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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朱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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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5 【杏默】异兽(3.15更新1-4)
1
杏默有点……有点冷…………
^Ram8fW
能更就会尽力更的QAQ
rx/6x(3
从教授学生时代开始写起,脑洞一下这两个人的故事。
s<b7/;w'
(a?Ip)`I
.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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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兽
\Hd B
;Y\,2b, xh
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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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yO lVs<T
我很小的时候,做过一个梦。
R{_IrYk
梦里有一片黑色的海。那片海对我来说是那么巨大,就像是一个倒扣的碗,我所见到的只是那个狭小的碗底——这个比喻不好,那个人说。可是我想不出其他的比喻,从懂事起,我似乎就意识到,自己很难想出什么优美雅致的比喻,因为目中所及的一切颜色音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比喻能够替代。
#4M0%rN
那片黑海中,有一条鱼影在游动。我注视着它,就这样注视着,什么都做不了。
-cgukl4Va
(#]KjpIK
然后呢?那个人问我,然后呢?
R`q!~8u
然后?然后我见到了鱼影浮起,它的头颅上布满了如鸟羽般细长的鳞片呀;那人边喝酒边听,他喝的酒很甜,据说是一个女人教他酿的,女人酿出来的酒都是如此甜的,他这样告诉我。
:(Bi{cw
T#7^6Ks+1
接着,它的双鳍展开——那么巨大而宽广,仿佛遮蔽天地。
^q\zC%.
“这条鱼化作了鸟。”我说。它化作了一只巨大的鸟,双翼鹏展,自海面上凌空而起。这就是我的梦,那只异兽像是一个如影随形的诅咒,在今后许多年的梦中隐隐约约。
&v,p_'k
后来我不做梦了,亦不知那只异兽去了哪里。可他告诉我,其实追寻它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梦就是梦,梦里的喜悲与现实无关。人们把渴求的现实压在心里最深处的地方,给它起名叫做梦。
Vi WgX.
我的梦就是这样,也只有这样。因为我是个不需要梦的人。
RZA\-?cO)
“你可以做一个梦。”他说,“梦见你是个渔夫的儿子、是个铁匠、是个侠士、是个寻常的教书先生,甚至是个土匪,是个酿酒师父……梦是人用来逃避的地方,每个人都需要一个这样的地方。”
N/BU%c ph+
他的酒快喝完了,而我的梦也即将结束。他说的对,梦是如此美好而温暖的所在,纵然那片黑色的海洋无声无息,孕育着一只巨大的异兽,可是在此刻,在他的酒即将饮尽的时候,我真的希望能回到我的梦里,不用等他喝完这最后一杯。
n~j[Pw
98^6{p
梦醒之后,他叫什么名字、什么长相、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我都会忘记。从此再也没有这个人,再也没有这种甜得腻人的酒。
sfE8b/Z8
lvi:I+VgA
他放下酒杯,冲着我笑。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笑?我已经笑不出,事实上,我很久没有笑过了。
avu,o
最后,酒杯没被放稳,在石桌上左右乱晃。他伸手握住它,酒痕满衣。我手中握着的剑就在这个时候刺穿了他的身躯,酒杯落地摔得粉碎,那片黑色的海域中,异兽乍然冲天而起。
Ah{pidUx
kB#vh
杀了师尊的那一刻,我没有回头,没有移开眼神,我静静地看着他死去。因为我知道,很多年后,同样会有一个人这样杀了我。
^<0NIu}
我想看看自己死时是什么样子。
6/ipdi[ _
我叫默苍离,从杀了自己师尊的这一刻起,我是墨家矩子。往后,我还会有很多个名字。可这是最初的名字——默苍离,只是默苍离。
yan[{h]EZ
C&kl*nO
一个人的最初可以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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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CtCk%{j
X>7]g670@
.N&}<T[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我的师门和师弟。墨家矩子与九算的师兄弟关系是被重重规矩所套死的,上一任矩子会从十个弟子中选出一个成为矩子,进行单独的教育,从那时起,其余九个人就要叫我师兄。师兄弟的排位靠的基本就是年纪,我是年轻的那一辈,可九算中有几个人比我年长得多。
\[1CDz=}1
我们这一代师兄弟之间的关系,恐怕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墨家,默者,我们的出身注定了自己必须无声无息隐于幕后。随着时代,古老的教条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我们叫那些人“显学派”。几千年过去,显学派与传统派从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冲突,而选拔矩子与九算时,也必定会剔除显学派的人。
F*VMS
可是只有这一代,显学派进入了九算。
shIi,!bZ
与其说他们是显学派,不如说是随着时代而必然会出现的人,不甘于沉寂,用自己的力量让墨家光大——或者说,利用墨家,让自己掌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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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PK-r;2
前者尚可救,后者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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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D>g
幕一
Z[u,1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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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那个叫杏花君的人时,我的师父正在灌他师父的酒。
Mk/!,N<h#
师父是个很喜欢灌人酒的人,唯独不灌我。谁都知道我喝不了酒,这是天生的,和喜不喜欢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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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天生注定,所以和喜不喜欢无关了。比如我和杏花君——我们的师父是老友:墨家矩子与万济会幽冥君是彼此唯一的好友,大概是因为我师父太爱灌人酒,就这样莫名其妙将这人灌作了朋友。
UQ])QTrZFi
杏花君和他的师父一点都不像。那人不爱笑,面上好像从来不会有表情这种东西,他医术好,别人便叫他掌生握死;他也很会杀人,我却不曾亲眼见过,只能从那些古老的传说中窥得风中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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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矩子师父的时候,幽冥君很久没有杀人了,就像个寻常的大夫,带三两个徒弟,随手救几个病人,既不与人结怨,也无从叫人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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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杏花君几乎是个和他师父相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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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r;Br-8
矩子一口饮尽了那杯甜酒,看看我们。师父们喝酒,弟子只能站在边上。他让我们俩站一块,指指这个指指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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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友,我觉得咱们的徒弟抱错了。”
GtJ*&=(
他说这话,面上醉意酡红,笑得很好看。幽冥君面无表情,目光扫过我和杏花君,大概也觉得是这样。
p[F=LP
PJ'lZu8?x
我也很少有什么表情,虽然不如幽冥君这样神鬼易辟,但已经完全不像我师父的模样了。
0$Y 9>)O
——其实矩子师父这话说得不算对。杏花君是幽冥君的闭门弟子,我却只是墨家十杰中的一个。墨家所有弟子都要叫矩子一声师父,无论辈分年岁。直到十杰中选出了矩子传人和九算,传人才能唤矩子一声师尊。
'oZn<c`
我还不是矩子的传人。两个月后青龙节,选拔才会正式开始。
ak8^/1*@
76Vyhf&7
上一辈喝酒谈天,大多都是我师父一个人在谈,幽冥君只是点点头。这是个看不出年岁喜悲的人,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罩衫,只有皮肤雪白,白到近乎于透彻。
-s%-*K+,W
杏花君就站在他师父身后,时不时跟着说笑几句,被矩子师父灌了好几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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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j&
"Xk%3\{P
午时过了,该散的也都散了。师父说,老友既然都在这里小住了,就让徒弟们也互相交陪着罢,别总拴在我们身边,他们说又不能说,笑又不能笑,站着也怪无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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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带杏花君去墨门里走动。这人跟在我后面,起初不说话,学他师父的样;我们走过一片树荫,前方就是尚贤宫与矩子的墨陵塔堆。他看到了玄石青瓦的尚贤宫,忍不住问,“这是你们平时读书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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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F yX@#B9
说是也可以,说不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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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贤宫后尚有弟子房,是我们十人所居住的寝室。十杰与普通弟子吃住不在一起,除了每年朝会和庭训,诸位师兄弟也不会离开这里。
P,;b'-5C
JRjMt-7H_
那你们可真没意思。他走在水磨石道上,看着两侧斑驳古老的石碑。他说,师兄弟就该在一起,这一次若不是墨门不能一次进那么多人,我师父肯定把大家都带上。
xCp+<|1
“你有很多师兄弟吗?”
1;:t~Y
“不算多,就三个,还有个早年就没了。师娘那有五个自己的弟子,教些药理,带着玩的。”
kH8$nkeev
渐渐,他走的比我快了。一片片石碑林立两侧,上面刻着早已弥久烂漫的碑文。这刻得是什么?他问。
Ik-E4pxKo
刻得是警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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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和这些森严的戒律作对,光阴疯狂地腐蚀着它们的笔画。这些戒律是谁留下的?为了什么留下的?石碑就像是一座座伫立的坟碑,昭示着这个古老的教派。
U]!.~ji3
R-A'v&=
墨家弟子不能违背的警训,俱在上面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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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如同它的消逝,那些古老的戒律同样也在松弛。人的心会随着时代的推移而改变,这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的。
Ns|V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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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摘了片叶子,吹着断断续续的音调,不太好听。午后的阳华就落在这条漫长的石道上,将青石染得淡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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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GN}n
“我都没问,你的名字怎么写?”他回过头,嘴里还叼着叶子,“我就叫杏花君,到处都有的那种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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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杏花,墨门里也有一片杏林,每年春天都会开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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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好养活,矩子也很喜欢。
N{V5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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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叫默苍离。
UC+7-y,
杏花君想了想,嫌这个名字不好,听着孤苦伶仃。
C*EhexK,}
会吗?矩子师父的一生都是在墨门中度过的,我也同样。彼此相熟的人,近乎于死水的生活,保守着誓约的墨家,我的未来或是成为传人,或是成为九算,是否孤苦,已经无从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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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peBQ=2\
他走在前,吹着叶子,迎面来了一个蓝衣人,容颜俊逸,天生含笑。见到了个陌生人在尚贤宫附近走动,这人不禁有点讶异。又见到我跟着后面,就笑着望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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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衣少年问,“这位是默君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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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将叶子揉了,有些不好意思。那人也不多问,只是笑了笑,兀自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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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用午饭时候,尚贤宫内有人会准备饭菜饮食。我也不想去。杏花君问,你不去,那怎么吃饭?是饭菜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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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不上好不好的。就是不太想去——去了就会看到剩下几位师兄弟,若像方才的欲星移那般倒也无所谓,可难免会遇到一些难应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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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都是侍童用食盒装好饭菜带来,但是今天带着客人,似乎不去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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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说,你若不想去,那便不去罢。你住的地方有吃的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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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住的地方没吃的。小厨房很久没用过,我那边没有厨子,只有一个书童和老侍候人。十个人中,我那里人最少,也无甚修饰,某人曾叫我的住处作活死人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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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想,说,那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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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转过身便往来的路上走。欲星移还没走远,尚有背影。杏花君叫住他,又转头让我等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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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了些什么,我自然不知道。没过多久,就见杏花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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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啦,都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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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告诉我说好了什么。不过欲星移是个台面上好相处的,不像其他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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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wWu-GS
杏花君和人很容易熟络,而且他也习惯了这种熟络。我不禁想,待会若是遇到了一个叫玄之玄的,他还能不能就这样凑上去说话?这样想着,就忍不住想看。
@)OnIQN~
)BF \!sTn
后来回想起来,这时候自己还年轻,还有些童心未泯的年纪。我甚至觉得他这样的人好笑,想着干脆把其他九个人都叫出来,然后把杏花君扔进去,看看他还能不能这样左右逢源。
[ 此帖被玄衣朱裳在2015-03-15 02:3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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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好美QUQ喜歡這種回憶式的視角,將不同的時間還有內心活動都交織在一起,非常非常非常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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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朱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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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l)eh(\&J
%rM-"6Q
后来回了住处,我才知道他刚才和欲星移说了什么——欲星移是鳞族贵胄,入墨门求学,身边自然带着许多侍从。那些侍从带来了不少菜蔬食材过来,直接交给了我屋里的侍候人。
JdaFY+f:
书童也被吓到了,不知道鳞族的那位今天怎么这般热情。
S8*^ss>?^R
送来的都是食材。杏花君拿到后面厨房去处理了,像是会做饭的样子。
:0nK`$'
OfD@\;L
就算只是送食材,那柳条编的篮子内菜蔬摆布也十分雅致,还赋闲诗一首,粗叶鄙芹登高门,皆化人间满香盆。有的人天生就是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也不会显得矫情做作。
VKT@2HjNT`
杏花君一边将春笋开片,一边说,刚刚那位蓝衣公子是你同门?人可真不错……
D4AEZgC F,
不错是不错。这么些年同窗,从未听闻欲星移与人交恶。
w>v5oy8s-
!IO&&\5
我说,“他也不算人。”
h^['rmd
“你不喜欢他?”
I_:t}3s
这人似乎误解了我的意思。说句实话,其他九个人中,如果一定要我找一个室友,那便是欲星移。
Bp&6x;MJf
尚贤宫的弟子居所里,应该是两人一处住的。但是鳞族在墨家地位特殊,欲星移有自己的住处别院,自然不会来和我合住。我的居处剩下半处是空的,只有上一任十杰留下的零星用具。
vAi"$e
1T!cc%ah
食材被他处理完,全都下了锅。篮子里还有一小壶酒,用青瓷圆坛装起来,咕咚声响,装满了酒。
kXigX-
窗棂上悬着的滴漏声响轻微。今天是个好天,没有讲学,没有学会,也没有什么会让人不耐的事。杏花君做的菜在灶台上轻轻响着,锅盖被沸水一下下顶起,磕在锅上,叮铃铃的响。
"=9-i-K9B
buRhQ"
T48BRVX-F
我和他同岁,相识的那年是十五岁。他面目无甚特别,故而在今后的数年,也从我的记忆中淡去了。只记得是个蓝衫少年,说话带着轻快的西地音,就像是落在石盘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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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hGwr
我这一世,不曾无忧虑过。他给予了我很多,并且唯一只他给予过我这个下午——我坐在屋中,他在膳房内,那锅盖一下下碰着锅子的声音,细细碎碎,惊扰了时光岁月。
DD2adu^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他,从来都没有——我是那么喜欢听从帘后传来的锅子碎响,在今后无数个仓皇而如履薄冰的日子里,自己心内最宁静的,便是身处在这种碎响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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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5pn;u- 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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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0g0jr{
不久后,杏花君就离开了墨门。不是幽冥君要走,而是这一任矩子送客的。
R'Sa?6xS4
说是因为大典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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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的大典每一届俱是庄严肃穆,不可留外人在门内。哪怕两人是好友也不例外。幽冥君带着弟子离开了,杏花君便再也未见过默苍离。他是个人缘很好的人,极重情义。但也正因此,多一个友人少一个友人,对他而言无甚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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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只陆陆续续听说墨家内部的事情了。
QQ*gFP.Ao
那一任大典,要从十杰中选出矩子传人。考题出乎意料的简单,给十个人十张纸,让他们写上自己认为可以成为矩子的人,名字最多的那个人便是矩子。
Y^4q9?2G
不考武略,也不考经文,只是一个最简单的不记名投票。唯一例外的是,这个投票会持续一年。一年后收回所有的白纸,决出谁是矩子。
w_\nB}_
SK?I.
师门内闲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杏花君说,他猜是默苍离。
^Fn%K].X
幽冥君说,墨家传承并非儿戏,你如何能猜了?
6Ux[,]GK
杏花君倒是说了句很简单的理由——若矩子不喜欢默苍离,那总把默苍离带在身边做什么。
kl=xu3j
qbH%Hx
墨家那么多师门那么多弟子,数千人里选出十个佼佼者,这十个人里,矩子总带着默苍离,说是偏爱也好,说是眼缘也罢——传承既然不是儿戏,那总不会是看脸选矩子吧?
N5yJ'i~,M
幽冥君是知道的。在墨家,默苍离的出身并不算最好,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世上的大多数事情,譬如十杰选拔,并不是单纯的因为一个人的文韬武略。矩子巡游九界,若无稳固的后台靠山、家世师门,一旦出现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Xj%,xm>}!u
譬如玄之玄,有他的师门势力。苗疆的那位弟子出身将门世家。也有弟子是一界皇室,甚至一门元老。
jg?bf/$s
;r3}g"D@
相比起来,默苍离的身世真的好不到哪里去。他出身中原,师承墨门上一任的一位九算,母亲的家族曾经显赫,但也已凋零。矩子之所以喜欢这个孩子,大抵因为其才思敏捷的缘故。
iZC>)&ax
才思敏捷的人——在尚贤宫上面往下扔石头,十个里面砸死九个都是才思敏捷的。
\/n+j!
Z A[)
果然还是因为脸吧……杏花君想起那人容颜眉目,音容气质,当真是不错。
[8.-(-/;
Zgy7!AF!
带一个长得不错的弟子在身边,总比带一个歪瓜裂枣的要好,看着也赏心悦目。
}4Zkf<#7$
-U7,k\g
幽冥君的设想,这一任矩子应该是鳞族的那位学生。杏花君认识,就是那天送菜来的正主。鳞族在墨门地位显赫,欲星移又是族中贵胄,论家世学问,确实要比萧疏轩举的默苍离合适许多。
<Kg2$lu(_`
默同学不得人心,也不是什么秘密。矩子和他私下里说过,曾属意这位弟子,因其才智谋略俱为逸才;但就是上天注定不会有十全十美,默苍离生性带着些阴郁。
,'u*ZB;
阴郁归阴郁,阴郁的人往往持重。但默苍离似乎也无甚持重的,平日里在尚贤宫住着,不与人交陪,也不与人结党,他身世不算显赫,自然也无人去巴结。凡是功课里论及权谋,他交上的卷子虽漂亮,但兵法用意时常透露出公子献头之感,带着股跳脱不出的戾气。
.wP/ai>}
+N7"EROc
若非默苍离,那么就是鳞族的学生欲星移了。无论从人际或是性情,欲星移要比默苍离和缓许多,功课亦是中规中矩,颇有些儒风雅意。可唯一需要担心的便是鳞族之于他的影响。矩子不可偏私一方,家世不显赫也有不显赫的好处。
r|<6Aae&
zOL;"/R
杏花君回想起默苍离的样子,音容颜色俱文静清冽,只是与人疏离着,总叫人觉得不好亲近。
RJ@\W=aZ
这又和自己师父有些像了——但幽冥君虽对外人如此,对熟人却是十分厚道。至于默苍离,似乎根本没人与他相熟,也无人知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JLYhA^'+<
但杏花君觉得,这人还行啊。那天他做饭总觉得鱼汤炖得不好,因为少了些良姜,带着点腥气,那人却很给面子的吃了。能吃自己做的饭的,总不是什么坏人。
bf1)M>g,O
5}G:D
不过这一个师门,众人都习惯吃杏花君做的饭了。大概因为长年累月这样,就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情怀——吃了自己的饭,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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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朱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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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_W<
F_v-}bbcFQ
尚贤宫外,今日小雪。
$~G@
O5M2`6|As
默苍离缓缓转过头,不再看窗外风雪。他的动作很慢,因为大病初愈。原本就有些文弱的人,便倏尔病骨支离了。
x}|+sS,g
也不算什么大病,就是染了风寒。大抵因病着,原本疏离的性情便更为乖僻,那小书童不知从哪听来了什么妖言妖语,很快也不敢再留在他身边。
Wxn#Rk#>
"W5rx8a
老侍候人是默苍离母亲家中跟来的,说不上对他有多好,可也无甚不好的。尚贤宫中有弟子病了,这是要回报矩子的事情。矩子正在议事,听说他病了,就遣了医官过去看。
rI>LjHP
默苍离的师父也在席上,并未说什么。墨家就是这样,弟子成为十杰后,就与师父再无干系了,从此只叫矩子作师父。
WFem#hq
gHZqA_*T8U
你不是也有些心疼的吗?矩子靠在凭肘上,裹着厚重的冬衣,案上还放着一个玉雕小杯。他不算如何俊秀,却也眉目匀称,透着股温润味道:心疼就去看看,怎么说,也与你有数年师徒缘分。
<aXoB*Y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哪那么病弱了。风寒罢了,喝些汤药,过几日自然也好了。
2T?TM! \Q
?!y"OrHg
他记得默苍离很小的时候,应该带去被武学师父看了,结果武学师父把人送了回来,说教不出来。不是每个人都适合习武的,他天生经脉寻常,毫无习武天赋,索性就不学,镇日里独处,师门里无人喜欢他,他也不去讨好谁,彼此两看相厌。
X8Fzs!L`
这师父并不喜欢这位小弟子,但是人意外被选中入主尚贤宫后,矩子反而喜欢这孩子。
Bzw19S6y
VX!hv`E
昏时,小雪初停。矩子和学生的师父支着伞,因着无事,便同去尚贤宫看看他。
XXm'6xD-
大典已经开始了。照理来说,矩子是不能偏私哪个弟子的。但既然是身体欠恙,身为师父,探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8#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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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住在尚贤宫东侧,独居一室。他们到的时候,天上又淅淅沥沥飘起一会雪。那雪下的不利索,可偏偏有人喜欢这零落雪景,也有人喜欢鹅毛卷地般的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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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连个炭盆也无,和寒洞似的。那老侍候坐在内室入口,抱着胳膊,将睡未睡。看到有客人到来,也是呆呆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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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子想起另外一位学生平日里的排场——那位是鳞族相门贵胄,自小便是众人拥戴,身边的侍候更是精挑细选后陪来入学的,无不容颜秀雅,身份高贵。更难能可贵,便是那位素来可在持重身份的前提下与人亲切,既不会教人觉得傲慢冷淡,也不敢让人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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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看到欲星移这样的人,总会不禁想,总该是这样的孩子,才能配得上矩子传人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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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默苍离,不知为何如此得矩子喜爱,甚至带着出席各类议事。可除了矩子,没有一个人喜欢这学生。还不是矩子、连矩子传人都不是,竟然就敢拿出矩子的派头了——矩子派他传话时,光是传个话,默苍离就把墨门上上下下全部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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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刚开始时,就有人放话,谁当矩子都无所谓,就是默苍离不行。这个人光是待在尚贤宫都能教人不舒服,若是做了一把手,所有人都可以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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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如此,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十个人里总有一个会成为矩子传人、最后成为矩子。若真是默苍离,众人也不能把尚贤宫真的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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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意纷纷,矩子师父也不得不反复思量。他之所以喜欢默苍离这个学生,便是因为他不与人结党,亦从不偏私。或许也有些其他缘由,可也说不出个究竟。众人非议太大,矩子也渐渐少带着这位学生了。人一旦被冷落下来,也很难再回到原本那样。他今日再去默苍离的住处时,殿所如故冷清,老侍候带他们到内室,榻上,学生坐在那里,穿着件灰青竹纹常服,肩上罩着一件米灰色的披衣,见来的是他们,便缓缓下榻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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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子说,你还病着,别动作了,我带你师父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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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师方才来过,却没碰上。也不知道开了什么药,弄得屋子里一股令人难受的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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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里也没个使唤人,我让人从外面调些学生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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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侍候人自己也有些夙疾,在门口咳着。人实在太老了,教人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默苍离母亲家中是怎么想,竟然会派这个人跟着自家的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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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期间,说什么都不便。矩子略坐了一会,默苍离也明白,说,“矩子师父和先生请回吧,学生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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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人离开时,默苍离真的下榻,将二人送至门口。外面的雪又大了,他替师父撑开伞,将伞交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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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的手冰凉,又骨骼消瘦,叫人看着不忍心。他师父问,“你母亲家可知道你病了?你这幅样子,让人心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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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的母亲家似乎顾不上他,他和家中也不常联系。每年到了除夕,众弟子都回家探亲,他仍旧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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矩子去年时候也问过,是不是家中有变故。他也不说有。大抵因为母亲不喜爱这个孩子——矩子想,或许下面有个弟弟,做母亲的总是偏爱幺子,不太疼爱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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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后来又听闻,他是族中的独子,下面没有什么弟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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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落着雪,凉风吹得厉害。两人劝他回屋内。默苍离行了礼,退回居所。不过雪地里也不算寂静,远处,有几个人正往这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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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蓝衣少年,带着三名侍从和一位陪读,自雪中走来。那蓝底绣银梅花的披风颜色静雅别致,在雪风中微微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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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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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将东西放下了,饶有兴致地看着边上的侍从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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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空微晴,反而看不出天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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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的住所很少有人来,这人不容易亲近,就算来了,也无甚话好说。他看了看这处萧索的住处,问,病成了这样,师父他老人家肯定来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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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说,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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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好。欲星移想。错开了没遇上,要是真的遇上了,反而也挺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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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炉子烧热了,里面的药香味渐渐弥漫开,将屋里原来的那种凝滞着的药味冲得散了。欲星移用手中玉如意顶开了窗缝,外面清冽雪味涌入,味白而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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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典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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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问的,倒真的是无意的——欲星移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实在找不到话了。墨家十杰彼此关系若即若离,又因为大典开始,逐渐分派,合作或对立。原本台面上还算体面的关系也迅速瓦解,但是欲星移做事体面惯了,突然要他不体面,总感觉日子过不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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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探病送药这种事,这就该是体面的事,只要大家还是师兄弟,就不能因为什么局势而装作不知道,多少要送些药,来慰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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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族学生做事一向体面,而且还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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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来,默苍离竟然亲自请他入座了,让人颇有点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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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喜过后,欲星移又觉得自己真真是做人失败——大抵因为对方是默苍离,所以哪怕只是说一声请坐,都好像是青眼有加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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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体面的欲星移同学就为了体面跑来探病最不体面的这位同窗,也是蛮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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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同学自然不管什么是体面,就说了句请坐,又两厢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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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完了大典的事情后,反而是欲星移心里紧了紧,自觉失言了——这话不该问,若今天对面是玄之玄,顷刻间就发作了。可就在他又想着该如何弥补解释的时候,默苍离淡淡说,“已经准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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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会说“不便告知”或是“未准备完”。直截了当说准备妥当了,估计默苍离是唯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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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病得神志不清了……?欲星移心里忐忑,面上还是稳住了,说了句失言;身后倏尔一声响,是风将窗支子吹了,让那窗子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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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侍候人烧起了炭盆,屋里很快就暖了起来。欲星移坐下,环顾四周,叹道,“玄之玄总说你这里像个活死人墓,倒是没说错。现在总算有点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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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知该怎么打理住处,好像也没有打理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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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靠在凭肘上,面色还有些苍白。消瘦匀称的手腕自凭肘边沿垂下,指尖还带着些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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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怔了怔,吃不住他这话是自嘲还是真话。能被选入十杰的素无白丁,再如何不济,也该是位世家子弟,哪怕无心风雅之事,常年耳濡目染,也不该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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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从家中请工匠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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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甚必要。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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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像一直以来众人对默苍离的看法——和一盆野草似的,浇浇水就能活,养金贵点养随意点,他都能在那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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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东西他识得,也会品评;可若没有好的,粗茶淡饭就能养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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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无欲则刚的态度,旁人素来欣羡又妒恨,偏偏还说不得什么;欲星移又看不下去了,总觉得大好年华,该过得体面光鲜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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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被选入十杰,也是有一场大礼的。他还记得,大礼上穿着正装礼服、手执石矩尺步入尚贤宫的默苍离,容貌雅致秀丽,称得上风姿秀美。其后便再也未见过他如何装饰,素日都是青灰布衣,那日大礼上的风雅,似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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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说,“这一届大典选拔,你看好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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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说,“我说是你,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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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星移细思片刻,苦笑道,“你在,我就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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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话都半真半假,却无人纠结彼此话里的真假。这不是推心置腹的好时机,尤其是对着对方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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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倒是知道,所有人的纸上会写谁的名字。”欲星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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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说,自然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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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开始,十个人的目标就是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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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既然这样,自己手上的票由自己写,那么就一定会出现自己的名字。可这样是行不通的,到最后,十个人,每个人都会得到一张票,谁也不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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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的人至少要得到两张票。也就是说,他们中可能会出现一个人没有票,一个人两张票的情况。当然,弃权也会被考虑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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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情况,比如用武力抢夺、伪造一张纸、暗中修改别人的纸……但是这类情况一旦被发现会被如何处理,矩子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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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一个有趣的疑点——规则只有一句话,“在纸上写下传人人选的名字,一年后不记名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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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其他的规则。也就是说,武力抢夺或者篡改,并不一定会被惩处。可是,也不一定就不会被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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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会先开这个头?其实所有人都在提防。若按武力排布,铁骕求衣无疑排在第一位,默苍离则根本没有提防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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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大典开始,尚贤宫区域就进入一种半封闭状态,很少还有人被允许出入。如果真的有人雷厉风行开始动用武力,那么,默苍离会是他的第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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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又大了。下下停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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