制冷系统传出的风声。罗喉会问：是不是太热了？还是太冷了？要不要调温度？

君曼睩学古琴的时候罗喉也会去接。有一阵罗喉出远门，伊主动去等君曼睩。古琴学久了，找的是一对一的老师。伊站在老师家门外，透过纱窗可以看到君曼睩安安静静弹琴的身影，小姑娘无论学什么都有股认真劲，和伊不同样。放了学两人一前一后走，黄泉一路慢跑权当锻炼身体，跑得远了又绕回来，绕着君曼睩跑一圈再往前，为的保证伊安全，不离开黄泉视线。

有时候君曼睩在家做小点心，罗喉当然最捧场，伊会吐槽蛋糕太塌或饼干太硬，其实配合罗喉的武夷山大红袍都不难吃。伊挑刺挑久了，说话总鸡蛋挑骨头的劲。君曼睩不计较，真会和伊研究口味。黄泉以为这种生活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罗喉还剩一点爱好，与中年男人流行起来的爱好同样，伊是喜欢摆弄相机的。做镜头后的那个人，借用镜头观察一切。那时候黄泉常跟伊去扫街，半夜的台北与白天不同样。那些蛰伏的危险好像也昏昏睡去，浓稠的黑暗中路灯打下来，会有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错觉。中华商场底下的流浪艺人准备收摊回家，伊兴致来了会借用人家的吉他对罗喉弹唱，“心爱的/紧返来/紧返来我身边”。快门咔嚓响，伴随闪光灯，伊和深夜的台北，来日会摆在罗喉桌前。

他们在铺满照片的床上做爱，在地板做爱，在沙发做爱，自君曼睩走后，伊不再顾忌什么，整栋房子一下子空下两个房间，又像只剩下一个空间。昏天黑地，时间仿佛也失去意义，像末日前的狂欢。大红袍混石楠花。

情欲上来，伊会哑声要罗喉陪伊一出抒情戏：你绝不能比我早死、你要死在我手里。伊喜爱绸带做围巾，这时候就取下来，一点点绑在罗喉脖子上，慢慢拉扯。罗喉的脸因为缺氧慢慢变色，复而被伊松开，周而复始。罗喉不会挣扎，只笑各凭本事。各凭本事、凭本事杀伊，这些好像就是伊的承诺，恨得黄泉牙痒。

他们再没有讨论那一夜发生的事情，枪又被罗喉收进柜子。如果不是枫岫主人来访，黄泉以为这种生活会延续下去。

这一次罗喉和枫岫并没避着伊。枫岫是来牵线的，合作对象是素还真。枫岫劝罗喉，这是金盆洗手的好时机，且据伊卜卦并无风险。干完这一票退隐。罗喉思虑一夜，应了下来。

出发前罗喉给伊一支枪，如同以往每一次伊陪罗喉应酬。即便伊依然始终无法对别人开枪。黄泉照样做接应，罗喉坐着素还真的车走了，伊开一辆不起眼的桑塔纳，在酒店外等人。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下来，夜晚的风裹挟着有了凉意。伊被冷得一激灵，从睡梦惊醒过来。自己竟会在车内睡着，如此放松警惕让伊意外。随即意识到事态不对。

房间已经乱做一团。素还真并不在场，是他们中计。罗喉中的那枪，那致命一枪来自刀无极。伊拼着枪火将罗喉带了出来，却已经回天乏术。

罗喉断断续续地问伊，不给自己补一枪吗？伊叫罗喉不要浪费力气讲废话。于是罗喉告诉伊给伊开了几个户，留了几条路，果然都不是废话。罗喉劝伊不要再想着报仇，特别是给自己报仇。伊叫罗喉不要管那么多。

“你的人生还年轻，这个世界都是你的。”留给伊最后一句话居然是这种灌鸡汤。后来伊想起这句话就想笑。

罗喉死后伊哪条路都没选，在台北蛰伏了几年。伊租下西门町这套小房子，没日没夜跟踪刀无极，越来越像个专业杀手，专业到刀无极都紧张多请几个保镖。机会来的那天伊安安静静跟在刀无极身后，认真扮演那十几个保镖中的某一个。

原来扣动扳机真的很简单，简单到只需要关节处那部分肌肉轻轻使力。伊对准刀无极的后脑，感到仿佛有人包裹着伊的手掌，握住伊的拇指扣下扳机。

刀无极在伊面前缓缓倒下。

伊缓缓打开房门，适时带动一阵风，吹起窗帘鼓动如女人裙摆，一下吹得老长，遮住视线。伊仿佛能闻见屋内传来阵阵武夷山大红袍的香味，伴随这个季节在开的米兰，耳边隐隐传来断断续续的古琴音。风慢慢止住，窗帘停止躁动，依旧是西门町的小单间，杂乱的桌面上是三人合照和装着罗喉的骨灰盒。

东西已经收好。伊挎着罗喉那部相机，将合照往行李箱一塞，抱着骨灰盒下楼。伊告诉君曼睩，自己打算先带着罗喉环岛逛一圈，看哪里合适也许就让罗喉留在那里了，又或许自己也会留下。相机里还有那么多胶卷，用不完也太浪费。

收音机里关淑怡拖拖拉拉的唱，忘记他，等于忘掉了一切，等于将方和向抛掉，遗失了自己……

*文中提及几首歌分别为：
《背叛》 —伍佰
《请假装你会不舍得我》—蔡琴
《思慕的人》—齐秦
《忘记他》—关淑怡

[ 此帖被sugarrr_在2022-08-14 20: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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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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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1樓發表於: 2022-08-14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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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自己顶顶……这文是才写出来的没有人看我真的会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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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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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10-03 21: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喜欢这个…里面用的几首歌也很喜欢！写的很有感觉，顺着别的文看到作者主题页面，然后点开了这篇，很沧海遗珠啊！罗黄很难写出那种细腻暧昧却强硬对冲的氛围，枫岫在这里的寥寥几笔也好喜欢。最喜欢“你的人生还年轻，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仿佛有一点点爹味，但在罗身上就显得很真诚，很认真，很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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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光教教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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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10-03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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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2年了，还能看到罗黄，太不容易了！写得很丝滑，这一对真的太意难平，武君被收得莫名其妙，黄泉最后真是寡得谁见谁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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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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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4樓發表於: 2022-10-05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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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樓紅尾于2022-10-03 21:56發表的 : dz+!yE\f$
好喜欢这个…里面用的几首歌也很喜欢！写的很有感觉，顺着别的文看到作者主题页面，然后点开了这篇，很沧海遗珠啊！罗黄很难写出那种细腻暧昧却强硬对冲的氛围，枫岫在这里的寥寥几笔也好喜欢。最喜欢“你的人生还年轻，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仿佛有一点点爹味，但在罗身上就显得很真诚，很认真，很稳重。 4r4 #u'Om

多谢喜欢！感谢道友那么长那么认真的评论😭写出来的东西能够被人喜欢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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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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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2-10-05 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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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明月光教教徒于2022-10-03 22:36發表的 : QWa@?BO2p
2202年了，还能看到罗黄，太不容易了！写得很丝滑，这一对真的太意难平，武君被收得莫名其妙，黄泉最后真是寡得谁见谁心疼 F8<G9#%s\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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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ngr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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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2-10-06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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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种在看似平淡直叙的文字中写出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和很细腻的情感！休息的武君像一只打盹的虎，好贴切喔……喜欢！
养成真的是好暧昧的关系，没想到这么适合罗黄尤其是武君，爹系武君真的好苏！也喜欢文中黄泉和曼睩像兄妹又没法称之为兄妹的关系，像原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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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garrr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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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6)

7樓發表於: 2022-10-07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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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6樓sangria于2022-10-06 20:30發表的 : }iDRlE,
好喜欢这种在看似平淡直叙的文字中写出一些惊心动魄的故事和很细腻的情感！休息的武君像一只打盹的虎，好贴切喔……喜欢！ Dti-*LB1
养成真的是好暧昧的关系，没想到这么适合罗黄尤其是武君，爹系武君真的好苏！也喜欢文中黄泉和曼睩像兄妹又没法称之为兄妹的关系，像原作的感觉 $/"+t.ir3

感谢那么长的评论！！也谢谢喜欢有点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能觉得这样的武君苏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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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8.13 【罗黄】捆著我綁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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