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31 歲月行歌（原作者：麒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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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宿

東風愁絕無處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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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9)

樓主發表於: 2007-09-01 04:14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8.31 歲月行歌（原作者：麒小之）

轉載許可~

謝謝宿親喜歡這篇文=\\\\\\=
不過因為已經沒有在除了天空之外的地方發文了,
如果宿親要轉載的話,
當然是可以的呀~^^~

麒小之 2007-08-31

今天是元凰陛下的聖辰~
感謝小之同意轉載~^ ^

歲月行歌
　　
某一年的北嵎，是個天氣有點炎熱的夏末秋初，火紅的太陽依然熾熱地彷彿將吋吋土地燃燒，但與酷夏不同的是，在艷陽天仍有舒服的涼風昔昔而來，讓人心曠神怡，掃去所有的煩躁與不耐。
　　
正午過後已黃昏，竹林裡只有微弱的陽光，穿透茂密的層層竹葉灑下，將竹林染成淡淡的金黃，與翠綠的纖竹鄉映成趣。竹上人為的圓洞，有如笛、簫上的音孔，風則是口中吹出的氣息，竄入一個又一個高低不同的圓孔中，有如手指靈活地在笛簫上開闔，譜出音色悠揚的輕鬆曲調。
　　
林中有個類似床的大石，玉階飛撐著頭，靜靜側臥在石上，聆聽著自然之風鎖演奏的樸實小曲。遠處似乎有風鈴清脆的聲響，叮叮噹噹伴著竹簫之曲，有默契地相和共鳴，十足的夏日風光。
　　
一名女子笑盈盈地坐在石床邊，女子有著一頭紅褐色的髮絲，和一雙素腕柔軟如雲，修長如蔥又白皙的手。女子看了玉階飛陶醉在笛簫之聲的表情好一會，自然地以玉階飛的腰當枕，閉起眼小憩，讓淡雅的奇南香圍繞在週身，就如同玉階飛擁著她一般。
　　
玉階飛嘴角牽起一抹很淡的微笑，不著痕跡地將原本空著的另手，探入女子的髮絲中輕撫。他不是個將感情掛在嘴邊的男人，加上長年在宮中擔任要職，身為太子之師的玉階飛，個性越見拘謹含蓄。這樣的舉動對兩人而言，是一種平淡卻濃烈的幸福。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踩著落葉枯枝的脆響，打破了原有的調和寧靜。知道了來者是誰，北辰泓緩緩起身，玉階飛慢慢張眼，帶著笑看著來人。來人左眼下的淚痣在一片金黃的光芒中，好似一顆閃爍著光的寶石，微皺起眉頭，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
　　
「三哥……」女子輕笑，優雅中不失俏皮地勾著來人的手腕。
　　
「你們在做什麼？」
　　
「聽曲子。」
　　
玉階飛點點頭，卻未開口，手執起原本擱在石床上的毛扇，悠哉搖著。來人爽朗哈哈笑了幾聲，再問：「哦？看來吾錯失閒暇之刻。是什麼曲子讓你們如此沉醉？」
　　
女子正要接話，玉階飛卻先開口，淡淡回答道：「簫然曲。」
　　
來人再笑，拿出了預先準備好的酒壺和酒杯，問道：「好曲就該配好酒，如何？」
　　
「好酒就該好曲相隨。」手中毛扇一揮，帶著奇南香味的風就拂過三個人的臉龐，「風來。」微風再起，曲音再揚，三個人在竹林之中喝著酒，這一刻沒有權力的爭鬥，無須過問江湖的風雨，只需飲下同醉的思念。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竹林中越來越昏黃，取而代之的是如絲絹閃耀的銀白色月光，玉階飛仰頭看了看天色，有感而發。
　　
「可不是？」北辰胤一向剛強的臉上，說出這句話時，出現難得柔和的線條。
　　
北辰泓點點頭，替兩人再將酒斟滿。
　　
而後風聲似乎傳來一聲訊息，模糊地說著──
　　
今年的月又要缺了……
　　
＝＝＝＊＝＝＝＝※＝＝＝＝＊＝＝＝
　　
偏僻的山中，對外的聯繫只有一條羊腸小徑，而且因為久無人跡，唯一的通路早已蔓草叢生，看似荒廢了。誰知在如此隱密的深山中，竟有人自給自足地居住。種植簡單容易生長的蔬果，一間簡單的房舍在深夜的山林立矗立，總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在此居住很久了，算一算也有好些年。屋子旁有個半圓形的土堆，土堆很明顯有經過打理，上頭沒有雜草叢生，就連土堆前立下的石碑，都乾淨整齊，碑上刻字的凹痕也沒有灰塵沉積。土堆前擺著數朵白色的鮮花，花朵散發著淡淡的香味，但卻濃郁地讓周圍數里內似乎都瀰漫著讓人思念的味道。
　　
夜晚蟲蛙的共鳴讓山林顯地更是靜謐，突然屋內點亮了光，一道黑影倏然從床上起身，好一會，只見女子身上披了件抵擋山中低溫的棉襖，推開發出咿呀聲響的門扉，步履如貓之輕走到土堆前，靜靜看著碑上的名字，不發一語。
　　
玉階飛之墓
　　
「階飛……」
　　
女子的聲音在顫抖，不是因為寒入骨的溫度，而是因為哭泣的哽咽。手指在字的凹痕中來回刻劃，過往的回憶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女子只能去想，想像他們曾經有過的愛情，想像玉階飛總是問她『泓，陪吾走走……好嗎？』，兩人並肩而行多年，玉階飛卻從未牽過她的手。
　　
約定成空，雙宿雙飛的夢想破滅，為了北嵎，為了凰兒，玉階飛拖著孱弱的病體，積勞成疾鞠躬盡瘁，最後連北辰元凰的最後一面都無緣相見，寫下遺書盡為人臣的最後一份責任之後，就帶著遺憾離開人世。
　　
她永遠忘不了，玉階飛喃喃喊著『累了…讓吾睡一會……』的憔悴模樣，嘴角仍有著鮮血殘存，而後癱倒在她懷裡，永遠沉眠。她的淚早已流乾，悲痛讓他不知該如何哭泣，完成玉階飛交代的託付後，她儘管身為一介女子，卻毅然決然孤身選擇遠離一切，到渺無人跡的山林隱居。
　　
抹去淚，蹲下身，撥開墳前的新土，裡頭是一個木製的小盒。緩緩打開盒外早已生鏽的鎖釦，一塊約莫掌心大小的綢緞，靜靜躺在盒子裡。緞上有紫和銀兩色，以紫為底，銀色的繡線似乎是某圖騰的一角，經年累月之下，絲緞雖然沒有皺褶，但繡線已經開始脫落，圖案也越來越不明顯了。
　　
將綢緞捧在手中，女子鼻頭一酸，凝望許久，又是潸然淚下。
　　
那一晚，她入天錫王府，只求能得到北辰元凰血統的真相。三哥的怒…三哥的傷…三哥的錯愕和憤然，她全數看在眼底。心很傷，這是她從來不想面對的局面，可是又不得不去面對。皇室的尊貴傳承成為街頭巷尾的輿論，她當下的念頭只希望北嵎能保持一貫的崇高和清白，可她錯了。
　　
三哥拿出尖刀，劃下袖擺的一角，怒然言道：『兄妹情份，止於今宵。』
　　
手上的蟠龍玉瓶裡，盛裝的是方才三哥以刀劃腕流出的汩汩鮮血，瓶身尚且溫熱，她淚眼望著飄落入地的袖擺殘片，心卻是寒入骨的冰涼。強忍悲傷，她恭敬地以民女之身朝王爺行禮道謝，接著，她顫抖蹲下身，拾起那塊兄妹之間唯一的聯繫。布上染著塵埃，就像她和三哥的關係，早就傷痕累累，難以再清。
　　
誰知當她前往蕭然藍閣，希望玉階飛助她釐清太子血緣的真相時，玉階飛卻對她的態度不以為然，甚至明白回絕不希望此事擴大的責難。她不懂，不懂玉階飛為什麼會用這種心態看待北嵎傳承，她堅持，玉階飛更不妥協，語氣卻溫和許多，要她暫將此事按下。
　　
『北嵎需要的是仁君，非是真龍。』
　　
她愕然，玉階飛接過蟠龍玉瓶，一如往常要她陪伴走走。話語猶言在耳，而今人事已非。一日她揹著竹簍到另一座山頭採藥時，聽見幾個獵人和樵夫討論著現今的武林局勢，她忘了那天是怎麼回到屋舍，因為青天霹靂之後，她的思緒一片空白和茫然。玉階飛為了護龍脈積勞成疾，只求北嵎恩澤福長；她的兄長為了北嵎更輝煌的未來，力保其子為帝，但最後……
　　
『阿猴，你知道那個啥北什麼皇朝的，變得跟鬼城一樣。』
　　
『北辰啦！全燒光囉，聽說人也死光了。』
　　
獵人和樵夫邊走邊笑，北嵎滅或不滅，跟他們無關，在他們的談笑中，北嵎只不過是一個打發時間的話題。聲音越來越遠，北辰泓卻因為絕望頹坐在地。她的家園……她的故土……她曾經生長的回憶之地，已經被祝融無情肆虐，只剩下一片斷垣殘壁。她的親人……她的一切……都不在了，這輩子她永遠無法落葉歸根，只能像一葉飄零的浮萍。
　　
「階飛……三哥…嗚……」
　　
過了十五的月，開始殘缺，不圓。
　　
＝＝＝＊＝＝＝＝※＝＝＝＝＊＝＝＝
　　
北嵎上下一片歡天喜地，為了慶祝皇太子滿『雙九』的生日。宮中大擺筵席，席上滿是山珍海味，珍饈佳釀讓群臣們個個喝地酩酊大醉，臉上都是難得的輕鬆表情。
　　
桂月三十一，也就是元凰誕辰，他都要去慈寧宮向太后跪禮，感謝母親的生育之恩。北嵎的跪禮十分講究，尤其是雙九之歲的跪禮，更是樣樣不可少，一大早，女官就準備了三杯琥珀聖水和三杯馬奶酒，用玉雕的麒麟杯盛裝，放在以銀打造的育龍盤上，接著幫長孫太后盛裝打扮，準備迎接跪禮。
　　
年滿十八的北辰元凰，穿著以薰香薰一夜的太子朝服，頭戴騰凰疾風冠，披上七彩如意掛，帶上五福祥瑞鎖，穿上九如皂文靴，以最隆重的裝扮準備向母后行最恭敬跪禮，不過身旁的玉階飛搖著毛扇，臉色並不如以往好看，而是有些陰鬱，似乎對北辰元凰即將行的雙九跪禮不太高興。
　　
心細的北辰元凰，怎麼可能沒有察覺太傅心情的改變，從太后下懿旨要北嵎上下歡慶他十八歲生日時，太傅的態度就很不對勁。先是婉拒宮中華宴的邀請；接著又以跪禮之日有事不刻前往，無法以太傅身分主持這個莊重儀式；而今日更是出乎意料的，竟然出現在承濤閣。
　　
『太傅……吾要前去慈寧宮了。』
　　
宮女掌龍幡御黃蓋，並灑香花以舖地，踏花洗塵，準備帶領北辰元凰前往慈寧宮。就在北辰元凰跨出門檻時，玉階飛出言先請宮女迴避，關上閣門，要北辰元凰對著銅鏡坐。北辰元凰雖然覺得有點怪，但還是照太傅的吩咐，坐在黃銅鏡前，北辰元凰看著映出來的臉龐，心中有著萬語千言，原來……他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凰兒，今日是你生日，鏡子裡你看到什麼？』
　　
『以銅為鏡，可正衣冠﹔以古為鏡，可知興替﹔以人為鏡，可明得失。』
　　
『再兩年你就要登基為帝，跪九之禮是北嵎皇太子的傳統，你可明白其義？』
　　
北辰元凰思索一陣，方答：『一護緣頌扥母胎，二念十月臨產苦，三感生兒痛心腸，四憐扶養哺乳恩，五謝父母愛無歇，六覺誕腹親生子……』北辰元凰看著銅鏡，偷偷觀察玉階飛的反應，只見玉階飛一直閉著眼，直到聽見最後那句“誕腹親生子”才張開雙眼，眼中透著疲憊。
　　
『生者有恩，育者同有恩。』
　　
『凰兒不明白。』不解的疑惑。
　　
玉階飛拿起桌上的酒壺，斟了一杯酒，遞到北辰元凰面前。『緣頌扥母胎，誕腹親生子。凰兒，生日就是母難之日，要記住母親生你時所經歷過的痛楚，念於心感於茲。』
　　
『凰兒…明白。』太傅今天特別奇怪。
　　
『喝下這杯酒吧。』
　　
就在北辰元凰接過酒杯一飲而盡時，他看著玉階飛走到窗前，推開圓形窗，仰頭看著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嘆口氣道：『方過十五月難圓啊……』
　　
北辰元凰聞言只感心一痛，好像有某個不知名的想念重重撞擊他的心房，讓他悶地難受。這句是被囚鳳凰的感嘆，也是北辰元凰一生未能享天倫的遺憾。
　　
＝＝＝＊＝＝＝＝※＝＝＝＝＊＝＝＝
　　
她蜷縮在墓旁，抬頭睜睜地看著即將墜去地平線那端的月。隱居此處過一日算一日，她很少去算現在是什麼日子，春夏秋冬四季流轉，她也不知道遠離塵囂過了幾年，也不知從聽見北嵎滅亡那一刻起，又過了幾年。
　　
蟲蛙的鳴叫，白天炎熱的天氣，吵雜不絕的蟬鳴，她知道現在是夏季。而開始有了涼風，山上的楓葉漸漸轉紅，該是秋天近了。北辰泓流著淚，方才的夢讓她不想醒，有階飛和三哥的陪伴，悠閒自然的相處，不需言語的默契，這樣平淡的人生對她而言卻是遙不可及。
　　
夏末秋初……北辰泓抓緊棉襖，還有掌心的那塊布，淚又無法克制地流下。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竹林中越來越昏黃，取而代之的是如絲絹閃耀的銀白色月光，玉階飛仰頭看了看天色，有感而發。
　　
『可不是？』北辰胤一向剛強的臉上，說出這句話時，出現難得柔和的線條。
　　
她怎麼會忘呢？每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夢見玉階飛和北辰胤，一同飲著酒，閒話家常，表情愜意自適，似乎所有的風雨恩怨都與他們無關。玉階飛不再是北辰皇朝的太傅，北辰胤也不是北嵎三王爺，兩個就像相交多年的好友般，總是在同一天為他們最在意的人，共飲一罈思念。
　　
凰兒現在好嗎？一直有傳言說北嵎的皇帝在當時沒有死，而是逃出生天。沒人知道他去了哪，也不知他未來的命運如何，因為沒有人在乎。世間是殘酷的，它可以撫平傷口，也會讓人逐漸淡忘曾經朗朗上口的一切，到最後時光依然流逝，無情地向前推移，可記憶就永遠停留在不能重頭的過去。
　　
北辰泓不知道北辰元凰當上了翳流教皇；也不知道他已被算計，命喪五爪峰，至今將近一年半，屍身早就成了枯骨；更不知道北辰元凰在嚥氣前一刻，想得是覺得自己辜負父親和太傅的期待。她認為凰兒撐得過，可以撐過江湖的風雨勇敢活下去，北辰家的男兒，不會輕易被環境擊倒。
　　
「今天…是三十一吧……」
　　
喃喃自語，像是說給玉階飛和北辰胤聽，告訴他們，她也記得。過往如同南柯一夢，曾經叱吒北方的北辰皇朝，曾經繁華的市井喧囂，現在只剩下破敗的屋舍，叢生的蔓草，過去的人聲鼎沸，現在只存燐火飄零，陰風慘慘拂過了無生氣的斷垣，如鬼淒厲悲泣。
　　
看著月，有感而發，北辰泓不懂，為何每年的這一天，她都看不到美滿如圓盤的月，不是過了十五，就是尚未到十五。

彎月如勾，如同掛上了她滿腔思念，如同嘴角勾起的無奈笑臉，卻只能存在天際，摸不著也盼不到。繁星如淚，點點散落在無垠的黑暗中，化作最美麗的水晶，似乎在彌補著殘月的缺憾。
　　
但北辰泓知道，今晚的月，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和玉階飛一同看過，和北辰胤一同賞過。

所以，儘管淚水蝕著月，讓月娘一吋一吋殘缺，但他們永遠與她同在，直到她走到生命盡頭的那天，都會溫柔地伴著她，不離不棄。

月，總會圓的。
　　
＝＝＝＊＝＝＝＝※＝＝＝＝＊＝＝＝
　　
蕭然藍閣中，竹曲簫音優美伴著對坐飲酒之人。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竹林中越來越昏黃，取而代之的是如絲絹閃耀的銀白色月光，玉階飛仰頭看了看天色，有感而發。
　　
『可不是？』北辰胤一向剛強的臉上，說出這句話時，出現難得柔和的線條。
　　
『你看是誰來了。』玉階飛嚴肅的臉上，難得笑臉迎人。
　　
順著玉階飛揚起的下巴，北辰胤回頭望，只見北辰元凰手拿著金龍扇，頭戴騰凰疾風冠，披上七彩如意掛，帶上五福祥瑞鎖，穿上九如皂文靴，一身端正太子服，踏著輕步走進蕭然藍閣。他的氣色紅潤，比起總是壓抑的冷漠表情，這時的模樣比較像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父親…太傅……凰兒愧……』
　　
北辰胤將手中酒一飲而盡，爽朗哈哈笑了幾聲，打斷北辰元凰之後的話語，接著拍拍身旁的草地，北辰元凰有些緊張，撩起太子服的黃色披風，緊鄰父親而坐，玉階飛搖著毛扇點頭微笑，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凰兒今年二十有五了吧？』玉階飛又喝了一口酒，臉上漾著紅。
　　
『是嗎？哈哈──意思是吾又增長一歲了。』北辰胤心情很好，笑問。
　　
對他們談笑自若，北辰元凰搓著雙手，顯地有些侷促。『凰兒愧……』
　　
『耶……』這次是玉階飛將北辰元凰要講的話打斷，聽著美妙的竹簫之音，玉階飛替北辰元凰斟了杯酒，搖著扇輕鬆言道：『回來就好。』
　　
北辰元凰的眼眶有淚在轉，忍著不落，太傅二字硬生生嚥入喉。
　　
『凰兒你聽，萬物之音奏的是什麼曲調？』北辰胤問。
　　
聽著入耳的風笛之聲，好一會北辰元凰才回：『是太傅最喜歡的曲子，簫然曲。』
　　
『凰兒你再聽聽。』玉階飛搖頭。
　　
閉起眼，樂音隨風拂在耳…在臉…在頰…在身…也在心。北辰元凰的意識被樂音所帶領，輕柔緩和的笛簫，竟漸漸轉而成為北嵎熟悉的羊皮鼓聲，咚…咚…咚…有規律伴著莫林胡爾（馬頭琴）柔和圓潤的弦音，腦海中出現北嵎廣闊的草原，孩童策馬揚鞭，紅撲撲的臉笑著，敞開嘹喨歌喉，唱著那首北嵎人人都會唱的童謠──
　　　　
依呀喂，護緣頌扥母胎。（哥哥啊哥哥，為什麼葉子從上頭飄下來？）
二呀念十月臨產苦。（妹妹啊妹妹，葉兒枯了，所以飄下來了。）
三是什？可不是感生兒痛心腸麼？（葉兒哭了，阿媽也哭了。）
是憐扶養哺乳恩。（那就別讓阿媽哭呀，快趕牛羊回家）。
我謝父母愛無歇。（哥哥啊哥哥，怎麼天上的星星也哭了？）
溜回草原鄉，誕腹親生子。（妹妹啊妹妹，星星哭了是因為沒瞧見月姑娘。）
可可西里是所歸。（那月姑娘在哪兒？）
嘿呀伊呀…回家啦……（不就阿媽抱著麼？）
　　　　
聽著聽著，眼中噙住的淚再也無法克制滑落，趴在父親的肩頭哭起來。輕拍北辰元凰的背，想起凰兒的親娘，北辰胤的心頭也是酸楚痛苦。孤身奔波了數載年頭，北嵎的一切像霧像雨，也像一現的曇花。他的生辰，母親的受難之日，從未見過母親的模樣，卻能時時刻刻感受到母親存在的意義，以及賜予他健全的身軀。
　　　　
一生汲汲營營，最終也獲得最平淡的幸福。
　　　　
一陣風吹開遮蔽天空的竹葉，頓時蕭然藍閣變地明亮，灑落的銀白月華讓蕭然藍閣美的朦朧，亮地好似日夜顛倒的白晝，可比日之風采。玉階飛抬頭望月，身後的披風隨風揚啊揚，蔥指順著烏黑的髮絲，捲著……落下……聽著竹孔吹奏出的童謠，玉階飛又笑了。
　　
『月姑娘給阿媽抱著吶……』
　　
此刻，北辰元凰有父親和母親的陪伴。
　　
這是他歷經二十多年歲月以來，第一次全家團圓的生日。
　　
非關江湖，不問天下，嘿呀依呀……回家啦……
　　　

"襲"龍之悠然　"宿"儒之鴻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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