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01 【冥跡（奇夢人x玉逍遙）】Closer（環太平洋au，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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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9-03-02 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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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1 【冥跡（奇夢人x玉逍遙）】Closer（環太平洋au，一發完）

环太平洋au（其实很多设定都已经是我瞎扯的了），
cp：奇梦人（末日十七）x玉逍遥
名字来自Closer这首歌，《莫斯科陷落》的插曲
＊有几句话的君奉天x玉箫，倚情天x君时雨
＊有角色死亡，最后he
1.7w字的文盲瞎写，不要较真

　　玉逍遥梦见了玉箫。
　　大概是因为仙门又一次向他发出了邀约，希望他能回去再次驾驶机甲猎人战斗。能够驾驶机甲猎人的驾驶员太少了，像他这样的更少。
　　多长时间了？是四年，还是五年？玉逍遥以为自己刻意忘却了，却立马想起来是四年七个月零六天。
　　他拿出手机回拨了昨晚的号码，一边咬着叉烧包一边说：“我答应。”
　　玉逍遥的行李并不多，只有一个行李箱，其中有半箱是零食。默云徽把宿舍的钥匙交给他后就又赶去了基地的指挥室。玉逍遥用食指勾着钥匙环转圈，一路哼着歌往自己记忆中的宿舍走，结果却是越来越不对劲。他离开这里已经快四年，一切都改变太多了。好在基地不缺人，他不怕找不到人问路。
　　他左右张望了下，随遍拦下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个有着浅金色长发的年轻男人。
　　“……玉逍遥？”男人说着话，一边将耳边的耳机取了下来。
　　“啊？”玉逍遥愣了愣，他记忆里可没这号人物。
　　“我叫奇梦人。”男人笑了笑，“我以前在宣传海报上见过你。”
　　“是这样啊……”玉逍遥挑了下眉，问：“我真人比海报上帅吧？”
　　“嗯。”奇梦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玉逍遥身上扫过，开口问：“你现在是要去宿舍吗？正好我也要去，一起？”
　　玉逍遥求之不得。
　　宿舍其实还在原址，只不过这边近年来添了些别的建筑，所以玉逍遥才一时没找到路。看到那熟悉的铁门玉逍遥就摸清怎么走了，循着记忆很快就走到了202的门口。他拿着钥匙打开房门，却发现奇梦人站在他身后没动。
　　“你不是要回宿舍？”
　　奇梦人面带微笑地把自己的钥匙递给玉逍遥看。“看来你就是我的新室友。”
　　钥匙环上除了房号牌还挂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色蝴蝶。玉逍遥很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三个字——女朋友。
　　“真巧。”玉逍遥笑了笑，推开了宿舍铁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左边的床已经铺好了被子，右边的是空的，显然那是他的位置。玉逍遥走过去坐下，又朝奇梦人看了几眼，忍不住说：“你看起来不像是驾驶员。”
　　在玉逍遥还在基地的那时候，就连女训练生都少有留长发的。
　　“是吗？”奇梦人朝他笑了下，从床边的柜子上拿了个通行证。“我还要去训练，晚点见。”
　　玉逍遥对他的新室友印象不错。虽然他们才相处了不到十分钟，但是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让人轻易产生好感，奇梦人就属于让人看着就容易生出亲近感的类型。
　　他在床板上坐了好一会儿，将自己那一点点触景生出的情仔细整理了番才开始收拾床铺，好让自己今晚不至于睡冷硬的床板。他的新室友回来的时候他才刚煮上速食火锅，辛辣的气味缓慢地在这十几平方的小房间里扩散。
　　“不去食堂吗？”奇梦人问。他浅金色的头发被系在了脑后，像条柔顺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食堂哪有火锅好吃。要不要一起？”
　　奇梦人应了他的邀请。不过两个大男人吃一盒速食火锅显然不够，两个人又去了趟食堂。食堂的掌勺师傅换了，味道与以前并不一样。玉逍遥突然发觉物是人非这个词原来离他这么近。
　　就连训练室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联系不上二师兄，其他在役的驾驶员也都各有搭档，所以大师兄你的新搭档会在训练生中选一个。”默云徽说着打开了训练室的门，里面的训练生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礼貌恭敬地向他们行了个军礼。
　　只有一个人例外。
　　“云徽子。”奇梦人顿了下，又叫：“玉逍遥。”
　　不知道是不是玉逍遥的错觉，他觉得奇梦人叫他名字的时候本就温软的声音放得更柔了。
　　奇梦人在这群训练生里有些格格不入——不仅是因为那头长发，也因为他的年纪。他确实年轻，或许还不过二十五六，但是在这里的训练生都是二十上下的年纪，玉逍遥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早就驾驶机甲猎人去对抗外敌了。
　　“你也还是……训练生？”玉逍遥忍不住问。
　　“是。”奇梦人的嘴角是微微往上翘着的，看起来总是像在笑。
　　“在两个月前，我还是机甲设计师。”
　　玉逍遥突然觉得很不靠谱，悄悄和默云徽咬耳朵：“现在连训练生都缺了吗？”
　　“咳。”默云徽也小声地回：“大师兄，他就是成为你的新搭档的最佳候选。”
　　玉逍遥眨了眨眼睛，几乎要以为默云徽在和他开玩笑。不过默云徽很少和人开玩笑，更别说是这种正事。他摸了摸鼻子，难得词穷。早在发现自己和奇梦人是室友的那一刻他就该意识到的——让即将成为搭档的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相互了解磨合是常见手段。
　　效果也确实很好，不到一周玉逍遥就摸清了奇梦人的作息规律，知道了颇多关于他的八卦，而且还偶然了解到了他除了洗澡不管天气多热都不会脱衣服的原因。
　　——这得从奇梦人的衣柜说起。
　　这天玉逍遥结束了体能训练后去和默云徽叙了下旧，回去宿舍的时候奇梦人正在洗澡。玉逍遥自己也是要洗澡的，但是没能找到自己的运动裤，于是冲着浴室问：“奇梦人，你是不是收错了我的运动裤？”
　　奇梦人没能听清，将水关了之后问：“玉逍遥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收错我运动裤了。”玉逍遥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奇梦人的衣柜前了，他一边打开一边说：“我找一下。”
　　“等——”
　　玉逍遥还是头回碰上奇梦人这么急，不过晚了，他已经打开了衣柜门看见里头贴着的一张宣传海报——主角是他。机甲猎人至少需要两个人来驾驶，所以宣传海报都是双人的，这张也不例外，不过另一个人被裁掉了。这应该是他加入基地不久时拍的，距今已经快有十年，大概是保管得很好，看不出半点褪色的痕迹。
　　玉逍遥盯着那个举着剪刀手笑得一脸傻气的自己愣了愣，突然觉得奇梦人对自己的那种有些微妙的态度有了解释——他是奇梦人的偶像。
　　“我帮你找。”从浴室里匆忙跑出来的奇梦人说。他朝大开的衣柜门看一眼，轻轻抿了抿唇。
　　玉逍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没事没事，逍遥哥知道自己是国民偶像。”
　　奇梦人匆匆忙忙出来，上身就搭了条浴巾，被玉逍遥这么一拍，滑了下去。于是玉逍遥就看到奇梦人从左边胸口蔓延到肩膀的一条蜿蜒的疤痕。愈合得很好，看起来也是个旧伤痕。
　　他们是战士，身上有疤并不奇怪，那可是勋章。但奇梦人却要把它藏起来，说明这伤痕并不是来自战场。
　　奇梦人没把滑下去的浴巾拉回原处，他侧过身将那个疤痕彻底暴露在了玉逍遥眼下。
　　“既然看到了，我也应该跟你说明。互相坦诚对我们今后的心智共感更有益处。”他平静地将自己的左手举了起来，向玉逍遥展示一般地说：“从中指到拇指，然后是手臂、左肩、锁骨，还有小半个头骨……虽然这个身体有近20％的骨骼是用合金替换了的，但我还算是个人类。”
　　玉逍遥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没神经大条到去打探这伤势的来历，也不知道该从什么角度来关心。20％的概念对他来说不够清晰，他以前也因为受伤打过钢钉之类的，但那些东西最后都取了出来，奇梦人所说的显然是不能取出来的。
　　“会失望吗？”奇梦人突然问，“这张脸是假的。”
　　“哈……为什么这么说？”玉逍遥挠了挠头，“你觉得我是看中长相的人吗？”
　　“随口问问。”奇梦人笑了笑，凑近了玉逍遥说：“眼睛是真的，要摸摸看吗？”
　　“我觉得……应该没人会邀请别人来摸眼睛。”
　　奇梦人笑弯了眼，湖绿的眼眸里玉逍遥的身影晃晃悠悠的。
　　玉逍遥感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说：“要不要我给你签名？”
　　衣柜里的海报就此多了个签名，就签在海报上“云海救世主”这几个字底下，附赠一个卡通笑脸。
　　体能训练很累，但心智共感更费精神。玉逍遥来到基地的第二周他们才终于进行了初次的通感测试。
　　虽说是测试，但使用的是一架新造的机甲猎人。整体是宝蓝色，配有双剑。明明是最新一代产物，但是操作室却是保留了几年前的格式，像是将时光停留在这个空间，特意等一个人回来。
　　“它叫‘无双’。”奇梦人说。
　　“是你设计的？”玉逍遥往周边打量了圈，“你给它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独一无二吗？”
　　“能够量产的机器算不上独一无二。”奇梦人看着玉逍遥，嘴角往上勾了勾。
　　玉逍遥戴上了那个熟悉的封闭式头盔，通过内置的通讯器问：“你之前有试过和人对接吗？”
　　“你觉得呢？”奇梦人侧过头隔着两层玻璃对玉逍遥笑了笑，“你在紧张是吗？”
　　“我太久没做过这个了，难免有点不适应。”玉逍遥顿了顿，“比起我，更该担心你吧，前设计师。”
　　话是这么说，玉逍遥却清楚自己确实是在紧张，甚至比他第一次进行通感还要紧张。玉箫那件事后君奉天离开了基地，他与其他人也合作过，但神经连接并不稳定，这也是他选择退役的原因。甚至，在给默云徽打电话答应过来的前一天他还特意去做过心理疏导。
　　“最早，我是想成为驾驶员的。”
　　广播中传来了准备的倒计时，玉逍遥于是没去追问奇梦人他为什么后来选择做设计师。
　　过往的记忆、梦、幻觉如同潮水般涌出，玉逍遥清楚该让它们一闪而过。可是他迟疑了。
　　童年。
　　在他脑海中还活着的玉箫。
　　与君奉天偏离路线追击怪兽的那个决定。
　　玉箫的葬礼。
　　君奉天发来的短信。
　　一直在眼前摇晃的，诱使人将脑袋套进去的绳结。
　　蝴蝶。
　　“玉逍遥，冷静。那不属于你。”
　　通感是相互的，让“感同身受”这四个发挥得淋漓尽致。奇梦人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楚到底是玉逍遥在心痛，还是他自己因为玉逍遥而心痛。
　　第一次的通感测试在五分钟后宣告失败。
　　奇梦人摘下了头盔，走到玉逍遥身边帮他也把头盔取下。玉逍遥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情感里，愣愣地坐在了地上。
　　“她的死不是你的责任。”这句话应该已经有很多人对玉逍遥说过了，但奇梦人不介意再对他说一次。
　　“她不会希望你因为她而这么难过。”
　　玉逍遥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汗，闷声说：“是我搞砸了，等会儿再试一次。”
　　“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通感是相互的，我影响了你。”
　　这好像只是宽慰人的说辞，但又确实有各种科学理论事实根据来解释。玉逍遥其实没有感觉到太多奇梦人的思想。奇梦人似乎很擅长放空自己，这在驾驶机甲猎人中很有优势。但是——玉逍遥在通感中感受到的属于奇梦人的是那根打结的绳子，还有蝴蝶。
　　“那根绳子……”玉逍遥低声问，后面半句他没能问出来。
　　“不是现在。”奇梦人的表情很平静，他隔着厚厚的手套在玉逍遥手上握了下。“那只是过去的映射。”
　　其实不用解释玉逍遥也清楚，他刚才和奇梦人思想互通，他知道奇梦人没有撒谎，但也不想和他解释缘由。
　　“你有很多秘密。”玉逍遥揶揄了句，伸手在奇梦人肩上拍了拍，借着奇梦人的力站了起来。如果奇梦人不主动坦白，他或许没机会知道这层皮肉包裹着金属的骨骼。
　　“……我并不是要隐瞒你。”
　　“我知道。神经连接只是为了让我们能够默契地操控这架庞然大物，并不是要我们完全脱光自己。”
　　奇梦人轻轻挑了下眉，脸上的表情因为玉逍遥这句话变得有点微妙。不过玉逍遥没注意到他的这些小表情，他松开了奇梦人的手，努力放空自己调整呼吸。
　　接下来的一次测试进行得十分顺利，顺利得好像他们没有经历过前一次的失败。奇梦人的思想放空对这次通感益处很大，虽然融合度不到70％，但对于操纵机甲已经足够。
　　这架机甲头回迎来他的驾驶员，却是并不需要磨合期就能配合无间，仿佛这就是为他量身打造。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養狐為患》存稿完畢，《了了》存稿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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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9-03-02 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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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逍遥忍不住去看奇梦人，基于神经连接奇梦人也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在同一时间侧过头与他对视。隔着两层头盔的玻璃并不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但玉逍遥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复，这位前设计师观看过他每一场战斗的摄像资料，了解他的作战习惯，然后为他量体裁衣一般设计了这架机甲猎人。
　　他们确确实实驾驶机甲猎人去战斗是在这之后的第三天。只是一只普通体型的二级怪兽，很容易就能解决，而且正适合让他们适应战斗。
　　玉逍遥脱下头盔大方地给了奇梦人一个拥抱。隔着两层防护服的这个拥抱有点硬，有点叫人喘不过气，奇梦人眼前扑腾起漫天彻地的蝴蝶，将他包裹，让他窒息。玉逍遥只觉得怀里一重，奇梦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全靠他抱着才没躺到地上去。
　　“喂！你怎么了？”玉逍遥一边叫着，一边帮奇梦人把头盔取下，防护服也拉开。要不是医疗队进来得及时，他大概就要趴地上给奇梦人来次人工呼吸——虽说他其实早忘了急救课程的内容步骤了。
　　奇梦人大概不是第一个才结束战斗就晕过去的人，但是在玉逍遥面前的这是第一个。玉逍遥脑子里一团乱麻，在病房外面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得到了医生“并无大碍，只是运动负荷过重又一时激动才晕倒”的结论后终于松了口气，气势汹汹地准备找默云徽麻烦。
　　“你不会是根本没看过他的身体报告吧？”玉逍遥开门见山。
　　“当然不是。”默云徽说，“他是合格的，只是……他重新开始驾驶员的训练才两个多月。”
　　玉逍遥从来没发觉默云徽会这么不靠谱，直觉告诉他这是默云徽在搪塞他。
　　“你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对吧？”玉逍遥也不盯着默云徽看，慢悠悠地说：“你以前就是这样，说谎的时候就眼神闪躲。”
　　默云徽下意识往自己脸上摸了摸，轻咳了两声，说：“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你提起。大师兄你救过很多人，他也是幸存者之一。”
　　“这算是理由？”玉逍遥眯了下眼睛，他确实救过很多人，他不可能一一记得，但有些他是有印象的。
　　比如机甲猎人才研发出第一代的时候，能够符合要求的驾驶员很少，从那个时候起就有人私下做起了人体实验。他才加入基地不久的时候曾经误打误撞闯进了某个研究所，当时有人为了毁灭证据引爆了备用能源，将整个研究场地付之一炬。他从中救下了一个重伤濒死的人，送去了医院。他对那个人的了解只有末日十七这个不算名字的代号，他甚至不清楚他的模样——末日十七受伤太严重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末日十七还缠着绷带。那之后他成为了正式的驾驶员，末日十七又转了院，两人再也没有见过。
　　如果奇梦人就是末日十七，那就很好解释了——奇梦人在精神连接时几乎是一张白纸，不是因为他擅长放空思想来配合，而是基于身体改造。
　　“小默云，你所说的最佳是因为他是幸存下来的试验品吗？”
　　默云徽沉默了两秒钟，几乎等同默认。
　　“这是他的要求。从他知道你可能会回来起，他就下了决定。”
　　玉逍遥不难想象那位八面玲珑的前设计师会怎么“要挟”默云徽，虽然他在玉逍遥面前表现得十分收敛，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八卦总是传播得很快。奇梦人是怎么擅长威逼利诱，是怎么祸乱情场的，差不多全传进了玉逍遥的耳朵。
　　“算了，不能怪你。”玉逍遥话锋一转，又说：“可你明明可以和我说清楚的——这难道也是他不让你说的？”
　　默云徽再一次表示默认。
　　玉逍遥翻了个白眼。
　　被玉逍遥一个熊抱弄晕的奇梦人在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而且偷偷溜出了军区医院。他轻手轻脚开了宿舍的门，走进去正好和还没睡着的玉逍遥大眼瞪小眼。
　　“医生准你出来了？”
　　“是，我在这里比在病房更好休息。”
　　玉逍遥从床上坐了起来，“小默云真该跟你学学怎么撒谎。”他晃了晃手里的通讯器，继续说：“医院刚才和我联系，说你失踪了。”
　　“这是误会。”奇梦人歪了下头。“可能我忘记给他们留张纸条。”
　　玉逍遥叹着气给联系他的医务人员回消息，一边试探着叫了声：“十七号？”
　　奇梦人沉默了两秒，问：“……默云徽告诉你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没找到时机。”
　　这显然是胡扯，他说起他那身合金骨头的时候就可以顺势说出来。
　　玉逍遥没好气地朝他看了眼，“赶快睡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有警报。”
　　如果是平时，玉逍遥一定会不管不顾和奇梦人好好谈谈他隐瞒的问题，但现在不太方便。奇梦人晕过去后是玉逍遥帮他清理的随身物品，包括他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古旧的mp3。
　　据流言所说，这个mp3里存的是一个人的歌声，而当事人曾亲口承认，他喜欢歌声的主人。
　　——不过里边的东西没人真的听到过。
　　玉逍遥出于好奇听了一耳朵，发现里头就一首歌——他唱的。
　　玉逍遥自己都一时没反应过来那首歌是他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唱的，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嘈杂的背景声中判断出来这是他和君奉天驾驶机甲猎人取得首次胜利的庆功会上他唱的歌。
　　——老实说，真的不怎么好听。
　　他觉得自己的粉丝对自己好像有点过于狂热。他现在不想追究奇梦人的遮遮掩掩，他只想快点把烫手山芋似的mp3给奇梦人还回去。
　　“我以为你有很多话想和我说。”奇梦人说着坐在了玉逍遥的床沿。宿舍里的床都是硬木板，随便动一下都要响几声，他虽然动作小心，但床板还是嘎吱了下。
　　玉逍遥感觉自己后背都蹿起来一层鸡皮疙瘩：说话就说话，爬上床算什么事？
　　奇梦人平时爱用香水，身上总是一股子带甜味的花香，此刻身上却是带着医院的消毒水味，这让玉逍遥不禁回忆起那个躺在病床上，全身裹着绷带的少年，又想起奇梦人那天问他这张脸是假的会不会失望。玉逍遥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奇梦人，当初的那个末日十七，会来基地是为了他，成为设计师或者驾驶员也是因为他。
　　宿舍的灯不怎么亮，奇梦人的眼睛在一片昏暗里微微泛光，满溢在那里头的是玉逍遥。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让玉逍遥感觉有些沉重，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从各方面来说都是准备不足。
　　“应该是你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我可是一直在等你主动坦白。”
　　“我暗示过你。”
　　“暗示？”
　　玉逍遥有点摸不着头脑，奇梦人笑着晃了晃钥匙环，那只蝴蝶扑腾得像是要飞起来。
　　“那时候我说你的眼睛很好看，你说蝴蝶是假的，眼睛是真的，要不要摸摸看。”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玉逍遥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
　　奇梦人笑着摇了摇头，叫人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玉逍遥于是轻咳了声，转移话题问：“会很疼吧？”
　　先前他不好问，现在倒是没了挂碍。
　　“我想着你，一点也不疼。”
　　不妙，这话听着真的不妙。玉逍遥脑子里关于奇梦人纵横情场的传闻开始循环播放。
　　“你……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玉逍遥下意识问了句。
　　“你有兴趣？”奇梦人笑了笑，凑近玉逍遥的耳朵放轻了声音说：“虚席以待。”
　　玉逍遥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挖坑自己跳”“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总之，他不明不白的就成了奇梦人的绯闻对象……之一了。
　　之一！
　　玉逍遥对此是很有意见的，简直想捉着奇梦人的衣领给他唱“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所以又一次通感结束后，奇梦人问他：“你很在意吗？”
　　“在意什么？”
　　“那些传闻。”奇梦人嘴角带笑，“要我去解释下吗？”
　　玉逍遥摆了摆手，恹恹道：“解释就是掩饰，别越抹越黑了。”
　　“那不如坐实吧。”奇梦人偏了下头，声音轻慢：“我只喜欢你。”
　　“哈？”
　　“一起去吃饭吧。”
　　食堂今日的菜色又是土豆，区别只在于昨天是清蒸，今天是红烧。
　　玉逍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里乱糟糟一团。奇梦人那句话他没听错，那么几个字也没可能意会错意思。可是奇梦人好像压根没打算从他这里得到答复，提也不提了。
　　饭没吃完默云徽先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大师兄，我有急事找你。”
　　两人一前一后往指挥室走，默云徽没说是什么事，但在半途玉逍遥就听到了基地广播传出的消息：西北遭受了袭击，边境长城被破。
　　确实是紧急军情，但不管是要驰援，还是要商讨军事，都不该只叫他一个人过来。
　　“默云。”玉逍遥叫了声。
　　默云徽脚步一顿，并没有回头，“先进去再说。”
　　“是不是……奉天？”
　　默云徽深吸了口气，顿了好几秒才说：“……二师兄他阵亡了。”
　　玉逍遥愣了愣，“你不是告诉我你联系不上他？”
　　“几分钟前我收到了二师兄的邮件，然后就是边境失防的战报……”
　　每架机甲都有自毁程序，在启动的时候会自动发送一封邮件，算是留下遗言，这是从基地建立之初就有的传统。
　　默云徽收到的邮件是早就写好的，不是提前几天或是几个月，而是君奉天和玉逍遥初次驾驶机甲猎人时一起写的。那时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致认为这种东西非常没必要而且触霉头。所以他们的邮件很短，加起来也就一句——“回头看看，我一直在。”
　　玉逍遥和君奉天当初还想过收到邮件的人会不会以为撞鬼吓一跳，却没想到现在是他收到了这封幽灵邮件后半句。
　　“什么时候行动？”玉逍遥问。他其实已经心里有底，默云徽会叫他过来，大概已经决定让其他人前去支援。
　　“大师兄……”
　　默云徽的眼圈有些红，但至少没有在玉逍遥面前哭出来，他已经不是那个跌跌撞撞跟在玉逍遥他们后面跑的训练生了。君奉天也不会是当初那个躁进的年轻人。
　　“我们决定让你和奇梦人在基地留守。”
　　“嗯。”玉逍遥点了点头，“那我先过去做好准备。”
　　默云徽不可能察觉不到玉逍遥此刻的异常，但事态紧急，他也只能选择相信玉逍遥能够自己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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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9-03-02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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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刚才还熙熙攘攘的食堂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只剩奇梦人还坐在原处等玉逍遥。
　　“该去控制室了。”奇梦人站起来和玉逍遥说。
　　“是啊。”玉逍遥笑了笑，“得打起精神。”
　　奇梦人的表情难得严肃，微微上翘的嘴角也看不出半点笑意。他注视着玉逍遥的脸，开口问：“发生了什么？”
　　“你没听广播吗？”玉逍遥用手肘撞了奇梦人一下，“快走吧。”
　　“你状况不对。”
　　“我能有什么不对。”玉逍遥叹了口气，转身往食堂出口走，语气轻快道：“这个世界还在等逍遥哥我来拯救呢。”
　　奇梦人快走几步拉住了玉逍遥的手腕，那只手轻轻颤抖着，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发生了什么？”
　　沉默持续了快一分钟。
　　“玉箫又死了一次……”玉逍遥呢喃着靠在了奇梦人身上，他突然觉得好累。他扮演了太久救世主的角色，每个人都说他伟大，说他救了多少人，可他还是在失去。刚才在默云徽面前他还能强作镇定，现在却像突然被抽走了力气。
　　“玉箫又死了一次。”他重复着，双手紧紧拽住了奇梦人的衣襟。
　　“……我什么也做不了。”
　　“这不是你的责任。”奇梦人抬手环住了玉逍遥微微颤抖的肩膀，此刻不需要神经连接他仿佛也能感受到玉逍遥的精神动荡。
　　“你还在，他们便还活着。”奇梦人用力把玉逍遥拥进怀里，用力到他的合金骨骼也隐隐作痛。
　　“我也在，我不会让你再失去什么了。”
　　玉逍遥终究没有哭。
　　君奉天的牺牲没有白费，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人，与怪兽同归于尽的自爆操作是他考量后的决定。他成功拖延了时间，支援部队赶到时第二波的怪兽还未完全靠近，机甲猎人有足够时间备战，不至于仓促迎击。
　　前线的消息不断传过来，玉逍遥和奇梦人就坐在备战室。基地很平静，雷达没有检测到任何不明生物靠近。
　　玉逍遥仰头看着天花板。基地大概没时间也没闲钱来装修这个，依旧和以前一样斑驳。他寻找着以前被玉箫说像一只小狗的潮斑，发现那个痕迹已经扩散了很多，不像狗了，也不像别的什么东西，只是一片泛灰的潮湿印子。
　　震动来得很突然，玉逍遥只觉眼前一黑已经被人拉着蹲了下去。备战室的灯光由于震动忽明忽暗，不断有墙灰簌簌地往下掉，玉逍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是奇梦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据奇梦人所说，从中指到拇指都是合金骨骼的手与常人相比并无异处，一样柔软温暖。
　　“怎么回事？”玉逍遥下意识问了句。
　　“不像是地震。”
　　基地响起了警报声，是怪兽来袭。但雷达还是没有半点发现。
　　有人屏蔽了信号。
　　玉逍遥和奇梦人完成神经连接将机甲开出基地的时候，引发警报的怪兽已经快要登岸。
　　每一次玉逍遥面对这些庞然大物的时候都要感叹一番造物主的神奇，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怪异丑陋的生物。
　　——这一次也不例外。
　　“两个脑袋？”
　　“小心。”奇梦人皱了皱眉，这头怪兽已经超过了他们过往记录中的最高级别，光是体型就已经是高居首位。他们驾驶的无双在它面前也不过是个小矮人。
　　“大概是最后的反扑？可能我们抽到头奖了。”玉逍遥笑了笑，“不知道两个脑袋的会不会比一个脑袋的聪明点。”
　　“理论上应该是。”
　　实际上奇梦人与玉逍遥还在通感中，他知道玉逍遥在想要不要去研究一下这头怪兽的大脑。
　　他重启了通讯，他们在进入操控室前就与指挥中心失去了联系。默云徽分派了其他驾驶员和机甲去边境支援，留守的只有他和玉逍遥，但默云徽应该还在指挥室调度才对。
　　“失去联络了？”
　　玉逍遥一边问着一边操控机甲向那只快要爬上岸的怪兽的左前爪发射了一枚炮弹。
　　奇梦人没有说话，但他们现在思维相通本来就不需要对话。
　　玉逍遥那一发炮弹只让怪兽的爪子微微松动，奇梦人也补了一发，时机恰到好处，让那头才要登岸的怪兽又摔进了水里。
　　与这头怪兽相比，无双的力量虽然不至于微不足道，但也确实处于弱势，唯一的优势在于这架机甲远比怪兽灵活，甚至无双可以说是现役机甲猎人中行动最灵活的。
　　怪兽的外皮坚硬如铁，但它们就跟普通动物一样，弱点在于咽喉。不过现在这头体型太大，就算玉逍遥他们处于岸上高度也是不足，更别说他们的远程攻击很容易被避过——生物自我保护的本能让怪兽会时刻保护好自己的脆弱部位，除非近距离攻击否则很容易闪避。
　　无双被操纵着入水，在水中艰难地靠近怪兽，躲避正面攻击，绕到背后。怪兽庞大的身躯很难及时转身，玉逍遥瞄准怪兽的眼睛发射了一枚闪光弹。那炫目的光不仅暂时打断了怪兽的行动，让他自己也有些视线不明。好在驾驶员不止一个，在他发射闪光弹的时候，奇梦人操作机甲的另一只机械手臂用剑卡住了怪兽钢铁般的外壳鳞片，用剑身借力往上攀高。
　　可惜行动并不是很顺利，怪兽的尾巴用力摆动，激起海啸般的风浪。玉逍遥拔出来另一把剑来稳住，但要继续往上攀爬好像有些困难。好在怪兽不可能像机甲猎人一样灵活地让上半身旋转个360°，他们不用担心怪兽会回头咬一口。
　　安静太久的通讯频道传来了刺啦刺啦的杂音，隐约有人声传出。
　　奇梦人校准通讯频道的同时，玉逍遥操作机甲抓住了怪兽后背一块突出的鳍。
　　「即刻——」
　　“什么？”
　　玉逍遥疑问了一句，冲着怪兽的尾巴打出了几发冷冻弹。快速降温的物质让这粗壮又富有攻击力的兽尾安静了几秒，他们趁势向上，距攻击咽喉的有利位置尚有些距离，通讯频道终于传来清晰的四个字——「即刻返回。」
　　这四个字只是常见指令。
　　玉逍遥跟着默念了句：“即刻返回。”
　　当初他和君奉天也接到过这个指令，可是他们错估形势选择了追击。
　　时机太不凑巧了。
　　怪兽好像不仅掀起了海浪，还将玉逍遥强行镇压的思绪翻搅得天翻地覆。控制室内响起了神经连接融合度下滑的警报声，奇梦人的声音与怪兽的吼声混杂在了一起，忽远忽近，忽重忽轻。
　　一个人控制机甲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负担。奇梦人感觉自己咬破了舌尖，腥甜的锈味盈满了口腔，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贴身衣物，被严实的防护服封锁在内，像是蒸腾起的水汽，却又说不清冷热。冷冻弹的效用已过，那条兽尾又开始击打水面，他一个人要抓住怪兽的背鳍很是困难，一片混乱中却瞥见怪兽厚硬的外壳缓缓裂开一道缝。
　　只是迟疑了一瞬，怪兽已经将机甲猎人从背上甩了下来。庞大的机械战士身体不协调似的躲闪退避，却还是没能躲过与怪兽的行动相比灵活异常的尾巴，随即是扑咬过来的兽口。
　　奇梦人条件反射地操作机甲让玉逍遥所在的右翼避开，挥剑挡住其中一个头。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未降临。机甲猎人的双剑之一砍中了怪兽另一个头的下颔，刚才几乎濒临瘫痪的无双再次灵活起来，迅速退离了几步。
　　断开了十多秒的通感再次融合了。玉逍遥用力呼了几口气，重新连上的神经连接还不够稳定，好在奇梦人体质有异，不会加重精神动荡。
　　“它在蜕化。”奇梦人说。
　　是退是进在通感再次建立的时候已经有了结论。就像其他动物一样，怪兽在蜕化时总会在隐蔽处，它们至今还未真正目击过蜕化过程。
　　这像个诱饵，或许“即刻返回”的指令也是因为如此。
　　果不其然怪兽一击不中立刻翻身入水，准备诱引他们潜入深海。玉逍遥轻轻啧了声，无双往前迈了几步，右手里的剑被掷了出去，狠狠钉上了怪兽旧壳缝隙间那片还未来得及硬化的新皮。怪兽嘶吼一声，逃跑的速度明显快了，带着那把剑快速潜入了水底。
　　“你说那把剑值多少？”玉逍遥不自禁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拦着我？”
　　并没有开口的奇梦人轻轻呼了口气，刚才一个人硬撑带来的后遗症来了——他连话也不太想开口说。
　　“那把剑我会拿回来。”
　　“是我们。”奇梦人说，这一句必须说出来。
　　玉逍遥侧头看他一眼，“当然。”
　　他们驾驶无双回到基地时天已经泛亮，默云徽就在港口，急迫得一分钟也不能多等。
　　“基地的情报被泄露了。”甫一照面默云徽就说。
　　这事在奇梦人发现雷达失灵而且通讯也连不上的时候就有了预感，倒没觉得有多惊讶，他更在意泄露的源头。
　　“是倚情天。”默云徽说。
　　这名字玉逍遥也不陌生，是比他还要先进基地的最早一代驾驶员。
　　“这不可能。”奇梦人脱口反驳，玉逍遥不禁朝他看了眼，又冲着默云徽问：“怎么回事？”
　　“就在你们将机甲开出基地不久，他过来找我……说他和一部分放在实验室研究的怪兽大脑进行了神经连接。”
　　玉逍遥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传说人物终于疯了，然后才开始好奇这次“人兽”共感的结果。
　　“心智共感是相互的，他们的思维融合，他探知到了怪兽的意图，怪兽也从他那里获得了我们的情报。”
　　“可是……实验室里的怪兽脑子要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
　　默云徽叹了口气，“我们对它们的了解还是太少，可能它们的大脑就是一个个发信器，所以它们才能相隔千里也能步调一致。”
　　“它们的计划是什么？”沉默了许久的奇梦人终于问。
　　“与怪兽通感对精神的负担过重，他没能说太多就陷入了昏迷，目前只知道它们准备发动大规模的袭击，巢穴的位置也有了些眉目，但我们还是需要了解更多信息才能取得优势。”
　　玉逍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你们难道想再试一次？别疯了，普通人的精神力根本支撑不了，如果是选择驾驶员，那我们的信息不是泄露得更彻——”
　　仿佛一只手掐住了喉咙，玉逍遥突然没了声音，他看向奇梦人，奇梦人也在看他。这世上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由于身体改造而来的精神空白。
　　“十七！”
　　“不会有事。”奇梦人笑了下。
　　玉逍遥顿了两秒，说：“那根绳子……”
　　“不是现在，也不会是以后。”奇梦人抬手搭在了玉逍遥的肩上，他很少主动对玉逍遥作出这种亲密的动作，不禁让玉逍遥心里涌起难以言喻的滋味。
　　“那根绳子早就已经被你剪断了。”
　　玉逍遥感觉自己的心颤了下，他张开手臂把奇梦人拥进怀里，又或者说是他挤进了奇梦人的拥抱里。
　　默云徽愣了下，轻轻咳了咳：“没必要再进行一次心智共感，这太冒险。根据倚情天所提供的情报我们大概掌握了巢穴所在的大概位置。”
　　“你准备直捣黄龙？”玉逍遥把自己从奇梦人身上扒了下来。
　　“时间紧迫，它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基地的情况，一定会很快发动进攻。支援边境的部队今明两天应该就能赶回，你们先去休息一下。”
　　过度绷紧的弓弦一旦放松下来难免疲软无力，所以不管是玉逍遥还是奇梦人或者其他人，根本都不能放松下来。玉逍遥和奇梦人去了趟军区医院，倚情天处于深度昏迷，能不能醒过来都成问题。
　　“你和他很熟？”玉逍遥忍不住问。
　　“你离开后我往基地寄过信。”
　　“然后就认识了？”
　　奇梦人低低应了声。
　　玉逍遥对倚情天这个人其实不太熟。他进入基地的时候倚情天已经从最早一批驾驶员退役，但关于他的事却是听过不少。
　　第一代机甲造出来时通感技术还尚未成熟，所以那时候比起驾驶员的身体素质，更看重驾驶员之间的精神融合程度，也正因如此，才会有人私下搞什么人体实验。像末日十七这样的是特例，大多数实验者在实验前期就会陷入癫狂或者死亡。政府当然不可能放任这种反人类的研究，所以当时为了提高神经连接同步率，驾驶机甲的搭档大多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
　　——倚情天的搭档是他的未婚妻。玉逍遥没有见过，连照片也没，他只知道那位叫做君时雨的女驾驶员死于一场战斗。当时倚情天和她驾驶的机甲在深海击败了怪兽，但是机甲受损，氧气也严重不足，可能支撑不住救援队过来。由于爆炸的波及，倚情天正处于昏迷，君时雨决定切断通感，然后关闭自己的氧气供应。
　　神经连接存在惯性。
　　——大多数驾驶员都相信这点，他们觉得切断通感后的几分钟，甚至几天他们依旧和搭档精神相连。所以倚情天可能切身体会到了君时雨的死亡——不过这一推论并没有得到证实。
　　前往搜救的救援队最后是在浅滩发现了倚情天，他一个人拖着残破的机甲爬上了岸。这可算是突破人体极限了，一直作为传说在他们这些驾驶员里流传——当然，没有谁想失去搭档，独自一个人操纵机甲再来一次突破极限。
　　连倚情天都难以支撑与怪兽共感的影响，而奇梦人只是在与玉逍遥断开连接的那数十秒里就难以维继，玉逍遥很难想象他与怪兽的脑子进行心智共感。好在现在并没有走到需要这么做的那一步。但他内心的忐忑还是几乎要化成实体在他身上跳舞，让他忍不住紧张得发颤。
　　奇梦人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不是装了合金骨骼的那一只。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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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3-02 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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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很担心。”
　　“废话！”玉逍遥啐了口，“你们一个比一个疯。”
　　奇梦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玉逍遥，也不能。短短一天里已经发生了太多事，玉逍遥现在完全是在强撑，他是一张拉满的弓，再紧一点会断裂，松下来又会溃散。奇梦人束手无策。
　　他终于发现玉逍遥其实没有他记忆里那么坚强、那么伟大，玉逍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会脆弱、会难过，会为他担心。
　　“我写过遗言邮件。”奇梦人轻轻开口，“等一切结束，我念给你听。”
　　“呸——谁要听‘遗言’！”
　　奇梦人耸了下肩，一脸无辜道：“每个驾驶员都要写。”
　　基地处于短暂的“平静”中，每个人都在忙碌，搜索部队已经根据倚情天昏迷前提供的坐标去确认怪兽巢穴的具体位置，武器弹药不断地运进基地仓库。备战室成为了玉逍遥和奇梦人的临时休息室。
　　大概是独自支撑机甲运转的后遗症，奇梦人的身体有些不适，他的大脑还在超速运作，即使用了镇定剂和舒缓剂好像也没能停下来，他突然有些羡慕倚情天能够那么痛快地昏迷过去。
　　不过醒着也有醒着的好处。两张行军床离得很近，奇梦人甚至能借着微弱的光看清玉逍遥安安静静垂着的睫毛，他看得入神，忍不住抬手在玉逍遥脸上轻轻碰了下。玉逍遥并未睡熟，他这一下虽然动作轻微，却还是将人惊醒了，冷不防地被突然睁开眼睛的玉逍遥抓个正着。
　　“醒了？”玉逍遥揉了揉眼，很自然地就抓着奇梦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捏了捏。
　　“你说你的手指头也换成合金了，我怎么摸不出来。”
　　灯光昏暗，但在这微薄的光亮下也能看到奇梦人手上有些发白的伤痕，以他那时的伤势能够恢复到现在的程度大概能说一句奇迹。
　　“这得感谢现代医疗技术。”奇梦人勾了勾手指，把玉逍遥的拇指捏在了手心，他能感觉到玉逍遥身体僵了一瞬，随即反握了过来。
　　“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不是你先动手的吗？”
　　“我那是从观察的角度。”玉逍遥笑了笑，“而且是你先摸我的吧？”
　　奇梦人抿了抿嘴唇，轻轻呼了口气。“你没睡着？”
　　“怎么可能睡得着。”玉逍遥说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就睡了一小会儿吧，我胳膊都要压麻了。”
　　奇梦人犹豫了下，终究没把那句不然我帮你揉揉说出口。他本来以为玉逍遥要和他说很多话，关于神经连接断开的那十多秒，关于倚情天的疯狂冒险，关于君奉天或者玉箫……但玉逍遥只是搬了把软皮转椅坐在旁边看着他。
　　在倚情天与实验室的怪兽大脑进行通感后的第二十个小时，基地又一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怪兽们依旧按照计划袭击边境和基地，比以往出现的数量更多。基于先前泄露出的基地防御布局信息，基地形势略显严峻，反而是边境那边现在局势占了上风。基地目前的战力差不多都用于防御，只独立了两架机甲绕去了战局后方通过与怪兽大脑通感确定的巢穴位置。
　　其中之一是无双。
　　“你真的休息好了吗？”玉逍遥忍不住问了句。
　　神经连接时说不了谎，玉逍遥话没说完的时候就已经得到了答案。
　　这不是奇梦人一个人的问题，搭档如果状态不稳定，对玉逍遥也不利，奇梦人或许能够放任自己去冒险，却不会让玉逍遥和他一起处于危险的境地。或许是和玉逍遥说了那些话，也可能是镇定剂终于起了效果，他后来睡着了一个多小时，甚至做了个关于玉逍遥的梦。
　　他梦见过玉逍遥很多次，在各种梦里，但醒过来时大多数时间玉逍遥是不在的。起初是因为玉逍遥过来看他的时间不定，后来是因为他转院。这一次他醒过来，玉逍遥就在他床边打盹。
　　这种感觉简直美妙得让人觉得不真实。
　　“今天的目标是拿回那把剑，捣毁它们的老巢。”玉逍遥说着举了下手，巨大的机甲猎人也被操纵得举手，发出机器运作时带着的嗡鸣声。
　　“你不用说出来。”
　　“有话就得说出来，就算我们目前是‘心灵相通’状态。”
　　奇梦人低低笑了声，“你说得对。”
　　倚情天给出的坐标并不是完全准确，搜寻部队花费了几个小时才找到地方，为免打草惊蛇，配备武器不多的搜寻部队留在原处等待无双与另一架机甲的接应。
　　机甲猎人下潜的速度很慢。奇梦人察觉到玉逍遥的思绪有些动荡——他在想关于倚情天的事。
　　“玉逍遥，你有深海恐惧症吗？”奇梦人开了句玩笑。
　　玉逍遥转过头，隔着两层玻璃冲他笑了笑，“一点点吧。”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奇梦人和玉逍遥真的遇上了那头双头的怪兽，看方向是它正要往基地前进。它已经蜕化完毕，外壳又变得坚硬无比，玉逍遥投出去的那把剑还插在它后背上。
　　本来玉逍遥还犹豫了下要不要攻击，结果是双头怪兽发现了他们，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
　　“你们先过去。”
　　玉逍遥说着打出了一发闪光弹，虽然是在水下，光亮依旧强盛。借着这几秒的掩护，另一架机甲已经开出了视野以外。
　　在水里怪兽显然灵活了很多，闪光弹的光芒才弱下去它就快速向无双扑来。奇梦人和玉逍遥堪堪躲开了它大张的嘴，捉住了它背后那把剑的剑柄。才过去二十多小时，这把剑却好像已经长在了怪兽的身体里一样。
　　玉逍遥笑了声，说：“石中剑。”
　　“你是亚瑟王吗？”
　　“梅林，拔剑了！”玉逍遥大叫一声，做的却不是拔的动作，反而是把那把剑用力捅得更深了。
　　怪兽异色的血液快速涌出，将本就不明的视野扰动得愈发浑浊。它在水中扑腾，粗壮的尾巴用力翻搅，试图把在它背后的无双掀开。机甲猎人的机械双臂死死抓住了剑柄，借着怪兽挣扎的力道，终于把这难以拔出的剑松动。
　　“你不想当梅林？”未能得到回应的玉逍遥问。
　　“当然不想。”
　　奇梦人说着松开了机甲握着剑柄的左臂，冲着怪兽的后背发射了一颗炮弹，借着后坐力，玉逍遥终于将剑拔了出来，趁势退出了怪兽那条尾巴的攻击范围。
　　“为什么不想？”玉逍遥把剑扫描了通，发现上面除了被怪兽的血腐蚀出的一点痕迹没有别的不妥。
　　“他们不是一对——搭档吗？”
　　“所以我不愿意。”奇梦人低声说道，无双的左臂被他操纵着往后，从背上拔出了另一把剑。
　　对话其实很多余，他们现在思维相通。玉逍遥知道奇梦人说的这话是真的，他真的不乐意，理由挺孩子气的——至少玉逍遥是这么觉得的。
　　剑拔出来后周边的海水被荧蓝的怪兽血弄得更加污浊，难以辨认，只能依靠机甲的探测器粗略估计怪兽的位置。
　　大概他们刚才拔剑的举动真的惹怒了这头怪物，它没有逃跑的意思，反而又朝他们扑了过来。因为视线受阻，玉逍遥和奇梦人很难分辨他们是处于怪兽的前方还是后方，也很难躲避那条有力的尾巴，他们只能选择退避，却没想到被怪兽其中一个头咬住了手臂。就在挣脱的一瞬，怪兽的尾巴也扫了过来，重重击打到了控制舱所在的位置。
　　无双很灵活，这灵活也有相应地代价——它比其他机甲的防御力要弱，重量要轻。如同高空坠落一般的眩晕感让玉逍遥一阵阵想吐，还没平稳下来就听见了舱体受损的警报。
　　关于倚情天和他的未婚妻的那个事迹又一次窜进了玉逍遥的脑子。
　　神经连接没有断开，奇梦人感受到了玉逍遥在比机甲下潜时更加动荡的思绪。就像他们失败的第一次通感测试，关于玉箫关于君奉天关于那些战场上的炮火、怪兽的血液、机甲的残骸——
　　名为玉逍遥的弓几乎到了极限。
　　通感还未断开。
　　无双挥动右手将那把才从怪兽后背拔出来的剑从怪兽大张的嘴刺进了它的喉咙。荧蓝的液体喷涌而出，慢慢透过受损的地方渗了进来。
　　玉逍遥的思想如同剧烈爆炸的炮弹，混乱的片段如同幻灯片一样快速略过，快速地涌入奇梦人的脑子。他在努力分担玉逍遥心里的那份恐惧——玉逍遥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鼻子有些发痒，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眼睛、耳朵仿佛已经不是他的。他的身体与玉逍遥依旧保持一致，他们将剑从怪兽嘴里拔出来，又射进去了几枚炮弹，从内部将它重创，很快就斩下了其中一颗头颅，只余一颗脑袋的怪物似乎再也难以支撑身体，摇摇晃晃地扑倒在海底，引起一阵海下地震。
　　指挥舱内漫进了不少混了怪兽血的海水，快要没过奇梦人和玉逍遥的膝盖。玉逍遥似乎冷静了下来，他狠狠呼吸了几口气，确认了下机甲现在的受损情况。
　　“状况良好，但我们不能继续待在海里了。”奇梦人说。
　　玉逍遥点了好几下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出现在脑海里的是各种恐怖电影里的诈尸镜头。无双又发射出了数颗炮弹，全数打在趴到在地的怪兽另一颗还完好的脑袋上，让它变成了烂泥。
　　——虽然上次玉逍遥还想过要研究它的两颗脑袋。
　　奇梦人和玉逍遥返回基地时另一架机甲发回了到达巢穴位置的信息。无双被修补了受损的位置，补充能源和武器后再次步入了战场。
　　他们将大量的弹药投进了怪兽的巢穴入口，这造成了海底坍塌，很多怪兽被压在了地层之下，或许死了，或许重伤，可以确定的是除了前往边境和基地发动袭击的那几只，它们暂时没有办法再爬出来兴风作浪。
　　玉逍遥摘掉头盔狠狠吸了口气，很快又呸了几声——空气里弥漫着怪兽血液带来的腐烂气息。
　　“能够安生段时间了吧。”玉逍遥把头发往后撩了撩，他没像奇梦人那样留长发，但头发也不算短，现在全都汗湿了。
　　“怎么不说话？”
　　奇梦人有些庆幸自己现在还带着头盔，不至于让玉逍遥看到他的脸。这幅狼狈的样子太难看了。
　　“没事。”
　　他很平静。
　　或许神经连接存在惯性这一理论终有一天也能得到科学证实。他可以听到玉逍遥的呼吸声，嗅闻到玉逍遥使用的属于他的浴液的味道，还能感受到玉逍遥的思想。
　　身体的控制权缓缓回归，他朝玉逍遥挥了挥手，“你先出去。”
　　玉逍遥当然没让他如愿。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摘了他的头盔。温暖的手掌贴紧了他冰凉的脸颊，他的眼睑忍不住下垂。
　　不可以，不能是现在。
　　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玉逍遥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奇梦人陷入了一片黑暗里。他又一次梦见了玉逍遥，玉逍遥紧张地抱住他，温热的液体不断在他肩颈漫开。
　　这或许不是梦。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奇梦人惊醒了过来。他的左手被人握着，握着他的人正坐在病床边打盹。奇梦人有些舍不得打破此刻的平静，但玉逍遥的脑袋晃了下，从短暂的睡眠里醒了过来。他盯着奇梦人看了几秒才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用没握着奇梦人的那只手按了铃。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奇梦人都没来得及和玉逍遥说话。等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两个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我睡了多久？”奇梦人找了个开头语。
　　“差不多四天。”玉逍遥在脑袋上揉了把，柔软的头发往上翘起来一缕，像是多了根小天线。
　　玉逍遥没有生气。奇梦人不由得松了口气。
　　“再睡会儿，你需要休息。”
　　“那你呢？”
　　“我陪你很久了，现在要回去训练。”
　　“一个人？”
　　玉逍遥冲他眨了下眼，“机甲一个人可驾驶不了。”
　　就好像是在说：我在等你。
　　“不过现在不急，形势一片大好，离巢的怪兽已经一一剿灭，大概不久我们就要双双失业。”
　　“不做驾驶员的话，你想做什么？”奇梦人忍不住问。
　　“怎么？你还想继续跟着我吗？”玉逍遥挑了下眉，“我可雇不起你。”
　　“开店吗？” 以玉逍遥的个性很可能会开间饭店，想到这里奇梦人忍不住笑起来。
　　玉逍遥却不回答，反而开始了另一个话题。“话说，你说要给我念邮件的。”
　　“我……”奇梦人闭了下眼，很想说自己失忆了。
　　玉逍遥也不催他，从旁边的柜子上拿了个苹果开始削皮，水果酸甜的味道缓缓飘散在空气里。
　　“谢谢你，玉逍遥。”奇梦人说。
　　“就这样？”
　　奇梦人点了点头，“就这样。”
　　玉逍遥拿着削好的苹果咬了口，含糊道：“你确定没有别的想和我说？”
　　奇梦人张了张嘴，声音很轻，玉逍遥没能听清，下意识放低了身体去听。
　　“我喜欢你。”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话，玉逍遥却还是心下一颤，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咽。
　　“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玉逍遥。”
　　奇梦人的手轻轻搭在了玉逍遥肩上，苍白的嘴唇凑了过来。
　　倚情天终于醒过来的时候，奇梦人已经可以出院。他走前去见了倚情天一面。
　　关于倚情天突然作出和怪兽进行通感的决定的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奇梦人也没想过问他。
　　因为和怪兽通感的后遗症，倚情天现在还不能很好掌控身体，奇梦人推着他的轮椅一直走到了医院门口。他们没有出去，外头下雨了。
　　倚情天伸手接了一滴雨，问：“你找到那个人了？”
　　“嗯，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那很好。”
　　“她呢？”
　　倚情天指了指自己的头，“还在这里。还好……差点丢了。”
　　奇梦人没和玉逍遥说过出院的时间，本来是想要给他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玉逍遥早在宿舍里等着了，一起的还有默云徽他们。
　　“欢迎回来！”
　　玉逍遥用力给了他一个拥抱。他想起那个苹果味的吻，忍不住在玉逍遥肩上蹭了蹭。
　　“又是默云徽泄密。”
　　“小默云比你老实多了。”玉逍遥笑了笑，后退了半步，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趁着人都在，坐实了吧。”
　　玉逍遥柔软的嘴唇贴紧了他的，大概停留了三四秒才离开。奇梦人感觉脑子有些发懵。玉逍遥又得知了一个关于他的室友的真相——祸乱情场全是胡扯。

常年冷逆，北極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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