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动物世界》,山顶信号不佳,雪花过后,画面不断定格在那些哺乳动物交媾的镜头。纪录片告诉他,动物依靠这样的举动繁衍后代。生物课本提醒他,繁育是本能,同性间无法实现。生活常识和法律警告他,同性恋是罪恶,乱伦不可饶恕。 9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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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自然法则约定俗成,好像每个人一出生就接受了它们,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应当。好像如果谁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对比予以反驳或者拒不遵从,他就是个应该被消灭的异类。 $bR~+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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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无法忍受,将手中的药瓶狠狠砸向电视屏幕。安眠酮。曾经他用它寻找睡眠,现在他用它制造幻觉,伴随以琥珀色液体,是他藏在木质地板下的西式洋酒。头晕目眩,五彩斑斓,世界和他的心跳一同鼓动,扭曲成另一幅模样。 k1~&x$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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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子弹被衣袖扫落脚边。人类发明这种东西用以自相残杀和自我毁灭,他收下这些东西的目的与此差不多,也许是更简单的理由,单纯为了气史艳文。他将它继续藏在一堆药里,并不太显眼。 F@KG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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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刻意隐藏这些药品,吞服时也不避嫌。他在等待,等有一天史艳文受不了他,将他扫地出门。 -uG+Br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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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曾用憎恶的目光看着他,问他怎么能这样不要脸。 4xje$/_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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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回答的呢?他在一片虚幻中寻找到自己的声音,他说,史家的脸总要有个人来丢,这个人不会是你,不会是史艳文,不会是银燕,当然只能我来了。 j</: W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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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来叫他滚出去,愤怒不能自已。他就喜欢看史家人露出这幅表情,然后他得意地笑起来,笑容将嘴撑开,夸张到这张脸都变了型。你说的不算,有本事让史艳文来跟我讲啊。 D/&o&G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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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那股污浊的恶气也只是被驱逐了一瞬间,他立即又感到厌烦。墨绿的额发在半空甩出一个弧度,遮住他半张脸上阴郁不定的神情。药瓶被手臂一个大幅度挥舞通通从桌上扫落,玻璃随着哗啦啦的声响成为锋利碎片。 f}P3O3Y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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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汲着拖鞋的脚从上方跨过,三两步冲到俏如来面前,将他推了一个趔趄。手臂和脚背上的针孔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袖裤筒露出,说不出的惊心动魄。每一个都是他自我放纵的堕落证明,每一个都是媒体笔下史家二子吸毒丑闻的最佳题材。在俏如来爆发边缘,他先摔上了俏如来面前的房门,以你给我滚作为这段争吵的终止。 FcU 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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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第一次,只要这个家里有人,这场闹剧就会继续下去。随着面对的对象不同,过程会有些许程度的区别。面对雪山银燕他的情绪最为缓和,然而雪山银燕因为站在他这边已经被勒令禁止参与家中这场永远没有结果的斗争,他早早被送出了国。 Ow,w$0(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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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面对他大多数时候带着与俏如来没什么不同的痛心疾首,区别在于他脸上永远带着内疚或是无奈相交的表情。在史仗义面前他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最终不得不狼狈地落荒而逃,让俏如来处理这场家庭内部纠纷。 yR{3!{r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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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仗义最初在史艳文的退让中尝到了胜利的喜悦,那是一种带着腥味的甜蜜。没多久这种滋味就彻底在他舌尖融化殆尽,甚至还没来得及通往食道加以消化。他终于反应过来这种规模的胜利无异于自欺欺人,于是对于史艳文逃避的态度更为愤恨。 l'_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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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试过将可卡因和海洛因同时打入他的血液,伴以吸食过量大麻。轰隆声响从耳边呼啸而过,伴随史艳文的压抑呻吟。他脚下是一片棉花,眼里的一切五颜六色,床头柜漂浮在空中,自己的声音充满诱导,而史艳文就在他身下。毒品使得快感在他脑海中不断翻倍,他兴奋,恨不能以声带能承受的最大分贝将这种感觉传达出来。 aX'*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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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放松,放松,我亲爱的父亲。 +=</&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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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胳膊上还吊着没取下来的注射器。药效已经过去,暗红的血粘在上面,疼痛令他迟钝的感官苏醒。手掌有一层还没干透的黏腻液体,裤头松松垮垮半褪到了膝盖。 }19\.z&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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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天色告诉他他的独自狂欢已经从早上持续到傍晚,粉红色的云朵被风推着远去。楼下推杯送盏的笑闹声传到他耳边,说明他们在举行一场宴会。他的房间被人从外反锁,他们怕这样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他给客人们添麻烦,更怕这个长期吸食毒品的瘾君子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 6LI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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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史家对他的暧昧态度令他烦闷,他们对他这种堕落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允许他真正离开他们视线半步。用力旋转门把未果,他毫不吝啬踹了几下木板。 !Wnb|=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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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史艳文在楼下,在主持这场晚宴。史艳文已经躲了他一段时间,真难得,他有多久没和史艳文共处一室了呢?无论他嗑药过头还是自残,最多不过俏如来在病床旁充满厌恶的照顾刚洗过胃或才包扎好伤口的他。他是史家不能公布的丑闻,保姆并不能让人放心,俏如来甚至抽出整整半年来照看他。 )Ql%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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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感谢你吗?我亲爱的大哥。他偏过头看俏如来,故意将自己的耳钉从发丝里露出来。 H**Xu;/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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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感谢,就应该将你的毒瘾戒了,还有你那见不得光的想法——通通给我丢掉。 SE %pw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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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笑声激烈刺耳,眼角出现泪水。史艳文呢?为什么不是他在这里。 }o`76rD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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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在对父亲有了这样不堪的想法后还能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种话。 jNk%O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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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在你们信奉的主那里,爱不是纯洁无上的吗?我亲爱的大哥啊,父子之间相亲相爱,不是很正常吗?难道,只有你们那种相敬如宾才能称之为爱吗? @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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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仗义。俏如来几乎是吼了出来,引来护士提醒他保持安静,他才不得不压低声音,看着史仗义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道,不要再断章取义了,你清楚你对父亲那所谓的爱情会给你和他带来什么后果。你要是真的爱他,就应该好好听话,找个姑娘结婚生子。 &%J08l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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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个姑娘结婚生子”是正确的做法,在它面前,毒瘾或是更恶劣的事也并不重要。人类的生存需要繁衍,无论繁衍出的个体是好是坏。找个姑娘结婚生子不需要爱,他可以什么都不付出除了史家的精子。他不怕被毁,但他的爱会毁灭史艳文。 &tj!*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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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荒诞了,而他是这个荒诞世界中荒诞的一份子。 zTU0HR3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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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他换了主治医生,开始接触依赖性药物。史艳文从一次政治斗争中赢得胜利,陪他的时间一下子多了起来。 6=Otq=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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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的补偿从不吝啬,对史仗义堪称纵容。错误的情感在史仗义心中借此种下,他尚且没意识到其中包含的荒谬畸形。他去了城中最好的刺青馆,在脚踝处刻上史艳文三个字,龙飞凤舞连成笔画,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明晃晃。 5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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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史艳文邀功,甚至想拉着史艳文去打个耳洞,钉上与他一模一样的耳钉。“等你好起来再说吧。”史艳文看着他的目光半是宠溺半是无奈,温柔从中溢出,史仗义陷得七荤八素,不知道大人特别是史艳文这种风云政客,“再说吧”的意思是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F: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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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这个时间刚好。午后的阳光照进病房,映着他金色的眸子慢慢靠近。他的视线紧紧撺住史艳文的,鼻尖贴着鼻尖,只差一点点。 0o&5]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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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捕捉到史艳文眼中的疏离,他一腔迷乱当即如坠冰窟,动作停驻。然而就差这一点点,视觉上的差异却早已足够弥补。咔嚓,快门声从门外传来,回荡在医院走廊的脚步声又急又快。 m)v&v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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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人几乎同时楞在原地,心怀鬼胎的气氛荡然无存。快门声拯救了陷入两难的史艳文。史仗义突然退回的姿势僵硬而不自然,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史艳文打破沉默,清了清嗓子说了声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快步出了病房。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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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至今还记得病房内那幅巨大挂画,画中相亲相爱的夫妇和谐地坐在一起,丈夫还在抚摸着妻子隆起的腹部。走廊外的宣传栏写着夫妻婚后注意事项,分男方和女方。楼下是妇产科,每天都有新的生命从女性的子宫诞生。它们陪伴他度过史艳文离开后漫长的那一夜,然后目送他离开。 dSHD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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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整夜都在处理这件事,他才刚从官场中闻不见硝烟的战争中好不容易赢了一场,又遇上这样的风波,实在有些精疲力竭。他开始反思自己,也许确实对小空太过纵容——在如何照顾小孩上,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把握这个度。小空还是个孩子,即便他进入青春期的特征已经越来越明显,在史艳文眼中,他也还是个无法分辨喜欢与爱的孩子。他将小空种种荒唐举动当成了这个年龄段的小小胡闹,而他乐于给予纵容,直到这个未完成的吻发生。他惊异于自己竟能将那几秒内小空眼中的意乱情迷记得如此清楚。 dk^~;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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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抑或说继续发生下去。后果他担不起,小空也担不起。社会绝不会接受,而史家的名声更不允许出现这种差错。他只能尽可能将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也许他该感谢那声快门给了他一个台阶,不至于让小空被拒绝得太难堪。然而照片却始终是个麻烦。终于这位大胆的记者在深夜被找到了,照片却已经流传出去。 _|`S3}q|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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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艳文揉揉紧皱的眉心,他一边联系记者写最新的通稿,一边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要将小空送出国。留学,养病,借口多的很。而过个几年,已经成长的史仗义见过更多的人,自然也不会再对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感情。 pd$[8Rmj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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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仗义至今仍记得当时是如何被扭送出国,第二天的报纸上又是如何争论史家的这个异类,他那时发现原来世间一切是可以颠倒黑白,爱不是纯洁无上,爱是罪恶。只要不按这世间常理进行的就是罪恶,而群众并不需要他的辩白。直到出国的最后一刻,他也再没能见到史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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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异邦发现给他治病的药物竟还有其他妙用,比这尘世间的一切都让他飘飘欲仙。异邦和家中一点都不一样,爱不再是什么挡箭牌,街上随处可见举止亲密的同性爱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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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在哪里,爱上自己的父亲都是不可饶恕。惩罚在于被焚烧还是绞刑或者流放。 Wx#;E9=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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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异邦夜夜笙歌,在被药品放大无数倍的快感中枕边人不断更换。直到家中不断来信催促他是时候回国,才慢悠悠买了最便宜的三等船票,挤在脏臭船舱回了国。 )t%b838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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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正气山庄,他感到陌生的迷茫。这里在举行全城最大的一场宴会,为云州大儒侠的儿子接风洗尘。曾出现在报纸上那些荒唐事早被人忘却,他现在只是一个史家在外漂泊多年终于回家站稳脚跟的年轻人。所有人都认为史艳文的第二个儿子应该和他的大儿子一样,继承他父辈留下的,守护这个社会秩序的优良传统。不出意外,今夜史家的第二个儿子会在这里和城内所有身份尊贵的名媛认识,并邀请其中一位或几位跳一支舞,毕竟他已经到了适婚年龄。 nO-#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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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头垢面的史仗义一进大门就被拉进房间要他整理一下自己形象,定制的礼服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提醒他今晚这场宴会的重要性。他在这一刻对这些繁文缛节反感到了极点,将自己锁在房内一根根的抽起了烟。 Q,Eo m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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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史艳文亲自登门。他发现他对这位父亲的想念快要从胸腔溢出来,他依旧无法拒绝史艳文,史艳文的态度是那么诚恳而内疚,他看起来又是那么亲切。就像一个对儿子和蔼的父亲。 o2EC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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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史艳文,但他依旧无法拒绝史艳文。他在史艳文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掩盖身上那些毒品留下的针孔,换上礼服。他跟在史艳文身后走向众人,像小时候那样,亦步亦趋。 @O~pV`_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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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很快就发现,这并不是一场单纯为他接风洗尘的宴会。年轻的姑娘多得超乎他的想象,她们的眼中有谄媚有暧昧有羞涩,如同一张张大网随时准备将他捕捉。 -nwy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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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八方的目光和围绕他生平的话题压得他喘不过气,婚姻大事在他们口中仿佛菜市场里的讨价还价。他们谈论彩礼嫁妆谈论家室条件唯独不谈爱情。他感到恶心,毒瘾发作如万千蚁噬。他的坐立难安被史艳文发现,他觉得自己在史艳文面前无处遁形。他再一次感到憎恨史艳文,他恨史艳文从小耳濡目染给他灌输的那一切,他要继续扮演彬彬有礼的史家二子。他落荒而逃,逃出人群就迫不及待寻找血管,注入药品。 N$tG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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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飘飘欲仙中径直进入史艳文的房间,刚才的沮丧与厌恶一扫而空,他兴奋,情绪高涨。一切在他眼中变异,他恨不得现在就能和史艳文打一炮。 !<F3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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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史艳文就出现了,用他温文尔雅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关怀他:“小空,怎么突然离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4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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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膨胀的,汹涌的,那些能够称之为爱与恨的感情,能够称之为委屈,痛苦,兴奋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不计后果地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史艳文,用自己的嘴唇堵住史艳文那些疏离而亲切,来自一个父亲的关怀。 ;AG()Nj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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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有些手脚并用的去脱史艳文的裤子,却忘了继续钳制史艳文。不再被他束缚的史艳文一拳打在他腹部,趁他吃痛缝隙与他分离开来。 xyxy`q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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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确定在那个瞬间他在史艳文眼里捕捉到了愤怒,以及铺天盖地的失望。他准备好迎接史艳文对他的责骂与拷打,甚至感到一瞬间的轻松。然而史艳文张了张口,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看着史仗义刚刚激烈动作下从衣袖中露出的手臂,用突然显得苍老的声音说,“把衣服整理好吧。不想再继续参加宴会就早点回去休息。” {4PwLC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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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史艳文开始躲避他。从俏如来口中他知道史艳文始终内疚自己是因为他才变成这样,有时候他会因此破口大骂,有时候他就对着俏如来笑,说没错都是史艳文的错。 W%Fv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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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史艳文对这些话是什么反应,反正他都见不到史艳文。他如今只想逃出去,他想起曾经在异邦的日子。他想他应该将自己流放到那里去,一辈子不再回来。 SS2%q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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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装上了枪,撞开了房内唯一那扇窗,顺着惯性坠入屋后草丛。果然没有人,他们都聚在前厅招呼客人。 "Y.y:V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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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墙根走向车库,尽量不被人发现。路过饭厅时,刻意放慢了脚步。屋外修整得整齐的花枝随着他路过而轻微摆动,傍晚没有风,天空介于紫色和深蓝色之间。 phz&z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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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紧的神经让他听觉更为灵敏,他听见饭厅中杯碗碰撞的声音,也听见史艳文和人互相恭维,陌生的声音说,以后我们就是亲家了,我对小空很满意。 K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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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站直了身体,隔着落地窗朝里看。他想听见更多内容,却只有敬酒声。直到他投射在窗上的影子被人发现,他终于听见史艳文叫他,小空? S|}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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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了握手中的枪,将它缩入自己的衣袖里。在屋内的人影靠近他前,他先在他僵硬的脸上找回自己的表情。他勾出一个笑,踏入饭厅。 d d;T-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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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在史艳文跟前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显得熟练。他看见其他人的迷茫,俏如来的警觉,却失去了捕捉史艳文那一瞬间表情的机会。他自顾自说下去,“刚刚我听见什么亲家,谁要结婚了吗?俏如来?” Q59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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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空,是你——” .G\7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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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实在不懂,为什么非要和一个不同性别的人结婚生子不可啊?喂,别插嘴。我知道,这是每个人应该做的。但是,为什么?为什么结婚就要生小孩,它前面还有一个别的定语?为什么连爱这种感情也要分得那么清楚,对血亲的爱就要被冠上罪恶的名号?” ?@8[e9l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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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让他说下去。史艳文双手用力,将他拥住。他巧妙地将手从背后伸出,捂住了史仗义的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俏如来适时起身,面带歉意。“很抱歉,我的弟弟他大概喝多了。”说着准备和史艳文一同将他送走。 ,z?':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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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握着枪的手伸了出来,抵在史艳文胸口。他看见史艳文摇了摇头,说小空你为什么不自爱一点。然后他闭上眼睛。 y+;|F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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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史艳文,恨史艳文在面对他的恨时选择束手就擒,恨史艳文明知这样的约定俗成不合理还要去做它的维护者,恨史艳文非要逼他演父慈子孝不给他一个痛快。 ~)'k 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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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恨他自己居然没有力气摆脱任何一道身上的枷锁。 Ap !l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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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终选择将枪口对准自己,他说,我是一个罪人,我曾和许多同性交往,我爱史艳文,我不愿遵守结婚生子的社会规则,但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