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1 【翳流桃花系列】桃花訣 by:霜风（北辰元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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淼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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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6-09-21 16: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21 【翳流桃花系列】桃花訣 by:霜风（北辰元凰）

[sell=0] seungho：

授权

霜风：

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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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論語·為政》

北辰，即北極星。常借指君王。

1

他是皇者。

不在乎肉身改換不介意環境更替的他，獨此一點，無法捨棄。不能或忘。

所以他不是教主，是教皇。

只是教皇。

「教皇。」

自外一番激戰回歸翳流，眾將尚沉浸在戰後餘韻高聲評説個人戰功，他已在帳内背身面壁思索起下一步的方向。晚到一步的軍師進入殿中，向他一躬，回報了戰事的善後情況。

他點頭，揮手屏退衆人，就方才所思策略與軍師詳加研討，謀定後動。

待到商議完畢，他擡目一望低垂暮靄，面上不經露出微微倦意。

軍師观他氣色，自懷中掏出一方药瓶。

「教皇内息甚乱，隱隱有暴動之象，實于功体無益。還请服此丸调理。」

「这药是……」

他接過了瓷瓶一傾。艷紅的膏丸，在指尖散發出裊裊沉沉的香氣。

「此藥、」一頓，軍師竟難得有刹那遲疑。再開口，聲音已是不自覺低了半個八度。

「名為羽化。是南宮教主親自擬的單方，作的藥。」

羽化？

無盡之外，又是羽化。南宮神翳生前真該考慮投入道家門下，或許倒能有所大成——他心中嗤然腹誹，面上仍是滴水不漏。

「如此，多勞先生費神了。」

合掌于口服下一粒，卻又忍不住再倒出一粒，挾在指間把玩著。

為何竟會對這小小藥物產生糾葛心思，他自己也不甚分明。

他盯著紅丸，口中自言自語輕聲念著、

羽化、羽化。

忽的眉心一皺，莫非……

「虞、花？」

「教皇果真是冰雪聰明，心思過人。屬下拜服。」

身後一直不言不語的寰宇奇藏至此方才淡淡開口。神色之間，明明暗暗、竟也流露出十成疲憊。

「此藥其中一味主方，乃虞美人。」

『君王意氣盡江東，賤妾何堪入漢宮？
碧血化作江上草，此花更比杜鵑紅。』

的、

虞美人。

他默默回首，寰宇奇藏動也不動的佇立。兩人靜靜對視。

並不存在針鋒相對，勾心鬥角，也不存在纏綿悱惻，神魂蕩漾。目光膠著之間，只有無窮留之不住揮之不去的煙水往事，無聲無息流淌。

他在看著誰他又在望著什麼，兩人的眼睛透過彼此，究竟想抓住什麼吉光片羽、追思怎樣的身影，也只有他們自己心中知曉。

一室冷冷澀然。

交睫一瞬。

「先生……」他揚首淡笑。

「教皇。」對方低眉垂目。

增加了刻意強調的尊稱，聼來宛如警醒自心，確認自身。

他清楚對方的執念在於「翳流軍師」，一如對方明白自己的執著在於什麽。

他是皇者。

——只要仍是皇者。

2

戰局又變。

「亂兵訣！」

隨著軍師一聲斷喝，狂風嘯卷黃沙，咒符掩盡天光。在場衆人無不以爲，燕歸人已現敗象。

他也是這般結論。

卻又在如此想著的同時，莫名的、感到不祥。

或許是他多心。

或許是連日操勞，憂思過甚。

或許、只是那訣之一字，太過熟悉。

熟悉到甫一入耳，便止不住的胸中凝滯，苦澀四溢，噬咬心扉。

術法。

智者。

羽扇飄搖，君子如玉……

除此以外，再無其它。其實兩人不曾相似，爲何他卻有一再誤認的錯覺？

他略一分神，那端戰鬥已臻至尾聲；對敵兩人極招出處，風雲變色，整個戰場籠上異芒。

綠光冉冉。其中卻是誰的形影、正孤身奮戰，嘔心瀝血。

他冷肅了容顏關注著戰局變化，手已在無意識中悄然握緊。

淡雅的呼喚自耳邊消散，柔和的綠影在眼前閃逝。

有的東西失去了，便永遠也再找不回來。

而他早已失去得無可失去。

所以在那時，在他還看得到、觸得到、能與之交談的那時候，他總是一再回首確認。不厭其煩。

我可還擁有你嗎？

是的。你還有我。

睿智目光專注凝視于他，深邃，憂慮，欣慰。

還有極淡的憐惜。

一天一天過去，那熟悉的神情漸漸的，卻不知爲何變成了滿心難以負荷的重擔。

後來，有人為他亂天渾地，他立在殿堂之上震懾群臣，推動事態向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轉頭遙遙遠望空落天際，只做什麽都不知。

沒有出聲，沒有阻止，沒有感謝。

直到有一天，那人終于在他面前失去自控，無法節制的咳出血來。他才在那個沉沉無星的暗夜裏，隻身到了蕭然藍閣，循著一條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的，音韻奏引的道路，來到清幽的竹屋前。

伸手摩挲著竹門，不再前進一步。

老師。

他極盡溫柔的微笑，手指叩擊著門框，臉頰貼在玉潤卻冰冷的竹門上，輕聲的說。

老師，你爲什麽還不死去？

死了，便只是他必須背負、不能遺忘的衆多英魂之一；可活著，卻是生生一面鏡子，無時無刻不提醒著他，爲了自己能一身罪孽污濁的活著，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蒼翠的身影每一次映入他眼中，便是深一分淩遲他的心。

對他付出多少關注，他的恨便有多深。

老師。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毀掉北嵎。多想殺光整個世間之人。

他笑容純良，談吐謙恭。口中的每一字每一句，卻都如嗜血鋒刃，兇暴肆虐。

可門内始終悄無聲息，仿佛打自開天闢地，此處便從來不曾有過人跡。

直到他發洩夠了蹣跚離去，身後才傳來一句錯覺似的言語。清清淡淡，逸散在風裏，了無痕跡。

微臣恭送皇上。

他站住，扯了扯唇角，卻是再也笑不出來。張張口，聲音仿若游絲將斷未斷，只凴半分吊住的氣息，兀自苦苦掙扎。

老師，你縂說你會在我身邊。可是其實，在你施訣逆天之時，你便已選擇將我抛棄了。將你的學生、你的凰兒、還有北辰元凰這個人，一併、遺棄了。

所以老師，我永遠也不會說，你的性命是為北辰元凰而犧牲。

他垂下眼簾，大步離去。再不回頭。

之後，便是碧落黃泉、天上人間，斯人杳杳。

真正一訣、永訣。

而他，捏著那人臨終血書，立于繁花如錦之處，聲聲諷笑。

就連痛，都已忘記了。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是皇者。

——只有他是皇者。

3

寰宇奇藏死，醒惡者亡。翳流中堪為重用之人才，幾乎敗挫殆盡。

損兵折將，他心中自是鬱憤難平。可體內猶自有枉死而不甘的靈識碎片，悲嘶痛鳴、恨極而笑。

『北辰元凰，你確定要和素還真拼心機？』

他冷眼對著囚于石牢中而風姿不減的武林神人，威逼利誘，迫使對方服下同命丸。

『你以爲這對他會有效嗎？你會敗！你會敗！你會敗！！輸得一敗塗地，敗得死無葬身之所！』

——那又如何？

他是人。

非神非仙非聖，不過只是人。

沒有誰比他更有自知。甚至比眾多先天，更加清醒。

人不可能有永恆的時間。人不可能有無盡的智與力。是人，就終有一日，會敗。會死。

而他，才不過二十出頭的青年，縱然有了一身蓋世功力，縱然心思深沉周旋於諸多年紀十倍百倍于他的老狐狸之中，卻也必然會有力所不逮之時。

所以，他是在賭。

賭上二十嵗的全部生命力，去與四百年的智慧一較勝負。

生死由命，敗亦無尤。

——至少目前。他還活著。

活著，便是還未敗。

而喪失性命之人，卻再無資格，對世間勝負指手畫腳。

『北辰元凰，那便讓我們看看，你能走得多遠吧……』

亡者的殘影冽冽的笑，從此沒去身形。他漠然低哼收拾起全部心思，用以對付活生生的大敵。

白蓮般的儒者將他看在眼裏，了然於胸。輕輕短短一聲嘆息，洞達的眸子聲色不動；眼神、慈悲而清澈。

「為何執著于王者之途？」

「既然爲人，便要做人皇至尊，方才不愧于人生流火一瞬。」

「一旦亡國，君王流民亦無差別，一般的顛簸流離。個中滋味你已嘗盡，卻爲什麽依然汲汲營營于虛幻之事？」

「虛幻？不找個水中月似的難以觸及的目標，如何耐得住人間永無止盡的清冷！」

他語義愈寒，心下厭煩。

又是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所有人都來問他爲什麽，卻沒人問，他是不是有過選擇的機會。

一開始，種種的處心積慮，也不過只是執著于「想要活下去」。他爲什麽一定要爲了不是自己的過錯而犧牲自己的性命？不想死不願死不能死——然後，開始染上血腥。

而世間很多事情，一旦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

就算自己累了倦了，想要丟開了。旁人也再容不得你中途退出。

因他而死去的人，為他而離逝的人，一條接一條的性命斷送在他通往皇圖霸業的不歸路上，數量越來越多，分量越來越重。

始作俑者的他，在日趨麻木的同時，早已喪失了退縮的權利，軟弱的資格。

活下去，是不是就一定好？

當初如此單純的信念，現下、他卻再也給不出毫不猶豫的回答。

經歷了衆多犧牲而被遺留下來的人，該要如何生存；從來，沒有人教過他。

只是、

她說，「楚華容謝主隆恩！」

她說，「渡香蝶祝聖上千秋萬歲。」

他說，「渡江修祝你……霸業永垂！」

他說，「皇上已能獨擋一面，微臣覺得十分欣慰。」

他說，「元凰……孤寂又恐懼的王者。」

他說，「盡到你自己的責任。」

所以，他只懂得成爲皇者。

——必須要是皇者。

4

翳流死寂無光的夜晚，一個人佇立廣大寒殿，竟是要抓緊領口壓制著呼吸，才能抵受得過沉痛到凝滯的壓力。

青白骷髏自天而降，跌入他懷中。

遠遠的，似有天音寂繚。

『你可認得這是誰？』

誰？

北辰胤、玉階飛、渡江修、渡香蝶、楚華容、月吟荷、北辰鳳先、長孫太后、北辰望、長孫護、北辰伯英、北辰仲遠……

南宮神翳、醒惡者、寰宇奇藏、姬小雙、瘋魔惡盜、啞殘怨女、尋翼兵河、嘯引戰川……

還需要列入誰的骨與血，方得圓滿？

為成大業，儅有所捨。他答。

『誰的大業？』

朕。

『那你是誰？』

他是誰？

他是假仁假義的北辰元凰，一面說著知己難尋一面親手將對方推落墳墓。

他是有眼無珠的北辰元凰，一生唯一的一次戀情也是出自有心人的設計。

他是鳩佔鵲巢的北辰元凰，三起三落得來的權位全是巧取豪奪他人之物。

他是……

『你只是一個人。』

他有些迷惑。究竟是「你只是、一個人」，抑或、「你只是一個、人？」

『獨自一人不覺孤單嗎？』

『醒握天下權。那麽，醉時呢？』

『舉杯唯能邀月時，夢裏心中，你可曾後悔？』

『可曾悔？』

『可曾有悔？』

悔？

他心神悠悠，徑自沉默下去。

曾經……

曾經。

有人一筆一劃教他書寫，一字一句為他解說，風聲竹響，小小樓閣尺寸之地，十年綿綿相思之情，困住一個志在名山秀水的高貴靈魂。

有人一刀一槍替他打拼，一心一念為他考量，弓揚弦繃，居廟堂之高則憂民，處江湖之遠則慮君，無怨無悔無有無求只護他皇圖霸業。

一次又一次，他們為了他、離他而去。

一次，再一次，眼睜睜的失去。

悔？如何悔！

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最終的表情，是含笑、是無悔，抑或是憾恨。

他能為他們做的事情，唯有背轉身體，更不回首後望，一步一步，跋涉前進。

對於已經逝去的性命，叩拜太矯情，淚水太廉價。高廟金身日上三香，更是毫無意義。

那麼，便著萬里河山為挽歌一曲、賜萬民雨露惠澤來祭奠。

——所以他終究、只能是皇者。

自南柯一夢中乍然驚覺，帘外金烏高懸、東風拂煦，端的一片春光融融。

教中少女不知憂愁，結伴游玩歸來，手中攀著艷艷桃枝，面上嬉笑，口中唱著。

「桃之夭夭，爍爍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傢。」

他只用眼角餘光掃過一眼，淡淡的掠開了去。

「問世間，誰人可眷、何事可愛？朕，只求霸業。」

美人如桃花。

華艷燦爛，卻太輕薄。擔不起他一肩沉重，更追隨不上他前進步伐。

此生、無緣。

室外桃紅紛紛而下，揉碎了一地。

他沉沉閉目。一夜心事，俱隨風流雲散。

起身邁步，他去應那五爪峰之戰。[/s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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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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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1樓發表於: 2006-09-21 17: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元凰，孤寂又恐惧的王者
皇图霸业队元凰来说已经变成了一种责任，
因为背负的太多，所以不能回头，
纵使再心伤，也只能向前
这又是谁造成的，是谁的错，没人能说清
不过现在元凰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爱三王，爱元凰，爱谈谈，爱佛剑，爱教祖，爱木头，爱晓晓^^

晓梦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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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小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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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6-09-22 00:3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完了~又哭一次.....
這篇把元凰的心情都寫了出來...
兔很喜歡這幾句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來問他為什麼? 卻沒人問,他是否有選擇過的機會?]
[也不過只是執著於"想要活下去"]
[可曾又悔?] [悔! 如何悔?]
[所以他終究只能是皇者..]
沒人能決定他的對錯...也沒人能怪他成敗
他的辛苦..又有幾人能看到?
他的心境..又有幾人能懂?
他的肩上負重..又有幾人扛得起?
曾經....心疼他...
曾經....替他抱不平..
曾經....想不顧一切就這樣抱住他..

嗚哇~~~每看一次就哭一次....好想元凰
真的真的很想他......

(送朵小花花..兔很高興還能看到元凰的文章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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