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11 【熒問（熒禍x問奈何）】海市蜃樓（星際au，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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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2-12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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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 【熒問（熒禍x問奈何）】海市蜃樓（星際au，一發完）

＊
　　荧祸在逃生舱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爆炸带来的闪动火光隔绝在外。宇宙之中寂静无声，合上了眼睛，一切便好像都未发生。

＊
　　他被问奈何捡回去的时候也是处于这么一个如同虫茧一般的容器里。
　　彼时他还是个懵懂的幼儿，睁开双眼看见的就是问奈何的脸。荧祸对于那时的情况并没有确切的印象，他的逃生舱在弹出时被流弹击中，剧烈的震荡让他受伤不轻，记忆也因此有所缺失。当时要不是问奈何发现了他，他会因为舱体受损在几秒内死亡，成为那些漂浮在太空中的残骸垃圾中微不可见的一部分。
　　问奈何救了他，却又把他丢在安全区的儿童医院里五年。每半年问奈何会去医院见他一次，准时得好像这也是他的工作行程之一。直到他拿着收养文件把荧问领回去时，荧祸已经到了十二、还是十三的年纪。
　　——没人知道荧祸确切的出生年月，父母又是谁，年龄只不过是从他的身体状况推测来的。
　　问奈何会收养荧祸有些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问奈何一直独身，没和女人谈情说爱，也不见对哪个男人另眼相看，大家都已经默认他是个不婚主义的无性恋，会领养个孩子也显得很合情理——应该没人享受孤独。
　　可事实是，问奈何并不想要亲情的慰藉，他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他时日无多，或许等不到他的理想成真就会无声无息湮灭在无尽宇宙之中。所以，他需要一个能够替他完成的人。荧祸也许算不上是最佳人选，但问奈何时间有限，实在腾不出时间再去寻找一个更好的。
　　
＊
　　问奈何这五年来与荧祸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没一周，荧祸却不觉得他陌生，他的时间被一分为二，一部分叫与问奈何共处的时光，另一部分叫等待问奈何的时光。这样来算，问奈何从未缺席他的成长。
　　“我会教你我所知道的一切。”问奈何对跟在他身后进入他的私宅的荧祸说，“不要叫我失望。”
　　荧祸点点头：“我不会。”
　　这间私宅地处偏僻，十分符合问奈何孤僻的个性。以前只住着他一个人，现在多了一个荧祸也没多大变化。
　　
＊
　　问奈何从来没隐瞒过他领养荧祸的目的，这种坦诚也不知道该说是残忍还是温柔。他对荧祸倾囊相授，教他天文地理教他攻城掠地，在短短几年里将他教导成同龄人中的翘楚。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时间太匆忙，在问奈何的忽视下，少年人的情愫如野草般疯长，在问奈何眉眼间流转，在问奈何指尖飞窜，在问奈何的声音中震颤。
　　荧祸从未想过要隐瞒问奈何什么，却在某个清洗床单的早晨对他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于问奈何来说，感情是世间最无用的东西，所以，比起和人相处，他更乐意和AI说话。他是这样，便也如此要求荧祸，在他的未来规划里从未料想过荧祸是一个多情的人。
　　有时候荧祸不禁想，问奈何大概更需要一个AI来替他完成这一切。可惜有些事AI始终无法企及，问奈何终究需要和人类合作。
　　荧祸并不顾虑所谓的人伦道德，他与问奈何的父子关系只不过是几页薄纸。却也正因为只是几页薄纸，若是他做得不够好便会被问奈何毫不留情地抛下。问奈何虽然说他没时间再去找一个，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真要去找并不难。只是如此预想一下荧祸就有如堕冰窟的感觉，好像他又被困在一个破损的逃生舱里无能为力地静待着死亡。

＊　　
　　“你在走神吗？”问奈何问。
　　这句话把荧祸从想象之中拉回，又陷入另一种煎熬。
　　问奈何的手指在电子屏上轻点，接收了一条信息，很快又放进了垃圾箱。荧祸知道那是一封来自医院的健康报告，大抵又是在劝诫问奈何需要辞职休息。
　　“我问你能不能做到？”问奈何难得有耐心又问了一次。
　　“你的要求我会做到最好。”
　　问奈何顿了秒，说：“这回答很狡猾。”
　　他的一缕头发垂了下来，轻轻扫过他的唇边。
　　荧祸暗暗咬住了下唇。
　　问奈何的头发很黑，衬得他的皮肤异样的白，平白添了几分妖异感。可荧祸心里清楚，问奈何只是个普通人，一个被恶疾纠缠药石无灵的人。可他掩藏得太好了，要是没有定期送过来的病情报告和形形色色的药片，他看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健康。
　　“我不会让你失望，所以……”
　　问奈何摆了下手，打断了荧祸的话。
　　“你连我都胜不过，又怎么能叫我不失望。”问奈何把那缕垂下来的头发撩到了耳后，手指贴着太阳穴轻轻按揉，疏解绷紧的神经。
　　与问奈何的模拟战荧祸很少胜过，问奈何不是会放水的人，而荧祸也确实敌不过。明明已经如此用心，却还是追赶不上，他与问奈何之间始终隔了一道鸿沟，跨不过是粉身碎骨，跨过去，或许等着又是一道银河。
　　“你需要休息。”
　　“连你也来可怜我了？”问奈何讥讽道。
　　“我没有，我只是……关心你。”
　　问奈何本就冷漠的脸色闻言又冷了几分，“我不需要。”
　　他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身体却违背他的意愿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意识也因疼痛缓缓剥离。
　　办公椅不是什么休息的好地方，但荧祸只是将椅背放低，替问奈何添了张毯子。睡着的问奈何比醒着的问奈何要容易亲近些。
　　荧祸坐在旁边看着问奈何因为陷入昏迷而柔和下来的侧脸。方才被他别在耳后的头发又垂了下来，乌黑的发丝里掺杂了一根白色的，有些刺目。以问奈何的年纪，还不应该有白头发才对。
　　荧祸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发丝，很快又发现了第二根、第三根。它们在向外诉说主人的身体状况，发出了求救信号一般。
　　求救信号？荧祸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问奈何会这样吗？

＊　　
　　“你又要离开了？”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问奈何接到了命令，又准备远行。
　　这一次不知道是去往哪个方向，哪个星系。他微微抬头，一只手正在整理他的风纪扣，另一只手抬起来在荧祸头顶拍了拍。这是少有的亲近，让荧祸不自禁觉得后背蹿过一股暖风。
　　“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问奈何轻轻笑了声，好像是嘲讽他问了废话。
　　“我对你的期望可不是这样。”
　　可我就是这样。只是这样。

＊　　
　　这一次问奈何离开了很久，久得荧祸已经从少年成为了青年，久得问奈何从联盟军的一员成为了叛军首脑。
　　
＊
　　荧祸是在战场上遇见问奈何的。白发的男人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星舰的公共通讯频道里。
　　“问奈何。”荧祸脱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细节认出了这个人是问奈何，好像只是直觉，只是意识之中万分之一秒的灵光一闪。
　　问奈何的出现如同一颗击穿了冰面的石子，快速沉在水里。冰面碎开成小块，互相漫无方向地碰撞着。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破开胸腔滚落在地。
　　问奈何……
　　问奈何……
　　问奈何！
　　他快要喘不过气，双耳嗡嗡作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通信故障，过去了好几秒，问奈何的声音终于了传过来。
　　“久见了，荧祸。”
　　
＊
　　“你让我很失望。”问奈何如此说。
　　荧祸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太空漂浮着等待援救的小孩。
　　冷静。
　　荧祸开始回想问奈何教过他的一切。武器库的位置，导弹的射程，问奈何的惯用手法……
　　那些他记得清清楚楚的东西现在似乎已经都派不上用场。
　　那是问奈何。活生生的，问奈何。
　　他几乎要弃械投降。
　　“你究竟……”
　　想要做什么？
　　这些年又去了哪里？
　　“快——”
　　什么？
　　“荧——祸！”
　　问题太多了，荧祸未能问出口，星舰已经响起了被锁定的警报声，元佛子的声音终于通过内部频道传到了他的耳朵。
　　“——快躲开！”
　　闪避的操作做得十分狼狈，若是问奈何在场定要对他冷嘲热讽一番，可惜通讯视频已经因为开战中断，屏幕上只留下一个白色扭曲的残像。
　　我需要冷静。
　　荧祸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战斗中，但人终究不是机器，他一次次躲避攻击，一次次瞄准那艘指挥舰，却也一次次错过，直到它退出战圈，处于射程之外。
　　那一战，联盟军惨败。
　　仿佛从问奈何出现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个结果。

＊　　
　　荧祸在医院里醒过来。这里并不是安全区的儿童医院，但消毒水的气味却是大同小异，让他不禁回忆起过往。
　　所谓记忆会随时间流逝而斑驳的说法并不准确。问奈何的一切深深镌刻在荧祸的身体里不可磨灭，否则他也不可能一眼认出来。
　　在问奈何那次离开后的第六个月，官方发表声明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接收到舰队的任何消息，经过商议决定再派一支舰队去找寻。
　　荧祸自然想参与，不过他还未成年，连报名的资格也没有。
　　那支舰队在第三年返航，带回来的只有一段拍摄太空中大量舰体残骸的影像。
　　那段影像就存在荧祸的个人终端里，他看过无数次，从各种角度去质疑、去确认，那就是问奈何所在的星舰。
　　问奈何消失了。
　　这是荧祸比较能接受的说法。
　　他在问奈何的房间里坐了一夜，最后拿走了问奈何落在书桌上的一枚玉珏。
　　
＊
　　荧祸初次遇上元佛子时状态并不好。他将精力全数放在学业上，他一心希望立刻从学院毕业进入联盟军或者航空探险队，甚至他考虑过要进入某个外太空走私帮派。他需要亲眼去确认问奈何消失的地方，而不是一遍遍看那段短短几秒的视频。他完全忽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整个人形销骨立看起来像个用药过量的瘾君子。
　　笃信佛的元佛子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室友不管，而这一次也是元佛子救了他。
　　可能他需要给元佛子一个道歉，但道歉是这世界上最于事无补的东西。元佛子也并不需要。
　　他的伤并不严重，用现下的医疗手段不出两天就能复原。问题在于……复原之后呢？他该如何面对问奈何？
　　
＊
　　叛军和联盟军短暂休战。但双方都知道这种假意的和平十分短暂，很快又将硝烟再起。
　　荧祸才出备战室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只写了三个字——来见我，附件是个地址。分明没有署名，荧祸却已经确信这封邮件就是来自问奈何。
　　荧祸心里清楚，不论出于什么考虑他都不该去，可身体却自发动起来，避开众人耳目，驾驶一架不起眼的民用星舰奔向那个地址。
　　地址所在是颗资源匮乏的小行星，像一整片荒漠，看不到半个人影。
　　问奈何迟到了半分钟。他没戴那张银色面具了，身上却也不是穿着荧祸记忆里的那一身笔挺军装。
　　“问奈何。”
　
＊
　　荧祸忐忑不安，他害怕从问奈何嘴里说出的话是要和他划清界限，却也害怕问奈何对他毫不在意。
　　他几乎有种冲动，他想带走问奈何，把他塞进自己开过来的那架小型星舰上，抹去星舰的记录，拆掉定位系统，然后带着问奈何逃离这个是非地。
　　可是他不在意自己做一个逃兵，问奈何却绝不会抛下他的理想大业。
　　“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吗？”问奈何问。
　　想要说的太多了，于是变得更难开口。荧祸回道：“是你来找我，不该是你有话要对我说吗？”
　　“若是几十个小时前的你也如现在一般冷静，或许，你们不会败得这么快。”问奈何冷笑一声，随手把被风吹乱的白发抚了下，淡淡道：“你，毫无长进啊。”
　　荧祸垂下了眼，问奈何消失的这些年里他做过很多次问奈何回来的梦。一具尸体，一缕游魂，一个活生生的问奈何，他们一言不发地走进荧祸的梦，又悄无声息地在梦醒时消失。他们不是真正的问奈何，也不会说出问奈何会说的话，没办法回答荧祸的问题。
　　“如果你的计划就是叛变，为什么又要把我留在这里？”
　　“你真的不知道吗？”问奈何勾起了嘴角，“我要去做的是九死一生的事，带上你只是徒增累赘。”
　　风声又盛了几分，问奈何缓缓开口：“换种说法，你留下才安全。
　　荧祸有些分不清问奈何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可他还是欢喜。
　　“问奈何。”他不自禁轻轻吸了口气，继续道：“你会回来吗？”
　　“要是进展顺利，会的。”问奈何说着背过了身，荒凉的小行星上刮起了狂风，卷起他的白发在半空散乱飞舞，如同一阵暴风雪。
　　“你不要阻碍我。”问奈何轻轻叹了口气，“这会让我为难。”
　　确实是下了雪，大风裹携着冰雪扑在荧祸脸上，留下湿润冰凉的痕迹。
　　问奈何侧过脸，问：“我留下的东西，你一直带着吗？”
　　
＊　　
　　在与叛军再度开战前，联盟军先起了内乱。不用去细查荧祸也能猜想到这些事与问奈何脱不开关系。问奈何的谋划应该早于遇上他，那么久的时间，足够他安排暗桩，留下隐患，只待时机一到，让表面团结的联盟军溃于蚁穴。
　　荧祸突然发觉自己在问奈何的计划里可有可无。所以所谓的继承人对现在的问奈何来说也无足轻重。
　　与问奈何见面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荧祸盯着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希望从中再跳出来关于问奈何的零星半点。
　　“你见过他了？”
　　身边突然有人问。荧祸愣了秒，抬头发现说话的是元佛子。
　　“是。”
　　元佛子没为他的坦诚吃惊，不紧不慢地隔着一个座位坐在了他旁边。
　　“你怎么想？”
　　这个问题荧祸没有回答，过了有快半分钟他才开口：“我要离开。”
　　元佛子依旧从容不迫，沉声问：“是他的意思，还是你的决定？”
　　“结果是一样的。”
　　荧祸话音才落，周遭就响起了受袭的警报声。他们两人的终端同时收到了紧急通讯，叛军又一次进袭。
　　遭逢内乱的联盟军并不像问奈何预想的那般不堪一击，他们因为外敌戮力同心，远比之前难缠。
　　这次袭击不像是问奈何会做的事，他应该会让那些暗桩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等着联盟内部损失惨重再坐收渔利。
　　现在行动，太过早了。
　　问奈何能有什么不得不提早行动的理由？
　　这答案呼之欲出。
　　
＊
　　从基地到现场不过三分钟。
　　荧祸的手指在电子屏上飞速点击，他向那艘敌舰发出通讯请求，他向那封匿名邮件回复信息。可是，这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应。
　　他开始回想一个月前见到问奈何的场面，那时候问奈何问他：“我留下的东西，你一直带着吗？”
　　那个玉珏，是问奈何特意留下的。问奈何并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却还是问了他这个问题。
　　「已进入敌舰射程。」
　　战舰的语音警报毫无情绪地播报着，荧祸深吸了口，从胸口的口袋里将那个被他的体温捂热的物件拿了出来。这是一个造型别致的储存器，荧祸扫描过，里面只是一堆乱码，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发现。
　　问奈何会在意一堆乱码吗？
　　「已被锁定——」后面的声音因为声波干扰成为了杂音。舰体被击中的震动，让他手里的玉珏差点脱手。
　　荧祸低低笑了声，强压着指尖的颤抖把这个储存器链接到了星舰上。操作面板的灯光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看起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荧祸。”
　　问奈何的声音从舰内广播中传了出来。但这不是问奈何。
　　“你是谁？”荧祸冷声问道，他其实已经猜出来了，传言里问奈何和它说话胜过与人交流的那个AI。
　　“原来奈何没有向你介绍过我吗？”那声音低低笑了几声，引得荧祸不悦地皱起眉了才继续说：“初次‘见面’，我是莫如絮。”
　　话音才落，它，或者说他在荧祸面前落下了一个全息影像，是个与问奈何毫无相似之处的普通男人模样。
　　“我觉得，这个形象你比较愿意接受。”莫如絮说。
　　荧祸并不想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问奈何想要我怎么做？”
　　“不要着急，我休眠太久，还需要先同步一下信息——哎呀，奈何这么做，是因为他真的时日无多了？”
　　荧祸瞪了眼前这个全息投影一眼，他知道这并非莫如絮的本体，此刻却也没有别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耐。
　　“谢谢猜你现在在考虑把储存器拔下来。”莫如絮语气轻快，没有半点危机感。“可惜已经迟了，这架星舰现在归我所有。”
　　“什么？”
　　这疑问立刻得到了回应，驾驶座上的安全链带紧紧勒住了荧祸，让他动弹不得。
　　“你不用这么瞪我，这是他的意思。”莫如絮露出一个招人厌的笑容。
　　
＊
　　这里有上百成千架星舰，但只要稍有异状，临舰定不会毫无所觉。例如现在，元佛子就在发讯息询问。
　　“要回应他吗？”莫如絮这么问，却已经联通了通讯。
　　元佛子只发过来一个问号。
　　“他真冷淡。”莫如絮冲荧祸笑了笑，控制着操作面板给元佛子回消息：「一点小故障，可能需要你帮点忙。」
　　“他不会信你。”
　　“确实。”莫如絮没什么正形地“倚靠”在桌上，全息投影于是缺失了一片。“你跟问奈何一样顽固，不会轻易‘呼救’。”
　　荧祸没办法对这所谓的他和问奈何的共通之处表示高兴。莫如絮看着表情冷淡的荧祸，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经过我的计算，他会相信的几率不到20％。可这不代表他不会过来。”莫如絮摊了下手，“人类总是这么自相矛盾。像你，像问奈何。”
　　荧祸垂下眼，问：“这件事我不可以吗？”
　　“这个问题在我的权限以外了。我不能代替问奈何回答你。计划顺利的话，你可以当面问他。”
　　荧祸对这个回答倒不意外，他触摸到了藏在手腕内侧的小型干扰器，这还是他当初试图通过走私团伙去找问奈何时从六弑荒魔那里得到的。
　　
＊
　　30秒的时间能够做什么？
　　荧祸按下开关，星舰内的仪器全数陷入了瘫痪，包括那个说话唠叨的人工智能。舰内广播不住播放着警报声。星舰的重力系统同样失灵，失重的感觉令人作呕。
　　这种感觉在当初与问奈何进行模拟战时经历太多了。
　　问奈何对联盟中的大多数星舰的结构都了如指掌。他会精确击中对方的能源系统，然后是燃料库。并非什么猫捉老鼠的乐趣，他只是有自信面对敌手的任何抵抗。也可能他就想用这种极端环境考验荧祸。
　　荧祸从安全链带的桎梏中逃脱，努力控制身体去拔下了那个问奈何留给他的储存器，按下了重启键。
　　30秒可以想很多次问奈何。从认识他的那一天一直回忆到现在。
　　名叫莫如絮的AI应该已经完全侵入这架星舰的智能系统，荧祸只能切换手动。元佛子又发了条消息，他瞥了眼，伸手关闭了通讯。
　　他需要到问奈何面前，立刻。
　　莫如絮操控时，星舰被导弹击中了一次，防护罩受损了10％，以这个状况冲入战局，不到接近问奈何这架星舰也许就会炸成一朵烟花。
　　荧祸将那个储存器链接了自己的个人终端。个人终端的内存不大，莫如絮的程序代码只能在里面运行很少一部分，距离变成人工智障只有一线之遥。
　　荧祸的终端上浮现一行字：「问奈何一定会夸你。」
　　——这有限的内存用来运行语音显然太浪费。
　　“我需要和问奈何说话。”
　　「怪不得他觉得你粘人。」
　　不能说话的莫如絮给人的厌烦感从10降到了9，荧祸操作星舰发射了一枚不合时宜的信号弹，趁着闪光掩护向前滑行，顺便关闭了内部定位。
　　“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问奈何并没有给我联络权限。」莫如絮发出来一串省略号，继续“说”：「不过我现在是在用你的终端联系他，不算违反指令。」
　　
＊
　　莫如絮是个“喋喋不休”的话唠，不能说话了就使劲刷屏。
　　「你以为问奈何对你毫不关心吗？」
　　「他如果不关心你，在你要加入那劳什子走私的时候你就有去无回了。」
　　「如此来说，他是闷骚吧？」
　　「他还有偷偷看过你的成绩单。」
　　「他——」
　　问奈何的脸出现在终端屏幕上时荧祸已经冲到了最前战线，防护罩的剩余已经可以忽略不计，燃料库也被炸掉了一个。
　　“你将自己的价值看得过高了。”问奈何说，“你这么做胁迫不了我。”
　　“是吗……”荧祸长长舒了口气，问奈何的声音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悦耳动听。
　　他还活着。
　　“把控制权交给莫如絮。”
　　“不。”荧祸回答得很快，他盯着问奈何的脸细细打量，确认他的状况。
　　星舰又被一枚流弹击中，舰内机械的语音告知荧祸，那约等于无的防护罩已经彻底完蛋。
　　问奈何的眉毛轻轻抖了下。
　　荧祸感觉压在心上的石头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气球。
　　“我不信你。”荧祸说。
　　
＊
　　荧祸在逃生舱里缓缓闭上了眼睛，将爆炸带来的闪动火光隔绝在外。宇宙之中寂静无声，合上了眼睛，一切便好像都未发生。
　　「用我来当陪葬品不会感觉奇怪吗？」个人终端轻轻震动着，莫如絮还在发挥他的话唠本色。
　　荧祸睁开眼睛，低声说：“我喜欢问奈何。”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吗？」
　　顿了几秒，莫如絮又“写”道：「不过我觉得问奈何知道。他比计划中提前离开了两年，原因是你。」
　　荧祸苦笑着叹了口气。原来他这么藏不住心事，如果他将自己掩饰得足够好，他和问奈何相处的时间便能够多两年。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问题，他所在的逃生舱被星舰爆炸的余波推开了很远，正好被友舰回收。他摘了个人终端，莫如絮的存在就是个间谍，还很烦人。
　　进入驾驶室并不困难，驾驶员是个生面孔，正聚精会神应战，虽然察觉到了荧祸的存在也分不出心来打个招呼，难为他刚才还能费劲把荧祸的逃生舱捞进来。

＊
　　荧祸这辈子第一次抢劫，战利品是一架军用星舰。

　　——END

[ 此帖被五羊在2019-02-12 01:19重新編輯 ]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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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1 【熒問（熒禍x問奈何）】海市蜃樓（星際au，一發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