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3 疊重愔【鴉君】‧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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洸離

一只十八粉。淺斟低唱英雄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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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08-03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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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3 疊重愔【鴉君】‧上章

疊重愔

郵差清早刁了個體積龐大的包裹來，指名給太君治。

不明原因正好寄宿在太君治家一宿的長空，自然頂著仍然有些惺忪的睡眼，應門，簽章，收件。

抱著包裝精美繁複的大紙盒子，腦袋尚未完全清醒的長空順手使用美工刀割開上頭的膠帶，拉開裝飾的粉藍色大蝴蝶結，一層又一層，拆開。

幾分鐘後，爽朗的笑聲在靜得連繡花針委地都能一清二楚的空間中迭盪開，久久不曾止歇。
★

「幹！長空你沒事發什麼神經啊？！」頂著顯而易見的黑眼圈，鴉魂臉色不善坐在餐桌前，粗魯地發出刺耳的聲響。

礙眼的炫目笑容仍然掛在他的臉上，他視若無睹鴉魂的反應遞上一盤熱騰騰的培根煎蛋，狀似不經意問了聲，「你家院主呢？」

不吭聲，銀叉近乎暴力地戳起漂亮完整的太陽蛋，鮮黃色的液體順著金屬蜿蜒了下來，在瓷白的餐盤上勾勒出隨性的圖紋。

「早安。」十鋒穿著一件相當居家的短袖棉質上衣，褐色的長髮只簡單地紮成馬尾，坐在鴉魂對桌的位置，吃相相對優雅許多。

「你昨晚欲求不滿嗎？」向來沉默的十鋒，語不驚人死不休。瞬間，餐桌前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氛圍，鴉魂的臉色越見陰霾。

這樣的僵持，維持到太君治的珊珊來遲為止。

「長空，我的東西到貨了嗎？」恭候多時的他，立刻起身將那個讓他心情愉悅的郵件抱了出來，一一展示清空的餐桌上頭。

「不得不佩服笑劍鈍的心思細膩，他選擇的花色和布樣都非常適合你們幾位哦。」不明的悶笑再次滿溢出來。

鴉魂與十鋒一時沒聽懂他在說什麼，面面相覷；同為知情人的太君治，嘴角邊掛著清淺的微笑，撕著麵包屑餵食被晾在一旁許久的寒鴉。

黑色襯底，上頭是描金牡丹盛綻和欲振翅的翔鶴，圖樣氣勢之開闊，讓他繼續忍俊不住，「這件是給鴉魂的，哈哈哈哈哈。」

笑劍鈍寄來的東西，是日式夏季浴衣。

拉開明顯過長的紅色腰帶，他十分好心地提醒，「雅少好像寄錯款式了，給鴉魂這件是女生的哦。」

「師兄，你很適合這種極道之妻的裝扮，不必麻煩笑劍鈍重新寄一份了。」腦海裡閃逝過日本青春高校熱血影集，十鋒開口得非常薄涼。

人格顯然受到侮辱的鴉魂，爆了一連串粗口，「他媽的，老子是纯爺們，穿這種東西能見人嗎？！」

太君治不搭腔，指腹輕輕摩梭在絹料之上，細緻的表情氤氳在臉上，看上去相當滿意，「是我要求雅少選黑牡丹的，闇色奢華，鴉魂你不喜歡嗎？」

此話一出，鴉魂猶如啞巴吃黃蓮，接腔不上，轉過頭去生悶氣，重重哼了一聲。

「你要是辜負院主的心意，會被討厭哦。」事不關己的十鋒，刻意強調了某些字眼，戳進鴉魂之心槽，非常之痛。

他從紙箱中挑出第二件浴衣，相對鴉魂那件張狂的花色，他手中這件樸素淡雅了許多。緩緩攤開，白色的浴衣上頭只有衣料織針的紋路起伏，沒有半點多餘的裝飾。

下擺處，一株垂穗紫藤低調搖曳，彷彿會隨著人的肢體動作而飄落般流暢，「這件是十鋒的。」

鴉魂狠狠瞪了他一眼，十鋒則笑得乖巧無辜。

第三件是水藍色，正面的色澤雅致，背面繪著一隻昂首闊步，氣宇軒昂的開屏孔雀。

「香獨秀也有？！」兄弟倆難得同仇敵愾，問得幾分咬牙切齒。

他不置可否，只是將箱子裡頭最後兩件浴衣拿出來。一件是他的，墨色箭矢紋；一件是太君治的，不得不讓人感嘆，笑劍鈍眼光之高。

浴衣本體是金橙色漸層，領口袖封錯落著楓葉紅草燈，描邊以橄欖綠，白色浮水印般的竹葉與棗紅色的纖巧梅花，巧妙地點綴在草燈附近。月牙彎的繡線立體，用色和佈局之典雅，正好能襯托太君治這個人，揉合威儀與溫潤的矛盾美感。

太君治撫摸著自己的浴衣，愛不釋手。

「今晚苦境有夏季祭典，笑劍鈍邀請大家一起過去慶祝，才會寄這麼大箱的浴衣過來。」他想，那對兄弟大概半個字也聽不進去，眼神直直勾著太君治手中那件浴衣，勾勒著一幅美好畫面。

失笑，希望傍晚的時候，香獨秀會準時到，鴉魂十鋒能俐落點完成著裝才好。不過，也許這只是他的奢望，是吧？

紙箱裡頭，還有一個小小的紗袋，指定給太君治的。他保證那些小玩藝兒，會讓這群繞著太君治轉的集境英豪們，再也捨不得移開自己的目光。

他可是，拭目以待！
★

抱著頭忍住想呻吟的衝動，長空第一次覺得，他太看得起集境這群人了…。

離祭典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左右，可不管是天機院前後任院主還是血鴉山副首領，沒有一個人會穿浴衣啊啊啊啊啊！

鴉魂的大紅腰帶綁得亂七八糟的，胸膛前的一片景色大方曝露，他的聲音有些死寂的絕望感，「你這樣走出去活像是殘花敗柳，兄弟…。」

某某人白了他一眼，「誰敢吃老子豆腐？！」

扶額，重點不是這個好嗎？這樣大搖大擺出門會讓人看集境笑話的，太君治臉皮可沒你厚，他無聲吐嘈著。

默默嘆了口氣，他的雙腿交疊跪在地板上，替鴉魂整理起儀容來。拉好衣擺之後，他讓鴉魂轉身，指頭靈巧地穿梭在腰帶之間，沒一會兒光景，一個工整的文庫結已經繫在鴉魂腰際的位置。

嘿嘿笑著，「看不出來你這麼賢慧，可以準備嫁了。」狀似輕佻，挑起他的下巴曖昧湊了上來，在他耳畔呵氣。

知道鴉魂鬧著他玩的，也沒怎麼認真打算推開。

「師兄，你這是紅杏出牆哦。」不曉得什麼時候出現在鴉魂房門口的十鋒，雙手環胸笑得一臉興味。

「請繼續，我一點都不介意。」鴉魂低咒了聲，鬆開對他的鉗制，不怎麼斯文地追上去興師問罪。

雙手闔十，請不要再讓我綁一次你的腰帶了，他毫無誠意禱告著。

此情無計可消除，寧可站在你身後無悔守候，十鋒一直是這樣的心思，鴉魂和太君治，忍心苛責嗎…？

他也不是一開是就這麼靈活的，只是教導他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他的進步了…。

自暴自棄很短暫的一段時間，他匆匆去把十鋒逮回來換裝，已經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

最後，他們三個輕叩太君治的房門，「院主，你穿好了嗎？」

嗓音裡頭透著淡淡的困擾，「好了是好了，不過我不會綁腰帶，而且長空你給我的這袋髮簪我也不曉得怎麼使用。」

虛掩的門扉輕輕被推開，鴉魂忽然臉色有異，把他和十鋒一塊拉向後方，自己利用身型的優勢把他們的視線阻隔開。

「哎呀呀，鴉魂你這可是在吃醋？」

「少囉唆，太君治是我的，你們誰也別想偷窺！」

「如果你會綁腰帶，你會挽髮的話，請便。」雙手一攤，他準確無誤地戳中鴉魂的死穴。

鴉魂猛然提起他的衣領狠狠威脅著，「你敢亂來休怪我無情！」而後，心不甘情不願地退讓。

太君治坐在床畔，蜜金色的長髮隨意垂散在頰邊，配上沒攏好的浴衣，蔥白色雙腿若隱若現的，一股沒來由的慵懶魅態直襲而來。他下意識回頭看，然後苦笑著搖頭。

那兩位的中毒程度啊，真謂不願清醒…。

為了避免兩人還沒出門就先陣亡，他火速將太君治打扮完成，單膝跪在床沿，撈起柔軟的髮絲開始打理，梳成蟬鬢。蟬鬢望之縹緲，狀如蟬翼，又薄又齊，攏成蟬翼狀，垂在耳前兩側，隨風飄逸。最後，鬢上插戴一串白色的珠簪。

寶髻釵橫墜鬢斜，殊容絕勝上陽家。蛾眉不掃天生綠，蟬臉能勻似早霞。無端略入後園看，羞煞亭中數樹花。

腦海裡，驀然閃過這樣的詩句…。
★

『對不起。』一聲沉重，是孩子緊繃著從來不肯釋放的枷鎖，扛得無悔，卻讓人不忍。

『這罈酒，吾就收下你的賠罪禮。好酒。』莫使金樽空對月，酒觴入喉，一笑冺恩仇。

況乃，未曾怪罪。

篝火逐漸燃盡，遠方天穹蒼茫，玉壺光轉，他了無睡意，滿懷複雜思緒，便輕巧離坐，投入一片溶溶墨色當中。

尾隨的腳步，亦步亦趨，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

「鴉魂，你想說什麼便直言吧。我們誰也不能保證，下次還能活著舉杯邀明月。」停下自己漫無目的的足履，轉身，面對自從再相逢後，幾度欲言又止的男人。

陌生的彆扭，鬱結在鴉魂英挺的眉宇間，是說不出的慘悽。乾脆率性，才是他認識的鴉魂。

「你欠我的答案！」不再拐彎抹角，鴉魂開口的時候，激動。

「答案重要嗎？」他們被迫成為破軍府雙面政策下的馬前卒，說為了集境黎民百姓，不過冠冕堂皇。

與燁世兵權共事如此多年，他還看不出對方的狼子野心？！

反問鴉魂，掩抑的曲柔不言而喻。身如風中擺柳，無法給予明確的承諾，如此，依然堅持…？

「那不重要嗎？！」

「景蕭索，危樓獨立面晴空。動悲秋情緒，當時宋玉應同。漁市孤煙嫋寒碧，水村殘葉舞愁紅。楚天闊，浪浸斜陽，千里溶溶。

臨風。想佳麗，別後愁顏，鎮斂眉峰。可惜當年，頓乖雨跡雲蹤。雅態妍姿正歡洽，落花流水忽西東。無憀恨、相思意，盡分付征鴻。」

音悽悽，聲悲悲，空寂無奈擺盪，細長芒草野風吹，纏繞無語佇立的兩道人影，情義與溫柔的掙扎，該向誰傾訴…？

無法推拒的對待付出得酸楚而義無反顧，說不得，放不下，最終寓寄唱曲歌聲中，願君能懂。

直到黎明破曉之際，他們誰也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相顧無言，唯有…。
★

鴉魂緊緊攢著他的手，死活不肯放開，一副保護慾過剩的模樣。

珊珊來遲的香獨秀，讓他們足足遲到了將近一個小時，光是望著山腰上熙來攘往的熱絡人群，就讓人頭皮一陣發麻。

他沒有很喜歡這種人滿為患的場合，不過笑劍鈍的盛情難卻，他還是硬著頭皮把臭著一張俊臉的鴉魂給拉出門。

『院主，您真像遺世而獨立的飛仙。』才剛剛換好浴衣，讓長空替他綁完頭髮，十鋒忽然就撲抱了上來。

鴉魂的臉色，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沒好過。

一到祭典舉行的場合，長空不由分說將十鋒和香獨秀給拖入人群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還他們兩人一片耳根清靜。

「長空一向都站在你的立場想，你怎麼老是嫌他礙事呢？」看著十鋒心有不甘，卻懾服在長空的蠻力之下，幾分莞爾。

鴉魂撇頭，不肯正面回應他。

他也不勉強對方，反正鴉魂口不對心的關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握了握對方，傳遞自己此刻的情緒。

「我們先去找雅少吧，得好好感謝他的幫忙。」不過人海茫茫，要怎麼才能找到斯文儒雅的燦金色身影呢？

鴉魂笑了起來，帶著幾分危險的味道，「我這一身黑牡丹綻放，確實應該當面向笑劍頓道謝。」

怎麼他聽起來，鴉魂活像是想找雅少火拼的模樣呢？

看著鴉魂揚手讓寒鴉投奔低垂夜幕，靜觀其變的從容不迫，他考慮是不是應該揭露笑劍鈍的個人隱私？

描金牡丹繪紋的女性浴衣，是笑劍鈍指名給鴉魂的，而他悶不吭聲地接受了龍神的惡趣味提議。

該怎麼說呢，他只是有點好奇，鴉魂願意為他無視個人意願到什麼程度…。隱晦的箇中緣由，是鴉魂待他太好太寵他，讓他有些茫然。

他真的，足以得到這個立場與他相左的男人不顧一切的愛而後給予相等的回應嗎…？

沒有看穿他曲折婉緻的情緒變化，鴉魂只是很順手地接下回歸的寒鴉，「那隻青龍在撈金魚的攤子上，走！」

笑劍鈍實際上不難找，臉上掛著大大的迷人笑容鶴立雞群在一群蹲著撈金魚的女孩子當中。

「嗨，太君治先生。」身披月牙白浴衣，襯一身瀟灑風流，玉樹臨風，本身就是個翩翩佳公子的天刀，引來多少曖昧目光投注。

太君治暖黃身影的到來，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折煞多少人。本來就略為擁擠的撈金魚攤子，此刻更顯得絡繹不絕。

鴉魂在瞬間被迫鬆開了交扣的雙手，被衝散到有些距離的人牆之外，他望著對方投以抱歉的神色。

「我想我能體會鴉魂先生是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思待在太君治身邊了，玉碗冰寒滴露華，粉融香雪透輕紗，晚來妝面勝荷花。

鬢嚲欲迎眉際月，酒紅初上臉邊霞。一場春夢日西斜。」

可謂分行珠翠簇繁紅，雲髻裊瓏璁，惹人心憐，曲終休解畫羅衣，留伴彩雲飛。

捕捉到笑劍鈍絃外之音中的調侃，他有些不自然地赧了頰…。
★

他願賠上一切超支千年的淚，只求懷中已無一絲氣息的失溫屍首能夠再睜開一次眼眸！

生死兩茫茫，千里幽魂，無處話悽涼。

緊掩的門扉，是他拒絕任何人闖入的證明。相擁的姿勢容不得一絲一毫間隙，暗紫色得長髮垂縷搔刮著白膩的脖頸，只是主人，不會再給予他任何反應了…。

欲寄愁心朔雁邊，西風濁酒慘離顏。黃花時節碧雲天。古戍烽煙迷斥堠，夕陽村落解鞍韉。不知征戰幾人還。

幾個時辰前，太君治與劍子仙跡運籌帷幄，談笑帷幕之中。他與笑劍鈍組成的機動掃除小組，輕鬆完成任務，凱旋歸來。

才踏上雲渡山所屬勢力範圍，他那位伯氏吹壎，仲氏吹篪的兄弟便匆匆迎了上來，『院主似乎身體微恙，剛剛顯得食慾不振，沒吃上幾口。』

前線告捷的好心情瞬間降至冰點，俊顏盡是森寒。邁開的步伐流星追月，疾馳在蜿蜒的山路上，腦子裡，被從來不懂得好好照顧保護自己的某個傻子滿滿佔據。

『戰途無悔，生死無尤，同志同心，盡此一殤。』豪氣萬千的誓言言猶在耳，散逸在風中他卻感到無比刺耳…。

敲在門板上的力道是與紛亂心思完全相反的輕盈，裡頭半點反應也沒有。太君治不是個會端架子的人，血鴉山上幾次的夜襲也不見太君治當真翻臉或裝睡，難不成睡下了？

疑惑如漣漪緩緩擴散開來，他躡手躡腳鑽進靜寂的房門內，太君治緋紅色身影背對著他端坐。

「你這笨蛋，怎麼不好好吃東西？」憐愛疼惜的心思繚繞，鴉魂一向冷硬的臉龐線條此刻軟化，專屬太君治。

太君治不動如山，半點回應也沒有。

他起了疑竇，即使徹夜未眠現在疲倦得不支倒地，胸膛應該也有細微的起伏才是，怎麼會紋風不動…？

湊近輕拍對方肩胛，一股寒意從腳底冷不防竄上來，狂妄擴張到四肢百骸。太君治的軀體，為什麼沒有人類應該有的體溫？！

粗暴將太君治翻轉了過來，伸手探向對方鼻息，卻愕然發現竟無半點呼吸吐呐！連忙貼上單薄的清瘦身軀，聽不見心跳讓他沒來由心慌。

失焦放大的琥珀色眼眸呆滯地望著前方，映照不進任何景物；原本紅潤的臉龐血色盡褪，呈現一種病態的死白色。

滾到頰邊幾乎要墮下來的淚比理智還要誠實，無語道破，殘酷現實…。

「啊啊啊啊啊！」他不相信！這絕對不可能發生！

驕傲的眼淚終究不肯棄守陣地，他近乎失控崩潰地將太君治死命壓進自己寬闊的胸膛中，拼命想否認堂而皇之橫陳眼前的殘忍…。

應是溫熱的軀體越見冰冷僵硬，他用力搖晃著清瘦的肩頭，「太君治你快點醒來，不要嚇我，不要嚇我啊…。」

控制不住自己語氣中的顫抖，慘咽愁淒，像是個壞掉的懸絲傀儡，不斷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語句。

淚灑誰能會？醉臥藤陰蓋。人已去，詞空在。兔園高宴悄，虎觀英遊改。重感慨，波濤萬頃珠沉海。
★

如雷掌聲炸開，讓正在交談的太君治和笑劍鈍順著音量來源投遞自己的目光。眼神始終停留在太君治身上的他，很自然跟著轉移。

挽袖握著竹製圓圈甩出一個又一個美麗的拋物線，突兀崢嶸，神俊靈秀的白衣褐髮年輕男孩，正與另一個軒昂磊落，氣質沉穩的墨髮男人一較長短。

那不是他的兄弟‧十鋒與曾有過數面之緣的失路英雄嗎？

「失路仔加油，不要讓集境來的小瞧我們的實力。」眼神不經意轉向一旁搖旗吶喊，賣力助陣的活潑少年，他的嘴角不自覺地開始抽搐，那不是鬼谷晏那個敢吃太君治豆腐的死小孩是誰？！

正所謂冤家路窄，「十鋒，你要是輸了我看你拿什麼顏面去見你最愛的太君治？！」不冷不熱地刺激著把太君治放在心口最暖位置的兄弟，十鋒聞言，臉色當場沉了下來。

再也不肯，輕易將勝利的榮耀拱手讓人。

說不上來此刻盤纏在胸臆熱辣辣的情緒是什麼，明明對於十鋒來說太君治就像是毒藥，滲入十鋒的每一根骨血無可自拔，他卻…。

焦躁地爬梳著自己一頭狂野的刺棘，身上的黑牡丹隨著他身體的律動開出一朵朵純粹的淒艷之態，釋放妖嬈的赭華。

感應到他目前的紛亂，寒鴉非常識相地溜到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笑劍鈍身上去，然後一面用自己毛絨絨的小腦袋蹭著太君治頰邊。

本來只是平分秋色的五五之局，在旁人的慫恿鼓吹之下，竟也瀰漫著一股前所未有肅殺沉寂，彷彿等待著寒光出鞘的那一刻，靜得讓人幾乎窒息。

「老人家斗膽作個東，兩位既是旗鼓相當，不如站到二十公尺之外再比畫一回，看誰技高一籌如何？」很能和年輕人打成一片的丘伯，捻著自己的美髯微笑提議。失路英雄和十鋒沒有接腔，卻默默轉了身。

圍觀的眾人，立刻清出一條寬敞的道路來，速度快得不及眨眼，像是摩西分洪那般波瀾壯闊。

「太君治先生，如果十鋒贏的話，你親他一下可好？」天刀笑容可掬，提出一個他想狠狠揍對方幾拳的加碼選項。

龍神翡翠青碧的眸光，不偏不倚轉了過來，天刀笑劍鈍，你是這樣回報自己的搭檔嗎？！

皮笑肉不笑的，他隔空咒罵。

『鴉魂不相信自己的兄弟嗎？』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過來，笑劍鈍湊近太君治交頭接耳，從他的角度望過去，和耳鬢廝磨沒有兩樣！

幹！笑劍鈍我是哪裡得罪你了？！

「十鋒加油，贏失路英雄，我答應你任何的請求如何？」十鋒的臉畔驀然一紅，眼神渲染著無比的認真，定要拿下這場！

他媽的，太君治，你跟著笑劍鈍起什麼鬨啊？！無法佇立太君治身側的鴉魂，此時，炸鍋了…。

『ヒノト，不要拿我作為練習告白的對象。』

那時候的ヒノト不曉得的是，其實カノエ同樣喜歡他，只不過…。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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