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5 王血（五龙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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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介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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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0-10-05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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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 王血（五龙乱P）

天尊十六年的冬天，白王终于疯了。

彼时朱王在暖阁里席地而坐，一袭宽大的檀色大氅随意的披在肩上，烛光映着披散的头发，黑色中泛着点点血色的光芒。炎炽凤羽将被滚水煮得烫手的铜壶端起，跪坐在朱王身前，微微俯身将酒倒在朱王身前的酒樽里。朱王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侍女，觉得有点醉了。他的唇角弯起——突然一把将炎炽凤羽揽进怀里，娇俏的侍女惊呼了一声，听到主人带着得意的声音低低地问她：“你说，本王把最可爱的弟弟搞疯了，老三会有什么反应呢？”

朱王没给炎炽凤羽回答的机会，而是一手按住额头，用微微喑哑的声音笑着，喉咙深处带着点颤音。

黑色的人影印上纱门，门外的人跪下，隔着鲜红的纱门，“王爷，紫王来了。”

朱王玩味地把目光从怀里的侍女的脸转向纱门，“领他进来。”

紫王进入暖阁时看到的就是眼前一番情景，披散着头发的朱王拥着衣裾半褪的年轻女子，他自己的大氅已经掉在地上，那个年轻女人的衣襦被扯到了肩膀下，露出肩膀和半个后背的皮肤，朱王的右手就在紫王面前慢慢地伸进那个女人的裙子里，女人的脸上一片潮红。

紫王的眉头慢慢皱起来，然后当作没看到直接走到暖阁的一角，扯起袍子的衣角，端坐在地，然后敛好宽大的双袖。

“还不给紫王倒酒，你这没眼色的小蹄子！”朱王一把推开炎炽凤羽，整了整衣领，“四弟，让你看笑话了。”朱王含笑道。

紫王面无表情，直视衣冠不整的侍女跪在自己面前颤抖着双手斟酒。“下去。”紫王吐出两个字。

炎炽凤羽为难地抬头看向朱王，“让你下去就下去，还要本王教你么？”朱王一甩袖子，炎炽凤羽赶紧将酒壶放下，扯着自己胸口的衣襟逃似的的离开这间小小的暖阁。

“你赢了，还要怎样？非要逼出人命才甘心？”紫王皱着眉头看向朱王，眼里冰火两重天，甚是复杂。

“星痕啊，你我虽非一母所出，我却是真心拿你当兄弟的。”朱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摊开右手，兀自观察着掌纹。

“你是我的兄弟，老三和老五也是我的兄弟，你要我看着你残害我的兄弟？”紫王愤怒地一掌劈在地上，铺着皮毛的地板发出很沉的一声，想来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要不然……”朱王勾起嘴角笑了笑，一袖挥倒面前的酒具，然后挪了个位置，向紫王这边倾了半个身子，他伸出右手，托住紫王的下巴，食指磨着紫王下颌的线条，“让老三来求我如何？”

御医一个接一个从宽大的床前退了下去，在五步外一字儿排开，躬身而立，每一个说的不过是相同的一句话：“微臣学艺不精，罪当万死。”

青王疲惫地挥了挥手，内监总管上前领着御医们退下，隔着一座大屏风，青王可以听到朱漆大门被宫人打开后，外面风雪的声音，他看向那座桃木的大屏风，好像目光穿过屏风看到宫门外风卷着石阶上的白雪，一层飘起，另一层又同时落下。宫门又被关上了，世界仿佛在那瞬间陷入死寂，一盏盏宫灯颤了下，又复平静地燃烧。青王伸出手，握住床上那个昏迷的人放在被子外的手，拇指和食指轻轻的磨着那人的手指和掌心。床上的人安静地躺着，面容显得很祥和，似乎这么一睡不起，也没什么不好。

“大哥……”青王把嘴巴贴近床上那人的耳朵轻声唤着，“大哥，你醒醒好不好？”

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得仿若已经死去，只剩下均匀的鼻息一丝一丝传进青王的耳朵里，显示着他的生命还存在于世间。

“大哥，你千万不要有事啊……大哥，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和白帝就真的没有生路了。”青王牵起那只温暖的手在自己的脸上蹭着，“大哥，你是天尊皇胤，你不能就这么丢下这天下而去……”

“大哥，你看，二哥已经剥夺了我的兵权，你给我的护身符也没了。你一走，二哥必定继承大统，到时候，二哥还会容我和白帝活着吗？甚至是星痕……二哥也不一定容得下他。”

“大哥……”青王的双手紧紧抓着天尊皇胤的那只手，将它贴在额头上。

“青王殿下，时候不早了，御医们说，陛下需要静养。”内监总管站在宫灯旁恭着身体说。

“本王明白，多谢公公提醒。”

青王小心地将那只手掖进被子里，起身，最后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终于离去。

刚出宫门，待命的侍从中疾步走出一人，在青王耳边低声说：“殿下，白王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

“白王的态度如何？”

“白王什么也没说，只要臣下将这东西交予殿下。”

侍从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青玉扳指，递给青王，青王凝视着扳指，低头不语。

青王的车驾在自己的王府前被拦住了，来的是朱王府上的总管事玉刀爵，只说朱王有请。

天尊皇胤病危，摄政王朱王炽焰赤麟专权，跋扈无道。“朱王有请”那便是道没有加盖玉玺却得到承认的圣旨。对于这道“圣旨”，虽不至于抗旨者死，但料定违逆朱王必没有好下场——虽然事到如今身处的环境已经很糟糕了，但青王毕竟不希望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马车还没进府就调转了马头向朱王府而去，青王坐在车内，将那枚青玉扳指套在左手拇指上，然后一圈一圈转着它。

今夜，青王安排了人准备将白王送离帝都，至少，也要保住白帝的性命，青王如是想，不容一点差错！

在朱王府前，青王的车辇与紫王的马擦肩而过，马上的紫王朝马车瞥了一眼，转头时刚好青王揭开车帘。

两个人心里都有话，却一字也说不得。

朱王还是在那间小小的暖阁里接待了青王，小小的暖阁里东西各烧着两个炭盆，青王入内时看到朱王蹲在东边那个炭盆边正用拨子在拨着盆里的炭，看见他来了，朱王也不过是抬了下头，然后看似很无聊地拨着炭火。

青王袖着手，打量着这间暖阁，刚刚星痕在这里喝过酒？青王的目光扫过暖阁里铺着的皮毛上一团乱的酒器还有几滩酒。

“听说老五疯了？”朱王抬头看向青王，这一次倒是很认真地盯着青王的脸看，“真的还是假的？”朱王一扬袖子，站起身。

“你当着他的面将他的至交枭首，还把他拉去看诛九族，难道指望他像个孩子一样没心没肺的笑着？”青王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的笑。

“啧啧，老五真没用，若是换成你……”朱王朝着青王迈出一步，伸出手抚着青王的脸颊，青王有着连女人也艳羡的皮肤，光滑细腻，在暖阁的烛光下，淌着玉脂般的光。“若是我也在你面前将你至交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把你的那些个红粉知己们一个个活剐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像老五一样疯呢？”说到这，朱王低下头笑了笑，“想必，你还能维持着这么一张脸，平静地看着吧？”

青王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朱王的手，却也退无可退了，暖阁的纱门抵在他背上，这一次，进来了，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求我吧，老三，求我我就放过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朱王转身，背对青王，两只手背在身后。

青王不语。

这一夜，风雪漫天。

青王是儒将，平时总是一袭白色大氅，缀着黑色的鹤羽，摇着黑檀扇，无限风流。如今这抹风流的白色散开，淌在那抹黑红色下，被溶掉，连一点痕迹也不剩下。

暖阁里的烛光流淌着，温暖的烛光淌在青王胸口的皮肤上，朱王的手指张开，贴在他起伏的胸口上，摁住。

“你看——如果你一开始就求我，你身边的人也不用如此遭罪……”朱王低下头，舔了舔青王的喉结，青王的喉结随着吞咽唾沫的动作一上一下。

“接下来我们玩什么好呢？”朱王牵起青王的左手，看着他手上多出来的那只扳指，然后冷冷一笑。

天尊十七年夏末，昏迷了将近一年的天尊皇胤终于苏醒，急召青王与宗祠诸长老。隔日，天尊皇胤于寝宫召见朱王，朱王于巳时进九阳殿，未时，内监总管奉茶而入，看见朱王跪在天尊皇胤跟前，俯首于地，一动不动，天尊皇胤坐在紫檀木椅上，一手搭在一旁的软垫上，另一手揉着额头。偌大的九阳殿寂静无声。酉时三刻，朱王从九阳殿退出。是夜，九阳殿灯火通明，殿外的汉白玉阶上，从殿内出来的御医们一个个无言地跪下。

一切并没有得到任何改变。

天尊十七年冬，天尊皇胤崩。

这一年的十二月，依旧风雪满天。

御天氏族宗庙。

大理石的高台上，御天家族的历代帝后的牌位一一列开。长明灯的灯火被窗格里透进来的风吹动，跪在蒲团上的人抬头，看着正上方的画像，天尊皇胤端坐在画里，看着不存在的天下苍生，满脸的睥睨和王霸之气。这就是世人眼中的天尊皇胤，一个标准的帝王，画师很用心，画技也算高超了，但是画出来的是帝王天尊皇胤，却不是那个会带着暖暖笑意的兄长。

“大哥……”蒲团上的人微微一笑，伏身再拜。燃尽的香枝堕下一段灰褐色的灰，青烟袅袅。

身后传来厚重的门扉被打开的声音，风雪的寒气一下子被灌进来，有人带着一身寒气进来，蒲团上的人身体一僵，就听见门从外面被关上的声音。

脚步声像把小钩子刮在血肉上一般刮在心头，蒲团上的人的双肩瑟缩了下，手指紧紧抓住袖子，攥紧，指节发白。

来人在他身后蹲下，一身寒气贴了过来，一只手框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从前胸绕过来，揽住了他的肩，他倒吸了一口气，胸腔里的那东西似乎失去了控制，狂乱地跳着，一下一下，又好像随时会突然不动了。来人冰冷的嘴唇蹭过他的后颈，带着挑逗的意味在上面轻轻地呵着气。

“哦——你现在知道怕了？呵呵呵……”朱王那低哑的声音刮着青王的耳膜，青王感到太阳穴那儿有根筋在剧烈跳动着，像针扎一般。

“你干的好事。”朱王的手指扣住青王已经瘦了一圈的下颌，把他的脸扭过来，阴冷的双眼盯着青王的眼睛看，“你什么时候放走了邪影白帝？手段不错，悄无声息，如果不是他带兵来围城，我还被你给蒙在鼓里，真当那小子已经疯了。”

青王脸上的惊恐之色在听到“邪影白帝”四个字后慢慢地舒缓，“你说……白帝，回来了？”

“是啊——带着靖远大将军的勤王军回来了。我倒是差点忘了，那个靖远大将军和你关系匪浅啊。”朱王说着，框在青王腰上的手直接扯开青王的腰带，嘶啦一声将青王的白色外衣撕成了两半。

“你……”青王抓住朱王的手，整张脸都白了。

“我怎么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装什么贞洁烈女。”朱王按着青王的肩膀把他按倒在蒲团边，青王的手紧紧攥住朱王的手腕，力道很大，朱王费了些力气才掰开他的手指。

“不要……不要在这里……”青王的目光闪烁着，像是要避开什么。朱王咧开嘴无声的笑着，然后抬头，在他们的正上方，天尊皇胤在遗像里睥睨天下。

“怕他看到？”朱王的腿压住青王的腿，一手从脖颈处扯下了青王的衣服。“真的那么怕？嗬嗬嗬嗬……你说，我如果当着他的面上了你，他会怎样？不，他已经死了，没有感觉了。可是活着的是你啊，碧眼银戎，当着他的面像一个女人一样张开腿，是不是让你比死还难受？这就对了——就是这个表情，我最喜欢看到你这个表情！”朱王一把捧住青王的脸，用力在他那毫无血色的唇上咬了下，青王的嘴唇颤抖着，闭上眼睛，朱王的手指猛地伸进他的嘴巴里顶开牙齿按住舌头，“像个女人一样咬舌自尽不觉得丢脸吗？哦——反正你现在丢的脸已经够大了也不差这一回——我告诉你，星痕还在都城，你要是把我惹恼了，就别怪我！”

青王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全软了，像个破败的布偶一样摊在朱王身下，朱王冷笑了声，“你瘦了，抱起来全是骨头。”青王的衣服被褪下来，朱王的手在他的腰际上流连着，迟迟不肯动作，最后他拔下青王左手上的青玉扳指，然后脱下大氅裹住青王的身体，把近乎虚脱的青王扛在肩上扛出了宗庙。

青王被朱王摔在了御书房的地上，大氅翻开，露出大片皮肤，因为寒冷，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朱王的身体压上来时青王反倒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一松，眼前的一切就都泛黑了，朱王扯住他后脑的头发，却看到青王的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青王的双手揽住朱王的脖子，脸往他的颈窝一靠，失去了意识。

“来人——把看守宗庙的那帮废物给本王叫过来，连个人都看不好！”

营帐里，唯一的案台上燃着一盏油灯，灯光明灭，仅仅照亮案台上不大的一片，昏暗的灯光映着白王的半边脸，冷峻如冰雕，另外半边被垂下的白色头发盖住了，使白王整个人

看起来很阴森。

白王的掌心里躺着一枚青玉扳指，玉质上佳，绿色仿佛在扳指上流动，翠意盎然。白王拈起扳指，靠近油灯，扳指内壁刻着四个字：青天白日。

青天白日……

白王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按住额头，嘴里溢出轻轻的一声“嘶”，冷汗渗出来，白王重重地将扳指拍到案上。帐外，一个男装的少女提着药箱进来，一见白王的表情，立马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白瓷小瓶，用一根银匙掏出里面褐色的膏脂，就着白王案上的灯火灼烧，白王扶着案沿凑到那银匙边上，张大鼻翼吸着因为灼烧而腾起的烟。

少女蹙起秀美的眉头，担忧地看着一脸舒畅的白王。

过了半响，银匙上的膏脂燃尽，白王的身体往后一仰，枕在椅背上。他挥了挥手，少女欲言又止，最后收拾好药箱，回头看了白王一眼，默默地走出营帐。

帐门口，少女与一个一身黑色软甲的男人擦肩而过。一身软甲的男人带着寒气宛若寒鸦一般，钻进白王的帐篷，在白王的书案前无言地跪下，双手举起一个木匣。

白王站起身，踱步到那个男人面前，他伸出手指，打开了木匣，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躺在木匣里，“靖平将军，久违了。”白王笑着对着匣中的人头微微作揖，然后一甩袖子，背过身，“给靖远大将军送去吧。”

“宗祠的长老托属下带信给王爷。”男人掏出一封盖着御天族氏家徽火漆的信件恭敬地递给白王，白王拆开信件，迅速看完，然后看向男人，“他怎样了？”

“青王殿下被朱王软禁在宗庙，据宗祠的长老说，几日前朱王传了御医，青王怕是真出了什么问题。”

“怕就怕，本王那二哥，要让他活着受罪……停洲，想早点见到你家主子吗？”

男人迟疑了下，咬着牙回答：“青王殿下既然要属下全心辅助白王，属下在完成任务前，不敢想这问题！”

“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只要他不死——交代白杨动手吧。”

“是，属下告退！”

天尊十八年，春。

皇帝已经死去，他的年号还在使用，这是前所未有的怪异现象，原因无他，帝位上空荡荡的，权力的最顶端的那人，还没在这场胜负之争中决出。

帝都的梨花绽出青黄色的蕊时，白王攻城了。

攻城之战也不过持续了不到七天，守将在夜里被人割去了头颅，朱王在自己的府内险些遭到暗杀。

气急败坏的朱王提着刀就想去杀了那帮拖后腿的宗祠长老们，幕僚死命地拉住他：“殿下不可啊——杀宗祠长老无异于自绝于世，将来殿下成就帝王业，也必留下骂名啊！”

“那你们要我等着他们在背后继续捅我刀子？”朱王近乎咆哮地将刀插在地上，红着眼睛怒视跪在面前的人，幕僚们跪着，一动不动，朱闻甩袖而去。

城门被细作从内部打开，勤王军如潮水般涌入。

此时的朱王府，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紫王面无表情地看着朱王，以及他身前的幕僚们，拔刀，以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斩杀了朱王的所有幕僚。血溅了朱王一身，紫王抹去脸上的血，还刀入鞘。朱王的荒豹雷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老四——你也来杀我？”朱王的嘴角弯起一抹恶毒的笑，“我待你不薄啊！”

“二哥，你跟我走吗？”紫王看着朱王的眼睛说。

“……”朱王眯起双眼，狐疑地打量着紫王。

“二哥，我们一起离开，去过没有纷争的日子，不好吗？”紫王握住荒豹雷刀的刀背，攥紧，朱王感受到紫王正用一股力道想从他手里夺走刀。

“老四，你真幼稚。”朱王愤愤地收刀，背过身，“你滚吧。”

“二哥……你保重。”

紫王带着亲兵拐过了一条街，心里不知怎么的狠狠的跳了下，他突然调转马头，手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紫王突然朝着朱王府带马狂奔而去，马蹄差点把手下的人掀倒在地。

果然……

朱王府的后院，青石板上除了血就是尸体，有刺客的，也有护卫的，紫王闯进来时，看到一颗人头旋转着飞了出去，朱王拄着刀立在遍地尸体中央，微微低着头，他的肩上插着一支弩箭，紫王进来时，伏身在墙头的人身体一跃，消失了。

“二哥，抱歉了！”紫王一记手刀打在朱王后颈上，然后扛起朱王的身体迅速离开朱王府。朱王府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护卫看见自家主子被紫王带走，一时竟不知道该什么办。

勤王军入城时，白王并没有看到朱王的首级，有人送来了紫王的信函。

白王看着紫王的信，脸上阴晴不定。信上说，青王在宗庙，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另外，朱王他带走了，希望白王顾及多年兄弟情分，给他这个作哥哥的最后一点面子。白王愤怒地撕碎了紫王的留书，“追！无论他逃到哪里——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

“你，真的不给你四哥一点面子？”男装的少女问。

“哼！”白王冷冷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朱王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床帐顶看，紫王在他旁边一个翻身，手揽上了他的腰，收紧，朱王转过头，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看着紫王的脸。紫王睡得很熟，朱王把嘴靠过去，轻轻在他的额头上蹭了下，“星痕，对不起……”

紫王在隔天清晨醒过来没有摸到身边的人，被子里的那一面全凉了，他整个人一惊，从被子里跳出来，差点被被子绊倒，心急火燎地下床，看到了朱王。

朱王还在房间里。再也离开不了了。

朱王穿得很正式，黑红色的锦袍，罩着檀色的大氅，头发梳理得很干净。他朝着北面跪着，垂着头，肩上的头发垂下来，扫在地面上，遮住了他的脸。朱王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的手指。

紫王的脚步有点虚浮，他的身体晃了下，及时扶住桌子稳住身体。“二哥……”紫王的声音颤抖着。

“二哥……”紫王踉跄地跌向朱王，最后在朱王身后跪下，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朱王的左胸上插着一把匕首，那一下刺得很精准，几乎没受什么痛苦，他选择了一个最寂静的夜，面朝帝都，终结了自己的命，终结了一切，愤怒、不甘、憎恨，还有不舍和留恋。

紫王知道那柄匕首，那是天尊皇胤的东西，金色的匕首，精钢打造的刀刃上用金鎏着一个“胤”字，紫王记得，那是朱王硬是从天尊皇胤那里要过来的，就在朱王成年礼那天。

紫芒星痕心里一阵悲凉，他的二哥，那个永远骄傲跋扈的朱王，连死，也不肯放开心里的执念。

北方啊，北方是帝都，是天尊皇胤下葬的地方。

“既然你都选择去陪他了，为什么还要欺骗我……”紫王想到昨晚，朱王主动地吻上他的唇，挑逗他，他刚喝了一瓶烈酒，浑身发热根本就经不起朱王的诱惑，心里的火蹿烧起来，便成燎原之势。他抱着朱王滚到床上，撕扯朱王的衣服时，他那个二哥只是轻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问：“星痕，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不知道！”那时候的紫王根本就没思考这个问题，直接就含上了朱王的嘴。

于是两个人全疯狂了。

现在想起来，疯狂的只是自己。

紫王永远记得二十岁的朱王，一身红衣，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那团火焰挽弓，向自己射出一箭，青铜的箭头擦着脸划过，那一刻自己呆在了校场上，身后却传来喝彩声，回头，那时候十八岁的青王骑在白马上，手里抓的，竟是朱王刚刚射出去的箭，一瞬间仿佛被夹在两把刀的刀锋之间。二十岁的朱王，十八岁的青王，隔着三丈的距离遥遥对视，好像自己并不存在。陪皇帝坐在高台上的太子猛地站起身，三个人的目光遥遥的看着，不知道看的是谁。

“星痕你没事吧？”太子站在高台上问，皇后在他身后轻轻地咳了一声，太子不得不坐回去。

那个时候，还未封王的紫芒星痕再次扭头时，那团火焰早已消失在视野中。

宗祠的长老找上了白王，他们给白王带来了天尊皇胤的遗诏。

“遗诏上白纸黑字写着传位青王碧眼银戎，你们……”白王抬头，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长老，“有什么意图？”

长老们一致垂下头。

“青王殿下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首座长老上前一步，“从社稷长远考虑，宗祠作了最后的决议——由白王殿下继承大统！”说着首座长老撩起长袍跪下，其余长老同时跪在首座长老身后。

“哦~”白王拨开挡在面前的白色头发，玩味地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老人，“那你们，最初怎么不选择朱王呢？本王那个二哥手段可比本王高明多了，处事雷厉风行，大哥在世时也说过，兄弟几人，论能力，只有二哥能与三哥相争。据本王看，朱王也给了你们不少压力吧？”说到这，白王压低声音，阴阴地笑出声。

“宗祠，不接受叛逆的王者。”首座长老给出了最简短的解释。

“哈哈哈……”白王大笑出声，“是不接受不受宗祠控制的王者吧？”

长老们面面相觑。

“各位长老请起，本王方才只是与诸位长老开个玩笑，望长老莫放在心上。”

天尊十八年春，白王邪影白帝践祚。

帝陵。

咳嗽声一声声隔着房门传出来，年轻的皇帝站在门外皱起了眉头，他挥退了身边的侍从内监，自己推门进了房间。

青王正坐在窗边的卧榻上，一手握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捂着嘴咳着。

“我让人去把御医叫过来吧，你这样咳下去不是办法。”皇帝说。

青王摆了摆手，皇帝在他身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书：“通鉴？你还看这个？”

“打发时间。”青王抚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调整着呼吸。

皇帝讥讽地嗤了一声，“你现在的身体还能干什么？我以为你在这里守着他就会去看看佛经什么的。”

“呵，我不信那个的，杀戮过重的人，不会信来生，也不会新鬼神。”青王懒洋洋地将身体靠在卧榻上。

皇帝俯下身去抱住青王的身体，把头靠在青王的颈窝，“我就快有皇子了。”

“恭喜。”青王摸了摸皇帝的头。

“哥，我昨晚又做噩梦了。”

“嗯？”

“我梦见二哥了。”

青王的脸突然就白了。皇帝抬起头，笑着看着青王的脸，然后抱住青王的脸，“我梦见我被推进一个房间了，然后我看见了二哥，还有——你。”

“别说了……”青王闭上眼睛，好像当初的一幕幕就发生在眼前。

“我看着二哥压在你身上……看见你哀求二哥……我最爱的三哥啊，你……怎么可以如此低贱？”

“三哥，我说过了，你活着我允许你留在这里，陪着他……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烧成灰，然后把你的骨灰装在玉瓶里，摆在床头，等我死了，我会把你的骨灰也带到坟墓里，你死了也别想离开我。”

“三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待我呢？他只是一个死人，我比他更需要你啊，你懂吗？”

皇帝吻着青王的锁骨，吐着宛若蛇蝎般的话。青王躺在卧榻上，任皇帝解开他的衣服。

“白帝，你疯了……”青王的眼神慢慢地变得空洞，皇帝的大氅解开，盖住了他的脸。

“对，我疯了……是你们把我逼疯的，是你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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