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6 【龙剑】相见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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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5-26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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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6 【龙剑】相见欢

*架空向

剑子仙迹踏出山门之时，正是曼妙的春日。他难得有空闲出门游历，脸上表情却是复杂，摇摇头提气往山下掠去，目光所及山花烂漫，明明一幅春日好景。
不时就到了山脚，剑子又叹了口气，都怪自己昨夜多嘴。昨夜一众师兄弟正在庭院喝茶，小师弟便道，今夜万里无云，星辰闪烁，谁要求运势的？我且给你一算星象。
剑子挑眉，我闭关了十年，出来一瞧你倒是学了手这个？
小师弟嘿嘿一笑，怎么，怕我算得太准？师兄想算什么？
剑子心想，常言道命理不可轻易算，我这小师弟天赋异禀，倒是不可小觑，丢个不痛不痒的与他算好了。于是他便清清嗓子，微笑道，算姻缘吧。
此言一出，众人便往他身上瞟，大有要摸他脸皮看是不是有妖怪画皮来唬他们。剑子扬眉，怎么？
小师弟看了他好几眼，师兄你有心上人啦？
剑子含笑，我才出关几日，哪来的心上人？
小师弟眼神发亮，笑道，喏，我知道了，师兄你这是要考我呢？
剑子不可置否，笑着报了自己生辰，然后坐在石凳上往嘴里丢瓜子。小师弟原本还运筹帷幄，没想过了一会儿竟满头大汗起来，甚至跑过来看了剑子的手相。
剑子瞧他神情，不由得好奇起来，怎么？你是给我算了个孤家寡人的命？
小师弟又仔细推敲了一番，竟然还是同样的结果，只得苦笑道，师兄，我说了你可别怪我。
剑子点点头，我自然不会怪你，若是有什么会发生，算与不算结果都是相同，他笑起来，道法自然。
小师弟也放下心来，挠挠头，师兄你红鸾、天喜二星同现夫妻宫......他偷偷看了眼剑子的表情，只见道士脸上仍是平日里的波澜不惊，便继续说道，结合手相所看，就在五日内。
剑子表情卡壳了一秒，五日内？
小师弟点点头，举起三根手指向天发誓，我算了三遍。旁人也偷偷看他脸色，要知道这个师兄素来不喜亲近，今日竟算得一个红鸾星动，实在是让人好奇。
剑子默默磨牙片刻，难得生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之感，最后只是说道，那我就静待这五日之期了。

此刻剑子站在山脚，望着前方树林青葱，静静站了片刻，算了，顺其自然吧；他又恢复平日里那怡然自得的笑意，不紧不慢地朝城镇走去。
这第一日好似无事发生，剑子先是在茶馆听了几个时辰的说书，又晃到庙会上跟着看了一遭。旁人只见他眉目俊朗，又是道士打扮，一路上交谈的人倒也不少。剑子多年未出远门，又在后山闭关了十年，远离世事多年，一路上听闻新君贤良，正值盛世，心下也忍不住欣喜，多年前他也出门游历过，只是那时远没有眼下太平。
剑子随便找了个歇脚的地方，打算第二日往南方去。夜色沉沉，他站在窗前看银月弯弯，星星在墨色夜空中微微闪烁着。剑子盯着最明亮的那颗星星笑了笑，五日内吗？道门并没有强制约束不可婚娶，时也运也，倘若他命定之人正朝自己而来，那他有何理由抗拒呢？
剑子生性温和，但实则态度黑白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虽然昔年也认识过几位姑娘，但是他并未起半分情爱之意。此刻剑子也忍不住好奇起来，那位即将出现在他命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剑子原以为这第一日就要这么过去，谁料想半夜时分他竟陷入了诡异的梦里。梦中他站在一处宅院，大门古朴沉重，剑子伸手隔空一挥，漆皮便逐渐脱落，露出血红色的内里。他凑近了点，皱眉喃喃道，这竟是百年难遇的槐树浸血制成。槐木招鬼，放在生门更是极为招阴，剑子心知这绝非梦境，乃是魇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他一魂一魄招了出去。他暗想，我数十年未出山门，数年前游历也并未招惹什么人......他又望了一眼面前沉沉的大门，心想，要么先进去一看？
这个念头刚从剑子的心头闪过，那大门仿佛心有灵犀，吱呀一声乖巧地给他打开了一道缝。
剑子反倒迅速冷静下来，微笑起来，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平日素来坦荡，鬼怪讨命也得遵从因缘际会......
当剑子走入庭院内，与阁楼上女子剪影面面相觑之时，心头忍不住狠狠一跳，他苦笑着想道，师弟啊师弟，这不会就是你给我算的姻缘吧？

剑子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那阁楼上的女子已出声朝他说道，夫君，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听起来还颇为委屈。
剑子听到那声夫君，心里便有大大不好的预感，只得连忙说道，这位.....夫人，我误入此地，想必您叫错人了。
屏风后的人顿了几秒，反倒没头没尾地问道，夫人？
剑子以为对方嫌自己喊老了，赶紧改口，在下愚钝，小姐等的人大概不是我，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呵呵，屏风后面反倒传来低低的笑声。剑子一动不动地盯着那道剪影，意识到这女子身上穿的好像是喜服，难道是民间冥婚抓错人进来了？剑子不由得走近了几步。
对面似乎在屏风后面摇起扇子来，你说我等错人了，那你是否叫剑子仙迹？
那人似乎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庭院正中的道士，见剑子僵住了，更是冷哼了一声，抬手便挥了一张纸下来。那纸仿佛有生命一般，乖巧地往剑子手上飞去。剑子犹疑地接过来，凝神细看，只见一行字，疏楼龙宿，剑子仙迹，永结鸾俦，共盟鸳蝶。名字下面甚至标注了各自生辰。
剑子这才觉得这时棘手起来，别的不说，他们行道之人，除非亲近是万万不会随意透露生辰的。他皱眉笑道，疏楼小姐，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那人似乎是不耐烦，一挥衣袖就叫那屏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剑子正待看她面容，只见她已闪身站到自己面前——只见这人面若桃花，眉眼精致，嘴角又带着梨涡，顿觉美若天仙一般。剑子眼神竟不由自主亮了一下，仿佛被一团粉嫩的花撞上；幸好他理智回笼，皱眉想道，等等，怎么会有女子生得这么高大。
疏楼龙宿仿佛能听到他心里话一样，眉眼弯弯地讥笑起来，剑子啊剑子，你满嘴夫人、小姐的喊，我何时说过自己是什么女子了？
剑子不由暗自惊讶，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位自称疏楼龙宿的人确实穿的是正常的男方喜服，那为何自己一开始先入为主认为是女人呢？剑子陷入了难得的困惑。
龙宿任凭他打量自己周身，这大红色穿到他身上竟也衬得他眉目如画、华丽无双，金丝龙凤在袖口、衣襟上更是绣得完美无缺，想必平常人家是万万穿不起的。与此同时他也注视着眼前的道士，倒是和十多年前没什么区别，眉眼间仍然是温和的俊朗，只是平添了不少道骨仙风的气息。
而剑子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为何要喊我夫君？
龙宿没回答，他不知作了个什么法，自然而然牵过剑子的手，下一秒天旋地转，景色瞬间轮换，他们竟出现在青色的江水岸，两个小仆热络地过来倒茶水。等坐定后，龙宿调笑道，噢？那你是想我叫你娘子？
剑子平生来往交际都是君子之交，何曾遇上过这种话，赶紧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狼狈，片刻后才说道，我记忆里着实不认识阁下，不知道是哪里误会了。
龙宿冷笑了两声，我与之前见你的容貌变换颇多，你认不出来我勉强不计较。那我们的十年之约呢？
剑子脸上表情莫名，刚要说话，龙宿便伸手过来按住他的嘴唇，挑眉笑吟吟地威胁道，你且想清楚再答，别告诉我你记不得了。
剑子心里苦笑，这下怎么办？自己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啊。他瞧着龙宿面上表情，便正色道，那我仔细想想。龙宿这才收回手，哼了一声，一边摇扇一边使唤小仆拿点瓜果过来。
十年之约......剑子想着这四个字，自己闭关了十年，那料想正是闭关之前发生的事情，但闭关之前自己只出门游历过一次，其他时候都在师长指点下练功......
他努力搜寻着之前下山游历的经历，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最多就是救了一尾被渔网纠缠的小金鱼，那鱼儿还颇有灵性，当日夜晚还入他梦中道谢，甚至留下了一片金色的鱼鳞......
剑子表情古怪起来，他瞅了龙宿两眼，怎么看也不像金鱼精啊......
龙宿朝他微笑起来，想好了？
剑子心一横，大不了再道歉吧，便说道，你是不是那只小金鱼？他观察龙宿脸色并未生气，便继续说道，在梦里给了我鱼鳞的那只？
龙宿听到这第二句话反倒似笑非笑起来，鱼鳞？
剑子沉默着，谁让他只记得片段的记忆，额......
龙宿挑眉，剑子啊剑子，你居然敢说我的龙鳞是鱼鳞，他兀自凑近剑子，笑意盈盈，你可知道那是我全身上下唯一一片逆鳞吗？
剑子心中警钟大作，吞了吞口水，我记得那个来我梦中道谢的是个小童，扎着女童的羊角辫......
龙宿恍若未闻，一边摇扇子一边继续说道，那日我偷偷逃出龙宫，化作一尾小鱼，谁料想刚出龙门便被岸边的渔网缚住，那不长眼的渔夫见我身上金光缭绕，便要把我拿去市集上叫卖。这时一个白衣道士路过，见我与其他鱼儿不同，便花了他全身上下的银两把我买下，又要去河边把我放生，路上还与我说了好多甜言蜜语......
剑子听得愣愣的，什么甜言蜜语，他怎么一点都记不得？
龙宿自顾自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还跑到他的梦里，把我身上最珍贵的逆鳞送给了他。我偷偷出了龙宫，回去肯定要领罚，龙宫一日，人间十年，于是我便与这个道士说，十年后桃花坡十里外长亭再相见。他一口答应，接过我的龙鳞，还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到这里，龙宿似笑非笑地看了剑子一眼。
剑子只得赔笑，又忍不住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有婚约了？
龙宿狠狠瞪他一眼，扬眉说道，我都给了你我的逆鳞了，你不仅收下，还说了要和我再相见，这不是婚约吗？他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剑子顿觉有吐血之感，不由捂住胸口说道，你你你，且不说婚约了，你那时只是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女童......
龙宿插嘴道，你怎么又认错，我就是以我幼时的面貌钻进你梦里的，哪里是女童？
剑子瞧了他两眼，你为什么要以幼时面容？
龙宿表情坦然，白天闹了一通，我以法术进入你梦中需要精力，第二天我还要游回龙宫，自然要省着用啊。
剑子叹了口气，龙宿，我还是觉得这是一场误会。
龙宿表情冷了几分，又咄咄逼人地说道，那我在山下等了你两年，这要怎么算？
剑子心道，你方才说龙宫一日，人间十年，两年于你难道不是弹指之间？似乎是他表情太明显，龙宿也冷笑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说道，而且我找月老一打听，你这十年里分毫桃花都不沾，除了在等我还能是什么？
剑子忍不住扶额，又无奈笑起来，龙宿只觉这笑如沐春风，心里也痒痒的，凑过去继续说道，剑子啊，你还记得方才我给你的那张纸吗？
剑子抬眸过去，忍不住盯着龙宿又长又密的睫毛看，这才发现龙宿瞳孔原来真是金色，宛如金轮一般，脸上带着妖冶又庄重的美丽。他愣了两秒才应道，记得。龙宿把他的停顿尽收眼底，心情大好地继续说道，那可不是我编撰，那是我从月老那老头那儿拿来的，你瞧，他从袖中拿出那张明黄色的纸，我们的缘分早就定好了。
剑子接过来又看了两遍，龙宿欣赏着他的表情，笑眯眯地说道，你瞧，是不是？
剑子眼底却闪过一丝笑意，盯着纸上的生辰正色道，没想到龙宿你都已经两百岁了啊......
龙宿面色不善地一把把纸收回来，眼珠子一转又笑起来，反正你这下是万万抵赖不得了。
剑子还在沉思，又温和地问道，我还有几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见我呢？
龙宿正在吃樱桃，一边吐果核一边看了他一眼，怎么？你都让我在百无聊赖等了两年了，我连吓你一吓都不行了？
剑子心里暗笑，谁吓人是收走对方一魂一魄的？得亏是他道门出身，命格比一般人硬。但他面上不说，又问道，你怎么不上山来找我？
龙宿提起这个就没好气，冷笑道，不知道你那道门是修得什么，我一靠近就热得慌，勉强进去飞了一圈也没见到你在哪里。
剑子心想水龙属阴，自家山门怕是阳气太重，那时想必自己正在阵法内闭关，气息不能为外人所察觉。他一边替龙宿剥枇杷，一边说道，原来如此。
龙宿瞧他脸上表情，嘴角悄悄弯了弯，这么说，郎君是答应了？
剑子听这个称呼脸上只觉臊得慌，面上自作镇定，叫我剑子就好，他好脾气地说道，哪怕是月老钦定，就这么草草定下婚约还是太过草率，我刚好下山游历，龙宿何不与我同游？
龙宿心里已摸清剑子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心想反正来日方长，便含笑答应了。剑子瞧他笑起来脸上表情甚是灵动，也忍不住心里一动，片刻后才问道，我现在还是在梦中吧？你知道我在何处下榻吗？
龙宿挥手让小仆收拾桌子，朝剑子一笑，自然知道，我会来找你的。他牵住剑子的手，一瞬就回到了方才的庭院。龙宿拍拍剑子的肩膀，那一魂一魄便飞回了他的肩头。剑子只觉周遭暗沉起来......他回到了自己的躯壳。

剑子睁开眼睛，正巧外面传来一声鸡鸣，红日也正缓缓升起。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梦境，梦中紫衣锦袍的小童水灵灵地对他说道，郎君，那我们十年后再见啦。他记得梦中的自己鬼迷心窍般点了点头，便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眼下剑子还在神游，忽闻门口传来敲门声，熟悉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过来。
那人含笑说道，剑子，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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