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識苦蓮一片心 |%~sU,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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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了! Hc{0O7
曾經不可一世的護國大元帥青陽,看著最後一名部下倒在自己面前,一直高舉在手於千萬人中殺出一條血路的青鋒寶劍,終於沈重的垂下。 hup<U+p
“將軍,快走!”顫抖著吐出最後一句話,天理老人臨死前軟弱的一推,耗盡自己最後一絲力量也要護主到底。 ^J=l] l
青陽對小心翼翼圍上來的無極殿士兵渾然不覺,只出神的看著忠仆流盡最後一滴鮮血的蒼白面孔,苦笑一聲。 R_2JP C
“最終,我還是敗了!” gnp\z/'>
舉劍,刎頸。 }6Uw4D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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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陽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大皇子那天,儒園的蓮池中,白蓮初綻,滿園清香。 0FV?By
那個時候他剛剛考取武狀元,原本要於大殿之上聽封,卻趕上大皇子的生辰。最疼這個皇子的皇帝陛下陪他到皇都外的行宮遊玩,也就順道在儒園這個遠近聞名的天下第一園林勝景中接見了他們這一撥新近的狀元探花。 gqRwN p
“父皇,”那位一直微笑著打量他們的皇子突然間開口,“您不是問我想要什麽生日禮物麽?我想要他!” Ysk,9MR(F
青陽擡頭,卻看見雪白如玉的纖指指的正是自己的方向,心突然一沈。 058+_xX
“這……”皇上猶豫了一刻,畢竟這位武狀元無論文韜還是武略,都是後輩人中難得一見的。原本自己屬意讓他跟在玄真將軍身邊學習幾年,往後必然是玄真將軍這般的棟梁之才。 ^^I3%6UY
“父皇舍不得麽?”大皇子親昵的纏上皇上的手臂,撒嬌般的拖長尾音。 $3Ct@}=n
寵溺的摸了摸這個最得自己歡心的兒子,不過一個奴才而已,年邁的皇帝自然點頭答應。 p ft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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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隨大皇子回轉琉璃宮時,青陽才發現之前一直在風中飄蕩的蓮香,竟然是從眼前這位皇子的身上散出。傳聞中這位皇子與其最受寵愛的母妃一樣身帶異香,宛如花神轉世,因此最受皇帝的喜愛。可惜他那早逝的母妃來自民間,所以皇帝幾次想要立他為太子,卻受到朝中大臣的極力阻撓。三朝元老歐陽世家,更是擺明了支持那位由正宮娘娘所出的二皇子。 [J|)DUjt
“我剛才把你要過來做近身侍衛的時候,你好象很不樂意的樣子呢。”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時,青陽才終於回過神來,發現那位如蓮一般清逸脫俗的皇子,此時正圍著自己打轉,好像孩童得了什麽有趣的玩具一般。 *SX'Or,
“沒有,殿下既是青陽的主人,青陽誓死為主人效勞。”青陽不喜歡那種仿佛能把人看穿的眼神,可是他不得不擡起頭直視著那雙清澈的眼睛,用燃燒於眼中的忠忱掩飾內心深處的失落。 -PSI^%TR#
“呵,”大皇子輕笑了一聲,完全不同於人前的銳利目光刺得青陽背後發寒,“不用說那些什麽生了死了的話,也不用叫我主人或是殿下。無人之時,我允你叫我還真。” ;_lEu" -
用指尖輕輕玩弄著新任侍衛火紅的長發,皇子在對方耳邊貌似親昵的吐出冰冷的話語:“不管你在想什麽,我只想告訴你,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D$vH
青陽心頭一驚,轉過頭卻依然是人畜無害的溫暖笑容。 VBIY[2zf
第一次,青陽嘗到了被人點破本性的心虛。 YolO-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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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快去廣寒宮看看,大皇子又被二皇子纏上了。”二皇子的侍衛墨陽匆匆來尋,短短幾個月中青陽已在宮中建立了良好的人脈,同為皇子侍衛的紫陽等五人,更是同他結為了同生共死的異姓兄弟。 l ^*GqP5
輕嘆一口氣,青陽不得不加緊步伐,心裏面盤算著這次又要用什麽理由讓對方放人。那位心高氣傲的二皇子無欲,貌似非常喜歡找自己兄長的麻煩。隔個十天半月的就要鬧上一鬧,仗著正宮娘娘的勢力,宮中倒也無人敢得罪他。 MhNDf[W>
青陽趕到廣寒宮偷偷在殿外一看,原來從來唯唯諾諾只懂得躲在自己宮中敲敲打打的三皇子無忌也在。這一次,二皇子是借故鬧著兩人和自己拼酒,那酒還是關外大汗帝國進貢的極烈的青稞酒。 l*|^mx^Q
“青陽見過三位殿下!”一把推開阻擋的小太監,青陽大步跨進廣寒宮。 ^ )Lh5
“什麽事啊!”無欲沒好氣地問,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案上。 ''Y}Q"
“皇上有事召見大皇子殿下,請殿下至禦書房侯駕。”再次假傳聖旨,青陽暗自苦笑,自己脖子上這顆腦袋遲早要為這個涼薄的皇子搬家。 L$GhM!c
“又有事找皇兄?!”聽見是皇帝召見,無欲更是怒氣上升,卻也不敢再留人。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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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廣寒宮,大皇子就笑瞇瞇的說:“青陽,你的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啊!父皇今日在陳妃娘娘那裏,禦書房哪裏有人!” [y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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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涼薄,青陽苦笑,也不想想自己是沾酒就宿醉三日的體質。冒著殺頭的危險假傳聖旨,對方也不會有絲毫的感激。 {P_~_5o_
“請殿下降罪。”乖乖低下頭認罪,青陽在他面前一向是老實忠厚的模樣。 p0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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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過說笑而已,你忠心護主,我該要嘉獎你才是。” :G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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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一笑,這種心照不宣的戲碼演多了,彼此都熟練得讓人忍不住嘆息。 G"=tQ$ZU
青陽看著秋夜清冷的月光下那個總是獨行於前的寂寥身影,突然有快走幾步追上去與他並肩同行的沖動。可是看看對方身上代表皇家的淡黃錦袍,他的腳步遲疑了。 28;D>6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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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暖花開的時節,淡黃色的迎春花搖曳著嬌嫩的花瓣,盛開在春天的暖風中。 gOI#$-L
“你要離開了吧!”某日,久立迎春花旁的大皇子突然感慨,清風拂過,銀白的發絲中點綴點點柔黃。 FKd5]am
青陽看著一片柔黃,想起了某個如迎春一般樸素淡雅的女子。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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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場相救,本就是他事先安排的劇本。只不過那個即使被驚馬嚇得站不起來依然面帶微笑的女子,確實令他印象深刻。她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千層雪,雖然她出身於一個用滿手鮮血換來顯赫聲名的家族。魔域是這個國家異類的存在,以自己的方式支撐著朝廷的正常運轉,形成光與影一般密不可分的關系。 E/<[G?
“你在進行一場豪賭啊!”又一聲嘆息,卻輕得幾乎微不可聞。 n<p`OKIV3
青陽怔怔的看著搖曳的迎春,胸腔中卻滿是蓮香的清逸,一絲苦笑慢慢浮現在他俊朗的面龐。恬靜的蓮,永遠都只盛開在自己幽雅的世界,碧水潺潺,荷葉環繞。它又怎能體會烈日下那些焦灼饑渴的心靈呢? A/N$
慵懶的伸了伸懶腰,抻了抻衣襟上淡黃色的花瓣,大皇子快步向琉璃宮走去,卻在邁出三步後突然回身緩緩的說: \#[W8k<Z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麽?我會好好看著你的。” {_1^ GIIS
這一次,青陽沒有用笑容掩蓋自己的真心,他看著對方,故意用身高的優勢造成居高臨下的桀驁: EOrWax@k$}
“還真,你沒有辦法捆住我一輩子。” AF1";duA
那是他第一次喚這個名字,即使對方給予過權利,他也從來沒有逾越自己本分半步。 U&P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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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那灼熱的目光刺痛一般,大皇子第一次從他面前,匆匆逃走。 C|Bk'<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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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冬季,紛飛的大雪中他迎娶了一身紅妝的千層雪。 ^CTgo,uf6H
騎在高頭駿馬上風風光光敲鑼打鼓回府的青陽將軍,看著融化在自己掌心的細小雪花,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感慨。 v.)'be*u
第二年冬季,與敵國決戰寒川之上的青陽大將軍,以一萬騎兵大敗對方十萬大軍,鑄就不敗的神話。 <JHU*Z
回營後還沒來得及脫下浴血的戰袍,青陽就接到千層雪死於難產的噩耗。他盯著那白紙黑字很久,直到字跡模糊成一片。 kx'ncxN~
又是幾個白雪紛飛的季節後,他順利成章的接任了魔域新一代主人的地位,並憑借著自己卓越的戰功成為最年輕的護國大元帥。 PNXZ3:W
這個時候太子之爭已呈白熱化趨勢,手握三分之一兵權屯兵邊疆的青陽自然成為眾黨派拉攏的目標。他總是謙虛謹慎的微笑著,不為任何許諾和利益所動。有時候他會坐在邊關固若金湯的高墻上,眺望著某個固定的方向,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hi>Ii2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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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等到那個人的消息,卻是死訊。 ,~FyC_%*
青陽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密報,裏面寫滿了皇帝是如何未立遺囑突然駕崩,歐陽世家是如何密謀二皇子登基,大皇子是如何被毒殺於無極殿上。 >U^AIaW
他翻來覆去的看著,眼前出現的卻是相同的情景。那時候他也是這樣無力的握著手中薄薄的紙張,無可奈何,以及無能為力。 Tk9*@kqv
某種無處宣泄的憤怒充斥著他的胸腔,他一直努力著想要追趕的身影,突然間就這樣消失不見了。 ](NSpU|*
徹底拋棄了自己汲汲營營的長遠計劃,無視天理老人等忠誠下屬的勸告,他率領邊疆一半兵力借著為大皇子報仇的名義趕回皇都。匆忙起事的下場就是準備不足遭遇伏擊,疲勞應戰的青陽大軍受到重創,兵敗湘平道。無能力挽狂瀾,青陽只得含恨棄戰。殘兵敗將護著他突圍至儒園後,連他身邊最後一名忠仆都為他倒下。 [UquI "
完全無視於圍上來的敵方士兵,諾大的儒園,仿佛只有他一人獨立於蕭瑟寒風中。月光迷離,照映在池中殘蓮之上,更添孑然之感。 6g!#"=ls;
悲憤、不甘和怒氣都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青陽反而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平靜,也終於第一次認真聆聽了內心的真實感受。 -8qLshQ
原來自己錯過了儒園最美的時節,他不免感慨,卻沒有什麽遺憾。 Q{!lLka
這裏是一切之初,也該是一切之末。 yw5MlZ4P=
舉劍,刎頸。 qF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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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割斷喉嚨的時候,人還能聽見血噴出來的聲音,那聲音很像風的悲鳴。 !h7`W*::
青陽聽見風的悲鳴,卻沒有感到身上的痛楚。 a=k+:=%y
定睛一看,卻是一個老人的拐杖阻住了手中的青鋒,而所謂風的悲鳴則是來自周圍那些無極殿的士兵。 bslv_OxJ
“你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麽?”老人一臉嚴肅的責備著。 Z;XR%n8
青陽看著被蒼老形態掩住的熟悉眉眼,如夢初醒般恍然大悟。 5Ga>qIM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止不住的狂笑,青陽承認,此時此刻他才是真正輸了,輸得一幹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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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無極殿正主登基,卻不是歐陽世家支持的二皇子無欲,而是在這場皇位爭奪中幾乎被遺忘的三皇子無忌,史稱無忌天子。經湘平道大戰,歐陽世家的勢力迅速衰弱,魔域也因為主人的死亡而陷入家族鬥爭不得不逐漸退出政治舞臺。無忌天子在位期間,重用以傲笑紅塵為首的方界六弦,創下了長達三十八年的太平盛世。 JiP]FJ;
十二月除夕,某個山村小鎮家家戶戶燃起鞭炮慶祝新一年的來臨,鞭炮聲和孩童們的歡笑聲中,似乎無人註意到一紅一白並肩而行的身影。 m~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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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終於完了,本來可以寫成中篇或者長篇,可是越寫越像某些寫爛了的宮廷題材,所以匆匆以一個短篇搞定,以免荼毒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