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8 【柳東】柳葉隨風 (贈一乘寺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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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7)

樓主發表於: 2010-01-28 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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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8 【柳東】柳葉隨風 (贈一乘寺櫻)

如標題，此文贈予一乘寺櫻。

欠下不少日子，感謝等待…
此文本來還有上篇，但鑑於牽涉另一篇文的劇情，就暫且把下篇發作單獨文章…
等時機成熟再一次過把上篇也發過來。

柳葉隨風下

繁花似錦，鳥鳴枝頭，垂柳嫩綠，春意漸濃。

恆古大派紅樓劍閣以紅磚疊疊建成的圍牆恢宏雄偉，大門筆直聳立在草坳遼原上，刺熱的陽光照射得紅牆金光閃閃，更顯得氣派非凡。

劍閣一如其名，是為劍宗大派。雖則向來行事低調，近期卻因大派劍帖一事而聞名整個中原。
不少有心人士，也不曉得是為了劍帖比試，還是由於劍閣一派向來傳女不傳男，整個劍閣上上下下皆是美貌女子；以至近日其大門人流的次數頗為頻密，劍閣的一舉一動有不少人關心。

若大門是喧囂的象徵，那近於河川處的後門則是草木薆蔚繁榮。

大概久未經路人的走動，河畔雜草叢生，未經意收剪卻別有一翻美感，艷麗的花仿似漫天散落在眼見的草坪。

有淡紅有茶紅有橙花，清一色的艷紅在清草綠油間更為突出。
仔細觀看那嫩嫩薄膜般的花瓣，背光下清晰可見。

映照著藍天的，白雲的澄亮，仿佛吸納著天地一切，最後再柔和融合，演化成鮮豔奪目的小花兒，散發著迷人的光彩。

東宮神璽卻是冷眼淡漠地注視這一切。
四周風光如畫，明媚嫩芽輕拂腳踝，河色清澈見底，魚兒搖晃著小鰭尾往東游，泌涼的水分似是粒子般在盪漾著；可偏偏遇著此時此刻此地，東宮神璽卻一點休閒觀賞的心思都沒有。

噗通一聲。
石子凌空跳起成拋物線，繼而發出乾脆一響，沉落水底。

剛才從門內所瞧見的景象，緊緊纏盤在腦海間，說是地獄也不為過。
東宮神璽所瞧見的，是紅樓劍閣為自身所打造出來的地獄。

為避免打草驚蛇，東宮神璽只是趁守衛換時偷遛進去。左穿右插，半聲不響，避過大批劍閣婢女，終於來到這不顯眼的後門前。
此地的鮮花比外圍的更為鮮艷欲滴，正當感到詫異之際，門內之景象已經解答這個疑問。

喀格打開這久未見陽光的地庫，東宮神璽自問曾見過不少大場面，腥風血雨也只是家常便飯，可一嗅到這潮濕混濁的空氣他卻怎麼也受不了。

於是他嘔，一次又一次，把這一生的懼怕都吐出來。

涔著冷汗怔目這一切；夾雜著腐臭以及壞死的味道，血腥的氣味充斥住整個地庫，仿佛早已跟它的牆壁，它的地層融為一體。

破破爛爛，似是簡單以裸屍布包紮起沒人理會；亂葬一般，雜無亂章地隨意扔放著。

屍骸橫眼所及之處數之不盡，有些甚至屍骨無全；忍著胃裡的翻騰走上前察看，骸骨大小粗略估計多是出生才數個月大。

寂靜無聲，幽草在側，更顯淒清。

都是還在哺乳的嬰兒。清一色全是男孩。
而他們全都被拋棄，拋棄在這漆黑一片，暗無天日的地方。

曉是久歷江湖的東宮神璽也嚇愕得久久不能自拔。
毫無人性之極，簡直是聞所未聞，令人髮指；倘若主事者仍有些許良知，亦會不忍心見到這景象。

到底是誰的錯。
若果打從一開始，上天就不賜於他們的生命，或者到這刻還能甘心。

可出生不到數月，還未正式經歷成長，學習踏出人生的第一步，甚至雙目都沒來得及睜大瞥這世間一眼；就因為人心的冷漠，人性的自私，而被狠狠奪去嬰孩們最基礎能擁有的生存權利。
何其殘忍，像自己這般踏進江湖的人，早有心理準備一去不復返；可裡頭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他們還只是嬰兒啊……

到底是誰的錯。
大自然造生育成，雖說無情卻亦是有情，往往真正可怕的卻是人心；天命雖不能防範卻一視同人，人心雖能範卻暗藏殺機。

嘖，可恨的紅樓劍閣，
又一塊石子使力地拋落河裡。

或許河水只懂得映照蔚藍的天空，東宮神璽並不曉得自己現在臉色有多難看。
只是身不由己…，這句話而東宮神璽的觀點角度上來看，不單止是聽得厭倦，更甚者完全是鬼話連篇。

從小懂事便沒有父母在身旁，所以東宮神璽一直認為親情於他來說只是可有可無，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感情而已。不竟活得這麼多年都是依靠自己，只有自己才是今生唯一不會離棄自己的人；所以，他想，即使將來重遇父母也算不上什麼值得興奮的事情。

還是孩童的時候，也天真的曾經暗自思付過父母離去的原因，或許他們只是身不由己…或許……曾想過很多種不同的原因，可最終也沒人親身告訴他這「原因」究竟是什麼。

直至多年過後的今天，隱藏幾十年的謎底掀開，豈料原來真相竟是這樣分離，是他所始料未及的事情。

『哈，果真是身不由己了。』自嘲於愁容上彎一輪新月。

心裡悶悶的，也不清到底是氣紅樓多一點，還是那位記憶中未曾瞧過的牧野凌風多點。
於是東宮神璽只好皺起那與牧野凌風相似的眉間，繼續把身旁的小石拋到河裡發洩。

聽見腳步聲走近，「你看到了。」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或許盛年己過可雄姿颯颯不減當年，來者打著一雙老練的眼神，隨著水波的起伏節奏，不即不徐走到東宮神璽的身畔。

「嗯，若非親眼所見，吾還不敢置信這世上竟有人如此滅絕人寰。」
半仰著雙眸瞅看老者，東門寒照俓自找尋他，告訴他一切。他的出生，他的父親，還有他所將要做的事情。

「那班嬰兒身上也有相同的標記，這表示…」

「表示當年吾若沒被送出劍閣，現在也是裡頭的一員。」冷冷的語氣，蒼白的臉龐木無表情。

「看到那幕，吾心中剎那瞭然一事，原來紅樓劍閣的宮牆是用這樣無辜的稚兒們的鮮血所染血，所其殘忍！」

「現在只差最後，直接的證據，便可公諸紅樓的罪行！」
內心悵然，但東宮神璽卻一反常態，內心波瀾不驚，水靜無波；正因他很清楚自己將要做的一件事；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這算不上是報仇，只是想求一個道理。
東宮神璽暗自想，若非這樣，身後那些被狠狠遺棄的孩子怎能甘心；自己一人獨活於世上又怎能甘心！

倏地眨了眨那靈動鳳眸，「空坐愁城，真相也不會水落石出，吾有一計，不如…」

不等東宮語畢，老者立刻搖頭接腔，「不可，吾明白你心中所想，但放出當年有人逃出劍閣的消息，對你無疑是一大威脅。」

輕嘖一聲，「有何懼哉，如能這樣引邪出洞，何樂而不為，這種趣味的挑戰，東宮向來樂於接受。」

「莫忘了當初幼兒能生存，牧野所付出的代價可能是豁死搏命，如今輕言，那當初心血豈不是徒赴流水。」

「………」雙眸秋水望向對人，七分理智，三分流淌著難以言喻的悲哀。

『唉…』
大概是感受到東宮神璽心中不止的慍怒與悲傷，西門寒照不再說一話，只是走上前輕輕拍他的肩膀。
倘若好友牧野你仍在生，想必也會為有這般出色的兒子而感到自豪吧！

口

道不可言，不可聞，不可知…
真是充滿著禪意的一句話…

跋涉著大自然交融的氣息，他閉著雙目，聽著，整個世界都充滿著特有的呼吸聲，花見花凝花下，萬物盈虛。棕袍劍者以一貫沉穩作風，不緩不急，舉步，落地。

桃花連著枝節，繞著春泥，縈著劍者若有若無的心。
打從進入紅樓劍閣那刻，邁開的步伐或許已不能像昔日般沉著…

腳步揚起陣陣塵土，沾染於衣擺上。
踏入紅樓劍閣，聽聞許多消息，正面的，負面的，多不勝數。

可謂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紅樓的舊制，真正的二宮主，嬰屍…

他瞧著，有人不憤上天的不公，以殘暴的手段回應這一切；有人對此毫無反抗，只懂順應天意；有人逃避，以為離開就能避這麼一輩子。

以劍入道，以劍證道，那是否唯一能證道的方式？
沉思著…踱步著…

無意一瞥，腳步停下。
一瓣桃花相映红，伴隨漫天花榭花飛，靜寥停落在腳畔。
震撼著那寂靜無聲的天地，柳生劍影怔目，半晌才發現，原來自己分神間不經意走至桃花塢。
四周景色一如當天，好花，好樹。有了賞花的心情，卻沒了說賞花的人在側。

『東宮…』
猶記得當初的約定，說好了，離開劍閣要回去找他。
否則，他會擔心。

半垂眼簾，不曾提起便不能放下，捨棄執著才能擁有。
漸漸地，好像悟了一個新的境界。放棄俗世間的雜念，再重拾世俗間的七情…

情之一字，亦是道之修行。
而這一捨一得，方得真摯無暇。

他懂了。只怕是對方不懂。

口口

一如二人初遇的那天，楊柳東苑依然風釆如昔，漫天蕩漾著暖風，晡黃的霞彩滿載天際，徐徐垂柳排出美不勝收的甬道。

白袍青年搖啊搖，坐在藤製而成的搖椅上拱著書，讓斜陽伴隨柔影映照在書頁上，悠然的氣氛充斥天與地。
從門廊的角度只能瞧見三千華髮若隱若現。

倏地一陣風吹來，牽起滿載念頭，柳生劍影筆直的身影漸漸停下。
一發不語瞧染上暄暖色彩的背影，反覆細味著這一刻…

相信以東宮神璽的能力必發現到自己，只是他不說，不道破，東宮神璽所等待著的一句話。
縱有萬般言衷，劍聖曉得這句話是他倆都等待著的命數，於是他淡然啟齒。

「我回來了。」

回首一看。
東宮神璽下意識挑眉「……」
明明才相識沒多久，明明那只是隨意開口的話，可柳生劍影最終還是守了承諾。他回來了。

然後，沒有然後。
時光似是浩浩江水，花開花落年復年。
若七情乃為證道，那成就對方一生，則天命所至。

口口
完結

[ 此帖被莉白在2010-01-30 01: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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