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厌难得有一点的伤心,这份火辣辣的痛感来源于吞佛童子的三心二意,譬如爱慕了别的刀,或剑,或戟,或其它的什么东西,乃至于文人才喜欢用毛笔也在怀疑之列,哪怕如此一来潘安也会成为判官。但实际上,过分的担忧实在滑稽,虽然吞佛童子忠贞不二的唯有自己,可就算朱厌泪眼模糊地插在一步莲华腰上跟了半拉月,吞佛童子依旧没有去寻来别的神兵宝甲取而代之,即使魔者无作为的冷眼旁观叫朱厌气愤,可这样稀薄的重视依然值得让剑灵欣慰。 HJFt{tq2
某些时候,朱厌早已经做好化为尘埃的准备,一定的觉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必要前提,像被残躯被丢进锻造炉的前一刻。断面并不平滑,如同吞佛童子与一步莲华的较量之别出心裁,碎裂的银沙落进黝黑的泥土,断裂处的凹凸不平一如惊雷砸下凡间;被袭灭天来注视的时候朱厌感到一丝恐惧,这个魔者与一步莲华同出一源的证明在于过往不会被轻薄地遗忘,魔物与魔者的沟通在这一瞬间,袭灭天来打心底里的憎恶经由手掌传递到朱厌眼里,剑灵看到血的海、孽的天,他跟随吞佛童子很多年,沉默中也有脱缰狂奔八千里的脾气,唯有一件事叫朱厌凉得透心,那是一个哆嗦间想起的被人遗落在梅花坞里、背信弃义的诺言。 #vk-zx*v7=
魔者有时候可以写作“侜张为幻”,吞佛童子摆弄人心的技巧即使不能称作高超,在很多时候倒也可以让他搬弄是非时显得游刃有余了。于朱厌看来,吞佛童子不能算没有情面可讲,但当这份情面要由其本人来决定取舍时就难免变味,九祸作为吞佛童子的顶头上司,其光辉与睿智使得她的影子也尊崇无比,吞佛童子的忠诚想当然耳地为九祸无私挥洒,但那是流泻的沙漏,随着时间缓慢逝去的热忱是真实存在的,也并非用之不竭的。朱厌作为吞佛童子杀意的剪影,难免要为这些女后或魔子之类的角色叹息一二,尔等的赞扬、怀疑、厌恶,到最后也都付诸东流了,任何人或魔对吞佛童子莫名其妙的期许,不过是一片冰心照夜壶。 5xJyW`SWz
啊,天啊。 IyTL|W6
世界上却实实在在有这样可笑的人物,朱厌见识过他的冷漠,也见识过他的愚蠢。只有在这个时候,失去他的时候,朱厌才有资格评价是非曲直;朱厌知晓自己的评价武断至极,可是又有谁拿他有什么办法,谁叫朱厌只是兵器而已?把朱厌自己放在人类中来描述,似乎也只是蛮横莽夫。魔者对自己的竭力美化也不过是在掩盖这个放之四海不通用的标准,吞佛童子躁动的好战之心为此而增添一份宁静的诡谲,朱厌渐渐匿于身侧,他本有杀伐果决的使命,却肩负更沉重的压力。 @^g/`{j>J
也许吞佛童子横生二心会更好;朱厌以漫长的告别来等待重逢,他身覆雪泥,目视飞鸿,褴褛的布条遮盖他流光溢彩的辉煌身躯,朱厌宁愿成为潜藏在春季里的一枚坏死的红梅花芽,无人采撷,无人珍藏,年复一年保持着萎靡枯瘦的样貌,以此铭记,以此沉浸。他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唯一证明,是吞佛童子难以割舍的毒疮,他是交汇视线的中转,是从另一人手中跌落的痕迹;这是吞佛童子留他一息的缘由,也是朱厌独一无二的病因,暴风雪将无名剑者的足迹抹得干净,那道剑光成为天地间最后一道背影。 |&JCf=
枝头的惦念无声落下——雪也落尽了。 dB{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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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