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耽美文學 02.12 信仰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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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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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樓主發表於: 2009-02-12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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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2 信仰 (全)

信仰 (上)

畫心
歌:張靚穎作曲：藤原育郎作詞：陳少琪

看不穿　是你失落的魂魄
猜不透　是你瞳孔的顔色
一陣風　一場夢　愛如生命般莫測
你的心　到底被什麽蠱惑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
看桃花　開出怎樣的結果
看著你抱著我　目光似月色寂寞
就讓你　在別人懷裏快樂

#愛著你　像心跳難觸摸
畫著你　畫不出你的骨骼
記著你的臉色　是我等你的執著
你是我　一首唱不完的歌#

本來填坑速度就慢的我,卻因聽到”畫心”而有了新的靈感

這突如其來的靈感讓我決定先擱下”放逐”,而來寫由這首淒美的曲而發想的短篇,只是寫著寫著卻越來越跟曲扯不上關係,所以連標題都改變了

其實寫短篇,都是挑戰自己用不同手法來呈現故事及主題,所以如有感覺混亂的話,那就是某雪手法還不夠精鍊的關係^^”

另,內有一些扭曲黑暗的內容,請小心食用~=ˇ=~~

********

1.

我緊握著那華美精緻的匕首,用力在臉上刻上第一道傷痕

當傷口滑落出鮮紅蜿蜒我的臉龐時,我一度以為自己會因這痛苦而死去

我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因痛苦而不停微顫的雙手

在這時候,我想起了你,想起你的深情玩笑,一陣荒誕如夢一場

而後我笑了,不用看也知道的冷酷笑容,我瀟灑狠殘地在自己臉上劃下了第二刀

體內的殷紅瞬間在我白色綢緞衣服上流濺上一朵朵淒艷絕美的顏色

我看著自己細瘦的雙手,突然咯咯笑了出來

真是俐落的刀法,我一直以為我只會握著筆毫揮灑著那些風花雪月,或者畫著我最虔誠的信仰,我以為我期盼的日子中會在我漫長等待中而有到來的一天

但為何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逼得我今天必須拿起了尖銳的凶器割破人體偽裝的表皮,沾染一身血腥

而鮮血的滋味真是令人作嘔,我本以為自己的鮮血會比你純淨聖潔,卻在見骨的傷痕中才明白浸染愛恨的鮮血皆是腐惡難聞的,沒有一者例外,愛你恨你的我也將不會是例外

我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欲強壓下那令人暈厥的劇痛,那見骨的劇疼在臉上清晰蔓延的感覺真是讓人無法平心靜氣地忽略它

可我仍然緩緩舉起手,再次俐落劃下,濺染一身血花

你所賜與的,都還你吧,凌風起

我們來世,已互不相欠。

************

2.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時代,皇朝失了民心,各路義民英雄紛紛群起叛變

哈…英雄,不過就是一群易被煽動的烏合之眾。做為一介平民就該認盡本分,學人家反叛那便是自尋死路了！

他笑諷著,一個反手就將手中大戟刺進一個叛民的胸膛,再一拔,那熱流般的鮮血便濺了他那一身銀亮的盔甲,他回頭看向那躺在地上因痛苦而痙攣不已的賤民,不屑地蔑視著

瞧,就是如此容易,只要他一個反手,或者順手一揮,他們就死了,還死透了

用他們的屍體堆疊出他飛黃騰達的仕途真是再輕鬆不過的事情！

他得意輕蔑地想著,冷不防的,一把飛針從他臉上擦過

他看著憤恨難平的瀕死之人,對他怒吼著他是狗娘養的走狗,只敢搖尾乞憐的在昏君身旁苟且偷生,是個畜牲不如的雜種…..

有信仰的叛賊就是這點難處理。他略皺起眉冷眼看著,心想道。這種時代搬神弄鬼就有一大堆愚昧的人誓死跟隨,真是愚蠢至極。讓他每天殺人他也是會膩的,煩的是他每天總有殺不完的人!

不耐想著,他手上大戟再度刺入那人胸膛,再一策馬將那人拖行著,本就微弱的痛苦呻吟很快的淹沒在塵沙中

幾近無聲無息的,一道薄刃竟就這樣貼近他的頸旁,靠著他多年的直覺,他偏了個頭閃了過去

他策馬回頭,看見了一個白衣身影站在屍橫遍野的祭壇上

他在心中捏了一把冷汗,若非他發現的早,他現在可能就在黃泉路上走著,還是莫名奇妙的走著

他拔起了大戟,只是再也無噴灑的熱血,那早已流盡了,在他盔甲上

「圍起來!!」他很快就辨認出那是分壇壇主,喝聲令道,剩餘的小兵立刻將那人團團圍住

「狗娘養的小賊,你以為屠盡了本分壇,靈月教便會屈服於你們?」那人立於祭壇中間,白色的衣袂在寒風中大幅翻飛著,他戴著一個面具,極為平板的,只有兩個眼洞及鼻樑的銀製面具,白衣銀面俱都濺上了正乾涸的鮮血,卻減損不了他那清肅冷傲的氣質,乍看之下,還真像是月神悲憫人間而派來替天行道的使者

他一凜,隨後想想自己也是替天行道,只不過他的天是皇上,而他的天是月神,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理直也就氣壯,他揮起沾滿鮮血的大戟指向那人,再度沉聲命令：「帶回頭顱重賞五佰兩黃金,活捉有一千兩黃金,想得此重賞者就給我上!!」

座落於此縣的分壇對於靈月教來說算是命脈所在,若重傷於它,他們的元氣必能大傷。一個小小的教派讓他們耗了三年才能重傷,是算厲害了。不過他厭了,不想再玩這種拖延戰術,只想快點結束回去摟緊那些鶯鶯燕燕的柔軟身軀,他已許久未碰女人了……

嚥了一口唾沫,他吼道：「都給我上!!」

那人身手雖矯健,不過看來體力已消耗殆盡,就等著小兵們提著他的頭顱前來,讓他拿來呈獻給朝廷交差即可,反正主壇落處不明,拷問或是追查也不是他的事了,他還可偷閒享享艷福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為權不為謀只想圖個團圓的小兵們聽到有賞,立刻重重圍起了那看來令人生寒的身影

「殺!!」再度令下取而代之的卻是此起彼落的慘叫聲驟然響起。

他知道此壇壇主武功定然不弱,只是未曾想過可在身負重傷加上體力用盡的情況下,那人仍能殺出一條生路出來。當他看見那人欲拔起身形逃走之時,他不禁怒吼一聲,從馬上躍起跟著追上。

到底是他佔盡了所有優勢,那人最後仆倒於地,在雜草叢中狼狽起身之時,被他大戟再度釘回地上

他算是愛才了,釘的地方不過是他的未慣用手,而且刺的也不深,他難得有惜才之意的時候竟是用在敵人身上,其實甚是可笑

那人很冷靜,什麼要殺要剮的話都未曾說出,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月光在他銀色的面具上流連出一陣泛寒的光芒,讓他又是一凜

「裝神弄鬼讓愚昧的人民盲從反抗朝廷,真是不智之舉。如果夠光明磊落,何必鬼祟的只敢帶著面具示人?!邪教就是如此誤人。」

那面具底下似乎因為這一番話而輕蔑的笑了聲,他怒火中燒,伸手粗暴地扯去了那森冷的銀面具

今晚的月光很明亮,當他先去那面具之時,月光便柔和的灑落在那人的臉龐上,時間剎時靜止

他怔著。

從此，著魔。

***********

3.

當我再度深深吐了一口氣跌坐在湖旁的大樹下時,我深刻的感受得到我的臉隨著我的每個動作每個呼吸牽扯上不同椎心的痛楚

我的白色絲綢衣上有著逐漸乾涸的或剛低落的鮮血,深褐鮮紅交錯,斑駁不堪

我想我的臉也如同這般地殘破斑駁了吧……

我緩緩闔上眼,那見骨的刻痛讓我全身不停微顫著

利刃沒入劃裂身體明明是如此的痛到讓人暈厥,為何你那時竟可以笑得如此安然?

我從懷裡摸索了一會而後取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物體

在月光下,那曾經還會跳動的鮮紅已經萎縮變成了深褐色的略硬物體

你的心也曾是如此嗎?曾是如此明亮的鮮紅?

我還以為你那自私狂妄的心只有被墨染了似的黑,才會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為你而存.為
你而活,全都匍匐在你腳下苟且偷生

我緊握著你的心,扯出一個殘酷的笑容

可惜你曾經為誰跳動的鮮紅到了我手中,已是黯淡失色

你的愛從來不配那種明亮的鮮紅脈動！

當我移動著緩慢的步伐走近你時,你只是看著我,那藥迷散了你的思緒,雙眸中的瞳孔放大晃散著

我緩緩從刀韒中抽起匕首,在你厚實的胸膛比劃了一下

我看著你失神渙散的雙眸,它所映出眼神已無法分得清是愛是恨

無所其極的讓我愛上你,你怎會自負的想說它反噬的恨不會毀滅了我和你?

我的思緒倒回了無數我和你直到最後,那再度輾心的痛苦讓我終於不再猶豫,用著一向用來揮灑美景的手,用著我全身所有力氣在你左胸口刻下了怵目驚心的裂縫

鮮血立刻汩汩從你胸膛中流出,浸染了你華美的床鋪

我聞到大量鮮血的味道差點吐了出來,那種極腥的味道讓我聯想起殺豬宰羊的過程,烈陽蒸發著髒亂污血,垂死的牲畜猶掙扎著,帶著痛苦的淒厲哀鳴逬流著牠們的鮮血,熱烘的的腥氣迎面撲來狠攪著我的胃感,就同此刻一般

我緊摀著嘴,看著你因劇痛清醒了一半,無力動著垂軟的四肢

你看著我,看著那致命的傷口,竟然笑了

只是疼痛無法讓你笑得瀟灑,但我竟從你渙散的眼中看見了期待

「我早知道有這麼一天。」你喘著息,用著我未曾看過的傾慕愛戀看著我「你可知道我等著再見你來索命等了多久嗎,李岳陵?」

那是你常低喃的名字,在我越來越感受不到你懷裡的溫度時他變本加厲的在我耳邊迴響著

或許就是那名字讓我瘋了,瘋了吧

冷風讓我一個哆索回了神,我低頭看著已冰冷的心臟,突然笑了

我正捏著一個心,一個不屬於我的心。

*************

4.

即使在地牢中看到因嚴刑拷打而不成人形的他,那冷傲的眼神依然可以能攝伏住他,依然像他最初看見他的聖潔不可侵犯,他就一肚子火

「一群廢物!!連個壇的下落都問不出來,養你們作啥!!?」

他反手狠聒了一個小兵的耳光,看著強忍住暈眩的小兵趴伏在他的腳下直喊饒命開恩,他不禁怒火更熾,怒搶過另一個小兵手上的鞭子,便是一陣抽打

「他娘的,就是有你們這些蠢材,才會讓那些敗類活了三年都還不死絕!!」

他的人生中沒有”手軟”二字,那小兵在他的暴烈的勁道下哭爹喊娘,呼天搶地了沒一會兒便斷氣了

他瞥了一下皮開肉綻的屍體,而後環視著牢房,看著跪伏在地上不停地發抖的小兵們,又看向雙手被銬在木條上的他

他眼光依舊清冷,只是多了一絲憐憫悲痛,對著那不知為何殞逝的生命

「解開他的手銬。」他看著抬起頭冷眼斥責他的臉,突然莫名地生出怒火,他用力將鞭子扔於地上,直視著那傲冷的目光沉聲命令道「我要親自審問他。」

他似乎很能理解自己的命運，當他用著勃發姿態準備進入他時，他依然仍是如此冷靜.如此高傲,讓他真想狠狠摧毀他那不可侵犯的姿態,在他身下軟弱哭泣,求他恩賜饒命,就像所有人一樣

讓他感受到屈辱的方式很多,但他卻選擇了這一種

他並非喜好男色,李岳陵也非是柔弱陰美的男孩

他那均勻的淺褐肌膚上有著新舊不一的傷痕,因長年練武而勻稱完美的肌肉紋理更證明他是有肩膀有胸膛的真男人

可壞就壞在他是個過分俊美的男人,過分美好的容貌讓男女都將為之傾倒

所以他將用這種方式折辱李岳陵,縱使他未接觸過男色,不過憑著經驗他也知道哪裡可以讓他做下去

他抬起他的雙腿,用著讓人恐懼的碩大狠狠搗進了他那脆弱的穴口,瞬間殷紅的血液便自結合處緩緩流下

撕扯的劇痛讓他緊皺起眉,卻只是悶哼了一聲,不為所動

「感到屈辱嗎,李岳陵?」他湊近他的臉,刻意將氣噴在他的臉上,讓他更加體會他此刻的處境「你最虔誠信奉的月神怎不來救你們?怎不來救那些虔誠的信徒,任人宰割?怎不來救無力掙扎的分壇主,讓他任仇人蹂躪他?還是你們美麗的月神也被人擄了去,任人欺凌了?」

他睜開眼,看著兀自狂笑的男人,冷笑了一聲：「要幹就幹,廢話那麼多做啥!!」

那漠然冷傲的態度明顯的激起了他的怒意,他唇角抽搐了一下,突然向外怒吼：「來人哪,拿”紅顏醉”及”軟骨散”過來!!」

「你知道你待會會如何做嗎?你將在春藥的作用下在我身下求我給你,在我還沒主動之前,你就會一邊玩著自己,邊摩擦著我的陽物,哼哼呀呀的呻吟著自動打開雙腿。」他雙手撐在他的頭旁,將兩人的身體的距離拉到最近,帶著勝利惡殘的眼神看著他「而後我會在春藥退去後,軟骨散還在作用的時候,再一遍遍地上你,上到你哭爹喊娘向我求饒為止。」

李岳陵望著他,什麼表情也沒有,就像他只是說了旁人無關緊要的小事

他再也忍受不住,抓起他的頭髮更貼近自己的臉向他怒吼道：「李岳陵,你聽不懂嗎?你從今以後就只能在我身下苟延殘喘,成為我凌風起的性奴!」

他看著他,兩人對峙著,但最後泛起寒意的反倒是他自己了

因為他在李岳陵清亮的眸中看不見”恐懼”。

*************

5.

我略微踉蹌的起了身,走到了湖畔旁,在如鏡的湖面上我看見了遍佈刀痕的可怖容顏上方懸掛的月輪

那澄淨圓亮的月輪讓我想起了美麗聖潔的月神,想起了我在靈月教的那段日子

他們說我最抓得住月神的神韻：美麗、莊嚴、聖潔、悲天憫人，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堅強的意志力讓人願意誓死追隨,抵抗已腐敗的朝廷

所以深居壇中的日子,便是畫著一張張讓信中供奉的聖潔畫像,畫著我心目中的美麗月神,滿心期待她帶領我們走向成功的那日

我們相信,她會還給眾生安穩平凡的日子,再無那些昏庸無道的君臣視人民為他們荒淫享樂的工具,再無只是老百姓們互相屠戮而讓那些爭權謀利的大官坐享其成的日子

流不盡的鮮血及支離破碎的屍體將會離我們遠去,從我們生活中消失

我的眼前將會是漫灑陽光的豐饒田野及人民豐收的笑容,空氣中飄浮的會是花香及青草的芬芳

有小孩快樂的歡笑聲,還有三五好友飲酒高歌.吟詞詠詩的暢笑聲,還有,還有……

我緊閉起雙眼,喟然著

其實我們早不希冀”還有”,我們的願望很簡單,不過是想平凡安穩的活下去。

可……

我睜開眼,下意識的握緊拳頭

我手中的冰冷物體用著萎縮柔韌默默承受著所有怒氣及怨恨,卻再也滴不出一滴鮮血……

************

[ 此貼被滄月雪在2009-02-12 20: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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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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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1樓發表於: 2009-02-12 09: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信仰 (下)

6.

「哈啊-------------」當那高亢的呻吟聲響起時,他同時在他體內注入了白濁熱流,他粗喘著氣卻捨不得立刻抽離他的體內,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再也捨不得錯過他那只在他一人眼前呈現的短瞬媚色

只是當”紅顏醉”藥效退去,那非自然的撩人春意便也從李岳陵眼中慢慢褪去,很快的他的眸中又只餘清亮冷傲,冷眼看著他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在他的注視下,他越來越無法任意的踐踏傷害他

他想動卻無法再度堅挺,不得前進的他只好選擇從他緊緻的體內退了出來,悻悻然地翻身下床

有多久了?一個月?兩個月?

歲月在紛擾繁麻的雜事中度過,他自己也記不清日子,只記得每晚在下了藥的身體馳騁狂歡,從傷害變得越來越無法自拔

可是陷落的只有他,李岳陵的眼神從沒有改變或渙散,只有一種莫名的堅定清冷

那股力量是信仰所來的吧?!

「靈月教的人都像你一樣對信仰如此忠貞?」本來只是在心中盤旋的疑問就如此脫口而出,順口的程度連他自己都非常訝異。就他而言,一個發洩情慾的工具並不配他多用言語溝通,可是更讓自己訝異的是他竟在李岳陵聽到”靈月教”有所反應後,他竟繼續的向他說了話：「李岳陵,其實你也用不著如此有骨氣,你如果說出主壇位置,何必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聞言,躺在床上的李岳陵突然大笑了起來,只是在軟骨散的作用下,笑聲猶若游絲

「笑什麼!?」

「朝廷竟已腐敗至此,連官宦都不知骨氣及尊嚴是為何物了?」

「你------!!!」他憤怒的跨步走向床邊,但舉著的手卻怎麼都揮不下

李岳陵無視怒氣沖沖的他,只是吃力的轉正了頭望著上面,用著痛心的語調緩緩道「天不誅君,我們才願冒死追隨月神開創一個太平世界。怎奈這些昏庸無能的君臣竟氣數未盡,讓靈月教無法救贖百姓,讓他們依然深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每天想著那些被你們踐踏的百姓,就只能怨恨如此無能為力的自己。」

李岳陵的每字每句都足以殺頭,但他竟無法像當初一樣火氣一上便抽起鞭子或是拳頭給他一番顏色,而是狼狽的逃出房外

在回到書房的途中,他發覺自己似乎變了,至少現在自己不明所以的狼狽就代表自己已非是只會趾高氣昂蔑視所有人的他

他回想起自己遇見李岳陵的第一刻,刻意以面具遮掩的臉在月光下更加美麗難忘,清冷的眼眸中因月光而流連出一種柔和,似乎在冷酷下隱含了微微笑意,便是那美麗的錯覺使得他再也無法自拔了吧?!

無法自拔?!

他頓下腳步,突然感受到自己心境上的轉折,那種感覺讓他感到恐懼可是卻又興奮

他模糊的感受到自己或許已是愛上了一個人,不過他不太確定是否真就是愛,因為他沒愛過人也沒人愛過他,反正只要活下去就好了,很多東西並不能當飯吃,"情愛"便是一例,這是他從小獨自奮鬥得知的真理

所以現在的他反而對這感情開始不知所措起來,不過慌亂的他很快的又恢復鎮定

現今的他不打算明白也不想懂那感覺是什麼,不過卻在同時突然想到若是李岳陵笑起來的模樣是如何?

想到那過分俊美的容貌若能微笑應是更令人難以忘懷的美麗時,他唇畔不禁浮起了笑意

只是剛沉浸在幻想中的他,一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小僕匆匆忙忙的遞來一封急件

那是朝廷來的第一封信。

**************

7.

這一切都是惡夢,都是惡夢…….

主壇被破的景象,月神被武器毀傷火焚的情景,教眾的淒厲慘叫,看見大戟沒入身體的最後一眼,都是惡夢,惡夢!!

我不停的催眠著自己,但右下腹那劇疼的傷口卻在在提醒我還活著,活著記憶靈月教血淋淋被屠戮滅教的事實

什麼夢都沒了,都沒了…

我們依舊只能跪在那些官臣面前任其宰割,我們還是只能拿起武器不知目的的殺人,我們還是要苟且潦倒的活在這腐敗的天下

想到月神像被焚燒的那一刻,我不禁淚流了下來

為何上天依然要讓這大地依舊生靈塗炭,為什麼祂聽不到我們每日的誠懇請求,為什麼,為什麼………

硬咬著那直入骨髓的劇痛,我掙扎的起身

門突然被打開了,進來的那人是我死也不會忘的容貌,那滅教的元兇,用殘忍微笑將大戟插入我身體,那罪該下十八層地獄的凌風起!!

我恨瞪著他,但重傷的身子讓我移動緩慢

他坐上床沿,怔怔看著我,我在這過程竟在他眼中看見即若是我也畫不出的濃烈交纏的情感,那複雜的不知是愛是恨是怨還是悔的眼神竟讓瞪視他的我突然畏卻起來

那眸是火,而我是蛾,終有一日我會被焚盡,那一刻我如是想。

他輕拭去我的淚痕輕喃著我聽不清的話語,然後將緊緊摟進他的懷裡,力道之大讓我吃痛出聲

他嚇得放鬆懷抱連問我是否有事

像對待嬌弱姑娘般的方式,讓我感到屈辱可恥,我狠狠咬上他的手指,拚著全身力量推開他

敢情他是死了個男寵,所以才找上有相似臉孔的我頂替不成?!!

那這擁有平凡臉蛋甚至隨處可見的男寵還真有幾分能耐,才會將讓這瘋子癡心到了這種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在滅教的冷酷殘忍在我面前卻是如此低聲下氣委屈求全,真是諷刺、真是悲哀!

可我畢竟是無法逃走的,當我跌倒在地右下腹傷口再度撕裂的劇痛讓我終於認清了這個事實

他著急的扶起了我向門外怒吼著人進來,在這短瞬的時間中,我無意識的看向鏡子,所發現的事實讓我一口氣差點無法喘不過氣

我驚愕的撫上了我的臉,撫著這過分俊美且揉合陰陽的美麗,撫著可迷亂世間男女的驚人容貌

我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

我的臉呢?臉呢??

凌風起抱起了我,將我安置在床上：「我已叫人來了,你忍著點。以後你要什麼叫我拿就好,不要再自己下床了。傷著了只是又多一次痛,聽見了?」叨叨絮絮的說著,他似乎也發現了我驚疑,他輕按著我的手跟著我撫著這可顛迷眾生的容貌,愛憐的說著：「只能出此下策才能保護你。以後，你便叫”翎”。」

*****************

8.

靈月教這三年多來都是朝廷的最大憂患,好不容易滅了最後一個主要分壇,只差一步便能將氣衰的主壇一舉殲滅,這時候確實是個最佳時機,可是這次凌風起竟遲遲按兵不動,一些耳語流言也開始悄悄的漫天飛舞了

而最廣為流傳的,便是凌大將軍愛上了分壇主,遲遲不出兵的理由便是如何的費盡心思包庇朝廷欽犯---李岳陵。在這同時,李岳陵的本就驚人的容貌更加被敘述的天花亂墜,甚連他的出身以及信仰都被神妖化。

凌風起本就好大喜功,但其用兵如神只好讓那些對他頗為不滿的人依然對他諂媚阿諛,這些流言現正成為了打擊他的機會

在那些人的進言下,皇上終於命令凌風起將李岳陵帶回國都,由朝廷方面親自受審

而這已是第三封朝廷來書,上面明寫著,他再蓄意拖延,便以抗旨論斬頭

李岳陵只有兩個下場,而他也只有兩個選擇

生死對他來說本無重量,但如今他卻只感到一陣窒息

李岳陵是分壇主,判刑無論都是死,只是方法不同

或者他被大官甚至皇上看中,依舊成了他們的玩物

或者他殺了他,將他的頭呈獻給朝廷,將功抵過

或者他也可以放李岳陵走,他從容赴死

他混亂的想著,在身體的愉悅及心中的痛苦下,噴濺出自己的熱流,同時耳邊響起的是興奮的呻吟聲

他緩緩從他的身子退了出來,靜靜看著他眼神從迷離中恢復清亮

仍然是這番冷傲.這般的不可侵犯,可為什麼他不能擁有他一輩子??

躺在床上,他摟緊了李岳陵的身子,在軟骨散的作用下,他在他的懷裡乖順的像隻貓

「李岳陵,加入你們靈月教要什麼條件還是儀式?」

「只要有心。」只有說到靈月教他才肯說出一言半語,可是也就是那簡潔的幾個字

「我也能嗎?」

聽到他所問的,李岳陵的身子忽顫了一下,但也只是輕微的顫了那一下,隨後便是沉默

「李岳陵,我也能嗎?」他著急的用手扳起他的頭,卻只見那清亮的眼眸翻騰著洶湧的恨,漫天蓋海的熾燃著,燒得他心頓時都涼了.死了

身為壇主親眼看著分壇被滅.教眾被殺.己身被辱,自己是用什麼天真的以為他們之間是什麼都沒有,哈,他們的確什麼都沒有,他們之間最強烈的羈絆便是”恨”。

他是盲目了,才會看不見李岳陵是用多大的自制力壓下所有情緒,用著冷眼等待最佳的時機親手手刃自己

李岳陵是恨他的,而他竟然可笑的還在掙扎,差點就想為他赴死了

他本想在送他離開的時候,可以看見他對他的感激,可以看見他的微笑,可以讓自己永遠存在這個名叫李岳陵的心中,一生一世記憶著,用著除了恨以外的情感記憶著

原來到頭來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以及癡心妄想

他忘了自己是大將軍也忘了他是分壇主,他忘了他們之間是所有靈月教的恨,是所有被屠戮教眾的仇,而李岳陵從未在這仇恨中搭起橋樑跨越

他不愛他。因為,他不愛他。

「只要有心,誰都能浸沐在月神慈愛的光輝下。」李岳陵在深呼吸後,眼神又平靜下來緩緩說著,看著凌風起失神的望著他,口中不停喃喃著,而後一雙厚實的大掌扼上了他的頸子,那溫熱的溫度從頸部傳了上來,李岳陵大略知道自己的命運是如何了,他冷傲清亮的眼眸依然是波瀾不驚,只是到了最後流露出了同情,就像月神總是願意救贖赦免有罪之人,納入自己的光澤之下「只要你也有心,凌風起。」

他為什麼會為了他失了心智,瘋亂顛倒,甚至願意用生命換取他對他的那一點感激

他不值得.不值得……

李岳陵只想殺掉他,他只想為靈月教報仇,而他為何要如此癡傻,竟還想抗旨

太不值得了,早知道一開始就殺了他不就好了?是了,一開始他就消失不就沒事了?

他可以保留他的官位,李岳陵也不會凌遲處死或者成為玩物,這是對兩人都好的結局

他會給他一個痛快,不會痛的,不會痛的,很快就結束了,他不會讓李岳陵痛苦也不會讓他人折磨,所以他才必須走上這一條路,默默等待下輩子他來找他

是了,來找我吧,千萬不要忘了我,是復仇也好是殺我也好,來找我,下輩子來找我,聽到了嗎,李岳陵,你聽到了嗎?

他不停喃喃著,茫然的聽著李岳陵說『只要你也有心,凌風起。』,而後雙手一使勁,那清脆的喉骨碎裂聲應聲響起,整室寂然

他醒了過來,看著李岳陵閉著雙眼全身軟癱躺在床上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事,他著急的去聽他的呼吸、去量他的脈搏、去聽他的心跳,而後終於確定自己親手殺了李岳陵

他頹然的坐倒在床上,他知道自己終於做了抉擇,也終於獲得了解脫

只是,他無法抑住這淚罷了……

***********

9.

我緩緩睜開眼,從糾葛的記憶源頭中脫離出來,映入我眼簾的是殘飛的桃花旋舞在滿池月光上,倒映著漫天輕柔的淒艷

如此幽冷哀傷的美,是我對月神的想像延伸

那時我在府中已不敢再畫月神,深怕所畫的月神再收到任何污蔑踐踏,所以只好用著另外一種情景代表著我的信仰

整張畫面被墨藍所渲染,初升的圓月散發著柔和純淨的光芒,那是最慈悲的月神所賜與這黑暗世界的光輝。群山圍饒的大湖是代表被壇所保護的信眾們,湖旁圍繞的桃樹林,代表我們是願人間皆成為”桃花源”而努力著,我們將會承接著明亮的月光將它凝聚擴大,讓人世間都感受到月神的恩澤。

我是一直一直如此深信著,深信月神會來救我們。所以我將它懸掛於我每天睜眼閉眼都
能看見的地方。可是當我因傷口惡化又大病一場,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後再度清醒時,我看見那幅畫突然領略到最殘酷的事實,終於痛心的淚流了下來

世上根本就沒有月神!根本就沒有神!

所有的神都是虛假的產物,不過是百姓的寄託,不過是用來爭權奪利的一種手段,根本就不會有神來制裁那些昏君走狗!!

看那惡虐的朝廷是如何滅了靈月教,看那些一心希望過平凡日子的老百姓是如何在戰火中顛沛流離、貧寒交迫,看上天是如何漠視人間的所有悲歡離合

看哪,看哪,這世界根本就沒有神,都是百姓們的一廂情願罷了,都是我們一心想減輕痛苦的寄託罷了,這世界根本就沒有神!

我沉喝命令著婢女拿來這幅畫,用著虛弱的雙手將它撕成片片殘碎,終結了我最初的信仰及一廂情願,開始我行屍走肉的日子

『身體好些了?』坐在馬車上的他滿是笑意,似乎心情很好。聽說這人為了大病的我衣不解帶整日守候,我有點吃驚但並不有多大的感受。當我親手毀了那幅畫時,我生活的重心也同時失去,我對眼前之人的恨意也不若當初如此深刻,只是失去信仰的同時,空蕩蕩的心很是孤獨。

今晚的月色很美,可我選擇了避視,那柔美的月光對如今的我來說是一種諷刺傷害,我可以選擇崇拜下去,只是我做了另一個抉擇。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信手拿了一個黑布條蒙住了我的雙眼,而後輕輕摟住了我。在黑暗中我放棄掙扎,掙扎是為了守住自己僅餘的,可能是生命可能是尊嚴,可我本就一無所有,掙扎對我來說已沒有任何意義

馬車只跑了一小段路就停了,他小心翼翼地牽著我走了一小段路而後停了下來：『翎,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他拆下了我的布條,我緩緩睜開眼

我看著那景色很久,很久,而後我終於不禁跪了下去,淚流滿面

在我眼前的所呈現的景色便是被我撕毀的那幅圖,明亮的圓月高掛於墨染的夜色,群山圍饒的湖面滿映月光,飽滿的像是要溢了出來,圍饒湖邊的桃樹開著豔紅花瓣,夜風一起,捲起漫天柔軟的飄香,飄散了我一身芬芳

『從今以後,我可以成為你的信仰。』那天,他如是說。

原來人是如此脆弱,心中如果漫無目的便無法活下去。

名利富貴、縱欲享樂、民間宗教、愛戀情事、朋友家人……人們追逐著不同的信仰堅強的活了下去,如果心中的信仰倒了,便如行屍走肉,直到下一個信仰進駐才又活了過來。縱然是信仰本身再如何虛無飄渺,不能呼風喚雨的小老百姓也只能對自己眼前相信的事相信,用著寄託的方式以減輕痛苦,這就是人了

而我也不過是一介平民,所以我才會對眼前這只浮木如此眷戀忠貞吧?!縱然我已在那越見寂寞的眼眸中發現我所相信的信仰本就是虛假……

夜風襲來讓我打了一聲哆嗦,迫使我回過神來。臉上的痛開始不再深刻而是模湖遠去,就像我的所有愛恨一樣都不再真實,而是飄邈遠去。

我從滿溢月光的湖面看向手中緊捏的心,突然回想起那時撕畫的忿怒悲哀,沒想到三年過後,我已能平靜的看著信仰被自己摧毀的模樣

我摩挲著那冰冷的心,它在我的手中有著一定的溫度,很表面的溫熱,就像當初你之於我的感覺

我看了一會兒,便像咬果子一樣地咬了一口

冰冷血腥的味道在我口中腐敗蔓延,我有一陣反胃,可我還是一口一口的將它吃了下去,就像品嚐汁多鮮美的果實一樣,細細咀嚼著那萎縮的柔韌,咀嚼著最後的你

已半凝的鮮血遲緩的從缺口中流下,染過我沾滿鮮血的右手,再滴落在我已血跡斑斑的白衣裳上,過程很緩慢,甚至有點停滯,磨人的黑色死亡

你說過因為我抓不出你的心,所以畫不出你

那如果我吃下了你的心,那我是否能畫得出你?

從山谷口傳來了聲響及火光,我聽著官犬的吠叫及官差的喝令聲,將你最後的心不捨的從舌尖嚥進了肚子裡

我站起身看著依舊淒迷艷麗的湖景,摸著自己平穩跳動的心跳,突然笑了

我想,我今世可能都不再有機會畫得出你了……

******************

10.

他一直以為,自己只不過是一時糊塗才會被李岳翎迷惑

至少將他的頭呈獻給朝廷後,他的作息仍一切如常,不會心痛不會思念,連他都未曾出現過夢中一次

當初的椎心刺骨似乎就像夢一般,醒了,便消失了

直到他們又花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終於拿下主壇時,他依然是一馬當先用著大戟輕鬆剪除掉敵人

當他將大戟釘向一個文弱的畫師,看著他因痛苦而扭曲暈厥的臉時,一股奇異的想法突然閃過腦際,霎時他心中塵封的記憶似乎鬆動了鎖,流洩出來的情感澎湃的讓他差點拿不住沉重的大戟

為何當初會有這般強烈的直覺,他至今無法理解

只記得自己翻身下馬,踐踏過那些仍溫熱的屍體,將那已暈厥的少年抱回馬上,帶回了府中

事實證明他是無誤的,他重金請來的神醫看了看李岳陵的畫像,又摸摸那畫師的臉骨,沉吟了許久,終於點頭願意為那十七.八歲的少年重塑成另外一人

人是有先天上的限制,非是能隨心所欲的改頭換面,縱使傾盡所能也只有一定程度上的修改

但那相貌平凡的少年竟然跟李岳陵的臉骨有十分相似,可以說是長壞了或者未經琢磨的李岳陵,只要經過修補便能改成另一個絕世美男子出來

神醫的醫術果然是名不虛傳,當那紗布拆下後,在他面前的便是讓自己癡傻一生的那張容顏,雖然只有七.八分像,卻已足夠讓他塵封的情感翻湧而上,甘願再奉獻自己一次

他對自己說,他會愛著”翎”,用真心跟他過一輩子,再也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的事情,不會再讓自己後悔,他會永遠愛著他

可當重獲真愛的假相隨著熱情消失時,他終於看清了現實

當翎穿著白色衣裳微笑朝已微醉的他走來時,他總有一陣心跳,只是當他笑著擁入了他,看著那相似的容顏,他竟發現此刻自己的心比孤獨時更加寂寞

他刻意忽略著,將所有精神都專注於眼前之人身上

他撫著那幾可亂真的容貌,喃喃著李岳陵未曾聽過甚至將輕蔑於他的情話,翎這時會帶點倔強的臉紅了,而他便會笑著將他更加緊摟於懷中,讓翎聆聽著自己的心跳

翎是愛他的,真心真意的愛他的,這不就是他所希冀李岳陵所會做的事嗎?只是每次看見有著相似容顏的翎乖順地依偎在自己懷中時,總會感到有一種酸楚落入心中,激起陣陣悲涼寂寞,止不住的蕭瑟漣漪

每當這種感覺侵襲著他時,他會用盡全身力氣緊抱住翎,好似將他摟進自己的身體
只是越緊抱著翎,他越寂寞。

原來,李岳陵已在他心中無法取代。

原來,早已無法取代。

體認到這事實的他開始疏遠著翎,痛苦讓他更加的喜怒無常,在家中營中他變本加厲的執行它的暴虐,高興就賞賜,不悅便抄起棍棒皮鞭一陣打罵

翎在這期間也被波及到,每當他平息下來看見他細弱的身上有著怵目驚心的傷痕,他便心有愧疚地安撫著他,看著翎對自己重拾起信心,他卻在自己眼眸中越感空虛寂寞

孤獨還可以自己瀟灑的體會品嚐,可寂寞卻是打從內心掏空的空盪絕望

他知道自己的病已無藥可解,連連的進官加爵所得到富貴榮華都無法救他,病入膏肓的他只能等死才能解脫,只有,等到他死

在某一日當他回房時,他看見翎將以前畫有他所有的畫像一張張的撕碎,憤怒著吼說自己畫不出他,為了安撫他,他坐在他面前,允諾今天會空下來讓他當場描繪著他

他知道翎的畫技超群,不可能畫不出他,他看過翎隨手畫的他,只是幾筆便將他的輪廓全都勾勒出來了,這次的鬧脾氣說不定只是想要自己陪他

看著他如此認真謹慎的描繪勾勒,他突然感到莞爾,這才發覺翎只不過是個未成熟的少年

看著那八分像的容貌,他突然感到心又痛了起來,隱隱約約的像被蟲鑽的又似毒藥澆灌的,那種虛無飄渺卻又蝕心刻骨的感覺

在這時候翎突然抬頭,直視著他的雙眼說：『我仍然畫不出你。』

那似乎能看透他的雙眼讓他不甚自在,他笑著起身去看那幅畫,可是左看右瞧卻怎麼都看不出來那令人驚嘆的畫有哪裡可以挑剔

『翎,你這畫已無可挑剔。』他輕抱住他,撫摸著他柔細的髮絲

『不,這不是你一樣,這不是你……』他推開他,不停重複著這句話『你眼神流露出的情感我抓不住,我抓不住。』

『或許是因為你沒抓到我的心吧。』

不知為何他突然脫口而出這句話,他知道這句話的後果,可是已無法收回了

果不其然翎從畫中抬起了頭,怔怔地看向他,他想說些什麼,可是看著翎的眼睛卻換他怔住了

第一次,他在翎的黯淡的眼眸中看見了如同自己眼中的情緒。只是同樣空盪孤寂的眼眸卻映不出彼此的身影,只有幽深的黯然,連燭光都消失的空洞

原來這就是寂寞.......

他怔怔地想著,而後他感覺到翎將頭重埋於他懷中,似在聆聽著他心跳,而後緩緩開口

『我明白。』

我們一直都明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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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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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2樓發表於: 2009-02-14 03: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
大大寫的很不錯喔
幫大大拍拍手加灑花花><

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幹涸；如果它生長，它就慢慢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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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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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3樓發表於: 2009-02-14 22: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月下貓兒:

謝謝你的回文~~^^

其實某雪這次會寫這篇故事,最主要是想嘗試看看將一篇小說,從故事的"最初"及"最後"分別發展再匯流一處的方式來寫寫看
而後寫著寫著,便由"信仰"一線寫下去了

在此的"信仰",正確來說應是"心中支柱"
是什麼原因讓人擁有了信仰,是什麼原因讓人失去了信仰,而又是什麼原因在讓人失去信仰後再度相信它
某雪在寫這篇小說中,想藉他們三人的關係敘說這一點

當可寄託的事物消失時,"寂寞"便是由此產生
就因兩人都過度執迷無法再寄託的信仰,所以才有了接下來的故事

嗯~但老實說,本來靈感一開始不是這樣了,但一寫之後就越來越偏軌道了
這就是小說啊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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