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凡心一念,塵緣三千》的道友就當這篇是所謂的“七”罷……拖了許久的祭文也該找個時候弄出來了。 3fPd|F.k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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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禪搖著枯禪輪杵來到風藏府的時候,發現一貫清閒散漫得不見什麼人影的居所難得地人流如織,冠服嚴整的道士們手捧大大小小的食盒風風火火來來去去,踏出山門便嗖的一下化光得不見蹤影。一腳踩在下一級石階上穩住身形,扭頭望著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匆匆道歉離去的修道人,一燈禪歪歪頭,覺得還是不要麻煩人去通報了。 mOg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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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石縫中長滿青苔而平整處磨得光滑的長長臺階,一眼就看到煉壺松拐充滿威儀地立在正殿前空地的中央,一名修道者正恭敬地躬身其旁似在傾聽,煉壺一閃一閃放出亮光。 Cq\1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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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懸壺子,又在故弄玄虛了,人根本就不在這裏啊…… #yz5C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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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輕腳步走過去只是為了不要嚇到人,一燈禪並無意偷聽壽岳如何給門人佈置任務,但耳朵不像嘴巴能閉上,斷續的字句還是漏入耳中。 ZS&>%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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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尺……祿主?這……是是,弟子這就去辦。 W*?m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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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頗為苦惱的門人直起腰來皺著眉,轉身往廚房的方向去了,走開時一燈禪聽見他自語:白果加肉鬆的,一尺見方,還不要膩得人半個月不想吃飯啊…… GVS-_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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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真是辟穀太久都不知食味了,他師兄也未必肯吃啊。一燈禪暗暗失笑,伸手撈過煉壺松拐握在手裏,循著不知身在何處的人與煉壺松拐之間的感應慢慢尋去。 EC9D.af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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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繞,在一間與懸壺子平日棲居的房屋南轅北轍的不起眼廂房前停步。拿煉壺松拐磕磕木門,裏面懶懶一聲早有準備的損友請進,一燈禪推門進去,果然見到懸壺子半仰在一張竹編躺椅裏,手邊一卷道德經在扶手上搖搖欲墜,明顯也就是做做樣子,整間屋子雖沒有原來的大氣寬敞,小歸小但仍舊不失樸素潔淨條理分明,空氣中隨處都彌散著飄然散淡與世無爭的仙逸之氣。 )D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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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禪掩了房門,拖拖遝遝走到見他進來才略略坐直的懸壺子身邊,煉壺松拐往邊上一立算是物歸原主,向四周掃視一眼。 oVi_X98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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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出家人難得來一趟,竟然連個坐處都沒有。 >!u@>
就是不想被人尋到報告這個報告那個才躲起來,你倒挑剔吾選的好住處。 Cwo(%Wc
唉呀豈敢~ .gY}}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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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禪一邊說著豈敢,一邊就旋身往空出來的扶手上坐下去了,懸壺子連忙往邊上讓了讓,免得他坐上去之後整體重心不穩直接摔倒。一燈禪側過身來朝他笑,出家人沒你想的那麼重,倒不了的。 ~9#x/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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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拌嘴溫吞吞地進行了幾個回合,一燈禪想起外面難得的紛亂,便問是怎麼回事。懸壺子捏著他自然垂在自己腰側的袖子摩挲著金色滾邊,隨口道不是中秋麼,做點月餅給師兄們那裏送去。雲笈觀和雨卷樓都比風藏府人多,三分之一的人手都出去送了。一燈禪由他拽著袖口,眨眨眼睛想起之前所見所聞,便問是不是給海蟾尊送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白果肉鬆月餅,懸壺子說是,完全沒有覺出什麼不對來,一燈禪想了想還是默默吞回了自己中肯的意見。 jvfVB'Tm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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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活神仙。 tF:'Y ~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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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禪其實不饞,整天對著青菜蘿蔔白米飯的素齋也饞不起來,但聽著懸壺子說做月餅用掉了多少麵粉多少餡料送了多少地方,忍不住脫口一句:唉呀做了那麼多,也不見給出家人留一口啊。懸壺子閉目養神,早都送完了分完了。 <eWGvI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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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燈禪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堵,頭微微扭回去一些,手藏在袖管裏抓緊了袖子使了巧勁抽了抽,懸壺子當真順勢放手,手腕處被袖口勒住的感覺頓時一松。然而他還來不及生出什麼想法與感歎,久違的醇厚香甜就鑽進了鼻子,引得他重新轉過頭去。 \=n0@1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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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的來源就在眼前,切得齊整的一牙月餅正正好好湊在嘴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坐起來的懸壺子手裏還托著個小木碟,裏面是剩下四分之三的月餅。 JtB"D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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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喜歡的豆沙,最後一塊,到底吃不吃,不吃吾吃了。 D+$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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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張口,將甜而不膩的豆沙與溫暖的松針馨香一併含入。 Rg:3}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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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表情就知道對方滿意非常,懸壺子重新靠回去,毫無顧忌拈起另一牙月餅自己品嘗起來。 c k~g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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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住兩日吧,十五的月亮十六才圓。 re.%$D@
嗯。 G5^gw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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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哪看到的月亮都是一樣,區別只在身邊的人。 $D,m o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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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端坐洞中,遍地潑墨一樣的慘白月光,明明中招身如火焚般地熱,心卻被涼冷月光凍成了麻木的冰。不可能再痛了。 1[k~*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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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已經過去,他不用過多思索便能預見自己的未來。十五的月亮依舊沒有盈滿,本以為能夠長久的人也無法再度團圓。 )B d`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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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重逢就是隔世了,好友,三途川上徘徊的你,可是點燈如燭海等吾追來同行,來生再分享一塊豆沙月餅? K;2]c3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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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人的火焚氣息遠遠襲來,懸壺子無畏無懼,端坐平視安然如常。 Z&mV1dx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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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