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8 隨便忽悠一篇龠勝明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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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淵談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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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9)

樓主發表於: 2012-02-28 14:27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28 隨便忽悠一篇龠勝明巒（完）

海色風鈴聲響起，帶著一點記憶中夏海的鹹澀。

印象中這串風鈴是老闆奉皇靝去墾丁三天兩夜時帶回來的。
對了，這家店的名字叫龠勝明巒。

很拗口吧？

什麼？喔！抱歉，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這家店的服務生之一，你可以叫我雀華一品。那邊邊上看起來身型像小孩子、專門兜售紀念品的服務生叫六昧童子。可別小看他奇異外表，他的女兒可是聖魔國中、問鼎高中和天競大學的校花。最愛一種黃花菜，不過名字我忘記了。

你說，本店的特色嗎？抱歉，我對八卦比較感興趣，特色的話你去問問樓上的靖滄浪，他是這幾天才來幫忙的，稍晚一點淨無幻也會到吧？！老闆似乎還請了幾個人。聽說還有個小提琴手呢，跟靖滄浪的某位朋友也很交好。

你問18℃嗎？哈，來到台灣不可以不去的地方之一，你轉過去，看！吧檯那不是有個身形魁武的人嗎？？他的房東兼好友剛剛出去買18℃的巧克力了，待會兒回來你可以問看看，那人可是挺熱心的喔。

嗯？角落那個臉上帶灼傷的人？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呢，他每週五都會到這裡來，還約了另外一個人。應該是最近半年才開始的，但他每次一來龠勝明巒，對於食材口味的要求特別多，時不時給個建議或毒辣的批評，甚至連我們進了哪一牌的奶精都知道。

對喔，他今天好像帶了什麼，平常不是連隨身的公事包都沒有嗎......
你說他看起來很蒼白？啊，別擔心，不過就是陰天讓他看起來有點不悅，雖然他每次看起來都心情惡劣。
對了，客人，你是自由行的陸客吧？台灣這時候總是下著綿綿細雨的，雖然雨不算大，但請小心不要感冒了，店外的雨傘可以隨意取用的。

原來你知道？抱歉抱歉，是我多事了。

哈哈，你這麼說過獎了，台灣人的熱情和夜市一樣有名。有空的話上一零一大樓眺望台北吧！那邊的電梯小姐好像叫后無封，頂漂亮的，可不要把人家捉走喔，我可是遇過大喊著「解放台灣，活捉林志玲」的陸客啊。

啊，這是你的名片嗎？謝謝。

嗯？你謙虛了，你看起來便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呢。你叫血剎如來是吧？我記住了，慢走！歡迎下次再來，謝謝光臨－－！！

剛下機車，準備打卡上班的黑衣劍少看了雀華一品一眼，
哼，多事！

雀華一品看看四周似乎沒有可聊的客人，便跟著黑衣劍少走入店員專用室，一路上再次打開話匣子：
誒，你知不知道啊，大陸人好像覺得台灣腔很嗲，可是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麼台灣腔啊......我還覺得我們說話毫無起伏.....

兩人遠去聲音越來越小，魑嶽不耐地看著手錶。窗外一個撐傘的藍衣人微微啣笑，手裡持著另一把白雨傘。轉身發現樓上趕來一個面色僵硬的人，也不是說僵硬，看起來就十分正直那種。打開門的時候喊了聲，神風。

......莫名地有種違和感。

另個女子停下自行車，收起傘推門進來。髮飾是深紫色的，安靜服貼扣在髮上。手機裡的人可能說了些什麼，女子臉上看來淡淡地幸福。聲音壓得婉細，別有溫柔。機上吊飾是隻相貌奇怪的塑膠羊，不是最近流行的那種草泥馬。女子看起來似乎非常珍重，時不時用指尖磨蹭而過。

漸漸地店裡開始熱鬧起來，剛剛推門而入的那個他認識，是龠勝明巒已離職的員工。聽說是個業餘骨董收集家，平日好玩如意、香爐一類。手裡拿著一盒什麼，樓上應時爆出一聲大吼：「小免！離他遠一點！！」出聲之人隨即踏著從頭粉紅到腳的套裝三兩階跳下梯，連步伐都帶著一股莫名怒氣。

魑嶽瞇起了眼睛，那人的假名是拂櫻沒錯吧。不對，或許可以說是真名了。火宅佛獄已經被警方解散，這人意外倖存下來，東窗事發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門口那兩人一個問楓岫呢，另一個說他要我轉達。
魑嶽只聽了一會兒，他不認識楓岫，耳聞楓岫是無衣師尹的姪子。

雀華一品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過來了，問魑嶽是否還需要些什麼，這時熟悉的風鈴聲終於再度響起。
魑嶽一眼掃過去，放鬆似地吐口氣。

還是那件白毛衣，襯著雪白的長髮一路讓人寒至心底－－
龠勝明巒真正的老闆。

股東兼幕後黑手皆是天佛原鄉。說起來，蘊果諦魂也是天佛原鄉的人。
後來龠勝明巒讓奉皇靝掛名，蘊果諦魂遞出辭呈，但並未被接受。

蘊果諦魂本走向此處，卻又像想到什麼重新退回門外。魑嶽看見他手裡的青色雨衣，無法遏止地捂臉嘆氣。十餘年下來，一點也沒變。

袖長一路長至指節中段，毛衣下露出纖細的四指和拇指的一點月牙尖。
喉嚨莫名緊繃，於是魑嶽轉開了視線。陰冷雨天燒起一點躁熱。

不算一個很漂亮的人，初時是驚艷了，但是怎麼看應該都不算美人。
鰲天曾經一手抱著刀懸一命、一手抱著孤竹隱龍道，婚姻就是看膩一個人的過程。恁是環球小姐，早晚也成黃臉婆。
魑嶽冷哼一聲，撇清關係。

蘊果諦魂安靜地坐上椅子，從來沒有一次放心地把後背靠上椅背，一手置於腿上，一手比劃。
對方的一舉一動他已經太熟悉，就連蘊果諦魂內心從未鬆懈這點也看得出來。

比起太過平凡和氣的日常生活，
殘忍不好嗎？

外邊的雨大了起來，那些臉上浮出微笑或稍帶憂愁的人不知哪去了。店內不合時宜地播放著Max Barskih的新作《Z.Dance》，合他的口味。血腥、屍體與冷冽。

天之厲現身了。
魑嶽開門見山。

蘊果諦魂點點頭，我知道，自從天之厲重傷後，你們一方面逃避警方追捕，一方面致力救治他的創傷。

你也致力於送我們最後一程，不是嗎？
魑嶽冷冷笑著，這些年他眼底看得清楚。

蘊果諦魂沒有笑，只是眼尾略略地瞇了起來。道，彼此而已。

似乎也沒有太生氣。
魑嶽覺得微妙，潛伏這人身邊多年的欺騙原來不值一提。該說是天佛原鄉的培育成功，或是他的演技不夠精湛入戲？

拆穿身分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但他們依舊每周五會面。說來可笑。
魑嶽也真的笑了出來，聲音低沉。指尖在結霧的玻璃窗上寫下自己曾用的假名，「無塵」。

雀華一品替蘊果諦魂端上黑咖啡。

不需要交代，這是兩個人共有的習慣，同樣都是黑咖啡愛好者。
當視線晃過玻璃窗上無塵兩字時赫然震驚，蘊果諦魂緩緩地覆上他發抖的右手：沒事，樓上的客人呢？

雀華一品蹙了蹙眉，道，我們都看見信號了。客人已從後邊通道疏散。

是青色雨衣吧，這個魑嶽也是知道的。當初的約定信號。
但蘊果諦魂並沒有刻意避開他，也沒有另設陷阱。僅僅像是事件發生的那天早上，他依舊嫻雅地脫下綠色雨衣，回頭低喚，無塵，準備。

很輕的四個字，然後天翻地覆。
那一次他們的人馬也同樣元氣大傷。

幾乎是帶著一點慍怒，一點心寒。更多的是複雜無法言語的東西。
玻璃窗上的無塵二字已經消失，留下更淡的霧影。魑嶽指尖未離開鏡面，重新以更慢的速度描劃，
我是來和你說最後一句話。

蘊果諦魂點頭，我看見你袋子裡的白毛衣了，但不像是要還我。放在你家這麼久，抱歉了。

魑嶽道，你看到的不止這些吧。

蘊果諦魂沒有回答，只是又深深地握緊了雀華一品的手，然後放開。雀華一品無聲退去，眼裡沒有絕望，只有堅毅。

蘊果諦魂慢慢地一字一吟，總共有六處，是吧。

魑嶽點點頭，放心，不全是元種八厲的成員，我們也跟胤天借了點人。
蘊果諦魂想了想，道，如此已經是厚待了，其中兩處在龠勝明巒吧。

魑嶽又點頭。一反冷狂笑聲。
玻璃窗上寫的正是未完的蘊果諦魂四字，當事人似乎有點訝異，魂字恰畢，指尖離鏡。魑嶽才想把那已然模糊的蘊字重新寫過，窗上已經紋開了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雪白細緻。
很漂亮。

一點血珠濺上他的臉龐。
很溫暖。

蘊果諦魂垂著眼，巍然不動。
很.......

魑嶽嘴唇動了動，說不出心緒。
對方的白毛衣髒了，難以洗乾淨的那種髒。

如是雙手洗不去的腥味，蘊果諦魂曾經這樣說過。一臉微倦。
那時候的無塵說，洗不去，那就享受。
或者用另一種更加催情的腥羶覆蓋。

蘊果諦魂沒有拒絕。

他迅速抄起身邊袋子，轉眼間鬃獅般長髮被白髮覆蓋，套上和蘊果諦魂一模一樣的白毛衣。
蘊果諦魂看著他，突然淡淡地笑了，身驅沉重卻還不肯頹下。

龠勝明巒的地板髒了吧。算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再回來。

沒有準備人皮嗎，這樣略顯不夠。或是你想割下我的臉皮？
魑嶽回答蘊果諦魂，不需要。

語畢，龠勝明巒的玻璃窗紛紛被火光炸得粉碎，窗外行人發出尖叫，或竄逃或征愣。海色脆弱的風鈴聲在一瞬粉碎。大概附近住戶都要遭殃了，蘊果諦魂想著，心裡又道了一次歉，波及至平民的確是他的過失。

彈藥量超他意料，龠勝明巒三層樓開始崩坍。最初一次爆炸目的只在動搖屋體還有、毀容。

他親見魑嶽半邊臉毀於火光。
當然還是會有那麼一點，或者說是疼痛的感覺。即使太多餘。

自己所受到的傷害肯定更重，面目全非了吧。畢竟連睜開雙眼都做不到。也許瞎了。不重要。
處在一片灼熱感之中，肺部的熾燙和身上的槍傷都讓他難以從屋骸碎片上起身。神識中的某些部分更加清醒，照映過去誰與誰站在吧台前低聲交談的身影。

接下來那幾聲巨爆，當真決心將他埋於廢墟之中。他聽見魑嶽走向門的腳步聲，但又折返回來。在天搖地晃之中，沉穩毫無猶豫的人聲，

「我只是回來把窗上的蘊果諦魂重寫一次。」

他沒有被埋在廢墟裡。

他也不能。

當然這一部份歸功於魑嶽估量崩坍程度後把他移到別處。
魑嶽說，事後他將親自處理自己的屍體，以備萬一。

大概可以想像魑嶽走出門外，龠勝明巒的「店員」會如何照應他。聲音沒問題的，只要不出聲便可。
肯定會有人接應他然後瞞天過海。
說不定是貪穢。這人他也略有耳聞。

蘊果諦魂深深吸口氣，指節扣著地板，從手袋中掏出手機，滑出鍵盤。他全身上下唯一還能動的便是左手。不是使用對話，是對著鑲嵌在鍵盤裡的裝置開口：

確認完畢。

如是魑嶽在玻璃窗上劃字純粹是向狙擊手確認真為蘊果諦魂此人。

他太清楚，清楚地接受痛楚火辣貫穿胸口。
熟悉各式各樣的疼痛，卻新生出另一種難以忍受。

只是此刻他也未料到，狙擊手只是在等最後一劃結束的、時機。

什麼樣的字，對殺人者都沒必要。
只有路過行人知道那是怎樣的意念。

闍魇那迦切斷與蘊果諦魂的通訊，向血剎如來打個手勢。
儘管他知道那人就是真正的龠勝明巒之主－這次的目標－但，無妨，已經足夠向魔皇交代。

蘊果諦魂閉上雙眼，想像聽見轟隆坍響中被弭音的那一記彈風，聽見雨水沖刷腥紅的冷漠。
隱約中，冰涼的刺痛感撲在臉上。

四肢已經沒有感覺，龠勝明巒也不確定是否全然坍毀。

腥氣淡去了點。
他聽見有人在遠方大喊，蘊果諦魂。
聲音聽來，是龠勝明巒內部之人。

－－同樣受致命彈傷而死，同樣面目全非難以辨認，同樣淋人生最後一場雨。

他聽見欲明王冷冽的聲音在雨中迴盪又消散，像那些不著邊際的雨煙，和玻璃窗上的霧同樣易逝。
大意是說，那人不是蘊果諦魂。

－－魑嶽似乎說過他不過是天佛原鄉一顆棋子，而如今天佛原鄉也不過將計就計：
　　『在那一場事件中，消失的天閻魔城怎麼可能放過龠勝明巒之主？』

不能。

既然蘊果諦魂已死，
再殺一個「蘊果諦魂」就好了。

誰人都明白局勢最不需要的就是仁義。

殘忍，不好嗎？

　　你來總穿一件白毛衣
　　看不見裡面赤裸的心情
　　我們總是喝一杯黑咖啡
　　垂下頭看那動盪的倒影

　　假如你穿的是綠色雨衣
　　風雨中是否有別的心情
　　我想在白雲藍天下談心
　　我們的愛恨會更加分明

　　此刻窗外那麼冷窗內那麼暖
　　我在水珠上寫下你的姓名
　　像街上行人宣布一段隱密的愛情
　　差點走入永恆的情境
　　一回頭你的名字原來已消失無形
　　愛與不愛只是一冷一熱之間的事情

　　沒有季節的愛情
　　秋色是我的布景
　　氣候在轉個不停
　　秋風是我的縮影

　　雨水同時打在我們臉上
　　將會是多麼幸福的心情
　　可惜來不及有那個機會
　　讓我們享受這短暫的平靜

　　　　　　　　　　　－－《沒有季節的愛情》

　　　　　　　　　　　　　　　　　　林夕　填詞

[ 此帖被子淵談忒在2012-02-28 20:2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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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28 隨便忽悠一篇龠勝明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