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07【授權轉載】【日月，微殤書】雜事十記（下END）BY楠聿漓漓（脫線小分隊參本文），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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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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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樓主發表於: 2012-07-03 00:09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07【授權轉載】【日月，微殤書】雜事十記（下END）BY楠聿漓漓（脫線小分隊參本文），2F

管理提醒︰本帖被晏雪從布布文學移動到本區(2012-07-15)

授權圖片發不了，所以上文字版：

聿漓进入修罗期 23:49:44
对了阿玥玥
玥儀 23:49:51
啥米0.0
聿漓进入修罗期23:49:58
……杂事，你帮我发下36雨
玥儀 23:50:09
用我的号？？？
聿漓进入修罗期 23:50:23
=L=写上【脱线小分队，参本文】
玥儀 23:50:30
【代友发文】？
聿漓进入修罗期 23:50:35
对的

謹以此篇送給我喜歡的他們，和同樣愛他們的你們

雜事十記 S;'eoqN8
$<4Ar*i
零‧序

這世上最“不靠譜”的人是誰，如果問談無欲，他會挑了柳眉冷冷一笑，接著轉身走人。

這一串動作的意思是——廢話！

談無欲放下桌上的牛皮紙密封袋，密封袋上有清麗字體：談無欲親啟。

落款是“素還真”。

他看著最後壓尾的名字，冷冷一笑。

∵冷冷一笑=廢話
又∵冷冷一笑=素還真
∴根據等量代換可得，
廢話=素還真

根據題意可知，談無欲覺得這世上最不靠譜的人，是素還真。

四則‧年少舊事 $`{q[{
<IyLLQ+v
鄰里第一

號昆侖帶著談無欲搬到苦境社區的時候，是冬季。

七歲的談無欲一頭黑髮，裹著鵝黃的羽絨服，尖尖的下巴埋在海馬絨縱橫交織的圍巾裏，看天外方界搬家公司的車絕塵而去。

號昆侖拉住他的手，低下頭，笑道：“我們到家了。”

小小的談無欲抬頭，陽光下，二樓玻璃一片斑駁零落的反光落在他的眼眸裏，讓上挑的鳳目眯成一條線。

他握著號昆侖的手，什麼都沒說。

談無欲和號昆侖住在中原一號樓二零二室，門上畫著座長了株萬年果的高山。

七歲的談無欲到達苦境社區的第一天，就被號昆侖拉著去門對門的住戶睦鄰友好。

對門是二零一室，門上畫著一隻藍章魚，藍章魚捧著盒費列羅，只是費列羅的商標是朵白蓮。

號昆侖拉著小無欲的手在二零一門口沉吟半響，摸了摸自個兒長長的白山羊胡笑得格外開心。“大概碰老熟人了。”號昆侖說著，伸手去按門旁荷葉狀的門鈴按鈕。

按鈕按緊又鬆開，鬆開的刹那，門鈴驟然響起，直貫腦海。

防盜門怎麼也關不住“世事如棋，乾坤莫測，笑盡英雄”的鈴聲響徹整個樓道。

“看來，真的是我的老熟人。”號昆侖笑眯眯的捋過白鬍子，看身旁僅到他腰部的小無欲用力捂住耳朵。

七歲的談無欲嘴角一抽——號伯，你的熟人，真是，真是個妙人……

結果，來開門的是個穿著黑色毛衣，七八歲的小男孩，漩渦眉，及耳的黑髮柔順垂下來，貼在臉頰兩側。

號昆侖盯著小男孩的漩渦眉許久，白眉一彎：“一頁書和海殤君可好？”

那漩渦眉的小男孩只是愣一秒，接著便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溫潤如遺世獨立的君子之花：“家父們就在屋內，先生何不自己問呢？先生請進。”

談無欲在號昆侖身後看到小男孩臉上的淺笑，心裏卻不知為何冒出抑制不住的念頭——這個鄰居，太兇殘。

青梅第二

談無欲每次想到和素還真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他都深深為自己的直感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覺得有兩個字黑壓壓的砸在自己面門上，那兩個字是：孽緣。

就拿第一次睦鄰友好事來說吧。

那次進門之後，換過鞋，談無欲稍稍打量了下四周——號伯說過，正大光明四處亂看是不好的行為，所以他就悄悄打量下。
只是幾眼，談無欲頓時覺得他和號伯住的地方實在太樸素太樸實太無華了，這家幾乎所有木制傢俱都印著蓮花和章魚的暗紋……雖然只是輪廓，可是這是要賣萌還是賣萌還是賣萌？

談無欲撇撇嘴，轉眼就看到了男孩口中的“家父們”。

二零一的兩個大人，一個一頭金色的舍利，另一頭藍發，並且有著和開門的黑髮男孩相同的漩渦眉。

“梵天，蟻天，久見了。”號昆侖微微欠身，“闊別許久，不想，你倆連孩子都有了……”

這句話後，談無欲看到站在號伯對面的兩人一臉坦蕩，不見怒氣，眼底反而有隱約的笑意。

談無欲閃過模糊的念頭，雖然有這家的傢俱有賣萌的嫌疑，可是，好像這兩個人真的和號伯關係很好的樣子。
這兩者有聯繫麼。

多年後想到這幕的談無欲這樣問自己，當然，這是後話了。

“久見了，號伯，”藍發的男子微微笑起來，這一笑，比之開門的小男孩溫潤中卻多了幾分棱角，淩厲的像會割斷繩子的風，“許久不見，您老來得子之事我們也未曾聽說啊。”

言罷，三人相視而笑。

而後便是大人在敍舊，兩個孩子規規矩矩坐在邊上聽他們寒暄，談無欲手裏拿著一盒盒裝牛奶，來開門的男孩說家裏沒有飲料了，所以拿了牛奶給他，他點頭剛想說謝謝，男孩已經扭身坐到了一頁書身邊。

談無欲看看手裏的牛奶，也不喝，就抓在手裏，目低垂，好像在聽他們說話，好像又不是。

直到號昆侖笑著說：“這孩子的漩渦眉真是讓人禁不住的往歪裏想……”談無欲才抬頭，目光落在黑髮男孩清俊的眉目上。

“號伯，我姓素，名還真，你喜歡怎麼叫都可以，說到這漩渦眉，家父當初也是因為這漩渦眉才收養了我，興許，這就是緣分。”素還真說著，起身，笑著站到談無欲身前：“而我，始終覺得這位妹妹看……”

一句話未完，就被一聲巨大的“嘭——”代替了。

即便是這樣，素還真仍是在巨響之後笑著把話說完了：“……著眼熟，大約是曾經見過吧。”

談無欲看到面前素還真一臉濕意，貼在兩頰的黑髮還飄著奶香，仍舊面帶笑意，頓覺無語。

下一秒，談無欲放下手裏的牛奶，說了進門以後的第一句話：“抱歉。”

這話音剛落就看見素還真眼中濃重的笑意：“這一聲抱歉……我便收下了。”

——騙子！赤果果的騙子！

一陣兵荒馬亂賠禮道歉擦臉洗手——當然是素還真自己擦臉——待談無欲回到家才意識到那抹笑意背後的意思，他根本是故意逗自己玩，什麼“妹妹”，坑爹的搞笑呢！

他想著，把頭蒙到被子裏想了想，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但這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翻了個白眼——不想了，至於今天這件事，遲早有一天要討回……來……

最後一個來字，是循著睡神去的，希冀睡神能大發慈悲，然而，睡神負他，這夜，小談無欲被噩夢折磨了一夜，夢裏走到哪都有長著漩渦形蓮蓬的蓮花，蓮花中間有個俊美——這是睡神的說法——的小人兒，抬起臉對他笑：這位妹妹好生眼熟……

——妹妹你妹！

翌日，談無欲頂著倆黑眼圈在號昆侖的叮囑下出了門，剛打開大門，一張昨夜夢裏反復出現的臉，在三次元世界對自己笑得溫文。

兵荒馬亂之中的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既然都是苦境小學的，明天就讓素還真和他一起去吧。
——這自然是好的，多個人，也放心些。

“以後要多多指教了，談無欲。”

“……”
——你大爺的！

同梯第三

談無欲十歲的時候在號昆侖的引薦下，準備拜八趾麒麟為師，學習書法。

八趾麒麟住在中原二號樓，號昆侖給八趾麒麟打了個電話，接著便和談無欲說定了週六下午兩點，談無欲自己去，行個拜師禮，就算可以了。

到了週六下午，大約一點半的時候，談無欲忽然聽見對面傳來房門開合的動響，然後是素還真的聲音：“父親，我出門了。”

談無欲和素還真認識整整三年，在談無欲的認識裏，素還真是絕不會在週六下午兩點之前出門的——他每次都要從一點開始睡覺，一直睡到兩點半，如果誰在這期間吵醒他，就會知道什麼叫人間煉獄。

他還記得，一線生有次週六中午找素還真有事，就去叫素還真起床，雖然最後事情是完美解決了，但是一線生第二天早上發現自己光溜溜的躺在操場中央，據談無欲所知，那時已經輪到第N批圍觀群眾了……

所以說，這樣的人怎麼會在一點半的時候出門！

談無欲心底有一絲拉絕對不會承認的好奇，於是他做了個重要的決定——趴在窗子上看，看什麼，當然不是素還真，而是窗外花園裏早春的玉蘭花。

誰有閑功夫看素還真。

談無欲漫不經心在心裏道，然後，他對上了樓下素還真回望眸子。

隔著玻璃，卻看得真切。

漩渦眉底，眼角微彎的弧度，挾帶早春午後微熱的溫度，清晰地拂過眉梢睫羽，烙在膚上心下。

——這種小清新的畫面，一定是錯覺！！

談無欲下意識和自己邊說邊瞪住素還真，就看見樓下的人嘴角抿起盈盈笑意，轉身離去。

正午站在樓下望向二樓，見到的該是細碎的反光，樓下逆光的素還真怎麼會對自己笑?!

他在窗前站了半響，隱約覺得哪里不對，這種“不對”就像看到素還真三年前開門的第一眼，他坐回位子上，掃了桌上的英語四級幾眼，倏然把書合上。

——算了，還是提前去見八趾麒麟吧……

談無欲坐在門口，把鞋子穿上，向屋裏趕稿子的號昆侖說了句：“我走了。”就伸手去開門。

剛把門開開，又探頭回去說：“號伯，廚房裏有咖啡，你記得去拿。”

說完磕了磕鞋，讓它更跟腳些，便迎著早春午後忽冷忽熱的風出去了。

屋裏的號昆侖十分鐘之後從格子紙裏抬頭，去廚房端了壺堪比青瀝的咖啡，在房裏轉了一圈，才意味深長的笑道：“談小子走了麼，忘了和他說，讓他去叫素還真一塊去……不過，素還真應該……”

——號伯，聽說您和八趾麒麟比較熟，我早聞其書法造詣高深，不知……？

——嗯……這週六無欲便要拜八趾麒麟為師，不如你倆同去？

——只怕，他不願意呐。

——哦？無欲麼……我已于八趾麒麟說好，這週六下午兩點無欲會去，其他的，你們兩個小輩自己商量罷。

——那就多謝號伯了（~~）

談無欲不緊不慢的向二號樓走，半路上遠遠就看到了慕少艾，慕少艾“哎呀呀”的迎上來，開口就是：“你也去二號樓？”

“也？”談無欲頓時一愣，白皙清秀的面龐霎時間鐵青，本來要拜名師的好心情一下蕩到腳底板。

眼前閃過哪年夢裏，有人捧著狀似帳本的東西，在“社會關係”的格欄上大筆一揮：從此以後你就是素還真的師弟了。

“…………“

待談無欲走到二號樓，下決心按了門鈴後，不消半響，就有人開了門。

三年前的情節像翻新出售的繪本，再現在三年後的如今。

開門的少年一頭比以前稍長的黑髮，拔長的身形，成長時略有削尖的下巴，漩渦眉下眼睛笑成彎彎的弧線：“你來了，無欲。“

“哈，來了也是晚了。“談無欲挑眉。

“來了，就不算晚。“

“你今日倒是勤快。“

“想到要和你成為同梯，我自是欣喜的。“

“……你自是欣喜，我卻有千萬個不願意。“

談無欲說完，徑直脫鞋進門。

赤腳踩在木質地板上，屋裏縈繞著稀薄的墨香，進屋後，話題轉了兩轉，八趾麒麟說：“既然你倆先後之差不過十五分鐘，素還真也未曾先拜入我門下，而你倆又是平輩，那麼，抽籤吧。”

那麼，抽籤吧。

“你既然不為先拜師，出門那麼早做什麼？“

“我自有我的想法。“

“哼，你的想法確實不必告知與我。“

“耶~這話就見外了，師~~弟~~”

“…………真想把這兩字糊在你臉上。“談無欲面無表情的吐出後面兩個字，”師兄。“

“耶，我自然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師弟~~~~“

“…………“

對手第四

從小學一年級到初中三年級，從高中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所有老師都知道，年級第一名素還真的有個師弟，是永遠站在年級第二名的談無欲。

那個時候，素還真和談無欲一度被人稱為日月才子。

日月為明。

明，會意。甲骨文以“日、月”發光表示明亮。

而這兩人，則像是苦境中學的兩盞冉冉升起的孔明燈【苦境中學老師語】。

如果年級排名是一張鋪著宣紙的桌子，素還真和談無欲就像兩個鎮紙，牢牢壓在左手邊，右手邊是兩人的好朋友——秦假仙和塵不染。

所有老師看在眼裏的是，兩人的成績在暗中較勁下一路狂飆，老師看不到的是，就連每年的運動會，整個班級各以兩人為首，分成了黑白兩隊……

高考那年，潮濕的空氣被電風扇攪動不停，苦境高中高三年級組每個班級的每張桌子上都堆滿了參考書、試卷……苦境高中沒有晚自習，全都是走讀生，而談無欲往往是所有高三學生裏走得最晚的。

六月一日。

當已經拖長了的白晝染上黃昏的微醺，酒紅的光線將教室分割成大小不等的兩塊時，談無欲從書堆裏抬首，把別在劉海上防止劉海遮住眼睛的筆蓋取下來，蓋到中性筆上。

又把因為長時間壓著，產生了汗氣而黏在前臂上的試卷輕巧的揭下來，防止撕壞卷面。

做完這些事情，他習慣性的向右邊看了看，右邊桌子的主人早已不見身影，只是一系列紫白相間的書皮昭示著主人的身份。
談無欲冷笑了下：“這個時候了，他還真是悠閒……“

他甩上書包往回走，半路上經過一個小巷子，有碰撞的聲音傳來，拳腳的碰撞。

就在他離巷子漸行漸遠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素還真你……“

聲音高上去，又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忽然消失不見。

他頓住腳步，往回倒走了幾步，就看見幾個外校的學生把什麼人堵在角落裏。

“喂。“

他一出聲，那幾個人手上的動作就停了下來，帶頭的回過頭——一臉絡腮鬍子。

“歐陽上智？“談無欲挑眉，接著就看見歐陽上智腳邊露出些許藍白條紋的布料。

歐陽上智曾經設計勒索過素談二人班裏的同學，素還真不知哪根筋不對【談無欲語】伸出援手加以救援，談無欲自是不甘落後，兩人步步為營，聯手搜羅證據，從人證到物證，把歐陽上智幼稚園時候拽過哪個小丫頭的辮子都調查出來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定，這兩人將成為苦境法律的兩指標杆，日月才子名號已經不僅僅存在于苦境中學，日月神話譽滿苦境。

最後，兩人成功把歐陽上智送進了流亡島監獄

這人，如今居然出獄了？

“談無欲，我知你一直被素還真壓得不得翻身，如果他不能參加高考，這第一與你不是易如反掌？”

“……你自便。”

“哦，當真如此爽快？”

“此事與我有利，又不牽扯與我，有何不可，打死了，也算不到我頭上。”

談無欲聳聳肩，轉身抬腳就走，留下身後一群人一臉愕然。

他開始走的很慢，離巷子一段距離後反而越走越快，邊走邊掏出口袋裏的手機：“劍子前輩？是，我是談無欲，歐陽上智……你們知道？……他們現在把素還真堵在苦境高中邊上那個小巷子裏，人應該還活著，你——”

右手腕一陣劇痛，手機掉在地上。

他用左手捂住右手手腕，緩緩轉過身子，身後是歐陽上智和另一個不認識的人。

他挑挑眉，一臉淡然，好像遇到了大不了的事，用一種嘲弄的口氣對自己說：“你再不來，素還真死是小，我死才是大……”

六月一日淩晨，定禪天醫院送進了兩個病人，均渾身是血。

梵天蟻天義子素還真肋骨斷裂三根，其中一根斷端向內移位，刺破肋間胸膜和肺，號昆侖義子談無欲右手腕舟骨骨折，手部後翻貼於臂，且右手手臂尺橈骨幹雙骨折並伴有關節內撕裂性骨折……兩人其他部位也均有不同程度損傷。

六月二日白日，素還真手術後不到10小時，忽然肺部大出血，輸血時發現血庫裏A型RH陰性血不足，談無欲自願捐血。

六月三日午間，歐陽上智被捕……

六月四日、六月五日……

六月七日，霹靂的高考開始前，有兩個用繃帶裹得不成人形的人被推進不同學校的不同考場。

六月八日，高考結束。

六月二十六日，高考成績公佈。

素還真以近乎滿分的成績穩穩考入苦境大學神棍系。

談無欲考試失利，去了一個不知名的大專，上了個鮮為人知的專業。

曾經的日月神話，儼然隕落在夏天濕熱的空氣裏。

號昆侖曾經問過談無欲為什麼不復讀。

“那我豈不是還要叫他學長。”他冷靜道。

素還真和談無欲一個夏天都沒有單獨見過面。

偶爾見到了，也是素還真身邊圍著一群賀喜的朋友或是抱團出去玩，談無欲看到，用左手抱著買回來的專業相關書籍昂首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不卑不亢的模樣。

素還真看著談無欲右手手腕和前臂上仍舊裹著的繃帶夾板，第一次真真切切感覺到什麼是白的刺眼。

八月二十八日，早上四點。

談無欲準備出門的時候，素還真站在窗子前，就那麼靜靜的看著。

——那所北域的學校說是同意給無欲提供長期住宿，也就是，在畢業前，談無欲再也不會回苦境社區，當然，畢業後談無欲也會考慮留在北域。

號昆侖這麼說。

素還真看著談無欲用左手拉著行李箱和號昆侖說了一會話，又放開拉杆用左手把書包帶子往上提了提，防止它從肩的一邊滑下去。

他閉眸，呼吸間微弱的痛感在體內擴散，不是因為之前被刺破的胸膜和肺，也不是因為接好的肋骨。

而是有什麼東西似乎要斷了，不過，只是似乎罷了。

這是，什麼東西呢？

素還真這樣問著自己，然後，睜開了雙眼。

這個動作之後，他看見樓下的談無欲回過頭，柳眉下的鳳眼就那樣俐落的望向自己。

那眼神，宛如一把出鞘的劍，生生讓將斷不斷的東西斷在心裏——再也，拔不出來。

再也不不出來了呵。

素還真忽然就笑了，他知道，談無欲一定會再回來。

因為，他在這裏。

[上‧完]

[ 此帖被玥儀在2012-07-07 19:47重新編輯 ]

人生五味，勺在吾手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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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1樓發表於: 2012-07-04 23: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

考試失利嗎....一步之差，兩人的距離就這麼被拉的天差地遠...
白的刺眼的繃帶，刺的是心吧..

浸在文裡的幸福~

頂端

玥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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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

2樓發表於: 2012-07-07 15:1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07.07【授權轉載】【日月，微殤書】雜事十記（下END）BY楠聿漓漓（脫線小分隊參本文），2F

五篇•陳年軼事
右手第一
素還真大二的時候，中原一號樓因整體翻新而拆遷，一頁書和海殤君搬到了雲渡山，素還真則住在大學裏的琉璃仙境宿舍樓，一直到素還真研二，當年中原一號樓的開發商黃董都沒通知他們再搬回去，當然，就是通知了，素還真也不會知道。
大約素還真研一中旬，一頁書於人設計之下染上磷菌，素還真同海殤君極力控制、排查病情……最後二人於妖後處找到緣由，而後，和妖後共同發表了“論如何清除磷菌”的論文，並救下一頁書。
可也正因為如此，雖然海殤君一再叮囑，素還真仍在某次落單的情況下，被磷菌的研發者覆天殤從學校樓梯上推了下來…當海殤君趕到時，只來得及跟上準備飛馳而去的定禪天救護車。
這次意外讓素還真昏迷了半年，剛剛醒來，就又被神棍系派去北域執行合作項目——協助劍子仙跡調查“蘭若經”血案的真相。

還未到北域之時，素還真便接到一通電話，是曾經莫名送給自己一塊手帕，北域學院公孫月，電話開門見山希望他能直接前往神之社，至於路觀圖，已經發到他的郵箱裏。
公孫月扣上電話之前道：“不知道我之前替人送給素賢人的手帕，素賢人可喜歡？”
“手帕素雅，單繡一個月字，我自是喜歡的，勞公孫公子費心。“
“哈~費心的豈是我，我這邊還有些事，素賢人，回見。“
素還真順著路觀圖去神之社，在路上囧囧有神的想——這條路好像是通往苦境社區中原一號樓的……
然而，轉彎之後，景致驟然一變,滿目蕭涼，只有一棟房子，以樹根為基，幹為支，整棟房子依靠著參天的樹木。
門像知道他會來，洞開著，似乎主人並不害怕有陌生人闖入。
屋子一共三層，素還真憑著直覺從一樓走到三樓，而不是合禮數在一樓等待主人的出現。
三樓是花房，只有一條通道，看不見裏面的情況，通道兩邊，是寒冬臘月才該有梅花，而且，均是朱砂型的梅花——烏羽玉、常熟墨、骨裏紅、舞朱砂、鐵骨紅、紅千鳥、幾夜寢覺——還有許多，是素還真僅僅在圖鑒中見過的。
素還真垂眼自語：“,此地不尋常,若非不世之人,難擇此地為居,此地，應是神之社無誤。”
“嗯……你是誰？”忽然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聲音幾乎貼著他的後背。
素還真心中一凜，嘴角習慣性勾起如同計算過的角度，轉過身子，微微頷首：“劣者清香白蓮素還真,見過前輩。”
抬眼，映入眼的並不是想像中的那張臉，而是斑駁著傷痕，看不出原樣的臉。
“清香白蓮素還真?哈哈哈,素還真何許人也,他怎有可能光臨無所有之處神之社? 你真是素還真嗎？”
話音剛落，這人右手冷不丁的一拳打在素還真面門上……
時間在這個時候被人剪斷，一瞬間罷了，卻突然就漫長起來。
那人的手停在落拳的地方，似是沒想到他會不躲開，半響才抽回手：“……看來你真是素還真。“
素還真苦笑，才被打過的地方有些許紅印：“前輩如何判斷的？“
“都奔三十歲了，臉還像被牛奶泡過，落拳後有反彈的趨勢，不正是你苦練多年的‘玄子神功’？“
“…………“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許久，臨走前，素還真看見那人用右手輕巧的折下一枝梅，持在手裏，他的眼神逐漸柔軟下來。
“素還真，你看什麼？“神之社的主人將梅枝隨手插在身旁一個空梅瓶裏，翻轉手腕，”我之右手有何不妥？“
“不，便是看到前輩右手十分輕巧……嗯……”素還真露出許久不見的，溫文不帶棱角的笑，“沒什麼，前輩，素某先告辭了，請。”
——素還真，當年若不是我把牛奶……你豈會有這麼好的氣色。
這是相識五年後某次，談無欲冷笑著說過的笑話。
——談無欲的右手，短時間內，該是好不了了，傷到了經脈。
這是他們高考的暑假，素還真獨自前往定禪天時，淨琉璃說過的話。
你終於回來了。
素還真站在神之社的門口，抬首，摸了摸臉上的紅印。
你的表達方式，還是這麼……讓人印象深刻……
神器第二
蘭若經血案破了，日月才子重現江湖。
談無欲用古籍修復手法做的仿書《一蓮托生品》成了破案的關鍵。當他在法庭上現身時，地理司說的很難聽：“不過過氣的日月才子罷了。“
話音剛落，人們只看到兩道影子閃過，地理司本來的塌鼻樑，變成了凹鼻樑。
素還真笑著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兩個文件夾：“抱歉抱歉，剛剛手一滑，這個就飛出去了，嗯……這個，是你的麼，同梯。”
第二天，這一幕上了苦境日報頭版頭條，標題寫了兩行：《惹動日月的殺機，你將看不到明日的太陽！》
等整個案子完結，談無欲回到了北域，素還真則回到苦境大學繼續研讀神棍專業。
大約半個月後的某天，談無欲在北域的家裏宅著還這段時間沒能交的稿子。
“真神真聖亦真仙，通儒通道是通賢，腦中玄機用不盡，統轄文武半邊天”門鈴響了三遍，不急不緩，一遍結束另一遍剛好接上。
等三遍響完，談無欲才起身去開門。
能這麼按門鈴的就只有一個……
防盜門之後是一張比之少年時期更加圓潤的臉，青絲換了白髮，穿著白綢改良式唐裝，一朵手繡的蓮花膝而上，直盤到肩部。
“師弟~”那人隔著防盜門，眉眼彎的好似新月。
屋內。
黑衣的談無欲端了茶具，在素還真面前慢裏斯條的沏茶。
當談無欲把沏好的茶放到素還真面前時，一直沒說話的素還真冷不丁開口：“好友，我家的青金說，如果號伯養的小布偶還不回來，他就去找同院子的小卷耳了。”
談無欲遞茶杯的手頓了下，接著穩穩的將杯子無聲的放在白衣“素還真，你神棍學當真學的很好，與貓溝通都無障礙了。“
“自家的貓~自然是要多多瞭解的。“
“哼。”談無欲冷冷一哼，算是給上個話題做了結尾，合眼半響，道，“青金，你莫不是養了金吉拉？“
“耶~好友當真瞭解我，自然是金吉拉了。“
談無欲削尖的下巴微微昂起，不以為然道：“金吉拉自尊心甚強，豈會主動去找其他的……“
話未完，卻觸到素還真笑意盈盈的眸子，素還真見談無欲抿了嘴，道：“自然是不會的，所以大約是放了話希望小布偶快點回去吧。”
——大爺的，你在這等著我呢。
談無欲瞪著素還真，那人卻笑得一臉無辜，接著岔開話題：“同梯，這週六有時間麼？”
“你先說什麼事。”
“週六上午六點，我想與你一約於鬼沒河。”
“鬼沒河？”他挑挑眉，“你有什麼事。
“你去了，自會知曉。”
“哦……？”
週六上午六點，說是約好了在鬼沒河路口見。
談無欲到的時候素還真已經在那似乎站了很久，因為他看見他衣角有些許濕氣，應該是晨露還未散去便出了門。
“素還真，你說我來了便知道詳細，到底為了何事？”談無欲瞪著素還真身後大大的招牌“鬼沒河遊樂園”。
“師弟，今天陪我一遊如何？”
“我沒……”談無欲剛剛開口，就被溫熱的觸感烙了手腕。
高溫瞬間燃燒了血液，削瘦的面頰，有紅暈蔓延到眼角。
談無欲沉下聲音：“素還真！”
“如何？”
“要走便走，不用拉我！”
素閒人邊笑邊道：“拉或不拉，有區別麼，走啦走啦～”
這樣說著，終究，是沒有放開手。
鬼沒河遊樂園隸屬於北域財團，傳說中最有人氣的設施是—“五大神器轉轉轉”——
“也只有你會想玩這個……”
眾人排排坐，做好防護措施後，談無欲僵著臉道。
素還真眯著眼睛，並沒有看他，而是抬頭看向頭頂交錯的比過山車還糾結的軌道，用一種很緩慢的口吻說：“師弟……你莫不是怕了？”
“我怎麼會怕，”說這句話的時候，承載眾人的車子慢慢從入口駛了出去，“素還真，你才是不要等會哭著下來！”
素還真淡淡看了談無欲一眼，沒有說話。
當車子加速竄上第一個高峰時，談無欲嘴唇抿的發白，可始終不曾瞌上眼。
有人輕輕覆上他抓在卡欄上的右手，他渾身一震，扭頭看著身邊依舊穿著白綢衣裳的男人。
“素還真！你做——”他張口就吼，剛吼一半，就沒了聲音。
因為，他聽見素還真輕輕說：”我很怕啊……師弟。“
耳邊有呼嘯的風，還有別人的尖叫。
而這句話，怎麼就能夠，那麼那麼清晰地聽清。
素還真輕輕拉過談無欲的手，掌心交疊，十指相扣：“我很怕啊師弟……我真的很怕啊……“
他看見素還真嘴角在笑，他看見素還真眼裏有澀澀的時光流轉。
流轉的時光讓他眼前閃過北域學院宿舍樓下的金櫻子，只是這次，它們沿著血液攀沿，密生的細刺牢牢紮在心頭，末端開出白色的金櫻花。
他倏然想到他被天策真龍下毒，電視上播著車門緊閉揚長而去的救護車，還有被覆天殤推下樓梯，像植物人一樣躺在病床上的模樣……
而如今，這個活得這樣辛苦卻從未抱怨過的人，握著他的手告訴他——我很怕啊，師弟，我真的很怕啊……
——你到底在怕什麼呢……
——我怕……
素還真將談無欲的手握的更緊：“我很怕很怕呵……“
答案是耳語，呢喃著漂浮。
——怕你回不來啊……
花，落了。
花朵之後，是橘紅的果實。
果實流淌著酸甜的味道，這味道讓談無欲眼睛發酸。
他閉了閉眼，接著狠狠回握住素還真：“既然你怕，我就勉為其難讓你安心。”
漩渦眉下細緻的眉眼在這句話之後，轉瞬明亮起來：“這樣……我真的安心很多呵……“
當天晚上，微博上有匿名人士樹洞吐槽：今天在鬼沒河，有兩個人居然可以在滿是尖叫的半空中安靜對視，讓我等賣力尖叫之人情何以堪……下來之後還被罵媳婦樣，真是衰到家！麥叫我再碰到他們，否則，哼，相殺免費！
晚飯第三
日子就這麼一天一天的過，日月重出像是曇花一現的夜景，報紙上再也沒了兩個人同時出現的消息。
可是談無欲知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比如——
把桌上的稿件摞在一起，稿件上是淩亂的字和杠掉的句子。
他扯下已經鬆散的發帶重新束緊，伸了個懶腰，便瞥到檯曆上的蓮花印記，哪個日子印上這個大抵就是說“師弟我今天一定會來哦~~~”，言下之意就是“吃貨又來了，快點準備食物投喂吧> <”.
談無欲瞄了桌子另一頭的小鬧鐘兩眼，時針已經指到了六點，他想了想，推開椅子，赤著腳走出書房。
已經是冬月的苦境大地，間歇著飄雪，窗上是濛濛的霧氣，樓下稀微的路燈兆示著冬日的晝短夜長。
黑子的談無欲用手擦掉些許霧氣，樓下路燈光線下翻飛著桃花瓣大小的雪花。
估計那傢伙又不打傘。
他挑眉，去臥房拽了件襯衫甩在床上，才又進了廚房。
然而沒一會，居然就聽見開門的聲音，他探頭出去，分針才走了十圈，可是那個離不開蓮花的傢伙竟已經到了。
白衣白髮的男子在門廳處，換了繡著蓮花紋樣的毛絨拖鞋，腳邊是個看起來頗重的便利袋，長髮上的雪遇見屋裏溫暖的氣，頓時化成無數小水滴，落在地板地上。
白髮的素還真回頭，見到談無欲斜倚著廚房的門，他說：“今天教授有事，我下課了就提前過來了。”
那口氣好像剛回到自個兒家的人。
談無欲腦中閃過這樣的想法，沒有搭話。
素還真察覺到他沉默後頗為彎折的心思，禁不住抿嘴在心裏偷笑，笑了一半，發上的雪水滑落，正好落在上面，白衣的男便用指尖把它揩去。
談無欲見狀翻了個白眼，從廚房走到洗手間。
“把你的外套脫了，再弄潮地板你就別來了。”接著，順手扯過自己的毛巾，走出去扔在他臉上，“擦幹了自己進屋，找著你上次下雨天落在這的襯衫換上！”
素還真按住臉上的毛巾，點頭答應，毛巾下，被遮掩的眉眼忍不住的一彎再彎，彎成月初的弦。
待苦境閒人終於折騰幹了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卷起袖子進廚房搗亂……咳，錯了，是幫忙。
“素還真，你出去等著行不行？！“談無欲邊試圖用手肘企圖把素還真頂出廚房，邊熟練地用乳酪板把泰德曼乳酪擦成絲。
乳酪的香味溢滿整個廚房時，談無欲終於成功把白衣的男子用手肘頂出去了。
這邊乳酪絲擦出來，那邊麵包剛剛好烤好。
烤好的麵包被隨手抽出來切成了均等的小塊，再把滾水的小土豆撈起來，准端出廚房時，抬眼——那個方才被頂的捂著胸口嗷嗷叫的白衣男子，站在門口傻笑。
他瞪他：“你笑什麼？“
“師弟，“素還真的手微握著抵在唇邊，盈盈笑，”師弟，你，咳，這樣好像賢……額……“
談無欲把一顆煮熟的土豆塞進素還真嘴裏，堵住他後面的話：“有這個閒心說這些，還不如幫我把這盆煮熟的小土豆剝出來。“
素還真嘴巴裏雖然塞著顆小土豆，但是微微眯起的雙眼以及上翹的唇角都在閃閃發光，閃到談無欲想一巴掌拍過去……多年的“忍者神功”讓他忍住轉身回了廚房。
苦境的素賢人坐在飯桌邊剝著小土豆。
苦境的談大手站在廚房裏做著晚飯。
任誰看都是多麼美好的一幕啊～
“對了，素還真，小土豆有一個有點發芽，你挑出來扔掉吧。”廚房裏的談無欲囑咐道。
一分鐘過去了仍舊沒聽著應氣的，他耐不住的踏出廚房。
桌旁，素還真苦笑著指了指手上攥著的最後一個小土豆：“是這個？”
“……我怎麼覺得它少了一塊……”
“不是你覺得，是就是。“
“……嗯……？”
”因為那塊在我肚子裏……”
“…………”
今天的晚飯是乳酪火鍋，白乾做底的小奶鍋，下麵點著火，把乳酪放進去，咕嘟咕嘟的融化成一鍋淺鵝黃。
小土豆放進去，蘸著軟軟的乳酪，拿出來的時候裹上厚厚一層，還拔出細細的芝士絲來。
素還真說他帶了啤酒來，談無欲點點桌上剛吃過的黃連素，挑眉。
白衣的男子乖乖把啤酒全部放進冰箱裏，說下周再來喝。
大概就是坐完了那次過山車之後。
素還真幾乎每個週末都到談無欲家吃晚飯，說是“藥師要去看他的白文鳥，歧路人要回集境看老師們，屈仕途陪青衣過週末，劣者又不好意思回去打擾父親們每週團聚的第一個夜晚……”。
每週的理由都一樣，開始談無欲還問問，後來嘴角一抽也就不問了，近來似乎連抽嘴角的微表情都沒有了。
這真是個好兆頭，素還真想。
但是，每週吃完了就被打包扔出門。
今天一定要有突破。
素閒人在心裏握拳。
“師弟，今天有布袋戲杯……”
“你想幹什麼？”
“爹親們都不同意我熬夜看球賽……”
“素還真我發現你玄子神功練得是越來越好了。”
“多謝誇獎呀～師弟～”
“…………不謝……”
是夜，素還真窩在沙發上看球賽，談無欲窩在書房裏爬格子，等談無欲把今天預訂的目標碼完，從房間裏出來，發現客廳有微弱的光，才霍然想起還有個人。
“嘖……”
談無欲撇撇嘴，接著放輕腳步回屋，他回屋翻了一床輕薄的小被子出來——客廳的暖氣大抵是燒的最旺的，素還真體質偏熱，若是蓋著厚被子，反而睡不著了。
這人真真是個麻煩！而且，睡個覺都不安穩。
這是抱著小被子的談無欲望著素還真睡顏的第一想法。
白髮的素還真漩渦眉並沒有緊皺著，只是嘴輕輕抿成一條線。
他每天都這麼睡麼……
談無欲心思一轉，把被子蓋在他臉上，冷冷道：“素還真！要是睡覺都惦念著苦境，不若不睡來的爽快！”
“……”某人嘴角由緊抿轉化為上揚。
“……醒了就起來重睡！麥想讓我幫你蓋被子！”
白髮的賢人用臉蹭了蹭墊著的抱枕，這才把頭抬起來，睡眼惺忪道：“起不來……”
“起不來？我保證幫你起來。”黑子的男子聽罷，冷笑，伸手就要去捏素閒人的臉，可惜，伸出去的瞬間就被另一個人握住了手腕——接著用力一拖，談無欲膝蓋杠到沙發，整個人撲在素還真身上。
“你！”
“……我起不來，所以，師弟陪我一起睡吧……”某人調整最舒服的姿勢，準備抓著大號“抱枕”繼續睡。
“沒門！”掙扎。
“我只是想……像原來家父們出差，我寄宿在你家時一樣……就這樣就可以了……”他把臉蹭在談無欲的肩窩裏，喃喃道，“就這樣……就很好了……”
肩。
“……你是安穩了，我明天左手怕是就動不了了，快起來！“談無欲看他瞌上的眼眸，抬手想去揪他長長的睫羽，動作一半，在緩慢而悠長的呼吸聲裏，演變成握拳放下，生生只憋出一個簡潔有力的，”哼……”
“終於在師弟家留宿”這具有劃時代意義事件後的第三天黃昏逢魔時刻，素還真在宿舍裏接到談無欲打來的電話。
“師——”
“素、還、真！再來我家試試看？！”
一句話，掛電話。
素還真苦笑的看著“通話已斷”，藥師笑眯眯把頭湊到他跟前：“怎麼，情感受挫了？”
“然也。不知好友有何建議？”
“嘖嘖～老人家我可沒什麼法子～只能說一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好友，真是多謝你了……”素還真遞給慕少艾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哎呀呀～老人家我偶爾點醒人也是應該的～～”
“咳……”漩渦眉的青年手微掩笑容，道：“忘了說，你出去找導師的時候，羽人打電話來——”
慕少艾臉色一變。
“問你那天晚上的酒裏是不是加了東西。”
“…………”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好友～～～”
話音剛落，就看見眼前白眉的好友拿出當年和自己爭床位時的速度奔了出去。
“呵～”素還真抿嘴笑。
手機螢幕還亮著，顯示掛斷他電話的名字，讓思路沿著時光一步一步往回。
彼時年少，誰與誰抵足而眠，誰夜半醒來，點過誰的眉眼，枕上誰的肩窩，換了一夜安眠。
夢魘第四
素還真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很長的走廊，望不到頭的樓梯，四周是牆，沒有門，沒有窗。
牆上是壁畫，畫是彩色，畫裏有兩個少年，服飾清晰面容模糊。
看服裝，像是苦境大地很久以前的人。
他站在壁畫前，盯著其中一個看了許久。
鵝黃道袍，背一支木劍，努力挺直脊背，那姿態像極了某個人。
素還真在夢境裏很努力的想這個人是誰，可始終不曾想起。
是誰呢？
他沿著走廊向前，畫面中的兩個身影逐漸拔長，面容依舊模糊，頭冠卻清晰可見。
這兩個人應該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他想。
但是……到底是誰呢……
壁畫之上，兩人夜半對局或是藏書閣裏挑燈讀，飛流瀑下尋奇景………所有畫面皆是筆法輕快，濃淡相宜。
畫面太多太多，多到素還真直走到盡頭轉彎處。
是一個轉折，折後，滿目暗淡。
他看見原本形影不離的兩人漸行漸遠，他看見頭戴蓮冠者身邊的人一個個出現一個個消失，他看見鵝黃衣袍的人一步步偏離原本的道路。

爭，爭，爭。
死，死，死。
他看見兩個人執劍對持，他看見——
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有一雙清瘦的手，捂住他的眼。
“你不該在這裏。”手的主人冷冷的道。
“為什麼。”素還真不動聲色，也不掙扎，由著他捂住自己的眼。
“你不屬於這裏。”
“這裏是——？”
“哈，素還真，你居然也有不知道的事。”聲音的主人說話之間，用一塊黑布蒙住素還真的眼，接著拉過他的手腕，道：“跟著我走，別動你那書藏萬貫的腦子，想著把它解下來。”
素還真任他拉著走，不急不慢的說：“世界之大，一葉一花皆世界，人眼所及甚小，何其之有。”
“哈哈哈哈，你與我說話這口氣，讓我直想大笑。”
“敢問前輩是……？”
“前輩？哈哈哈哈……”手的主人嗓音清清冷冷，笑起來的時候像夏夜的風拂過竹林，乾乾淨淨的樣子，轉瞬的笑逝去，聲音裏有一絲難覓的動搖，“素還真，是因為你連我都不記得了，所以才會來這裏麼……”
“…………素某無意中闖入。”
拉著他手腕的人微不可聞的哈了一下，沒再說話。
兩人就這麼靜默著走了很久，直到那人放開手，素還真剛要轉過身，身邊的人用力拉住他的腕：“不要動。”
“……好。”
他感覺到那個人慢慢退到他後面，用手輕輕解開黑布，他看到，兩人站在懸崖一線，只有一狹窄的條路，筆直向前，路的前方迷霧叢生，路得邊上，是錯步即死的深淵。
他感覺到那人努力控著力道推了他的背：”現在你往前走，不要想著回頭！要是回頭，你的天下你的武林，就都不再有了。“
“……好，“素還真合袖應允，卻未曾向前，反是道，”只是素某仍有一事，望您解答。“
“說。“
“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你素還真不記得的，自然是不相干的人。“
“……素某只是記不起來了。“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推下去！“
素還真沉吟半響，決然朝小道走去，一步一步，眼睛緩緩瞌上。
他知道，那個人就在後面。
他知道，有那個人在後面，他可以安心許多。
他也知道，那個人以前對他的殺心不少，卻始終不屑使用卑劣的手段，也不願他死。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肯放心的往前走。
而這個人，是誰呢。
誰想贏他，卻不願他死。
誰配合他，卻不服氣他。
誰幫過他，卻從不承認。
是誰呢，是誰呢，是誰呢……
頭腦中有各式各樣的容顏閃過，字句交織。
誰和誰挑燈夜讀。誰和誰夏夜捉螢。
誰和誰年少相識。誰和誰周密佈局。
誰枕過誰的肩。誰為誰折了腕。
誰落榜去了別處，誰美名苦境皆知。
是誰呢，是誰呢。
睜眼的瞬間，有名字在夢中從迷霧裏出落。
素還真果決轉身，卻不料腳下石路崩塌，整個人掉落懸崖。
他只來得及看見那人奔過來的樣子，連容顏也沒能看清請，可他知道那是誰，他在急速的下墜中輕輕道一句——
——“不要擔心。”
——“無欲…………“
素還真從床上坐起，額上細汗密佈，他喘了口氣，單手捂上自己的臉。
雖然夢裏沒太多情緒，可不代表夢裏的下墜不足以讓他自夢裏驚醒。
坐在書桌邊看書的歧路人看了一眼手機：“你才睡了20分鐘就起來？在實驗室熬了半個月，不多睡會麼。”
他笑笑：“沒事……既然醒了就不睡了。”
屈仕途放下手裏的筆電，伸頭過來看他：“我說素還真呐，你怎麼睡得滿頭大汗，暖氣不會太熱啊……”
他爬起來，穿了衣服，被窩外稍冷的空氣讓他瞬間就清醒了，素還真搖搖頭：“非也非也~是我睡得太熟了，好友無須擔心。”
他套上毛衣，掀開被子，頂頭的慕少艾用手裏的水煙管敲了敲他的床頭：“哎呀呀~剛起來你就要出去？“
“嗯……”素還真看了看慕少艾手裏的水煙，想到自己的夢，忽然勾起笑容，“好友，你可否將煙管給我一觀？”
“自然可以。”慕少艾將煙管遞過去。
素還真輕嗅之下差點給藥煙嗆死，他不動聲色將煙管還給藥師：“雖是藥煙，多抽無益啊，好友~“
藥師笑眯眯接過煙管：“老人家我，若是沒認識你，才是福氣，認識了你，自是沒了福氣~”
“哈哈哈……可這卻是劣者的福氣。“素還真說著，下了床，套上外套，拽了鑰匙就準備出門。
屈仕途“唉唉”的給他灌了壺熱茶塞到手裏：“素還真呐，沒睡多久還是喝點茶提神吧……”
“哈，多謝屈仕途好友.”
友者不必多言謝。
素還真言罷，就開了門出去，剩下門內三人。
“我說藥師啊……這香怎麼處理？“歧路人用腳拖出來一塊薄薄的銀片，巴掌大小，上面是燒盡的香灰。
“自然是，拿到廁所沖掉。“
“藥師啊……你用這返魂梅，真的有用麼……“
“自然是，有用的，哈哈~~“藥師抽了口煙，眯著眼睛笑起來，”啊呀呀，素還真呐，你想到的，我當然得想到，老人家我的煙管裏自是只有入藥用的臘茶末和丁香……
——而真正最重要的，卻是歧路人腳下已被我窖藏了數年，缺了煙管裏這兩味藥材的返魂梅。
——殘缺的返魂梅自是無香無用，但若加上我常年更換著藥材的水煙。
——如此名貴的香料，自是要讓你看清點事情。
——順便，一解當年你的奪鋪之仇啊~~~~~~~~~~
盡頭第五
談無欲不見了。
素還真來的神之社門口的時候，只看到門口貼的告示：歸期不定，有事請回。
他開始以為是師弟的避人策略，但是，當他伸手去敲門，卻敲的骨節沾上細膩的灰塵時，他終於知道，他彆扭的師弟真的離開很久了，久到他懷疑根本就是那通電話的第二天。
素還真一路往回走，半路掏出電話，直接撥到公孫月那裏。
“哈，素賢人……你今日找我所為何事？”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許漫不經心。
素還真開門見山：“公孫公子，請問我師弟近來與你可有聯繫？”
“師弟？無忌天子？”電話那頭是認真的回復，“久聞其名，未見其人。”
“……是你之摯交，脫俗仙子談無欲。”
“談無欲啊，呵……素閒人你是否太不在意他了。”
“此為何意。”
“半個月前的週四，苦境日報頭版是什麼，你自己去看清楚罷。”也不見得是多淩厲的口吻，可素還真就是覺得周身被戳了好幾個窟窿，涼颼颼透著夏季不存在的冷風。
半個月前的消息，他確實不知道，整整半個月，在他接到師弟那通電話後，他就被導師按在實驗室，修復幾百年前孔雀王朝的文物。他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手上的事，不曾想，還是漏過了重要的事。
他回到宿舍，去翻看半個月前的報紙，只能慶倖屈仕途還未曾拿去賣掉，還可以翻的到。
舊報紙的油墨一篇篇翻過，十四天罷了，已帶上灰塵的味道，素還真的眼被這劣質的墨刺的生痛。
最後，鮮紅的頭版印入眼底——《號昆侖被傷不醒，爐頂拍賣行將花落誰手》
文章大抵是說哪些人會繼承號昆侖的家業，字裏行間無數次提及三個字“談無欲”，而提及的緣由無非是說他一直待在號昆侖身邊是為了平分這一半的股份。
抓著報紙的手用力按下去，讓報紙皺成一團，漩渦眉擰在一起，在眉心扭成太極。
他掏出手機，想了想，又打給了公孫月。
“素閒人如今打電話給我，是有它疑還是……？”
“否，依然是問詢師弟之去所。”
“素還真，你即看了報導，就該知道他現在定是趕向號昆侖身邊了。”
“素某無法確定他是趕向號昆侖身邊，還是之前已受到他人之傷害。”
“哈，素還真你不是來向我確定好友他是否真的是回去和他人搶奪財產麼。”
“造謗者甚忙，受謗者甚閑，劣者只怕師弟這之前已遭相同毒手。”
“那你何不自己打電話給談先生。”
“……他電話不是關機了麼。”
“關心則亂，我公孫月何時說過談先生關了電話。”
“…………”
關心則亂，關心則亂。
他素還真從看到門上告示的第一眼就在潛意識裏認定，談無欲是再次離開了，所以根本沒想過他手機開機。
而這種低級錯誤，是神棍研究所高材生所應該犯的錯誤麼？
答案顯而易見。
素還真的手在通話鍵上擦摩半響，決然的打給另一個人。
“屈仕途，我有事去北域，實驗室的事……”
素還真到達北域是第二天的白日，他挑了離他下決定後時間最近的火車，抓著一份導師指定需要修改的修復計畫方案就上了火車。
一下火車，直奔水晶湖別墅區。
然而，當他輾轉憑自己長期佔據苦境頭條的那張臉，找到號伯的別墅時，被告知談無欲已經離開了，至於去了哪兒，他們也不知道。
他們只曉得談無欲回來，一是為了確認號昆侖的情況，二是簽了一份完全放棄財產繼承權的聲明——哪怕，號伯要求他繼承。
素還真緩步在地鐵站，看人來人往，幾近陌生的城市，幾近陌生的人潮。
他一種強烈的微妙感。
是不是談無欲剛來北域時，也曾和他一樣，孤身一人，在地鐵口徘徊。
不過若是師弟，只怕，是因為真的迷路了。
他想，眉眼浮動涓涓笑意。
“這位朋友，你是否找不到重要的人了呢。”
素還真驟然被攔，並無任何錯愕，只是頓了下，淡然含首：“那我該如何找到他呢？”
攔路的人清俊面龐，他羽扇在手，手腕翻轉，遮住眼下的笑：“我看你去路，應與他相同，如若不快些，怕是又趕不上了罷。”
素還真一凜，嘴角勾笑，欠身：“多謝玉先生，請。”
“哈哈哈哈，你若叫我太傅，或許我會更高興些。請。”
眼見白衣白髮淹沒在地鐵的人群中，執羽扇的男子垂眼而笑：“無欲好友，我只能幫你至此了。”

談無欲忙了三天，幾乎沒有合眼，一是為了號伯的傷，二是為了放棄繼承權。
現在的他坐在動車候車室裏，等待動車，行李包放在腳邊，一隻手撐著頭，想著休息一下。
休息什麼，思維卻越發活躍。
那個傢伙，可能今天還要來吃晚飯，這時候回去——管他是不是喝西北風去了。
談無欲下意識冷笑。
四周是吵鬧的人群，情侶，小孩，玩遊戲機的人，聊天的人……唯有他，撐著頭閉目養神。
【開往苦境中原的D691次動車開始檢票，請乘坐D691次動車的乘客在檢票處檢票。】
——師弟。
腦中傳來很輕的聲響，輕輕喚著誰的名。
檢票的人群裏，談無欲倏然回頭，可是，並未看到那張熟悉的，近年來越發清瘦的臉。
他一巴掌捂上自己的臉，懊惱的想——幻聽到那傢伙的聲音，實在是太不幸了！
他買的是今天的最後一班動車，大約八九點的樣子可以回到中原。
位子靠窗，窗外是已經完全黑下來的模樣，車內的燈把影子投在車窗上，冬日的窗子一層霧氣，影子也是綽綽約約。
邊上是個十七八歲少年，手機在手裏玩的歡騰，該說幸虧他戴著耳機沒有擾人麼。
……還是睡一會吧……
他側頭靠在椅背上，面對著黝黑的小窗，合上眼。
睡覺是一件美好的事，睡覺睡一半夢到素還真就不美好了。
談無欲撇著嘴，從夢裏趕快醒來，這才發自己身上蓋著一件外套。
黑色，白色。
黑色是他自己的，白色的長外套把黑色遮了大半，像淩晨時分天邊的交替。
抬眼，愕然。
“我看你睡得戒備，也不好叫醒你。”素還真輕聲道，腿上攤著一份被劃改的面目全非的計畫書。
他鼻樑上架著銀色的細邊眼鏡，五官給人強烈的冷漠感。
“素還真，你怎麼會在這！？”談無欲壓低聲音，用手按住他還在不停書寫的手。
戴眼鏡的男人用另一隻手把眼鏡取下來，五官瞬間柔和，雙眸一彎：“自然是來找你。”
“你以為是拍肥皂劇麼。”
“你不覺得肥皂劇偶爾也會很感人。”
“…………”談無欲嘴角一抽，轉開話題，“素還真，快把你的外套拿走。”
漩渦眉的素賢人笑吟吟：“為什麼？”
“……沒有原因！”
“那師弟你為什麼不把按在我手上的手拿開？”
“因為我手麻了。”
“…………噗。”
談無欲看到素還真掩嘴笑，一點紅暈在面龐逐漸擴散，他奮力的想要抽回手，就在努力動作的時候，被人握上前臂。
發麻的胳膊冷熱不均，一陣陣酸麻的感覺延筋脈遊走，誰用手輕輕按過幾個穴位，讓麻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輕觸在肌膚上比自己體溫略高的觸點。
一分鐘左右，素還真才停下手，問：“還麻麼……”
“…………素還真……你報了中醫推拿班麼。”
“呵～素某天資聰慧，如此小事必須系統自帶啊。”
“…………”談無欲聽罷翻個白眼，揚揚下巴，示意目標是他腿上的計畫書，“神棍系不是天天研習周易和金篆玉函錄麼，怎麼也搞起文物了。”
“導師接的，我自然不可有怨言。”
“…………”談無欲嘴巴動了動，但是沒發出聲音。
“師弟，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有問題可以來找我。

素還真微微笑，桃花眼彎彎乍然颺花，他輕輕握著談無欲的前臂，沒有放手。
“素還真，放手。”他瞪他，這人這段時間是不是有點不對頭。
“我不。”
“…………”
“我不想再來第二次。”
“你——”

素還真傾身過去，貼著談無欲的耳朵，說：“我知你不會說話，便由我來說。”
“以後所有的爭鬥，我都不會讓你贏，所以，和我鬥一輩子吧，無欲。”
——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吧，無欲。
冬月的桃花，紛紛揚揚，逆了季節，落在融化了的冰河上。
談無欲盯著素還真，抿緊唇角，半響才緩緩道：“…………誰說我不會說話，素還真！你聽好了。”
“嗯…………？”
“你的臉真大。”
“…………”

“介於你臉大，我便賣你這個面子，”談無欲垂下眼簾，淡然道，“和你鬥一輩子。”

“這句話……真是極好的。”素還真瞌上眼，笑得安心。
“喂，素還真！你——！”
“我昨夜一夜未眠……讓我小憩一下便好……”
“……”談無欲伸出手，把前傾的頭攬到自己肩上，什麼也沒說。
——這樣。
——真是極好的。
那些斷在心裏的東西，越陷越深，終究是和血液混合。
穿過心臟。
再也，不會分離。
一段•明日未央
談無欲封筆已有一年。
報刊雜誌網路……哪里都看不到他的文字。
他像是人間蒸發了。
苦境的新人輩出，朝朝代代，在談無欲的預計裏，大約三年，就不會再有人提起他了，而他，則可以安心的每日去實驗室看或是進修專業課。
閒暇的時候，就和同樣閑下來的海殤君遛鳥下棋看星星，不是，是秉燭夜讀。
他這段時間一直住在剛剛建好的苦境社區中原一號樓的二零一，這個原本屬於一頁書前輩和海殤君前輩的房子裏。
當然，被趕出門的是一頁書前輩，一頁書前輩被趕去和素還真商量對策，阻止天下止武。
海殤君的意思是，一頁書若是不能閑下來，還是別回來了好。
談無欲的意思是，素還真肯定閑不下來，所以一頁書前輩就閑不下來，那他就一直住在這裏好了。
於是，兩個活躍在苦境大地上的人鎮日奔波。
於是，兩個退隱幕後的人終於得了清淨。
然而，某日他剛剛睡醒，就發現他房間的桌上多了個牛皮紙袋。
牛皮紙的密封袋上有清麗字體：談無欲親啟。
落款是“素還真”。
他看著最後壓尾的名字，冷冷一笑。
然後拆開了袋子。
裏面是厚厚一疊稿件，第一頁上貼著便利貼：祝，六一快樂。
談無欲的表情瞬間扭曲，他忍著把稿件丟出去的想法，撕下了便利貼，開始掃視手中的稿件。
他前兩天才聽海殤君說過，有雜誌找素還真寫專欄，沒想到今天就有稿件擺在他桌子上。
內容很簡單，平平淡淡寫了零碎的小事，從吃到用，一共十段，取名“雜事十記”。
快速審視完稿件的談無欲覺得哪里不對，又認認真真看了一遍，接著慢慢放下稿件。
——這個人。
——真是太…………
他抿緊嘴。
有朱砂滴落冰河，逐漸洇開，染上他的面頰。。
——太…………
——太讓人…………
太讓人，心軟了。
“談無欲，我見你整理東西，回去住麼？”
“海殤君前輩，這段時間多有叨擾，費心了。”
“哈哈哈哈……談無欲，今天素還真拿來稿件，我便知你住不下去了，雖然之前找了六禍蒼龍的茬宣稱退隱進而搬來和我住，但任性者至性，你的心，太軟了。”
“這便是我的優點，只怕，也是您的優點。”
“哈……但這，偶爾，也是缺點呐……”藍發儒者羽扇遮面，眼裏是笑。
“這是我孽。”他頓了頓，“也是，我的命。”
——零。
——四則。
——五篇。
——一段。
他想著素還真的第一篇專欄文，深吸口氣，打開二零二的門，蓮花香縈繞周身，和萬年果的冷香糾纏。
他看到有人推開自己的房門，站在那笑得像第一次見面時一樣。
曾經少年，不知情緣。
如今回首，恍惚隔世。
那人笑得讓他整個心都開始發酸。
他曾經用了那麼多的力量去追逐他。
最後瀟灑放手，不再追逐，想任他各去東西。
想著就這樣吧，就這樣若即若離也是好的。
卻不想，他牢牢抓住了他，再也讓他走不開。
——零，四，五，一。零，四，五，一。
他想到他寫下這些標題時動得心思，所有戒備都柔軟下來。
——零， ——你，
——四， ——是，
——五， ——唯，
——一。 ——一。
你是我的唯一啊。
他恍若聽到白衣男人在落筆時的輕輕歎息。
——那些肉麻的話，我無法說出，只能這麼回答你。

放下行李，走過去，用力抱住他。
察覺到素還真微微一愣，接著小心翼翼回抱他，越抱越緊。
——而素還真，你聽懂了麼？！
“我當然，聽懂了呵……無欲。”
帶笑的聲音呢喃著，落在耳邊。
那些顛沛流離數年的感情，滿滿落在心裏。

落在，生命裏。

【END】

後記：

這篇文，大概是脫離人物本來性格到許多人無法接受的。
但這些這篇文裏的每個人，都是我所愛。
無論是那些已經退場的角色，還是那些仍舊在臺面上的角色。
想說的太多，到了這裏，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能說，希望沒有太甜，希望足夠治癒，希望，你們喜歡。

聿漓於六月末，筆。

[ 此帖被玥儀在2012-07-16 18: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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