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5.08 【杏默】忘川渡（完） 13F開始補全系列（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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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4-05-08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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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8 【杏默】忘川渡（完） 13F開始補全系列（未完）

其一
忘川河畔，一片寂靜，星星點點的磷火為前來渡河的亡魂指引道路。白衣華髮的青年踏在這條路上，步伐從容卻沒有猶豫。寬大的帽兜，遮掩了他的容顏，遮掩不住他的氣度。傳聞，他生前曾是修行的僧者，亦是中原武林一時的領袖。
搖櫓伴著水聲劃破靜謐，待到小舟靠岸，白衣青年登上船隻，卻在看到擺渡之人時微微錯愕。「冥醫前輩？」
「少年仔，我不是你認識的人。不過，登了我的船，就給我說個故事吧，當是給我解解悶。」
「抱歉，老丈長得與俏如來所認識的一位前輩十分相似，冒犯老丈了。」白衣青年禮貌的道了歉，略微沉吟一會兒，將心中的故事說與擺渡人聽。

曾經有一位教書先生，排兵之玄妙，布陣之精密，常常讓人錯以為荒誕，卻往往能在絕境中仗此反擊。那位先生對待徒弟甚是嚴厲。有一個少年有幸通過那位先生的考驗，拜他為師。那位先生為少年鑄智，鑄計，將平身計謀傾囊相綬。卻幾次將少年置於險地，而不直接出面佈局相救。少年在學習的過程中敬佩那位先生，卻對那位先生佈局時的做法抱有懷疑。那位先生亦是要求少年去懷疑一切，包括先生自己。然而，那位先生的至交卻私底下偷偷請求少年，無論如何都要相信那位先生。而後，局勢幾經演變，使得少年心中頗多掙扎。
「後來呢？」
「最後，少年最後看透了那位先生的佈局與用意，親手殺死了自己最敬愛的師尊。師尊以自己佈局為俏如來鑄心，他死時對俏如來說，這一次你做的很好，不准恨自己。」白衣青年講完故事，陷入沉默。
「唉......」擺渡人深深歎息，小舟緩緩靠在了對岸，擺渡人奉上一碗湯藥道，「少年仔，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之後，你就順著路去輪迴井轉世吧。」
「俏如來在此多謝老丈。」白衣青年接過碗，一次飲盡，向著擺渡人微微欠身，算作告別。擺渡人目送著他行至不見，撐著渡船緩緩回到冥府地界。這是他今日最後的一位渡客。

「所以，故事中的那位先生是不是你在等的人？」河畔不予他人尋覓處，擺渡人問著身旁遊魂。
「不是。」遊魂拭著鏡，淡淡答道，清冷的聲音聽不出心緒波動。
「我講，你答的這麼快，都不用想的麼？你不是忘記自己等的人是誰了？」
「如果是他，我會知曉。」

[ 此帖被dreamcrying在2014-05-13 00:3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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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其二

這日無人渡河，擺渡人將小舟泊在忘川中央，取出酒葫蘆小口啜飲。似乎在世為人的時候，他便喜歡在忙完閒暇時候飲些小酒。為人時的事情早已記不得，擺渡人只是保持了這樣的習慣。
「喂，有沒有渡船的啊，來送人過河了！」聽到岸邊有人再尋求渡河，擺渡人收了酒，搖開櫓，順便感慨了一下這不得清閒的工作。
小舟靠岸，來人是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雖然有些年紀，卻仍是美人。她輕輕盈盈登了船，卻是一聲驚呼：「好啊，冥醫，原來是你！」
擺渡人搖搖頭；「夫人認錯了，我不是你認識的人。」
紅衣女子似乎被觸怒了，語音又高了幾分：「別以為裝糊塗就能騙過你祖媽我！莫說你模樣沒變，便是化了灰都不會認錯！」
「人世種種，我記不得，現在的我只是擺渡人。你若是介懷，放不下，不妨將故事說與我聽。」
紅衣女子愣了愣，看擺渡人神情嚴肅，知曉他並無欺騙。良久，微微歎息：「唉，你說的是。只是那位稱作冥醫的醫生是殺害我兒子的凶手，亦是救我與我女兒的恩人。
我的兒子死時還很小，八九歲的孩子便患了絕症。我跟孩子的父親尋找了許多醫生，都說沒辦法救回孩子。有一日，孩子的父親找來一位醫生，說是雖無把握，卻可以嘗試救一救我的兒子。都怪我一時糊塗，答應了讓孩子接受治療。而後的一年，我那可憐的兒子不但要忍受病痛的折磨，還要忍受治療時帶來的痛苦，我沒辦法看著孩子受到這樣的煎熬。所以我想要放棄。但來不及了，我的兒子還是死了！多年以後我重新遇到那名醫生，我問他可曾後悔，他說他並沒錯。我怨恨他，恨他害死了我的兒子。而我在後不久被診斷出與我的兒子得了一樣的病症，救我的，卻是那個害死我兒子的凶手。擺渡的你說，我怎有可能忘記他？」
「果然是讓人無法輕易忘去。」
「我知曉他並未做不對，但我就是怨恨他。他是一個偉大的醫生，不過這樣的人還是越少越好。」紅衣女子心緒似是緩和不少，只是言語之中對那位醫生依舊帶著些許彆扭。
「哈！到了，夫人，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這樣你便是想憶都憶不起來了。」擺渡人將小舟靠了岸，奉上一碗湯藥。
紅衣女子接過碗，卻未立刻飲下，問那擺渡人為何身為鬼差卻記不得人世過往。「因為我也曾飲下這忘川水。我做擺渡人，是想找一個人。」擺渡人緩緩回答，隆起的眉宇像是在努力回憶著什麼。
「擺渡的你在找誰？」
「我...不記得了...但若是他，我會知曉。」
紅衣女子不再詢問，飲下忘川水，循著擺渡人指點的路離去了。

拭鏡的遊魂聽罷故事，難得的未曾立刻否認，手中拭鏡的動作也不知覺的停下，半晌，緩緩開口道：「他不是我等的人。」
「我也還未找到我要找的人，正好給你做個伴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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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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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

擺渡人日復一日送人過河，偶爾魂魄徘徊河畔，也不作過問，反正過些時日，自會離去。
那位姑娘在河畔等了有些許年頭了，黑色的長髮以木簪簡單挽起，劉海遮住了右半邊的臉頰，紅色的衣裙額外奪目。她每日在河邊都會念著一個名字，卻始終不見她所執念的人出現。
擺渡人依舊每日渡人過河，而後聽一個故事，紅衣姑娘依舊日日徘徊，念著執念之人的名字。
終於一日，紅衣姑娘幽幽靠近渡船停泊之處，原以為她想開了想要渡河，卻是抓著每一個前往渡河的人，尋問「濤君」的下落，神色癡狂，卻讓人心有不忍。
「真是作孽啊。」擺渡人暗自歎息。乘著無人渡河的空，擺渡人衝著紅衣姑娘道：「姑娘，到了對岸，你掛念的人也不會記得了，你在這裡苦苦等待又是為何呢？」
紅衣姑娘聽聞，盯著擺渡人看了半晌，突然瘋狂笑開：「哈哈哈，師兄，濤君不要我了，連你也不要我了麼？是啊，你早就不認我了！可是你還是會來要取亡命水！你現在又要什麼？我要等濤君，我要問他，問他為什麼不要我！哈哈哈......」笑聲癲狂，聽來比哭更加割心。
「我，唉，你在這裡等，也等不來他。或許他早就轉世，或許他還生在人世。你等他，等到最後也祇是忘記他，何苦呢？」說著，擺渡人不由想到他當擺渡人第一日遇到的綠衣遊魂。他不希望紅衣姑娘跟那個人一樣，等到忘記了等待的人。
「師兄，我不會忘記！我不會忘記他！我一定要問他，我這麼愛他，為何他要拋棄我！就因為我的臉麼？！」紅衣姑娘找到了可以發洩傾訴的人，情緒頗為激動。
「唉，隨便你吧！」

綠衣遊魂依舊拭著鏡，聽著擺渡人將故事說完，淡淡開口：「你沒有告知她你不是她的師兄。你不忍心。」
「你是沒看到她的模樣，當然會不忍心。」
遊魂難得的放下手中銅鏡，直視著擺渡人。暗金色的眼眸好看非常，擺渡人很少這樣仔細的端詳遊魂的眼眸，雖然好看，卻讓旁人不敢直視。「你不曾過問徘徊遊魂的故事，你想到了什麼。」綠衣遊魂清冷的聲音響起，擺渡人才驚覺自己看著那雙眼眸竟是看呆了。
「咳，講別人，那你呢？」擺渡人微微尷尬的移開目光。
「我，欠他一個約定。」遊魂低頭凝視鏡面，暗金色的眼眸看不清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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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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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哎呀，醫友，久見了。」擺渡人就見到喊他的那人羽扇輕搖，一派氣定神閒。只是語氣之中，聽不出友人久別重逢的喜悅，反倒有一絲不屑的意味。
「你該認錯人了，我並不是你所認識的人。」擺渡人看他登上小舟，搖開櫓，穩穩當當朝著對岸撐去。
「喔？醫友說我認錯，那醫友又是何人呢？」那人語氣神態，好似早就料到他會如此回答一般，問得不依不饒。
「如你所見，我，只是擺渡人。人世種種我都忘記了。」擺渡人心底沒來由的泛起奇怪的感覺，這個人，很危險。
「相傳有一任的擺渡人是自願飲下忘川水成為擺渡人。敢問醫友可知原因？」那人嘴角笑意不減，眼角卻是輕視，只是掩飾的太好，擺渡人並看不到。
「我想，他是在找一個人。」
「找誰呢？」那人步步緊逼，笑意也越發的深。
擺渡人簇著眉，試圖回憶起與他約定之人的音容笑貌，卻是一片空白。
「不記得了嗎？哈，醫友費勁心思，到頭卻連要找之人是誰都無法憶起，當真值得？」
「若是見到，我會知曉。」擺渡人心緒未曾變化，平淡的語氣是在陳述。
「我倒不知醫友會如此癡愚。」頓了頓，見擺渡人未有反應，那人接著道，「我知曉你找的人是誰，在人世時的名姓，事蹟。不過......」
那人未曾繼續說下去，一向平穩的船身顛簸了一下。
「不過什麼？」擺渡人問得急切。
「不如先聽個故事吧。」

在人世，有一個國家曾發生內亂。一個自稱墨家鉅子的智者來到那個國家，助其平定內亂。智者佈局精妙，看者皆認為荒誕，但其中權巧機變著實令人嘆服。而最精彩的戰局排佈要屬霓霞之戰，智者以十七勇士殲滅對方三萬人。

「真是厲害。」饒是擺渡人聽過許多故事，見過許多人，仍是忍不住出聲讚嘆。
「哈，那是一場最為無情無義的戰爭。」說故事的人淡淡說了判詞，這一次，擺渡人聽得出，那人語氣中的興奮與惋惜。「他名，萬軍無兵策天鳳。我蠱術勝過苗族，劍法能與宮本總司一決。我與策天鳳雖是同一種人，但這權謀算機，卻無機會與他一較高下，可惜，可惜。」
擺渡人這才看出，那個人其實真寂寞。站在高處俯瞰眾生，卻無人與他並肩。
「到岸了。多謝你的故事，可惜你說的策天鳳不是我要找的人。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擺渡人將一碗湯藥遞到那人面前。
「哈，那有勞醫友若是見到策天鳳，替我傳達我的遺憾。」依舊悠閒地搖著羽扇，那人接過湯藥，慢慢飲下。
「我渡你過河，換你一個故事，這是我的原則。兩不相欠，別想讓我多替你做事。」
「哈，醫友依舊這般愛計較。」飲罷，那人搖著羽扇轉身便走，方才對策天鳳的遺憾，此時都不過他人的故事。

「我今天啊，聽到了一個真厲害的人，叫萬軍無兵策天鳳。」擺渡人回到綠衣遊魂停留之處，將故事說與他聽。
綠衣遊魂拭著鏡，靜靜聽完。擺渡人看了一眼身邊遊魂的模樣，知曉故事中的智者或者那個說故事的人都不是他等的人。
「雖然那個人說策天鳳是我在找的人，但我找的人不是他。所以，只能繼續陪你了。」
「那就麻煩了。」遊魂淡淡的說。「我聽不出你會感覺麻煩我。」擺渡人移開了視角，因此並未看到，綠魂的嘴角，微微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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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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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綠衣的遊魂站在忘川河畔，手中持了一面古樸的銅鏡，不住擦拭。暗金的眼眸看著一個又一個魂魄走過，沒有那個身影在眼眸中多做停留。
「喂，你要渡河嗎？」藍衣藍髮的魂魄站定在遊魂面前，頭微微歪了歪。
遊魂並未說話，手中拭鏡的動作略略放緩。眼前的魂魄給遊魂一絲熟悉的感覺，再多，卻記不起了。
「你在等人？」藍衣魂魄接著問。他能看得出，遊魂在忘川河畔待了很久，久到遊魂隨時都會有消散的可能。

「請問，可有渡人過河的船家？」溫文的聲音響起，綠衣遊魂與藍衣魂魄尋聲看去，一位衣著雍容華貴的人站在不遠處，面上掛著笑容。
「來了！」藍衣魂魄應了聲，而後對著綠衣遊魂道，「你的魂魄堅持不了多久了。無論你在等誰，你若是消散了，就什麼都沒了。」
只是說話的時候，那位衣著華貴的人便已然走近，看了一眼藍衣魂魄，將目光落在綠衣遊魂上，嘴角笑意更深，「哎呀，想不到小王在冥府，竟還有機會見到神弈子先生，先生真算是陰魂不散啊，咳咳。」
「虛偽矯作，令人惡心。」遊魂淡淡開口，清冷的聲音略帶沙啞。
「多年不見，先生依舊......」
「我並不認識你。」不等人將話說完，綠衣遊魂便冷冷打斷。
「先生的話真是絕情的讓小王心寒啊。唉，有勞船家送小王渡河，祇盼下一世莫要再遇到先生。」
綠衣遊魂不再理睬，低頭專心拭鏡，藍衣魂魄等人登上小舟，搖開櫓，像著對岸駛去。
「唉，船家，你說，人為何總有執念呢？明明飲了忘川水後，誰都不記得誰。」小舟上，錦袍的人感慨著。
「那是你自己作賤。」藍衣魂魄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哈，船家真是偏心他。小王少年時曾金碑開局，挑戰天下棋手。卻只有他能與小王下至平局。而後小王隱忍佈局十數載，卻因他的插手險些滿盤皆輸。從此，小王對他可是心心念念，可惜，他並未將小王看在眼內。」雖在說著自己的遺憾，嘴角微笑卻是不變。藍衣魂魄算是知曉了為何綠衣遊魂會做下虛偽矯作的評價。
「你是心心念念要他死吧。」
「哈，小王對他可是予取予求，被他吃得夠夠啊。」
「到岸了，如你所說，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藍衣魂魄奉上一碗湯藥，看著華服之人飲罷，將渡船撐回。

綠衣遊魂依舊在岸邊拭鏡，藍衣魂魄看著，心裡沒來由的疼。「神弈子。」
「我不是。」綠衣遊魂淡淡的否認，一雙眼眸看著藍衣魂魄「你是擺渡人，並不能強迫我渡河。」
「我是擺渡人，所以，我能陪你等。」擺渡人說罷，劃下結界，「反正我也要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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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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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六

紅髮獨臂的青年獨自站定在擺渡人面前時，擺渡人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以不確定的語氣道，「濤君？」
紅髮青年明顯愣了愣，「呃，冥醫，師兄......」一向穩穩背在肩上的鐵箱險些脫手。
「我不是什麼名醫也不是你的師兄。有一個紅衣的姑娘一直在等她的濤君，我想，應該就是你。」擺渡人問得不依不饒，想要青年的一句回答。
「茹琳......」青年皺起眉，輕輕的念著這個名字，而後搖搖頭，「冥醫師兄，茹琳一定真恨我。」
「恨不恨我是不知道，她一直在問，為何她的濤君不要她。」擺渡人語氣滿是對那名紅衣姑娘的同情。
「她，現在在哪裡？」
「你想找她？」擺渡人反問。
「冥醫師兄，我欠她太多，請你送我渡河去她身邊，下一世，我想一直陪著她，無論以何種身份。」獨臂青年一字一字說地緩慢，擺渡人知曉，他並非如同紅衣姑娘以為的那般無情。
「唉，你要找她怕是不可能了。」擺渡人深深嘆了口氣，「她已經不在了。而你一旦重入輪迴，也不會再記得她。你若是放不下她，不想要忘記她，可以將故事講給我聽。」
獨臂青年沈默了許久，終是登了小舟，「冥醫師兄，即便這樣，我依舊要去找她。」
「唉，真是一雙癡人。」擺渡人心底歎息，將人送去對岸。青年飲下忘川水，念著「茹琳」的名字，往輪迴井而去。

「姑娘，你心念的濤君其實一直愛著你，可惜......」可惜只剩下幽幽燐火，哪裡還有紅衣姑娘的半縷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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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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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七

「請問，你知曉默蒼離嗎？」藍衣魂魄詢問領他前往冥府的鬼差。
「沒啊，他很有名嗎？」鬼差走在前頭，「要我說，醫生你會比較有名，又是稱作冥醫，又是製作閻王低頭的藥丸，簡直就是跟冥府嗆聲啊。」
冥醫自嘲的笑笑，「可惜生死有命，我還是不能救回所有的生命。」
鬼差挺佩服這位醫生的。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醫生。之前的每一次，都看到醫生在死者的身邊，即便已然宣告性命終結，醫生都還要勉力施為，妄求奇蹟。
「那個教默蒼離的病人，對醫生一定真重要。」鬼差想了想，對冥醫道，「醫生若是想找他，何不去冥府查一查？只要是在世生靈，都會在生死簿上留下名姓。」
「那就勞煩鬼差大哥了！」
冥醫與鬼差都想不到，默蒼離竟是從未出現在生死簿上。
「醫生，他真的叫默蒼離嗎？」從頭至尾翻了兩遍的鬼差問，「該不會是醫生記錯字了？我來看看有沒有墨蒼離。」
冥醫臉色有些泛白，本就皺著的眉頭擰得跟緊，沈默了一會兒，冥醫開口道，「不是記錯，勞煩鬼差大哥幫我查查有沒有策天鳳的名字，萬軍無兵策天鳳。」
鬼差心中藏著疑問，看冥醫的神色卻也不知如何開口，只得地頭重新翻查名字。只是結果依舊失望。「呃，醫生，大概我沒看仔細，我再看一遍。」鬼差看到冥醫的臉色越來越差，出聲安慰。
「不用了。幫我看一下有沒有神奕子。」
「沒有。」
「那盜才生呢？」
「也沒有。醫生啊，你在找的人到底是誰啊？」
冥醫呆呆站在原處，面上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憾恨。鬼差小聲喚了兩聲，冥醫卻毫無反應。「醫生啊，我們耽擱許久了，去冥府報道以後趕緊去贖罪轉世吧，反正等醫生過了忘川，必然什麼都不會記得的。那位，呃，醫生很重要的病人也會經歷相同的事情。所以醫生你也別太難過。」鬼差說著，牽了冥醫就l走，也不知道冥醫聽進去了多少。
冥府鬼殿之上，藍衣魂魄口出驚人，「我願捨棄後世千萬，成為冥府忘川擺渡人。」
「大膽凡人，魂魄命數自有天定，如何能憑你一句話輕易更改？」
「請閻羅成全。」不為所動，不懼天意，一如他在世行醫時力求挽回更多性命，縱負血債，一往無悔。
閻羅最終還是應允了這個請求。只是成為擺渡人，亦要洗去人世記憶。
「醫生你這是何苦呢？擺渡人並不清閒，甚至可算苦役了。況且醫生成為擺渡人後，也不會記得他，反倒平白成了苦力。那個人，真有這麼重要嗎？」鬼差心裡提冥醫略感不值。
「我講過，要一直與他同行，就算黃泉無間，也不例外。」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世上再也沒有冥醫杏花君，卻是多了一個有人自願成為擺渡人的故事。故事的主人早已忘記前因後果，卻始終記得，他在找一個人，要與他共渡忘川。

忘川河畔，一個綠衣魂魄擦拭著手中銅鏡，對冥府諸事不聞不問。只是看著每一個前來渡河的人，試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早已忘記了他等的人是誰，卻始終記得，那個人曾經對他說，要一直相伴同行，共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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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八

「以前總是聽人講，要去輪迴要渡忘川河。這麼大一條河是要怎樣過啊？連一個擺渡的都看不到。」姑娘抱怨著，順著河岸慢慢地走，希望遇到一樣想要過河的魂魄。
「這地方鬼影都沒一個，該不會是被人騙了？」姑娘繞了幾圈，所见不是幽幽磷火，便是乱石土堆，索性停了脚步，冲着虚空喊道，「喂！有人沒有啊？摆渡的在哪里啊？」
不多时，規律的划水聲由遠而近。姑娘甫登船，便不住地抱怨，「擺渡的啊，要不是你來了我還以為被人騙了。這邊鬼影都沒一個，又沒一個指路的，我要是喊小聲是不是就沒辦法過河了啊？咦？擺渡的我好像見過你啊？」姑娘看到擺渡人，祇覺得面熟，仔細回憶了下見過的人，「你不就是那個叫做冥醫的名醫嗎！多謝你醫治我們家那只，他的病已經好了！醫生啊，我現在沒錢付你，反正是你那時候說不要的。嗯？那位長得很好看的人怎麼沒跟醫生在一起啊？是已經去投胎了嗎？醫生啊你也別太想念啊。」姑娘話匣子打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咳，姑娘啊，擺渡人從來都是一個人。我也不曾醫治過誰。」擺渡人祇覺得自己聽這麼多細細碎碎，聽得腦袋都有些大了。
「啊？醫生你不會也瘋了吧？」姑娘心直口快，面上盡是同情。
「.....」擺渡人還為想好要如何與這個姑娘解釋，就聽姑娘繼續道，「要是那個長得很好看的人知道，會擔心醫生的。雖然我就見過一次啦，看著不近人情的樣子，但一定是一個好人......」
擺渡人聽著姑娘念叨，不作聲。
姑娘說了許久，看擺渡人竟是出了神，便將手在擺渡人面前晃了晃，卻是毫無反應。「喂，喂，醫生，醫生啊！」姑娘著急，使勁在擺渡人胳膊上掐了一下。擺渡人吃痛，回了神，對上姑娘擔憂的眼睛。
「醫生啊，你也注意一點啊，要是我到不了對岸，不是很冤枉！醫生啊，你也別想什麼事情了。」
「呃，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事情？」擺渡人略顯尷尬，這還是他第一次聽故事聽到走神。
「醫生你是看不起人哦？你都在發呆了，是傻子也知道你在想事情。」
「咳，也沒想什麼。姑娘你說了這麼久，都是別人的故事，就沒你自己掛心的人嗎？」擺渡人訕訕說著，拙劣的岔開話題。
「我啊.....沒有欸.....」姑娘想了想，「秋露早就死了，她這麼好的人肯定早就投胎去好人家了。醫生你醫好了那只瘋子，我也不用掛心。其他的，我也沒別的親人朋友可以擔心啊。」
「嗯，到了。姑娘，飲下忘川水，前塵皆雲煙。之後，便去輪迴井轉世吧。」擺渡人奉上湯藥。姑娘接過，喃喃道，「原來真的要喝啊，是不是喝完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是，姑娘若有不捨的人，現在告知我也不遲。」
「忘記了好，人有時候就是記性太好。」姑娘不帶猶豫一口飲盡。「醫生啊，再見了。」

「你，在想什麼？」清冷聲音響起，擺渡人吃了一驚，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回到綠衣遊魂安身之處。
「我想.....」擺渡人頓了頓，「我在想，你叫什麼名字。」
那位姑娘說，醫生身邊那個長得很漂亮的人，綠衣持鏡，醫生喚他，蒼離。
「我，無名無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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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8樓發表於: 2014-05-08 15: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終篇

西苗環境惡劣，毒潭惡沼星羅密布，卻在某處村落外頭，亭亭生了一棵杏花樹，三月花開，五月結果，年復一年。每到清明時分，村里一位老人便會學著中原水鄉的習慣，釀一壺杏花酒，蒸一籠青團，對著杏樹下一雙墓碑弔唁。老人說，這是一個來自中原的醫生留下來習慣，村外那棵杏樹，也是那位醫生親手種下的。
六歲的小女娃跟著老人前去，老人將墓碑打掃乾淨，擺好祭品，將自釀的杏花酒傾在碑上。神情肅穆，縱使小孩子愛玩好動，亦是被這氣氛感染，靜靜站在一旁，稚氣的臉上是跟祖父一般認真。風起，花落成雨。
回去的路上，小女娃拽著老人衣角，仰著頭，軟糯地開口問那樹下葬得是什麼人，為什麼有一塊墓碑沒有名字。「沒有字的墓碑是那位大夫立的，說是給他最重要的人。刻了字的墓碑是村裡人給那位大夫立的。」老人停下步子，摸了摸小女娃的頭，「呵呵，要不是那位大夫，也不會有你呀。」
「我以前生過很重很重的病？是那位大夫救了我？」小女孩的好奇心總是不斷，對那位從來沒見過的醫生有了些許仰慕。
老人笑著，「傻丫頭，大夫在你爹爹出生以前便過世了啊，哪有機會給你看病。」小女娃歪著腦袋，老人接著道，「你奶奶懷上你大伯的時候出了事，你大伯沒出生便死啦，連你奶奶也差點活不成。那位大夫從閻羅王手裡搶回了你奶奶。後來，才有的你爹爹還有你啊。」
「大夫好厲害，我長大了也要做大夫，這樣爺爺就不會死啦。」小女娃信誓旦旦地說著自己的打算，老人笑著，「傻孩子，哪有人不死的。你奶奶一個人在地府這麼久，怪孤單的，過些年爺爺陪夠了你們，也該去陪陪奶奶啦。」
「那把奶奶從地府接回來不就好了。」小女娃理所當然地說著，小小的孩童只以為，所謂的死亡，祇是去了別的地方，就好像穿過那些毒潭惡沼，走過萬里邊城的重重守衛，去到中原一樣，雖然困難，但總是能到的。
「真是有志氣的孩子。爺爺就等你長大了把奶奶接回來。」老人沒有去打破孩子美好的幻想，牽了手慢慢走回村子。
第二年的清明前，老人受不住風寒過世了，小女娃拽著老人冰冷的手，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一邊又不停抹去面上的淚水，「爺爺是去陪奶奶了，我不哭。」
清明的時候，小女娃一個人跑到了杏花樹下，學著老人的樣子打掃墓碑，奉上祭品，傾一壺杏花酒。「大夫，不好意思呀，我還不會釀酒，來年不能替爺爺給你送酒來了，不過青團還是會做的。爺爺說大夫喜歡杏花，我偷偷在爺爺手裡塞了一些杏花，大夫看到了會開心嗎？開心的話能不能在地府照顧一下爺爺奶奶？大夫，你在地府見到那個沒有名字的人了嗎？你們過得開心嗎？我想成為大夫一樣的人。給村裡人治病，讓他們不用跟大夫一樣失去重要的人。」風起，杏花雨落，一如舊年。

當誓言兌現，小女娃也長成了姑娘。她也到各處去走走，救治一路見到的病患。卻在每年清明，回到村莊，祭奠自己逝去的長輩還有那位未曾見過的大夫。她去江南學了杏花酒的釀法，也聽聞了數十年前，關於人魔大戰的故事。故事裡有一位醫生，與一位墨者共擔罪業，共濟天下。
「大夫，我也想成為那位救濟天下的醫生。」姑娘坐在墓碑旁，輕輕說著自己的心願。即便從未見過，卻將墓碑上刻著的名字，當成自己最初的老師。
等姑娘年華不再，村外已是一片杏林，卻都不如那一棵生的好。「都說草木有靈，莫不是大夫你成了這杏花樹靈，才使這樹生的這般好。」倚靠在杏花樹下，姑娘睡得安穩。風起花落，鋪了一地雪白。

「船家飲的，可是杏花酒？」姑娘嗅到酒香，祇覺得熟悉。
「是。年年清明都會有，中間斷過些年，之後的酒，卻是一次比一次細膩。要飲麼？」擺渡人一手搖著櫓，一手遞上酒葫蘆。
「我不會飲酒。多謝...船家好意。」姑娘面色猶豫，想了一會兒，對著擺渡人道，「我與大夫素不相識，卻是因大夫走上醫道。此生雖無荒廢，卻有遺憾。而今有幸得見大夫，無論大夫承認與否，只想喚大夫一聲師尊，以卻心願。」
擺渡人看著眼前女子，緩緩道，「好。」
「師尊在上，請受徒兒一拜。」盈盈跪下，俯身貼地，姑娘一拜，近乎虔誠。罷了，遞上一只香囊，水藍色的布上繡著杏花，裡頭，滿是杏花花瓣。姑娘說，希望大夫在尋到那個很重要的人時能送給那個人。

「杏花......」綠衣幽魂收了銅鏡，對著手中香囊，愣愣出神，嘴角，是難以察覺的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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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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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41)

9樓發表於: 2014-05-09 00: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神馬！？原來到這裡就是真的完結了？
還有番外後篇神馬的嗎……QAQ
我還想看他們從頭開始談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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