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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ing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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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5 【意绮】清醒记(分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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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梅香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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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在指月山瀑种了一棵梅树。那种子,是从叫唤渊数带来的。是的,以前叫唤渊鼓也有一棵梅树。它花枝茂盛,美丽喜人。后来,也许是有感于人事变化,它也不声不响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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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粒种子长成的树,仍然茂盛壮美。它默然承受风雨骄阳,从来坚强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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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想起,绮罗生总拿他和白梅花做比。说白梅凌霜傲雪,坚韧高洁,最是似他。久而久之,他也不由得亲近喜爱白梅。有时去画舫,会特意寻一枝白梅拢在怀里,到了暖和和的船舱中,他就把这幽微隐秘的香气放出来。绮罗生的眼睛总是会发亮,小心接过带着寒意的花枝,温热的手轻拂着拂不去的,白雪似的骨朵。有时候,为了挑逗他,绮罗生会觑着他,冲他笑,在他的注视下将唇贴着花瓣花蕊。动作轻得,仿佛在和花儿说悄悄话。这时候意琦行总会看痴了,然后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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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极喜爱绮罗生的,对方也一样。饶是早在一张锦被里做了和合的鸳鸯,他们的爱意依然如激烈的雷和火。他受不得绮罗生诱他,绮罗生也总忍不住想表现出什么。于是最后免不了要汗渗涔地在榻上厮磨。若是他那日带来了白梅,他就把花朵咬下一个,慢悠悠地噙着,放在对方鬓边。雪白的发与白梅浑然一体,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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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凌厉决绝,却也温柔恬淡。在画舫里,或者渊数上,他数次为绝代剑宿梳发,穿衣。他身上的花香气总是围绕着意琦行,四周都是靡靡的香气。意琦行觉得仿佛被困在某个风月窟中,却无心挣脱。毕竟伟大如剑宿,也渴望做无忧而天真的小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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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终,意琦行没有了棱角。他冷静如雪,喜怒不形于色。他的快意,他的恣肆,他的去日风流,已经被他坚决地封存了。他不想落入庸俗,却免不了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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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望着梅树,忽然想起,所谓绝代宿香,其实是梅花的冷香。绮罗生说喜爱这种味道,拥着衣架嗅他的衣衫。不避讳他投来的目光,与他对视着轻笑。可惜那鲜活的笑貌,终是成了渺渺的背影。他在时间城,能够看到梅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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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他眼前的梅花仍然茂盛,却叫他想起了这样的词句。或许绮罗生说的没错,他就像白梅花。在枝头是高洁傲岸的,哪怕委身于尘,也不改幽幽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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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花香如故,人事全非。这满树芬芳,最终也只是一场聊以慰藉的梦。后来指月山瀑被毁,便什么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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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地看着废墟,意琦行静默良久。直到澡雪提醒他:"师尊,你怎么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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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心掩饰。那行泪水,慢慢地滑过脸颊。竟是那么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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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完)
[ 此帖被beiming123在2023-02-06 04:5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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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ing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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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某一节一定会开车,不负限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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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2-06 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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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篇的题目“清醒记”,和另一篇的题目“梦中记”是相对的,大家猜猜为什么?(柴犬头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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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5-1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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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樓beiming123于2023-02-06 04:52發表的 :
5FxU=M1gF
这一篇的题目“清醒记”,和另一篇的题目“梦中记”是相对的,大家猜猜为什么?(柴犬头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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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不到,若能反过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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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是……车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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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5-14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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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譜注) 的帖子
我也想问,车在哪里呢!后来的老意真是…成熟太多,代价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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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ing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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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05-20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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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白骨如山忘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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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癫报社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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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从时间城出来,往指月山瀑去寻意琦行,却只见得一地缥缈烟尘。废池乔木,萧索荒凉。稚嫩的樵采小儿偶然经过,与绮罗生愕然相对。恍然想起,他也曾是樵夫的儿子。手里握着柴刀,只为生计打算,憧憬着模糊但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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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清雅矜贵,却何尝不是满面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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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小儿却眼神清澈,不谙苦痛。他怯生生地说:“你要找住在这里的剑客吗?他不在这里了,他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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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便刺痛人心。绮罗生苦笑,孩子的话从来质朴诚实,意琦行早就没有家了。他的旧乡战云界,早已砰然毁灭。苦境之中,留下他辉煌功业与美好记忆的叫唤渊薮,也早已荒草齐腰。就连这指月山瀑,他的暂安之地,也成了破败废墟。曾经,绮罗生以为,不得不漂泊的只有自己一人。如今才明白了,意琦行终究没有食言。在冥冥中,与他一道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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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便四处打听,找到了靖玄九星台。意琦行得了信出来迎他。两人一见,都觉得彼此仿佛是故国的遗民,相视苦笑了起来。绮罗生还穿着过去的衣裳,发型也还是旧的,意琦行却不一样了。他头梳得不那么高了,金玉璀错,虽然还有去日的影子,但到底是不同了。他衣裳也换了样式,手中也不拿拂尘。绮罗生见了去日同醉寒江时吹过的笛子,欣喜又心酸:“这个竟还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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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答道:“我须得好好保养它,若是哪一日它彻底坏掉了,那便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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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默然,他说的是实话。脑海中全是一句词:“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良久又盯着那笛子,想起一句话:“木犹如此,人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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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挽了他的手,劝慰道:“走吧,到市井中打酒吧。你出来一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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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跟着他走,两人穿过荒山野林,走到了市镇之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叫人难以融入。他二人揣着沉重的心事,只觉得景物陌生,人也陌生,如穿梭光影,叫人恍惚。走了一阵,还不见卖雪脯酒的地方,二人停步凝望思忖,良久才相视苦笑:它也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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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启程回去。走到半路,经过一座酒楼,那上面依稀传来女人的歌声。唱得不算好,歌唱者声音沙哑,情绪悲凉。绮罗生没有多留心,却见意琦行驻足观望,眉头皱起。绮罗生去拉他衣袖,问其何故。答曰:是故国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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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猛然一震,问道,是战云界吗?意琦行点点头,二人随即走上楼去。只见喧闹的酒楼里,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倚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把陈旧的里拉琴。她面前放着一个铜碗,里面躺着一两个铜板。意琦行看见她,嘴唇哆嗦,几乎无法言语。那女人反应半天,才讷讷地叫了一声七皇子。她显然不太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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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问:“你认识她吗?”意琦行却只是摇头。绮罗生明白了,这不过是故国的一介草民罢了。或许曾向万众簇拥,煊赫无比的七皇子投去一瞥,依稀有些印象。然而曾经显贵孤高的七皇子却绝对不会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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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天差地别的两人,在天翻地覆之后,竟然以这种方式,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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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知道,这或许是战云界唯一的遗民,在毁灭之前流落苦境的人。她看着意琦行,意琦行看着她,其中的珍重感动,难以言表。良久之后,意琦行慌忙摸索衣衫,把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倒在铜碗里。许多铜板蹦跳出来,女人却没有伸手去捡。她定定地瞧着意琦行,眼中泪水打转,嗫嚅着来了一句:“谢谢……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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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琦行嘴角艰难咧开,哑声说:“也就为数不多的人,叫我七皇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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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绮罗生,沉声道:“自我来了苦境后,我便叫意琦行。现在没了战云界,我便只能是意琦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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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它是化名,假名。现在它是唯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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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看着他率先走在前面,下了酒楼。回头一看,那女人依依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然后又唱了起来。泪水滴落在生锈的琴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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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到下面与他汇合。意琦行又抬头看了看窗口,喃念道:“是〈鹿走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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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问了一句什么,意琦行收回目光,解释道:“是这首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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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垂下眼帘不语,又和他走了一段路。这时候迎面驶来数辆油壁香车,打扮精致的女郎不由得掀开窗帘偷偷瞧他们。还有一些贵胄子弟,骑在高头大马上伴着车驾,与她们嬉笑。意琦行将他拉到路旁,冷眼觑着,待欢笑的人们经过。绮罗生忽然瞥见路边的一丛芍药,它们开得艳红,美丽,却也没来由的可怜。他想起一句词:“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多少与意琦行口中的“鹿走苏台”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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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罗生又去瞧那些远去的青年男女。他们诚然鲜活美妙,内里却终究是骷髅。他们会归于墓圹,归于黄土,就如同自己和意琦行的过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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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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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g]r5Fe/c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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