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20 仙凡之旅【羽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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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命: 羽人非獍愁落暗塵燕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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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8-20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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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0 仙凡之旅【羽愁】

他的第一次蜕变结束，终于有了蝉的样子。仙官的命令下来，他被派去瑶池畔固守一棵刚栽下不久的小仙树。说是小仙树，其实去了以后蝉才知道，这棵仙树比他原来住的地方都整整大了一圈。
蝉惊讶的长大了嘴，绕着仙树整整飞了一圈似乎也用了好久。仙官有些嘲笑的撇了一眼蝉，最终只嘱咐了他一句好好顾守仙树不得有失就离开。蝉诚惶诚恐的对着远去的仙官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终于开心的飞起来，棕黄色透明的翅膀忽闪忽闪的。
南天门一队战雀飞下来，化成威风凛凛的战将模样，白色的战甲闪着光。
领头的人一挥手：“演习结束，散！”
众人呼啦一下子毫无形象的散开，只有一个黑头发的瘦弱白鸟，站在原地犹疑了一会儿。
“羽人！”头领叫他的名字。
白鸟眨了下眼睛回头，头领过去拍着他的肩膀笑了。
“这次演习又是你拿第一，表现不错，好好努力！”
羽人礼貌性的点头。
“今日瑶池夜宴，天帝和百官都会去。天界战神也会参加，你想不想去见识？”
未等羽人摇头说他不喜欢热闹，头领就使劲朝他的肩头拍下去：“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今夜由你做我的护卫，和我一块去，见识见识！以后对你有好处！”
头领边说边笑着回头走了，羽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又有些烦恼，同时心里也隐含着一丝期待。

“嘿！”
蝉瞅准方向，使劲朝左边一根细小的树枝撞过去。
只听“哎呦”一声，一只绿色的小毛毛虫从树上掉下来。
“这棵树由我管理，你不许爬上来，居然还想偷偷吃叶子！”蝉站在树干处，理直气壮的。
“死蝉，让我吃一点会死啊！”毛毛虫使劲扬起头看他，气呼呼的。
“不行，仙官让我守好这棵树，出了事我会挨骂的。你去别的地方找吃的吧！”蝉使劲摇了摇头。
“哼！小气！”毛毛虫生气的扭头，忽然肚子里传来一声咕噜的声响。
“真的很饿啊？”蝉偷偷的看着毛毛虫笑起来，又皱着眉想了一下：“你等会儿！”
毛毛虫看着蝉忽的飞远，疑惑的歪头。不久蝉怀里抱着什么东西飞过来。
“吃吧！”蝉有些得意的放下怀里的东西。
“哇！花蜜！”毛毛虫欢呼起来，快速的爬到花蜜那里，把头埋进去吸溜吸溜的喝着。
“谢谢你！”毛毛虫抬起头，扭头使劲蹭了蹭衣服擦嘴。
忽然外头灯火忽闪忽闪的亮起来。
“那是什么？”蝉好奇的问。
“哈！你连这都不知道。今晚天帝要在瑶池大宴群臣，好多仙人都会参加，很厉害吧！”毛毛虫得意洋洋的。
“哇！”蝉惊呼一声。
“可惜我们没有资格去那里看了。”毛毛虫有些遗憾的垂头，扭动着身子，“我要走了，谢谢你的花蜜，下次我会带礼物来看你的。”
“嗯。”蝉点了点头，看着毛毛虫爬远。他缓缓飞上树梢，躲在叶子后面看着远处的热闹，眼里尽是羡慕。
“等我修成了人形，总有一天也要坐在那里。”蝉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宴会开始不久羽人就觉得厌烦了，虽然第一次见到了这么多仙界百官，却一点儿没有想象中那么的激动。那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天界战神，倒是很威武的样子。鲜红大氅，黑褐战甲，剑眉星目，额际两缕灰白发线。羽人记得战神走过来时先对头领讲了几句话，然后看着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吾早先也是战雀出身，期待与你共同抗敌的那一天。”
之后就是各种勾筹交错，灯火璀璨，仙女的衣袂翩翩……
他索然无味，却不得不忍耐到宴会结束。
头领醺醉，离开时冲他使劲挥手示意不必跟上。羽人只好又站在原地看着人们渐渐走远。侍官们上来收拾残局，他发觉自己的格格不入，终于决定离开。瑶池四周风光很好，他随意的走走。周围的仙树夜里都还发着幽幽的光，看起来十分美丽。
他走近细细观赏着，觉得心里宁静下来。忽然对面仙树上叶子呼啦啦的响，他看见一个金色的小东西一闪而过。
“什么人？”羽人一下子警惕起来。
仙树那边没有回音，羽人走近那棵仙树观察，发现什么都没有。他想了想，摇身变回原形，在仙树周围飞了一圈，一对眼睛仔细盯着仙树。
“哈！”果然羽人有了发现，在一片绿色的小树叶底下发现了棕黄色的身躯。他飞过去张嘴要啄。
只听“啊！”的一声，棕色的蝉从树上掉下来。
白鸟立刻变回人形，一伸手，蝉落在他的掌心，小小的一只，惊恐的看着他后退。
“原来是一只蝉！”羽人皱了皱眉，轻轻抬手把他搁上树梢。
蝉使劲往后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羽人有些好奇。
“这棵树，是我的。”蝉哑着嗓子出声，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急忙摇头：“不对，不对！这棵树是天帝的，我负责管理。所以……你不能吃我。”
羽人摇摇头，看着这只呆呆愣愣的蝉笑了。他本来就没想吃他啊！
“蝉！你叫什么名字？”
“愁落……愁落暗尘！”蝉很小声的回答。
“我叫羽人非獍。”
“你是……羽人非獍？”蝉点了点头，他忽然看见羽人身上白色的盔甲，惊呼：“你是战雀？”
“这你都知道？”
“那当然。”蝉得意的晃起了脑袋，忽然又更惊恐的缩起了身子。
羽人皱眉：“我不会吃你的。”
愁落没反应。
羽人又说：“你这么小，连我塞牙缝都不够！”
“啊！你这只坏鸟，果然是想吃我。”蝉愤怒的瞪起了眼睛。
“哈！”羽人觉得有趣，轻轻伸出手指逗弄那只小蝉。“愁落是吗？很好听的名字，我们做朋友吧！”
“啊？”蝉有些听不懂。
“以后我还会再来看看你的。”羽人收回手，笑着转身离开。
愁落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稍微安定下来，手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幸好没被吃掉！”
之后几天羽人忙着训练，再也没来瑶池。蝉无聊的趴在仙树上等啊等，等不到，懊恼的垂头去找吃的了。
回来的时候他看见一只小白鸟停在树梢四处张望着。
“羽人？”蝉欢快的叫了一声，扇起翅膀飞了过去。飞近了他才看清，白鸟的左半边翅膀染上了一点红颜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蝉好奇的凑近去看，用触角去碰了一下。
“别碰！”白鸟身躯猛地一抖，几乎要从树上摔下来。
蝉往后退了退，惊呼：“呀！你受伤了！”
白鸟点了点头。
“很疼么？”蝉小心翼翼的问。
白鸟闭上眼睛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掉队了，现在飞不起来。”
“那怎么办？”蝉有些着急，忽然他脑袋一歪有了主意。
羽人看见他转身飞到树下，偷偷汲取仙树的灵汁，然后衔着去涂抹白鸟的伤处。
“嘿嘿，仙树的灵汁很好用吧就！这可是我最近才发现的秘密哟，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蝉的语气很得意。
白鸟的伤口在灵汁的帮助下渐渐恢复，白鸟试着拍拍了翅膀，觉得能动了。
“嗯，谢谢你。不过，你这样不怕仙官罚你么？”羽人开口了。
“所以才让你别告诉别人呀！笨呐！”蝉气恼的瞪他。
羽人笑了，修养了一阵，，他慢慢的飞起来，然后落地化成人形。
“谢谢你，愁落。我会保守秘密的！”羽人向他保证，脸色看起来还显得苍白，左臂处那道伤口已经不太明显。
“你没事就好啦！”蝉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你还不能化成人形么？”羽人忽然好奇。
“啊？我法力低微，化人形……应该还要两百年吧！”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真想看看你化成人形是什么样子，这里跟你长得像的蝉那么多，我都分不清你是哪一只？”羽人有些期待。
“哈！你记住这棵树就好啦，我总在这里的，喊愁落我就会答应咯！”蝉开心的晃了晃脑袋。
“嗯！不过两百年其实也很短，一下子就过去了。”
“是吗？”
“是啊，仙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
羽人郑重的对他说，转身拍了拍翅膀“我要赶快回去了，再见！”
“再见！”蝉使劲冲着白鸟离开的背影挥手，又懒洋洋的飞回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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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6-08-20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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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去瑶池越来越频繁了，其他战雀各自寻找仙树休息的时候，他会去那棵仙树找蝉，各自说一说近况。瑶池灵气繁盛，也是适合修炼的好地方。
仙树也越来越枝繁叶茂。
时光倏忽，仿佛白驹过隙。愁落偷偷找了个树洞藏起来，用树叶遮掩住身躯。今夜，他将迎来第二次蜕变，这意味着他很快可以化为人形。已经提前通知过羽人不要来打扰，此刻他闭上眼，察觉到外面的动静正常。然后安心的开始蜕变……
身体渐渐开始发生变化，他皱着眉头苦苦忍耐。望舒驾着月亮车过去，羲和乘坐太阳车走过瑶池上空。
愁落缓缓爬出洞口，阳光刺眼，他抬手抵挡，看着阳光透过指缝。他使劲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新身体，修长的四肢，浓密的头发，触角隐去，皮肤变成了白色，背后的翅膀也看不见。
他欣慰的笑了笑，发现嗓子清亮，声音也不同往常。尝试性的展翅，背后有两对棕黄色的小翅膀，他开心的飞起来，飞到瑶池边看着自己在水里的倒影，伸手触摸自己的脸颊和皮肤。
羽人前往仙树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新的铠甲，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天宫一名战将了。
很奇怪今天没有听到蝉鸣的声音，他喊愁落也没有回应。
羽人疑惑起来，四处张望着。忽然树后一袭棕色的衣角闪过，羽人察觉不对，连忙追上去。
棕衣与白衣就绕着仙树追逐，终于棕衣速度不及被白鸟一把抓住。
“你是谁？”羽人一把摁住这个陌生人，警惕的打量他。
棕衣的少年眉眼间稚气尚存，忍着笑，似乎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羽人疑惑的摇了摇头，恍然大悟。
“愁落？”
棕衣笑起来，开心的点头。
“原来你化成人形是这个样子！”羽人放开他，绕着他转了一圈，仔细的看着，“不过为什么你看起来和我有点像呢？”
“大概是因为我最熟悉你的脸吧！”愁落歪头想了一下，他们已经认识了两百年，这些年愁落在瑶池所见，除了偶尔传令的仙官就是经过的仙女和一同执勤的同类，羽人是唯一一个他认识的战雀将领。
羽人伸手触摸他的脸颊和头发，又摸了摸自己的：“原来我们变成人形没什么不一样啊！”
仙树下两个少年相视微笑，他们身后是织女洒出的漫天红霞与花雨。

又是多少年过去，羽人终于成了天界赫赫的战将，与同伴们建立功勋，征讨魔界，抵御外贼。动荡时局终止，他受封王命，特赐予神刀天泣外加一座宅邸。
“愁落！”他又来了仙树。
少年原本在枝头栖息，听到他的呼唤落地化人形，眉间稚气渐褪。
“你的战甲又换新的了，还有刀。”愁落感慨。
“嗯。最近一直忙着打仗，很少来见你，过得好吗？”羽人微笑着问。
“我还不是那样。嗯？你脸色不对？”愁落皱眉，忽然凑近他仔细观察着，他绕到他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背。
羽人闷哼一声蹙眉。
“唉，又受伤了！”愁落无奈的摇摇头，“把盔甲脱掉我看看！”
羽人顺从的摘除厚厚的盔甲，背部光裸，盘腿坐在地上。
愁落坐在他身后，指尖凝聚一点灵气，泛着幽黄的光泽，缓缓在伤处来回。
感到后背的伤口渐渐不再疼痛，羽人微微舒展了眉头。
“你的医术越来越厉害了？”
“别的法术都不太常用，只有这个是经常用的，想不好都难。”愁落摇了摇头，专注于眼前的伤痕。
伤口渐渐消失，愁落的额际留下几滴汗。他收回法力，手抚着胸口：“啊！靠自己果然还是吃力。”
“这样已经很好了。”羽人套上衣服铠甲，回头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我的朋友。”

“每次受伤几乎都要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你有什么想要的吗？”两个人坐在仙树上，羽人问他。
“啊？”愁落看着他眨眼“我没什么想要的呀，这样虽然无聊但是也挺好的。”
“愁落，你就没有什么愿望么？”
“愿望啊！我想想……”愁落歪着脑袋，“我除了这棵仙树都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确实有点遗憾，要是有一天能去外面看看就好了。不过，那应该要很久以后了吧！”
羽人摇了摇脑袋：“蝉，你的愿望对我来说真的好简单。”
“切！”愁落白他一眼，“你是鸟，想飞哪里就去哪里。我虽然有翅膀，可是又飞不高。”
“那我带你飞吧！”羽人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嗯？”
“我背着你，带你去看外边。”
天空中一队仙鹤飞过，愁落好奇的张望着，生生忍住将脱口的惊呼。
此刻他化为一只小小的蝉，天上风太大，羽人怕愁落被风吹跑就用自己的发带小心翼翼的把他绑在自己的头发上，紧贴着自己的脖子。
风拍打脸颊，羽人尽量飞的慢一点，让愁落能够看清底下的风景。
愁落两手抓住羽人的发辫，睁大眼睛向下看，巍峨的天宫，翻腾的云海，瑶池变得那么小，他开始震惊原来这个天宫这么大。
飞行结束以后愁落从羽人身上意犹未尽的下来，走路摇摇晃晃的。
“你不会是晕了吧！”羽人好笑的看他。
愁落不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树下靠着树干坐下去，然后疲倦的闭上眼睛，嘴里还念叨着刚才看到的风景。
羽人靠在他身边，听着他迷糊不清的描述，耐心的给予解释。
好一会儿蝉的声音渐渐低迷，羽人好奇的转身去看。发现他正靠在自己身上，呼呼的酣睡。
“这就累了？”羽人皱眉，手抚摸他的发丝轻笑：“这个懒虫！”
春去秋来，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蝉和小鸟坐在树下，懒懒的靠在一起。
“愁落，你在天上寂寞吗？”羽人皱着眉头问他。
“不啊！瑶池这么美，仙树周围那么多邻居陪我，还有你，怎么会寂寞？”蝉笑着看天外织女放出的流云，闭眼笑笑，忽然觉得奇怪，他扭头看着羽人：“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位天界战神，他爱上了一个凡间的女子，被贬下凡了。他走的时候说，在天宫很寂寞。”
羽人疑惑的摇着头：“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寂寞，不过他走了，我觉得天宫变得冷清了，幸好还有你在。”
“你应该多交些朋友的。”愁落歪着脑袋看他。
“嗯？”
“有朋友就不会寂寞，就像我有你。”蝉对他微笑。
羽人也受到了感染，摸摸蝉的脑袋：“呆知了，你似乎没有什么烦恼，过的很快乐。”
“你不快乐吗？”
“看见你是很快乐，可是平常会有很多烦心事，我已经厌倦打仗了。”羽人苦恼的摇摇头，忽然眼睛一亮：“愁落，你什么时候长大啊？等你长大了来我身边好不好，要不……过两天我去跟仙官说，让你去我的院子里守树？”
“为什么？”
“我的府邸很空，虽然有很多人，可是还是觉得很空，如果有你在，至少不会那么冷清。”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你该去拜师，学一点东西的。以后……也可以在天界任职。”羽人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蝉最近开始向前辈询问拜师的事情了，他确实需要学一点东西，难道要在瑶池守一辈子的树？
上次遇见的毛毛虫现在已经蜕变成了红色的小蝴蝶，奇怪的是他每天晚上都对着月亮发呆流口水。
蝉去看他，蝴蝶拿出月琴对着月亮弹着，一边唱着歌。
“学乐器不错哟！”小蝴蝶晃着脑袋，得意洋洋的，“我们是昆虫，体力很弱，打架不适合，上战场只能做侦查，一不小心就会没命了。你可以学点实际的东西，琴棋书画之类的，以后可以做仙官的侍童之类的。”
蝉点了点头，又回头去问隔壁仙树上一只蝙蝠影之无，他只在夜里出来站岗，白天都在睡觉。人很凶，但是对后辈其实很爱护。愁落那些简单的防身术，变身术和医疗术几乎都是他教的。
黄昏时候影之无还眯着眼睛，好像懒得看他：“小知了啊，你这身子骨就好好在这儿守着仙树得了，还去哪儿学本事呀！再说了，就天宫里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货，能教你什么？”
影之无说着鼻子子重重的哼了一声。
愁落不敢问了，闷闷转身走开。
最终他还是在小蝴蝶的介绍下去了天宫的十二层乐坊，开始学习吹奏乐器。
几次羽人来的时候看见愁落躲在树洞很认真的吹着曲子，郑重的对羽人说：“老师要考试的，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
“与我有什么关系？”羽人纳闷了。
愁落眯着眼睛笑：“我才知道原来你也跟那位老师学习过二胡，他知道我是你朋友，对我很照顾呢。”
羽人笑了笑。
“不过啊，羽人，为什么我都没有看见你拉二胡呢？”愁落好奇的睁大眼睛。
羽人的表情一下子苦闷起来：“胡琴声音太悲，军中不需要这样的声音。”
愁落明白似的点头，忽然又眼睛一亮：“那你能拉给我听吗？”
“下次吧。”羽人摸他的脑袋，“很快我又要出去打仗了，又要好久不能来看你了。”
“好吧，那就等你回来。那是我的笛子也练习的差不多了，我们还可以合奏。”愁落闭上眼睛，预想着以后满足的点头。
羽人站在一边，温柔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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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6-08-20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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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在那次的考试中得了第一，可是他没有等到羽人回来。
仙子们议论着那位年轻的将领在战场离奇失踪，或者战死或者被俘虏，总之失去了消息。
蝉闷闷的窝在树洞里，看着身边的笛子，再也没有吹的兴致了。
说好的合奏呢？
他委屈的想着，眼角居然掉出了亮晶晶的东西，后来他才知道那就泪水。
蝉懒懒的守着仙树不愿意出门，直到有一天他再次被外面闹哄哄的声音吵得不安稳。
外面又在开宴？
他闭上眼睛不去听，却有其他的同伴们在外面喊他。
“愁落！今晚夜宴我们要去奏乐助兴的，还不快去。”
蝉只好稍微整理了一下拿起笛子出去。第一次化成人形在天官面前出现，他隐匿在众多乐者中，滥竽充数。
今天来的客人是来自西方的佛者，难怪会受到这般的礼遇。
宴会结束，他收了笛子化成一只小小的蝉，扭头就想飞回仙树。
不远处看见那位面相慈善庄严的佛者朝着自己走来，他一紧张，急忙低着头躲开，忽然看见佛者脚下正前方一只小小的蚂蚁，背上背着什么正艰难的爬行着。佛者再走，蚂蚁会被踩死，而那佛者的肚子很大，他其实看不见脚底。
“小心！”蝉惊呼着，朝着佛者飞过去，“请停下。”
佛者闻言果然站着不动，微笑着看这只小小的蝉：“小蝉儿，怎么了？”
“大师，你的脚下，有蚂蚁。”蝉喘着气，很紧张的样子。
佛者终于低头看了看脚下，他哈哈笑了两声，低头拈起那只小蚂蚁。
“好个小东西，胆子比我和尚的肚子还大，敢在天帝宴会偷东西吃。”
蚂蚁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全身都在抖。
佛者抬头看着蝉：“你说，该怎么处置？”
蝉紧张的看着，他本来想救这只蚂蚁，奈何却被人发现他的罪行。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放过他吧！”蝉哀求。
“哦？天界的一只小虫也懂佛理，真是令和尚讶异了。”
“我不懂佛理，只是听人说过这句话，记下来了。”
“你们天上人还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也记下来了么？”佛者眯着眼睛笑。
“万物有灵，众生平等，就如刍狗一样。”蝉渐渐不再害怕，冷静下来。
“嗯？”佛者有些惊讶，“小蝉儿，你有佛性！”
“什么是佛性？我不懂。”
“你刚才说的，就是佛。”
“佛？”
“你心中有佛。”佛者笑了笑，忽然袍袖一卷，将蝉卷进衣袖里：“哈哈哈哈，灵山雷音寺缺一个为油灯添油的侍者，快随我去，快随我去罢！哈哈哈哈哈！”
和尚的袍袖一片混沌，好像哪里都能走，好像哪里都走不出去。蝉只好安静待着，他的身边还缩着一只蚂蚁，忽然间蚂蚁不见了，变成了一只金色的蚕。蝉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忽然间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蝉和蚕已经被抛了出来，四周金碧辉煌，是雄伟的天宫大殿。
蝉揉揉脑袋站稳，一旁的仙官谄媚的笑着对佛者献殷勤，蝉想起过去他的趾高气扬，不禁皱眉。
佛者要带走两只虫，天宫没有神仙在意。蝉与蚕对视一眼，众神压迫之中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之后，他们再次回到了佛者的衣袖，双眼又见到光明，已到灵山。
法相庄严的佛寺，与天宫不同的气象。
蝉认命的听话，在雷音寺外围一棵菩提树上住下，每天在佛祖讲经的时候添灯油。寺里有一处破了的墙洞，没人去补，一只老鼠住在里面。老鼠爱吃灯油，他不怕蝉，甚至还跳起来要吃蝉。
蝉只好展翅飞起来躲避他。老鼠跳的很高，蝉也只好飞得更高，渐渐的，他居然真的能够飞的很高。
无奈的是，老鼠的道行比蝉大了很多，蝉打不过他，看见他只有逃跑。也无法阻止老鼠去偷灯油吃，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老鼠吃完灯油后，搬来新的灯油添上。
有时候，佛祖正在讲经，老鼠光明正大的来偷灯油。一蝉一鼠争斗着，鼠跳的太猛，弄倒了灯台，热热的灯油浇在他身上，烫的皮都掉了。
蝉皱着眉，佛一弹指，灯扶正亮起，老鼠被吸回佛的掌心。愁落无奈的摇头，又去为灯添油。
回来的时候，又看见活蹦乱跳的老鼠跳起来抢他的灯油。
“蝉，你烦了吗？”带他来的佛者笑眯眯的问他。
“为什么你们看见老鼠吃灯油都不管？”蝉有些生气。
“蝉，你在这里添油，学到了什么？”佛者微不可查的蹙眉。
“没学到什么？什么都无？”蝉回答。
“无？”佛者摇头叹气，“怎么会是无？”
“你们佛家不是有云无即是有，我什么都没学到，其实我什么都学到了。”
“哦？学到了什么？”佛者眉间一喜。
“佛祖慈悲，不惜割肉喂鹰。所以任由一只老鼠来抢我辛辛苦苦搬来的灯油，我才不烦，烦了，就是破了佛门的戒。”蝉皱眉。
佛者闻言一甩袖子，哈哈笑着出去了。
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他忽然想起上次跟他一起来的那只蚕，似乎一直都没有见过，不知道在哪儿？
算了算时间，蝉快到第三次蜕变的时候了，这意味着他将真正的变成大人。
菩提树的叶子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覆盖全身。蝉觉得身体开始起了变化，很不舒服。他趴伏不动，积攒着力气。
闭上眼睛，周围的感觉越发清晰，身体渐渐疼痛，旧皮分离。
蝉忽然很想羽人，可惜他不在身边。蝉想起瑶池畔那些树上的同伴，他终于觉得自己孤单。
再次睁开眼睛，身体的阵痛渐渐褪去。
佛者走到他面前：“蝉，你在灵山重生了？”
蝉疑惑的抬头，使劲甩了甩脑袋，化成人形。
佛慈悲的笑，一伸手化出一面水镜。
蝉看着水镜里的自己，终于笑了起来。
他长大了。
“蝉，跟吾来。”佛者转身，声如鸿钟。
蝉跟着佛者一路前行，佛者走得很快，蝉跟不上，便展开了翅膀半飞着跟。
他们来到地下，佛者指着里面的炼狱，火山，苦海。
“此处乃十八层地狱。所有犯过大恶之人，都在这里受罚。因果有偿，方能再入轮回为人。”
蝉看得心惊，不禁摇头问：“既然是人，都会犯错，为何还要做人？”
“不做人做什么呢？”佛者闻言笑了笑：“蝉，你想做什么呢？佛还是人？”
“我只想做蝉。”
“哈哈哈哈。”佛者闻言大笑，转身带他离开。
“我不懂，既然佛家要渡人，道家也在渡人，为何还要让他们再为人？”蝉苦恼的摇摇头。
“轮回有道，该为人，自当为人。”佛走在前面，安然闭眼。“蝉，你看过人间么？”
“没有。”
“渡人，是因为人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 ”
“我知道，是为人生八苦。所以你们都想救人。”
“谁想救人？”佛摇了摇头。
“难道你不想？”
“佛不会救人，是人想救自己，这才有了佛，人心中有佛，才会认为佛能救自己。”佛依旧向前走着，往上，是三十三天。
蝉在门口看见了一袭黑衣，身上金丝环绕，他认出来了，那是和他一起来的蚕。
蝉笑着向蚕招手，蚕慢慢走过来，微笑看他。
蚕在灵山吐丝，织成一段段的莲华卍宝花纹，菩萨眉间透着悲悯，身后花雨飘落，是飞天之舞。
蝉看见头顶一条五爪的金龙咆哮着略过，佛者伸手一指：那是八部神龙！
蚕走过去和蝉说话，他们分开似乎很久，在这陌生的地方遇见故乡的人是多么的不易。
净水如沙流过，空中扬尘。
佛者转身对着蚕点头，蚕踌躇着对蝉笑着点头，转身没入云海。
“蝉，你愿成佛么？”佛者手拈花而一笑。
“成佛干什么呢？”
“你想干什么？”
“听说入佛门都是要剃度的？”
“是。”
“剃度了就是佛么？”
“不是。”
“不剃度不成佛么？”
“也不是。”
“那剃度与否有差别么？”
“无差别。”
“那成佛与否有差别么？”
佛者伸指弹了一下蝉的脑门，花香袭来，他说：“真是贫嘴，该罚你入割舌地狱。”
蝉故意伸了伸舌头。
佛者又问：“蝉，你所求为何？”
“无所求！”蝉晃着脑袋，“这样才自在。”
“那你自在么？”
蝉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没会声了。
佛者微笑：“蝉，告诉我你的名字。”
“愁落暗尘。”
“愁落暗尘？哈哈哈！愁落啊愁落，原来你注定染尘。”佛者了悟般的点头。
蝉不懂。
佛者：“蝉，吾许你去一趟红尘如何？”
“去红尘如何？”
“染尘。”
“不去又如何？”
“不染尘。”
“那我为何要去？”
“蝉，记得吾曾说你有佛性？可知为何？”
“不知。”
“你生性慈悲，佛也是慈悲。佛为渡人而生，你虽不是佛，却也渡了一只蚕的劫。”
“嗯？”
“你去红尘，渡人，渡你自己。”“为何渡我自己？”
“蝉，你在灵山并不自在，在瑶池也不自在。你并非无所求，而是不知自己求什么？吾许你去一趟人间，看看你能不能求一个自在……”
佛者的声音渐渐远去，蝉眨了眨眼睛，昏昏沉沉的，终于，落入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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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6-08-20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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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中莫名多出来一个人，似乎没有人在意。棕衣青年一路游荡，长安、洛阳、渭南、蜀中……
他走了很多地方，遇见了很多的人和事。原来凡间的人寿命很短，蝉儿寿命更短。人还有百年，蝉却活不过一个夏天。他在天界听其他的神仙议论凡人，凡人仰望神仙，不是因为尊敬，而是因为神仙比人更高。在人的世界，越高的人越受尊敬。
蝉原来不懂，在人家飘荡数年，他终于懂了。
有时，他随手做几件好事，帮一帮人。人感激他，称他菩萨转世，大仁大义。他摇头微笑，心里对他们说：我不是菩萨，我只是一只蝉。他用自己的蝉蜕做成了一刀一笛，刀可分散成翼用来自保，笛可以在无人的时候吹一吹。
他走遍四方，也或多或少学了些人的工夫，有了人的习性。习惯了人的形态，混入人群，如鱼得水一般。
今年他走过敦煌，看那些壁画，看月牙泉的水，看流沙，看夜空的月。看完这些，他准备离开，却在一个行脚商人那里发现了了不得的东西。
神刀天泣！
他以为他已经遗忘了几百年，可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
羽人？
他想起瑶池畔那段日子，想起他的朋友。他有些模糊羽人的样子了，不过那不要紧，接过天泣的那一刻，他便在天泣闪亮的刀刃上看到自己的脸，然后他想起了羽人的模样。这本没有什么奇怪，他们本来就有些像。
蝉花高价买下了这把刀，他虽然没有钱，可他有很多赚钱的办法。天泣握在手心，他忍不住哭了。打听到这把刀发现于夜郎城的一个魔鬼城，是一个盗宝者拼死夺出来的东西，那人身躯一死，身旁留下一把刀。
愁落不再犹豫，转身踏入漫天黄沙，走进夜郎城。
在东方人们崇拜天帝，西方人们崇拜佛，再往西，人们崇拜天主。夜郎城是个民俗风情异于中原的地方，这里有古老的吸血鬼传说，来自于更西的拜占庭帝国，那里的人信奉天主，认为相信主就能得救。然而帝国覆灭，天主没有拯救他们。
吸血鬼流亡到东方，流亡到陌生的土地。
愁落来到夜郎城的第一天，找了客栈住下，忽然树梢上黑色乌鸦看着他怪叫了一声，乌鸦主不详，刺耳的声音一下子震惊了里面的人群，他们停下来看着愁落。
愁落假装看不见，进去坐下，一招手让老板过来，要房间，要吃饭，要热水洗澡。渐渐的气氛恢复正常，客栈又往常般热闹，外头乌鸦不见踪影。
愁落喝着葡萄酒，低头，眼睛看见角落里一个瞎眼的老道，那人用一双看不见的眼紧紧盯着自己。
酒喝完，他要上楼，老道窜出在楼梯口把他截住。
“不详人离开！”他的口气很硬。
愁落皱眉打量他。
“你是妖吗？”瞎眼老道试探的问。
“你觉得呢？”愁落很平静，稍有些道行的人或许看得出他身上与凡人不同的气息，甚至怀疑他的来历。也有人怀疑他的背景，但是谣言往往不攻自破，他非妖，自然不会害怕被人拆穿。
瞎眼老道仔细看着他，或许是闻着他，然后开口：“你的气息很奇怪？天界的仙气，灵山的佛气，自然的灵气，甚至还有凡间的人气……”
愁落稍微皱眉，这老道还是个有道行的：“可有妖气？”
“无！”
“那还怀疑我是妖？”
“你身上那么杂的气息，偏偏没有妖气，所以才更可疑。”老道声音很严肃。
“随你怎么想。”愁落决定不理他，转身上楼。
“你快走。”老道劝他，声音很急：“天黑了就来不及了。”
愁落本来已经上了楼梯，又好奇的回头：“天黑？天黑怎么了？”
“夜里有吸血鬼，乌鸦在叫，魔鬼已经盯上你了。”老道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魔鬼？”愁落摇头笑了笑：“我不怕。”
“他今晚会出来觅食，你的道行斗不过他。”老道冷哼一声。
“那个魔鬼很厉害？”愁落有些不服气，“你见过？”
“那是西边沙漠里的死神，居住在魔鬼城里的吸血鬼。我看过他一次，黑色的羽翼铺天盖地，尘沙漫天，连月亮都遮蔽。我的眼看到那里，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为何？”
“他的羽毛落下我的脸上，那些黑色的羽毛也是刀，割裂我的眼睛。”
愁落沉沉看着老道，又问：“那么厉害，你怎么不走？”
“不能走。”老道使劲摇了摇头，“夜郎城周围有一个魔鬼，我要是走了，魔鬼会杀死他们。”
“你在保护他们！”愁落眼睛亮了一下，赞许的笑笑，忽而不忍：“你怎么做的？”
入夜的时候愁落洗了澡，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他不知道乌鸦叫代表什么，他只知道他不会走，这里有羽人的消息，他就不会走。哪怕这里有魔鬼，他也要会一会。同时兼具仙佛两家的本事，一般的妖魔已经伤不了他。
吸血鬼怕什么？
瞎眼老道嘿嘿的笑着，水，光，火，有刺激性气味的东西，银质十字架……
老道取出一根十字架的项链递给他，愁落摇头笑了笑，忽然想起对面的人看不见，他只好说：“多谢，我不用。”
“为何？”老道很不高兴。
“如果是这么好驱逐的魔鬼，那还需要这么戒备么？”
“你可不要后悔。”老道愤愤的离开，忽然又叹了口气：“那只魔物太厉害，他的翅膀一扇，大风会把人都吹跑。他吃鸡，吃牲畜，还吃人，你……千万小心。”
愁落望向窗外，果然灯火通明的，简直比白天还热闹。姑娘们还在外头跳舞，男人们在喝酒。他想到魔鬼城，他势必要去看看。
就在这时房里烛火一顿，起风了？
他翻身跳下床，四周已经全黑。外面想起女人的尖叫，男人们大骂着让他们别慌。
愁落一翻身跳出窗外，来到大街。刚才还热闹的街市一下子没有人迹，狂风四起。
他看到外面黑色的羽翼靠近，那翅膀很大，让他想起古书上说的鲲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是……吸血鬼？
愁落一咬牙，左手一翻，蓝色蝉翼上手，背后翅膀展开，很小，却很有力的飞起。他要将吸血鬼挡在城外，打败他，才能问出魔鬼城的秘密，才能知道羽人的下落。

岩洞，蝉与鸟。黑暗中，目亮如萤火。
“羽人，是你吗？”
黑暗中没有声音。
愁落试探着走过去，手触摸到黑色的绸衣，他有些欣喜：“羽人！”
黑暗中那人再没有反应，愁落试探着伸手拨开他的发丝触摸他的脸颊，羽人稍微闪躲，却似乎又舍不得避开。他终于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故友，目光是幽绿的，迷茫的，悲痛的。
“羽人……”愁落的声音哽咽，冰凉的液体自眼角流下。
羽人沉默着，伸手抚摸他的脸，拭去泪水，他叹气：“你长大了……我的朋友。”
顿了顿，他又说话了：“你不该来的。”
愁落握住他冰凉的双手诧异的看他：“为什么？我们是朋友啊！”
“我已经不是羽人……是枭獍，不是天使，是吸血鬼。”
“那也是我的朋友。”愁落固执的强调：“几百年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羽人看着他沉默，时间过了许久，他的嘴唇颤动，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
最后他只好叹气：“别问……好吗？”
愁落不说话了，只好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到他的灵魂深处一样。
久久的凝视，久久的遗忘，久久的回忆，久久的依恋。
黑暗中默然相守，空气中腐臭的味道蔓延，乌鸦在外头怪叫，冷风呜咽。
蝉有些欣喜的，缓缓靠近黑色天使，靠着他，脸埋入他的头发，他深吸着熟悉的发香，安心闭眼。
这就是我要找的么？
他微笑着，伸出双手紧抱住羽人，像以前一样，依恋的姿态。
羽人缓缓闭上眼睛，深情哀伤的，沉痛的，抚摸着愁落的小脑袋。
眼角泪光晶莹。
曾经的回忆在脑海中伸展蔓延，黑翼，血月，伤痕累累……
他沉埋人间，从此永坠地狱。百年来他尝尽寂寞，与腐尸为伴。躲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默默承受身体的变异。
双手尝试了无数次，再也拿不起那承载了他的骄傲的神刀天泣，魔血，拿不起神刀。
他，已经坠入地狱。
百年来无人问津，他几乎习惯黑夜。口角习惯了鲜血的味道，他仰望苍穹回忆过去，瞬间忧伤。他畏惧阳光，畏惧曾经的渴望。
没想到还会有人在意自己，遇见愁落的那一刻他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过去与现在的自己是两个极端，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然而昔日的蝉，似乎并不在乎。依然是自己熟悉的仙界味道，清圣而高贵。蝉已经长大，此刻在自己怀里，就像一个依恋母亲的孩童，纯洁无瑕。
如果是以前，他会发誓好好守护，然而现在，他依恋着这熟悉的温度，却纠结着想要推开他。
愁落知道他这些年的作为会怎么想？
天界的他会失望吧！
羽人苦笑着，手指插进怀中人的发，紧抱住此刻唯一的温暖。
哪怕一刻，也想要你陪在我身边。
“羽人！”蝉很开心的叫他，两手扯住他的衣袖，脸颊轻轻在肩窝蹭蹭。
“我终于见到你了。”撒娇一般的。
羽人舍不得推开他，内心忽然涌上一种邪恶的想法。想让他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永远把他留下，留在黑夜，留在地狱。
他猛地低头，钳住愁落的下巴，吻下去。
很奇妙的感觉，很醉人的气味。
羽人犹豫着，如果他咬下去，轻轻的，稍微使一点力，然后看着鲜血留下，是不是就可以把他同化？
然而，怀里的蝉惊慌的睁大了眼睛，泪珠还未干，不解的看着他，却并没有躲开的意思。
那眼神清澈的宛如天使，是，此刻他是他的天使。
羽人终究不忍，唇齿辗转着轻轻啄他的嘴巴，稍微喘息，目光一沉，终于万分不舍的离开。
随即一抬手，狠狠掀开他。愁落促不及防的倒地，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
“离开！”羽人的声音很冷，“这里不适合你！”
“羽人？”愁落有些委屈，“为什么？”
黑色的天使无言转身，仰着头。
“羽人！”蝉大喊着，又慢慢站起来，不解的望着他。
羽人外表沉默，内心却纷乱的。
蝉没有发出声音，周围似乎陷入死寂。
羽人忽然愤怒的转身，袍袖一卷，刀气迸裂。愁落退后几步提刀格挡，依然惊讶的看着他。
这样的转变让他倍感不解。
“离开！”羽人再次厉喝，“吾不是你的朋友。”
“你……”愁落使劲睁着眼睛，同样有些愤怒的盯着他。
羽人袍袖一翻，一柄蓝色的刀出现：“此刀名为寂灭。”
“寂灭？”
“过往一切，早已寂灭。”羽人冷笑，话音落，刀光旋起。
黑暗中无蝉刀扑朔分合，与寂灭交锋，昔日的天宫战将与仙佛同修的灵蝉之战，居然也交锋了数会合。
越是打斗，羽人便越是心惊。数百年已过，蝉已经有了如此的修为。
寂灭刀落，隔开无蝉，这一战，终究是羽人胜。
寂灭刀尖直指向愁落的胸口，不忍刺下。
“最后一次机会……走！”
愁落坚定摇头：“不可能。”
“为何？”
“你还欠我一次债！”
“什么？”羽人疑惑。
“你说过你会拉二胡给我听的，可你没有。”蝉咬着唇，无比恼恨的样子。“我来找你，你还要我离开！”
寂灭缓缓收回，黑暗中只闻羽人无奈的叹气：“吾早已回不到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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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n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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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9)

4樓發表於: 2016-08-20 22: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静默的对峙，不知时间流逝。
羽人终于一甩袖：“你不走，我走。”
外头还是黑夜，他还可以飞。
黑翼一下子扇起，飘忽飞出甬道。
愁落并没有追出，他想着以前在瑶池，想着在灵山遇见的佛者，想着他入凡尘。
他忽然觉得很委屈，过了这么久，终于见到你，却不肯承认是朋友，难道过去……可以随便被抹杀么？
他缓缓抬头，深吸一口气，翻身追出。
快接近出口时，忽然迎面看见羽人幽绿的双眼，仓皇的模样。
愁落的目光越过羽人的肩头，忽然看见外面若隐若现的阳光。
不能见光？
愁落瞬间明白，忽然自己的肩头被重重一推，然后一股大力从背后冲击，身体不由自主的飞出洞外。
知道是羽人捣鬼，愁落踏入阳光急忙落地站稳，转身。
他看见甬道崩塌……
羽人封闭洞口，尘封孤独。
愁落瞪大了眼睛，哑然无语。内心忽然升起怒火。
你躲！看你能躲到何时？
愁落背后蝉翼展开，缓缓飞向高空。目光冷然盯视着封闭的古城，双手聚力，气劲猛地发出，古堡轰然一声响，碎石崩落。
愁落不停以气劲攻向魔鬼城，似乎要将城池摧毁。
阳光穿透乱石，里面的吸血鬼愤怒的大喊。外头乌鸦拍着翅膀向愁落飞来想要阻挡他，愁落一挥袖子就把乌鸦拍飞，黑色的脑袋一下子撞上树干晕了过去。
愁落凝视着崩乱的城池，其实主城的躯干还在，只是墙壁崩毁，有阳光投进，那是此刻羽人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愁落目光一沉，翅膀震动沿着声源飞去。他冲进去，乱石擦过肩头留下浅浅的伤痕，血渗出来。
尽头看见羽人瑟缩在黑暗的角落，举起双手仓皇的捂住苍白的脸颊。
“羽人！”愁落心疼的喊了一声，背后披风一旋遮蔽住大片阳光。他俯身，以自己的身躯遮挡住背后墙缝透出来的阳光。
而黑色的吸血鬼瑟瑟发抖，无力的躲避。
“羽人，别怕！”愁落想拉开羽仔的手臂，却没有成功。
“羽人！”愁落终于倾身抱住他，嘴唇贴近他的耳侧，轻轻的出声：“羽人，别怕，没事了。”
羽人下意识的抱住眼前的唯一，感受温热的呼吸吞吐在耳侧。而自己的呼吸冰冷，没有任何温度。
羽人在发抖，愁落的肩头传来鲜血的气味，让他的内心悸动。依恋此刻的温暖，更贪婪此刻的鲜血气息。
他昨夜……本来就是出去觅食的，已经……很饿了。
微微伸出舌尖，舔舐甜美的血液，只有一点，羽人越发不满足。
他还想要……
却……舍不得……
锋利的牙齿渐渐穿透单薄的棕衣往下，触到柔软的表皮。
他很想使力咬下去，内心涌动着渴望，然而理智一次次的提醒自己不可以。
“羽人！”愁落忽然开口叫他，“我知道有办法可以让你变回原来的，我在灵山，学过这类的法术。就是没用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羽人有些发怔。
“其实你很想变回以前对不对，你赶我走只是怕伤害我，我知道，羽人还是羽人，你没变。”愁落紧紧抱住他，有点窃喜。
羽人不说话了，他转头看着身边的蝉，绽放一如天使的笑靥。
术法祭起，灵光流转。
羽人的身体渐渐起了变化，净业之法，净化罪孽，获得新生。
蝉微笑着，看着眼前的旧友展开洁白的羽翼，他的笑容明媚如午后阳光。
他当然不会知道，蝉为了这一次法术的成功，舍弃了自己第四次的蜕变，直接迎来了蝉的最终过程……羽化，或者该叫……死亡。
但是他不后悔，为了羽人，无论怎样的付出，他都不后悔。
蝉的身体，重重倒落尘埃。
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艘船上，白衣的引路人在船头撑篙，而羽人正皱了眉低了眼在看自己，他一动，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枕在羽人的膝上。
怎么回事？我没死？蝉在心中疑问。
“你确实已经死了。这里是忘川，待会儿我送你过去进轮回道。”羽人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对他说。
白衣的羽人，熟悉的动听声音，蝉很安心是靠在羽人怀里，唇畔泛起微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
蝉终于好奇。
羽人温柔的看他，讲述那天之后的故事。
蝉的羽化，换来天使的重生。
而天使却眼睁睁看着蝉陨落毫无办法，那一刻，佛出现了。
取出一盏灯那是蝉悉心添油几百年的佛灯。
一根灯芯，续起蝉最后即将湮灭的灵魂，往渡转生。
十世轮回之后，他与你，终将自由。
蝉，你种下善因，才有善果。
在人间，你终于找到自我了……
引路人说：喝下忘川水，才能入轮回道。
愁落皱眉，有些不情愿。
羽人抚摸他的头发安慰：“没事，我记得就好。”
舀一瓢忘川水饮下，愁落转身入凡尘。
十世守候，是我对你的承诺。四周下起冥雨，羽人取伞撑着，一转身，踏入凡尘。
忘川渡口再来时，依然是如雪是白衣作陪。
引路人感叹：“又是你陪他来？”
“我不会打扰你的，陪他一程就好。”
“十世轮回，次次你都来。”
“哈，没办法。小蝉儿太呆，不陪着，我放心不下。”
不知春秋几度，他等轮回后。
带着犹然懵懂的一缕魂来到忘川对面是忆川，舀起一瓢忆川水，饮下。
前尘再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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